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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得没错,就像河姆案一样,两个人在讨论问题时站在对立角度,代入不同立场,反而能更全面发现问题。
    沈夜也没气馁:“那好,就算她在注射过量药剂后立即死亡,要跌成半身泡水这个姿势,珍妮特原本该是什么位置,又是什么姿势跌倒的?”
    两人正在四合院正房一楼的客厅里,地板中央铺了张松软厚实的银獾毛皮地毯,地毯上方漂浮着各自的光屏界面和一些全息影像资料。
    沈夜放大珍妮特尸体被发现时的照片,挪开摆满点心零食和果汁的小桌板,将原本盘膝坐着的白旸推倒仰躺在地毯上。
    “假设你是那个湖,这里,这里是湖水和草地的分界线……”
    白旸张开双臂双腿,湖面变大:“啊!亲爱的,快投入我的怀抱!感受我温柔的浪花,包裹你的身体,托举你的灵魂——”
    沈夜向他嘴里塞了一颗小红果,敷衍地供奉了这只临时客串的旱地水怪:“开始了,你看着。”
    沈夜拿起一支触感笔充当注射针剂,抵在自己的颈动脉处:“现在我站在湖边,这个姿势向前倾倒正好可以像照片那样泡进湖里,但这是个糟糕的姿势……如果自杀的人是我,我绝不会用,它不能令我放松……有点像英勇就义……”
    白旸已经在下面做出张手接住他的准备:“你拍下来,还有可能将湖一波带走。”
    他随即接住了沈夜,两个人横竖交叠在一起。
    沈夜爬起来:“说得对,如果是这样的,她膝盖、胸部、面部这些朝下的部位该有明显磕碰伤和尸斑,事实上并没有。”
    “那就不是从高处跌倒的,”白旸松了口气,继续躺平扮演湖水。
    沈夜跪下来:“现在矮一些。”
    “也不对,这像忏悔的姿势。”白旸梗起脖子摇摇头,“如果珍妮特在吴崧案里是受害者,被导师欺压霸凌至抑郁而死,她应该感到委屈愤恨,不是愧疚。”
    “那如果是她为了发探针,一时糊涂利用了吴崧呢?涉及麦胺他命安全性这种热门议题的论文,贴牌吴崧,是一定能够在A级期刊发表的不是吗?事后珍妮特悔愧难当,无颜面对导师,于是选择了结束生命。”
    沈夜:“悔愧难当还要继续在论坛里污蔑导师品行不正、学术不端吗?那帖子发在论文定刊之后,更像是用来应对吴崧发现自己被‘冒名顶替’的后招,卸磨杀……嗯。”
    “驴,”白旸帮他补全,举着两只脚丫子鼓掌,“宝宝真聪明。珍妮特死前没留下任何遗言,这也与她之前在论坛上长篇大论揭露吴崧的行为逻辑不符。如果这一切不全是出于珍妮特的个人意愿,说明她背后有人做局,目的是毁掉拒绝站队麦胺他命适于临床应用的吴崧。”“珍妮特也是棋子,被人利用,大错已铸,羞愧至死。”
    沈夜指着全息照片里湖岸的碎石:“跪坐在这种地面上,羞愧一下下,膝盖也要留下淤痕的,事实上她双膝处的尸斑并没有比别处更明显。”
    “还有什么姿势?”人工湖张开怀抱。
    沈夜说:“坐着。”
    他本就坐在地毯上,这会儿歇懒似的向白旸身上一倒,脸朝下埋在他肚皮上,不知怎么想的,沈夜隔着薄薄的衣料,咬了一口。
    白旸腹肌一瞬绷紧,人也像只虾米蜷缩起来,哈哈哈吼吼吼咯咯咯——
    沈夜终于发现白旸的软肋,反复试探,两人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呀!”和伍尔夫并排蹲在门廊的清洁章鱼伸开两脚捂住眼睛,又试探着伸出第三脚去帮伍尔夫遮挡,被狗狗眼回眸一瞥,那条脚飞快地加入逃窜行列,“嘤嘤嘤,地毯脏啦,打架不对,地毯脏啦,打架不对……”
    “坐着死去,不可能直挺挺扑倒在水里。”沈夜喘个不停,已经被‘湖水’淹没,“她身前的尸斑均匀,无明显淤创伤。”
    白旸把人捞起来,喂他喝果汁:“所以不是自杀,湖边很可能不是第一现场,抛尸的可能性更大。”
    沈夜从漂浮在半空的全息文档里扒拉出尸检报告中的一页:“针头存在二次戳刺,还有这个角度,我直觉不像一个医学院专业博士生的手法,但这感觉不能当证据,我知道。”
    “角度?”白旸也用触感笔当做针剂,照报告里示意图的方向对着脖子比划,“珍妮特是右撇子,这样戳左侧动脉的确很别扭,而且力道是内扣的……”
    他起身转到沈夜背后,单膝触地,比席地而坐的沈夜高出一头多,左臂绕过沈夜胸前禁锢住他两边大臂,右手反握笔尖朝向沈夜左侧颈部,笔尖方向刚好是斜向内的。
    “有这个!”沈夜轻易便挣脱束缚,在报告里找出他标注过的另一处疑点,“看这里,她胸口,和同样高度的右臂外侧有淤痕,不明显钝性压迫,疑似湖岸卵石压硌形成,这个是凶手留下的!”
    白旸也给他看警方的现场勘验结论:“草地上无法提取到有效鞋印,而且这案子一开始被当做自杀处理,勘察做得并不仔细。现在想重新提取相关的生物信息更不可能了,因为是开放的校园环境,时隔多日现场已经被污染,即使找到珍妮特以外的生物信息也很难作为定案证据。”
    沈夜肉眼可见地失落了。
    “不过,”白旸在他眼前弹了个响指,迸出个放光的小灯泡,“别忘了我们的老对头,卡戎,泰明案里,他也扎过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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