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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页

    承安十五年除夕夜里。
    姜禾拿着壶酒坐在后门台阶处仰头看着天边的烟花,一口一口喝着酒。她旁边则放着几株开的极好的红梅和一包糕点及酒坛。
    一刻钟后,巷尾阴影处缓步走来一个身披黑色鹤氅的青年男子,他来到台阶前不远处就已停下脚步。
    “柳将军,你来啦。坐吧。”
    姜禾轻笑,指着自己身侧的位置,“红梅我已折好,糕点和酒我也已经准备好,坐下同我说说话吧。”
    “好。”
    柳昱没有坐在台阶处,反而拿过姜禾身侧的酒坛坐到了台阶不远处的石狮子旁,他喝了一口酒看向姜禾,“县主有心事?可是因为那位陆师弟?”
    姜禾听到柳昱对陆霂尘的称呼,有些微愣,但并未往心里去,只瞬间就恢复如常。
    她晃着手中酒坛,脸上笑意轻而淡,“是也不是。……柳将军可知道我为何当初将你安排到金城,走武将路子?”
    “自古以来,若是想要快速的获取真正的权利和地位,最快的方式就是上战场。”柳昱喝了一口酒,看向姜禾的目光深沉审视。
    “但我想……县主之意并不是如此?”
    “对。我想的就是你心中所想的。”
    姜禾站起身,仰头看天笑意深深。随后她看向柳昱,眼中神色莫测,“我手中筹码太少,我须得有一样他人无法代替的东西。那样……将来或许能一举成功。”
    “县主如此努力,只是为了心中自由,可谓是大材小用了。”
    “我们这样的人,天生享受过自由,便不可能轻易被拘在这华丽的金属笼子里,做着违心的事。那样的生活,于我们来说,不是享受,而是折磨。”
    柳昱听闻姜禾此言,闭眼轻叹,他看着手中酒坛良久后沉沉笑出声,“……县主说得对。”
    “太原陈氏那边,你帮我护好。我如今在京都鞭长莫及,恐有人会出手。”姜禾定定的看着柳昱,清淡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慎重。
    “是为了……龙凤符?”
    柳昱抬眼看向姜禾,神色沉静且郑重。他摩挲着酒坛坛口,声音故意压低放缓询问姜禾。
    “不是。”姜禾摇了摇头,长舒一口气,看着巷子里的黑暗,片刻后才听到她平静的语气。
    “我从陈三公子处已然知晓他们手中的东西早些年就已经给了上面。我如今之所以护着他们,是因为我想借他们看清一个事实。
    何况,之前将他们无意间牵连进来,是我利用在先,护好他们也是我的责任。”
    第94章
    “县主的棋局铺的太大了,只是棋局本意却是……罢了。我知晓了。之后我不会再回京都,县主同云清道长在京都护好自己。待来日,我定会助县主一臂之力。”
    “尽量与西域诸国谈好条件,纵使不能使他们依附大景,也要与之结盟。柳将军,我们只有两年的时间。承安十六年的七月,我在京都等你归来。”
    “好。”
    柳昱起身拱手而拜行了一礼,与姜禾擦肩而过。走到台阶前俯身拿起红梅和酒坛,向巷尾走去。
    “县主身子不好,故而我将酒都带走了。告辞,再会。”
    姜禾看着柳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巷尾,她侧身看向台阶前的糕点纸包,垂头缓缓而笑。
    抬步上台阶时,姜禾将手中已经空掉的酒坛俯身放在了台阶旁的空地上,拿过糕点纸包缓步拾阶而上。
    院中陷入黑暗中的楼阁木栏后划过一抹灰色道袍的衣角,无人可见,只有拂过木栏的风知晓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二月十二日,上元花灯节。
    姜禾游走在人群中,瞧着满眼花灯和人山人海,心中却无丝毫开怀,于石桥之上与王尔岚无意间相撞。
    姜禾看着眼前眼中愁苦愈加的王尔岚,心中一时有些不忍,还未说什么,就被王尔岚开口截住话头。
    “姝姀县主可愿与我一同前去观看莳花阁的今日的歌舞?”
    姜禾知晓王尔岚应当是有话要说,自己也同她有话要说,遂以答应她的相邀。
    “……好。”
    莳花阁的江边画舫上。
    姜禾顺着挂起的轻纱帘幕看向水中湖心亭中的舞姬们宛若游龙惊凤的舞姿,收回目光看向对面而坐沏茶的王尔岚,平静安然。
    “今日得见,王姑娘想要与我说什么?”
    “不知县主想与我说什么?”
    王尔岚放下茶壶,递上沏好茶的茶杯。
    她抬眼看向姜禾,那本来大气端方的面容和气质因为一丝愁苦,竟凭白多出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感觉来。
    姜禾接过茶杯,看了王尔岚良久,垂眼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摇了摇头。
    “无论过多久,我还是不喜欢这些茶,太苦。”
    “县主是借茶喻人。我明白的。”
    王尔岚轻啜了几口茶,又添了些,端在手中看向姜禾。
    “县主喜欢的,于县主来说是蜜糖。可县主也该明白,于您来说该为□□的东西,于我……却是蜜糖。”
    姜禾轻叹一声,她抿了抿唇一时无话,她看向王尔岚缓缓而说,“我并不是要阻止你什么,只是我不愿你这么好的女子,将一生都搭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县主之意我明白。”王尔岚放下茶杯。
    她理了理衣袖,笑容苦涩却没有丝毫怨气,“只是县主有值得一试的勇气,我没有。所以……县主不必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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