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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你舒糯-偏爱你(19)

    岑未眠这三条消息是醍醐灌顶的存在,刚刚她马上要拨开的迷雾也在此刻逐渐变薄,更薄。
    高一下学期尾段,是孟京棠人生最黑暗的几个月。
    从小在她面前扮作恩爱夫妻的孟关山和林岚变了,撕开了这看似坚固实则从根部烂掉的假面关系。
    那天周六,下了午自习后刚回到家,打开家门就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孟关山和林岚,他们的表情很严肃。
    其实在此之前孟京棠就已经在心里猜到了什么,有了预感,只是他们两人不说,她就自欺欺人地认为她的父母还是很恩爱,的家庭在以后还是有可能变得很温暖。
    只是这一切的美梦在她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碎掉了。
    孟关山和林岚两人的性格都有些偏强势,孟京棠想着他们以前或许是幸福过,不然应该也不会选择结婚又生下她,毕竟他们两家没有皇位继承,没有无感情联姻的必要。
    但自从她记事以来,他们之间就是假面的幸福,装作恩爱的夫妻。
    孟关山没有委婉,开门见山地宣布,小棠,你今年也快17岁了,也算是半个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我跟你妈妈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接着,他拿出两张红色的离婚证,和结婚证一样的红色,但现在代表着绝情。
    我跟你爸很早就离婚了,之前想着你还小,一直没告诉你,现在你大了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孟京棠愣在原地,如同被人泼了一桶混着冰碴子的冷水,从头凉到脚,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她死死盯着那两张刺眼的证,牙齿用力咬着下唇,尝到血腥味都没有松开。
    此刻除了震惊,她心里竟然还夹杂着一丝原来如此的情绪,那些她不理解着的,不明白的事情此刻都大白了。
    但作为勉强十七岁的女孩,孟京棠还是无法坦然且顺利地接受这件事。
    她哑着嗓子问,既然选择瞒着我,为什么要告诉我?
    一直瞒着我不好吗
    一向冷静的林岚难得变了脸色,虽然只有几秒,但这是孟京棠第一次看到她情绪的变化。
    以前林岚总是很淡定,她考砸考好林岚都无所谓,就算孟京棠故意做坏事被请家长,林岚还是一脸无所谓。
    此刻看着林岚裂开的假面,她不由得在心里想,原来她的妈妈也不是一直冷静。
    我怀孕了。
    孟京棠拳头攥得死紧,一颗心早已摔得细碎的心,被一阵大风吹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她刺红着眼睛看着林岚,像看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声线发颤,艰难地说:所以呢?
    怀孕了又怎么样?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孩子,我就不是吗?
    她浑身抖得厉害,每一字每一句都问得声嘶力竭,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从小到大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如果你们不相爱,如果你们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到底是为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往后退。
    林岚:因为那时候我爱你爸爸。
    孟京棠自嘲一笑,那时候爱,所以生下她,后来不爱了,所以生而不养对吗?
    从小到大,除了钱,她什么都没得到。
    哦,不对。
    为了能给她一个看似健全的家庭,他们辛辛苦苦扮演了多年的假面夫妻,这大概是他们对她唯一的爱了吧。
    那天孟关山和林岚似乎还说了些别的话,但孟京棠都没记住,没听到,或许听到了耳朵里,她却强迫自己忘记。
    后来孟京棠跑出了家门,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她没有带伞,就在冷雨里跑一会儿,走一会儿,走了很久很久。
    她就像是哭着闹着想要得到父母关注的孩子一般,企图用离家出走来换得他们的关注,还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孟关山和林岚没有出来找她,最后是她还是自己回家了。
    那晚以后孟京棠就感冒了,头昏脑胀,她测过体温并没有很高,她想着撑撑就好了,没关系的,她可以撑住,反正也没有人在乎她。
    直到她在课堂上晕倒,被老师带到校医院。
    因为那次高烧,孟京棠确实得到了孟关山和林岚的关心,他们来了医院,照顾了她,但也是那天她彻底放弃了父母的爱。
    也是那次高烧,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的父母不爱她。
    林岚痛苦地告诉孟京棠,在怀孕期间孟关山出轨了,事情暴露后她患上了产前抑郁症,以至于生产前大出血,差点没出来手术台。
    也是从那天起,她每次看到孟京棠都会想起过去的一切,抑郁症,大出血,还有孟关山的出轨。
    小棠,你不要埋怨妈妈。
    我没法爱你,我看到你,只能看到痛苦。
    是啊,一个失败婚姻,出轨婚姻的见证,有什么资格获得人的爱呢。
    孟京棠脸色惨白着接受了这个消息,她扯了扯唇,没事妈,你爱好肚子里这个孩子吧,别让TA成为下一个孟京棠。
    说完,她闭上了眼,没再看林岚。
    也不知道林岚听后是什么表情。
    一切都不重要了。
    后来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不甘心,孟京棠去百度了离婚证更改颜色的日期,所以他们离婚不是在她出生那一年,为了她,林岚忍耐了几年才离婚,大概那时候心里也还是在乎她这个女儿的吧。
    她如此自我安慰,心里也能宽慰几分,没有哪个孩子能真的不在乎父母的爱。
    第27章
    ◎他是不用借光的月亮◎
    回忆至此, 孟京棠在被她可以封锁,又不想想起的那段时光里,翻出了蛛丝马迹, 似乎在盛辞毕业那天,她偶遇过他。
    但那天她只是看到了盛辞走远的背影,依旧是那样闪着光,像遥不可及的月亮,不用借光的月亮。
    那时候孟京棠以为是巧合, 感叹过后并没有放在心里,而现在似乎那一切的不对劲就该是来自那个艳日的午后。
    于是她赶紧翻出殷乐的微信。
    孟京棠:【殷乐我好像想起些什么蛛丝马迹,但是我确认我不知道盛辞跟我告白过,有没有什么能确认他喜欢的人是我啊】
    孟京棠:【我怕是我自作多情。】
    虽然孟京棠现在百分之七八十的确认, 盛辞以前的喜欢的就是她,但她还是想更确定,想百分之百地确认。
    她可以再直球一次,但从小没有安全感的她,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冒任何一点险。
    不过在殷乐回消息之前,孟京棠倒是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盛辞从书房出来, 走过来说:临时出入证批下来了,每家每户一张证两小时。
    孟京棠愣住,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接着光脚站起来,惊讶道,什么?!
    这、这意思是我们可以出去放风啦?!
    盛辞被她懵懵又吃惊的小表情逗笑, 点头, 嗯, 可以带你出去放风了。
    孟京棠也没管他是不是在损自己, 兴冲冲安排,那我们也带上妹妹!
    你有太空舱背包?
    失策。
    孟京棠看着被她一惊一乍吓得立起身子的小猫,一脸遗憾地感叹,可怜哦妹妹,今天不能带你去放风了哦。
    妹妹:???可怜我没看出来,向我显摆的意思我看的清清楚楚!!!
    喵!!!
    我们今天就能出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如果你想的话。
    我想我想,我非常想! 孟京棠胡乱套上拖鞋,急急忙忙往卧室跑,我去换衣服,咱们出发!
    得到能出去放风这个消息,她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尴尬不尴尬,冲冲冲!!!
    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没有因为早上那个小插曲而不自在,他也默默松了口气。
    盛辞望着她欢脱跑走的身影,揉了下眉毛,嘴角勾起笑意。
    之前物业说静默解除时,孟京棠就提早备了一手,把她自己那唯一的一身女装洗干净后放在衣柜里,愣是忍住没穿,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能出去耍!!!
    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换下盛辞肥肥大大的短T和裤子,套上自己虽然有些长,但是美美哒的衣服,孟京棠觉得她有种破茧重生的感觉。
    除了一根口红,她没有任何化妆品,现在出门还要戴口罩,连化妆的必要都没有,所以她五分钟换好衣服,就赶紧小跑到客厅。
    盛辞也正好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比起上次西装革履,这次他偶像包袱轻了不少。
    一件白色丝质衬衫,配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很清爽。
    这段时间在家,除开工作上的重要时刻,他很少把头发用发胶固定往后梳,额前的碎发都是随意地散着。
    此刻配上他这一身,真活脱脱像大学生。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孟京棠忽然就觉得像梦回他高三那年,她不由得在心里想,这样的男生,还是她有好感的男生,怎么舍得拒绝他的告白呢。
    虽然现在出行的方式只能是步行和骑自行车,但好在小区附近就有一个大型的商超,走过去倒是不占用多少放风的时间。
    毕竟时间诚可贵!
    沿街花丛里的米兰花已经开了,圆润的小苞连成簇,光影斑驳,像一颗颗闪着嫩黄色的小珍珠。
    孟京棠好奇地凑过去,猛嗅一口,隔着口罩都能闻到清淡的香味。
    她惊喜地回头,好奇问,盛辞,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好香啊!
    盛辞看了眼,应该是米兰花。
    哇,真的吗,名字好好听啊。
    孟京棠掏出手机,在搜索框里打上米兰花三个字,搜索出来的图片跟着一簇簇的花苞一摸一样,白白嫩嫩的黄色。
    她眼睛弯着,朝他竖了大拇指,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哎!
    他只是低笑一声。
    孟京棠拿出手机对着拍了张照片,每一个瞬间都舍不得放过,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手机塞回口袋,继续往前走。
    不过,她还是好奇,你怎么会连花都认识这么全啊。
    而且他家里也没有养什么绿植,面前可以算作植物的就是阳台那个新开垦的小菜园吧。
    盛辞脚步微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稍纵即逝,她并没有注意他的异常。
    我母亲以前很喜欢花。
    听到这里,孟京棠嘴角的笑意凝滞住,以前在一起时,她无意中知道盛辞母亲早已经过世了。
    她小心翼翼地瞧着他,不好意思啊盛辞,我不是有意要说到阿姨的。
    盛辞抬唇轻笑,没事,都过去了。
    走了好一会儿,孟京棠偷偷瞄了盛辞好几眼,看他真的没难过才彻底放心。
    来到小区附近的超市,这会儿正是晌午烈日最炎的时候,零星几个人排队,很快就排到了他们。
    想起刚刚门口几米处牌子上面写的此处排队一小时,孟京棠忍不住感叹,幸好大中午没啥人,要真排队一个小时,那岂不是会晒成鱼干?
    接着她又补充,说不定还会回不了家!
    盛辞轻笑一声,拉过一辆购物车,故意逗她,嗯,回家妹妹就更喜欢你了。
    嗯?
    孟京棠有些愣,看着推着车子往前走着的人,拧眉思考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啊!!!
    她冲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你骂我!
    盛辞无辜,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孟京棠手叉腰,很凶,你骂我咸鱼!
    他手撑在购物车杠上,半身懒散地靠着,左边的眉梢轻轻一挑,不是你自己说会被晒成鱼干吗?
    怎么就成我骂你咸鱼了?
    确实是。
    明明刚刚她还挺占理的,怎么说着说着他很无辜,都是她的锅了?
    孟京棠鼓了鼓腮帮子,有些气闷,稍重地哼了声,小学鸡闹脾气似的从他手里抢过购物车,雄赳赳气昂昂往前走,脑袋后面的马尾还一甩一甩。
    盛辞站在原地,看着她傲娇的小背影,不禁失笑。
    孟京棠原本就没多生气,一看到五花八门的好吃的,瞬间把什么气啊闷啊都抛之脑后,还主动把购物车给盛辞,抱着一大包薯片眉飞色舞地说:呜呜我都快忘记薯片的味道了!现在看到它们真真觉得恍如隔世!
    她往下一挪了下胳膊,眼神晶亮,语气兴奋,这个麻辣香锅味的巨巨巨好吃哦!
    接着又拿了其他几种口味,都一一跟盛辞说超好吃。
    在超市扫荡一圈后,购物车装得满满当当,膨化食品,自热火锅,糖果巧克力,猫粮,猫罐头。
    还有最重要的,女生穿的衣服!
    虽然这些款式很有年代感,但好在是女生的衣服啊,不用每次卷袖子和裤脚就卷半天,小跑两步就乱掉一半,麻烦得很。
    柜台结账的工作人员也是全副武装的大白,防护服,护目镜,还有口罩。
    可能是他们买的有些多,透过有些起雾的护目镜,孟京棠都能感受到大白小姐姐带着惊讶的目光。
    她回头一看还剩半车的东西,后知后觉确实东西有些多,盛辞,你说咱们会不会拿不回去啊?
    盛辞故意逗她,看来是有些困难,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孟京棠口罩下的嘴角一垂,略带可怜,嗯。
    他笑了下,目光越过工作人员,落在对方身后的购物拉杆车上,后面的拉杆车结一个吧。
    孟京棠看工作员拿过一个拉杆车,惊讶地瞪大眼睛,她经常在街上看到一些爷爷奶奶拉着这小车去买菜,没想到现在超市也卖这个了。
    哇,超市也卖这个, 她一脸期待,等会我拉这个车吧!
    盛辞忍俊不禁,这个卖菜小拉车就是给她买的,她拉着省力也不重。
    刚刚进超市时,盛辞就是看到有这个小拉车,这才没阻止孟京棠的大卖特卖,看她疯狂购物的架势,要是没有两小时的限制,她能把半个超市都买回家。
    结账时,孟京棠抢先一步打开二维码,没让盛辞付款。
    前段时间所有物资都是盛辞买的,她没花钱也没操心,在做饭这件事上她几乎也没出力,这次怎么也要换她出点血!
    经过上次AA制事件,盛辞也晓得她怎么想的,由着她,让她结了。
    孟京棠收起手机,拉起自己的买菜小车,傲娇十足得说:有来有往,咱们才能友好地可持续发展!
    盛辞被她一本正经搞笑的样子逗得不行。
    她搞笑而不自知,拉着小车往前走,扭头意犹未尽地问,咱们什么时候出入证时间能长一点啊,两小时好短啊,不够逛
    刚发下出入证,得知可以出门逛街,孟京棠觉得两小时简直好长,现在事件蹭一下子飞过,她就开始不满足了,想购物想得手痒痒。
    盛辞早就猜到孟京棠会这样,在物业打电话通知出入证下来时,他就顺势问了下时间问题。
    社会面清零稳定下来,就能不限时间出入了。
    前段时间的静默政策还是非常行之有效,全社会携手抗击疫情,很快社会面新增就稳定下来,清零后才解除静默。
    孟京棠思索了一下最近几天的新闻,瞬间心花怒放,手拉着买菜小车原地蹦跶一下,带着小车也微微离地,轮子在青石板路上咔哒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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