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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欢见杨延这般认真,忍不住道,“舅父,差不多就行了--再说,萧关城也有药堂的...”
    “那不一样...”杨延头也未抬,继续着手上的活计,道,“有些药,他们未必有,我还是多准备些,以防万一...”
    长欢跟随着杨延的步伐,扒着药架伸头问道,“舅父--那个...回春丹,能多给我些吗?”
    “给你准备着呢...”杨延说完,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长欢皱眉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欢站直了身子,绞弄这衣襟,垂头道,“我想...给他一些--”
    “他?”杨延若有所思,不过很快便明了这个他所指,问道,“你是说,慕容济?”
    “嗯--我...我不想他死...”长欢低头说着,脚不自觉的挫了挫地,并不敢看向杨延。
    “好--”杨延说着脸上起了一个甚是欣慰的微笑。他养大的孩子,心肠这般善良,对待慕容济都能这般,更何况自己,养了她这么些年。
    长欢猛地抬头,有些难以置信,事情竟这般容易,道,“舅父--你不生气啊?”
    杨延走近,轻轻揉了揉长欢的脑袋,柔声道,“舅父怎会生气...你到底,是个软心肠的孩子...”顿了顿,又感慨道,“舅父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不是治病救人,不是得了回春圣手的名号...而是养大了你...”
    而你,才是我留给这世间,最美好的作品,最伟大的馈赠。
    长欢听罢,鼻头酸涩,伸手抱住了杨延。
    长欢将头埋在杨延的胸前,道,“舅父,我舍不得你...一想到以后没有你在身边...我就觉得,好难过...好舍不得...”
    杨延被长欢所言带动了情绪,也湿润了眼眶,满怀怜爱的看着怀中人,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又不是以后不能再见了...待你们安顿好了,来个信,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和你二舅,就去看你们了--再说,你们若是待烦了,也可以随时回家...”
    杨延抬眼,舒了口气,突然哭笑道,“以前只觉得,林家赚那么多银子,这辈子花都花不完,还天天忙来忙去,有什么好的...想在倒觉得,有银子也挺好...至少,可以多雇一些江湖好手做护院,哪怕明月楼的人寻来了,或是安错的仇家找来了,也不怕...所以啊...长欢--以后想家了,一定要回来,知道吗?舅父和你二舅,还在家等着你呢......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呢...”
    长欢抽离了杨延的怀抱,看向这个深爱他的男人,也默默留着泪,道,“舅父--你哭了--”说着踮着脚尖伸手替他擦了擦泪珠。
    杨延笑着就着袖子抹了一把泪,道,“我家小欢欢,长大了...要离开家了...舅父--这是高兴的--”
    杨延去架子上翻着药瓶,吸了吸鼻涕,寻了三罐递给了长欢,道,“回春丹--拿好--”
    长欢看着这样的杨延,心兀自痛着,也就着袖子抹了把泪,抽噎了鼻子,道,“舅父--慕容济...他不是你,也永远代替不了你...谁也代替不了你......你,永远是我舅父--”
    或许其他人在这世间,最初也最亲的家人是娘亲爹爹,可于我而言,舅父和二舅才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才是最疼我的人。
    杨延岂会不知,经年的耳濡墨染,如法炮制般,同样的性子,同样的动作习惯,才是他的欣慰所在。
    杨延强忍着难过和不舍,道,“去吧--早去早回--午饭,给你们践行,别耽误了--”
    长欢这才抱着药瓶,依依不舍的出了屋子。
    林荀见安错被长欢叫走,便来制药房寻杨延。推开门后,见到的便是杨延坐在了地上,低声抽噎着,怀中还抱着一个带着抽绳的白布袋,内里鼓囊囊的,已经放了不少药瓶。
    林荀关了门,默默走过去蹲下身来,将杨延搂入怀中。
    杨延似是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对象,环上了林荀,哭着道,“阿荀--我的心,一下子觉得空落落的...我舍不得她走...这些年,她从未离开过我...”
    林荀听了这话,瞬间便流了泪,低声安慰道,“长欢长大了,我们...总不能守她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杨延似小孩子般问道。
    “因为啊...她找到了爱她的那个人,也是她爱的人...”林荀拍着杨延的肩膀,脸上浮现出那似水般柔情,道,“就如同...当初,你找了我,我也寻到了你...所以,当年我们学会了握手不放...而今,纵使再舍不得,也要学会放手了...”
    杨延道,“她若是...永远不长大...就好了...”
    “阿延--我会永远陪着你...陪你一起等她回来看我们...”
    杨延从林荀怀中抬头,道,“你说,她会不会这一走...便忘了我们?忘了...这个家?”
    林荀心疼的替杨延擦了擦眼泪,轻声道,“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
    江陵主街,雪已铲平,路上行人零星,摊贩不惧寒冷,业已开始了叫卖。
    长欢和安错刚出安平堂,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温庭照,和身后风尘仆仆追赶的温恭。
    温庭照满面悲痛,低声道,“谢家老夫人,没了--”
    “何时的事?”长欢心内一惊,没想到,这天来的如此快。
    “我们走的那日,恭叔说睡了午觉,便没再醒过来。”温庭照顿了顿,又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回去了...”天赐这时候一定很难过,我得去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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