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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28)

    正是因为他这无谓的善举,将这些亡灵安葬超度,它们才会安然长眠,没被再次催成邪物。
    而他的分数,竟也因此得以保存了下来。冥冥之中,竟像真的有某种天意一样!
    旁边,澹台明浩神情淡淡的:可不管怎么说,这位小兄弟的分数,最高可只有两千多。而我们家芸儿曾经斩获过三千以上。
    他四下看了看,向一位交好的宗师递了个眼色。
    那位宗师会意,忙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总不能说两千多分比三千分更多。
    大殿下,忽然地,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淡淡响了起来。
    一直沉默的宁夺开了口:师尊,徒儿有事要禀报。
    宁程远远看着他:说。
    宁夺抬起头,波平如镜的眸子里,明锐闪过。
    这具金丹期惊尸修为极高,远超所有邪祟。更是杀害这些术宗弟子的元凶。他声音不缓不急,却字字清晰,晚辈想求教诸位长辈,若是击杀它算分数的话,大约抵作几何?
    灵武堂的李济眼睛一亮,快速在父亲耳边低语了一句。
    他父亲皱了皱眉,看了儿子一眼,才转头,犹豫道:这样的厉害邪祟,我瞧可以算一万。
    澹台明浩心里一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夺冲着灵武堂堂主深深一礼:多谢李宗主定夺。
    他望向大殿中众人:这惊尸最后是我和这位黎小仙君共同击杀的,算是各占一半功劳。因此晚辈觉得,再给他加五千分,想必不为过。
    大殿上,一片寂静。
    厉红绫盯着他,目光奇异。
    宁夺轻轻抬起剑尖,指向一边的元清杭:场中的弟子都可作证,昨夜最后关头,他孤身赴死,引开邪祟,才导致身负重伤。
    元清杭脸色呆滞,半晌回过神,讪讪一笑:没有没有,轻伤而已。
    宁夺却不理他,清澈目光只看着场上的术宗长辈们:若是按照最后的积分,他是第一。若是按照后半夜真正的战绩,他依旧是第一。
    高台上,宁程淡淡看向他:好了,这里都是长辈,不要逾越。
    宁夺低下了头,缓缓退后:徒儿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一片安静中,厉红绫忽然仰头长笑,声音嘶哑又畅快。
    恭喜恭喜,想不到苍穹派门下,也有这样的徒弟,可真是歹竹出好笋。
    这话说得,简直又狠又辣,竟是直指苍穹派里都不是好人了。
    宁程缓缓抬起头,目光如针,盯着七毒门几个人不语。
    大殿上气氛僵持,只听宇文瀚悠悠叹了口气。
    他望着面前的元清杭:毁掉那些阵法,费时耗力,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去争夺分数呢?
    元清杭笑了笑,坦然道:晚辈只是觉得,它们原本并非凶尸邪祟,而是无辜被惊扰。若是尸骨再被困在阵中,未免太残忍了些。
    他和宇文离并肩站在宇文瀚面前,一个白衣翩翩、风度优雅,一个全身麻衣,脏污不减,可不知怎么,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了他身上。
    宇文瀚凝视着他,原本不怒自威的苍老眼神里,有种奇怪的软弱一闪而过。
    半晌,他怅然开口:雷霆手段,菩萨心肠本是仙门侠士该有的样子啊。
    他忽然提高了灵力,声如洪钟:我们宇文家同意这个小兄弟大比第一,不知道大家以为如何?
    没等诸位术宗长辈开口,李济鼓起勇气,抢着道:我们都服黎兄弟的。昨夜邪祟凶残,若不是他给了我们几张威力巨大的符篆,今日堂下,也必然要多几具我们家的尸体了。
    他爹一惊,低声道:此话当真?
    几位灵武堂的弟子激动点头:绝对当真,黎小兄弟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呢!
    旁边,另一个小门派的年轻弟子也怯生生道:激战后,也是黎小仙君帮我们这些伤重的人尽力救治,还毫不吝啬,用了很贵重的药。
    一些身上带伤的小辈们纷纷叫:是啊,我们三师兄灵脉断裂,是他妙手回春,现场接驳的。
    若不是黎小仙君辛苦奔忙,很多人恐怕都会落下伤残。
    一时间,赤霞殿上吵吵嚷嚷,七嘴八舌。
    高台上,宁程淡淡道:休得无礼,听长辈们定夺。
    他的声音带着隐隐灵力威压,盖过了殿上的嘈杂,一群小辈们只觉得心脏一阵难受,再也不敢喧哗。
    终于,灵武堂堂主也开了口:本门也没有异议,除了这位黎小仙君,怕也没别人叫人心服口服了。
    好几家门中受了元清杭恩惠的家主也都纷纷点头,大殿上赞和声渐起,澹台明浩脸色淡淡的,却终于没再开口。
    半晌后,宇文瀚沉声道:既然如此,就如此定了吧。
    一锤定音,宁程见再无翻盘可能,只得向着宁夺点了点头。
    宁夺快步走向后堂,片刻后拿了一个备好的锦盒出来,双手平举,递到元清杭手上。
    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望着元清杭,声音却低沉柔和:术宗大比奖励,请好生收藏。
    商朗凑过来,笑嘻嘻道:黎小仙君,恭喜恭喜,又是你啊。
    元清杭默默从宁夺手上接过锦盒。
    轻轻按下锦盒按钮,一道冲天华光赫然射向半空,映照在赤霞殿的琉璃穹顶上,形成了一片迷离虹光。
    盒子中央,一个巴掌大的罗盘躺在里面,宝气庄严。
    元清杭目光微微一凛,脱口而出:役邪止煞盘?
    宇文瀚老爷子点了点头:看来你也认得。对每个术宗修士来说,这都算得上是异宝,布阵时能加成,驱邪时能加倍净化。
    澹台明浩在一边,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和蔼道:各家门派分别贡献了诸多炼器的珍贵材料,由我们几位大宗师共同施法,制作了它。它功效强大,价值连城,可要好好收着,别被居心叵测的人抢了。
    元清杭笑着看了他一眼:多谢前辈好心提醒。
    这笑面虎,居心叵测得很啊。
    生怕旁人不起贪心似的,还要提醒人打劫吗?
    宁程看着他将宝物收进了储物袋,这才开了口。
    既然大比名次已经定了,那么接下来,不如查一查这具金丹惊尸的来历。
    他目光落在了厉红绫和元清杭几个人身上,缓缓一转:七毒门既擅用药,又懂术法精妙,想来对这种蹊跷事有点心得。
    厉红绫冷冷看着他:宁掌门,说话不要拐弯抹角。你干脆直说,怀疑这和我们有关系就是了。
    宁程脸色清冷,眼中光芒一闪:那么和贵门派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厉红绫大怒,正要说话,旁边元清杭笑吟吟冲她摇了摇头。
    他看向宁程,神色有点奇异:宁仙尊,真的现在就想问?不打算你们自己先查查看?
    宁程缓缓握住了手边的剑鞘,一丝浅淡的剑啸压制不住地溢了出来:趁着大家都在。
    元清杭点点头:我略懂尸体验看,那就献丑了。
    他转身来到那具惊尸面前,蹲下了身子。
    这具腐尸已经毁坏严重,被苍穹派的弟子小心运了回来,现在单独放在一边,上面盖了块雪白的尸布。
    仅仅这一会儿工夫,那盖尸布的面部位置,竟已经被尸气腐蚀出了一片黑色!
    元清杭轻轻掀起那块布,指间亮出了几根粗细不一的银针。
    他先是在腐尸脸上轻轻扎刺了几下,银针抽出来时,尖端不仅变得乌黑,甚至有根细针的针尖已经被腐蚀掉了一节。
    紧接着,他又拨动惊尸胸前的某处,细细查看了一会儿,又重新用针刺进了腐尸断裂的一根腿骨骨腔。
    商朗看得一阵恶心,悄悄靠近厉轻鸿:喂你师兄在干吗?
    厉轻鸿轻声道:就是人间的仵作干的那种事。
    商朗哦了一声:你们医修是不是都会这个啊?
    厉轻鸿瞥了他一眼,声音似乎有点发颤:是小时候,会被逼着和很多尸体共处一室,还得学习剖开血脉、观察病灶呢。
    商朗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同情大起:明白明白。你们要学救人,就得学这些,还要学用毒呢。你师兄好像不太怕的样子哦?
    嗯,他胆子大。厉轻鸿垂下眼睫,声音低微,我从小就不行什么都比不上师兄。
    商朗更加怜悯:也好,这种可怕的事,就叫你师兄做,他厉害嘛!
    旁边,宁夺的眼波扫了过来,深深看了厉轻鸿一眼。
    这边,元清杭终于站起了身,随手将几根被污染的银针收进了储物袋。
    可有什么发现?商朗急切地问。
    元清杭笑了笑:第一,这人生前是金丹中后期修为,昨夜和他交过手的,大概都知道。
    第二,这人死因不是中毒,银针变黑只是因为怨气。他死于迎面一击,可能凶手是熟人吧。
    大殿中,立刻响起了震惊的哗然。
    为什么如此笃定?有人急切问道。
    元清杭轻松道:一个金丹中后期的修士,面对再强悍的对手,也不会全无还手之力,就这么一击毙命,且致命伤只有一处,想必只有熟人乘其不备喽。
    殿中的宗师个个战斗经验丰富,闻言都在心里悄悄点头。
    元清杭又道:第三,这人死后,曾被割舌削鼻、划烂了整张脸。
    旁边听着的众人全都觉得心里一寒,木安阳和木青晖对视一眼,木青晖喃喃问:为什么?难道凶手和他有深仇大恨,想将他毁容出气吗?
    元清杭摇摇头:这倒未必。最大的可能是,凶手知道他死不瞑目,怨气极重,怕他万一某天惊尸出土,被人认出来。
    商朗更加莫名其妙:那就彻底将他尸体毁掉不是更好?
    元清杭笑了笑,脸上神情有点奇怪:又或许因为某种原因,这人的尸体不能莫名消失,必须好好地存在坟墓中呢?
    大殿之上,一片压抑的沉默,不少人若有所思地皱着眉。
    这少年说的虽然匪夷所思,可竟是越想越有道理,也越想越惊悚古怪!
    宁程轻轻哼了一声:你能保证验看准确?
    元清杭笑着点头:宁掌门假如不信,可以随便请一位药宗仙尊过来看看。
    他忽然一拍头: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忘了说。
    众人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这孩子说话怎么大喘气的,最重要的还会忘了说?
    元清杭道:这具惊尸殒命的时间并不久远,也就是十几年前。少则十五年,多则二十年吧。
    这话说得随意,却像是石破天惊,仿佛在所有人耳边打了个炸雷一样。
    宇文瀚老爷子首先惊叫出声:你说什么?不是数百年前,只有十来年?
    元清杭悠悠道:是啊。金丹中后期修士虽然也不稀罕,可好歹也不是遍地跑。所以各门各派在一起对一下,看谁家那几年死了人,现在坟墓中尸体还在不在,不就很简单?
    第30章 阴槐
    人群中一片骚乱:对,这倒是不难。
    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毕竟还有些独来独往的散修呢,也未必一定就找得到。
    话虽这样说,可横死冤死的,总会有疑点留下。
    元清杭看着他们激烈争论,不再说话,无声退在了后面。
    事已至此,抽丝剥茧也好,继续追查也罢,总不能再将一口烂锅扣在他们头上。
    独立的修行静室里,雕花门窗紧闭,熏香暗暗浮动。
    宁程盘膝坐在榻上,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年。
    还有话说?
    宁夺低声道:是。方才在殿上,不便说。
    宁程面色平静:现在说吧。
    宁夺微微蹙着眉:师父,徒儿和那具惊尸交手时,觉得他的剑法招式虽然有点走形,可是依旧
    他艰难地道:很像我们苍穹派的高阶剑法。
    宁程眸子猛然一缩,缓缓道:你都说走形了,难道不会是相似而已?
    宁夺沉默了片刻,固执地摇了摇头:我近日研习高阶剑法,时刻在心里揣摩。我觉得其实就是。
    静室里,案上的莲花香插花瓣洁白如玉,花蕊中幽幽香气萦绕。
    宁程沉默片刻,平静道:知道了,兹事体大,出去不要乱说。我会和别的长辈一起商量定夺。
    宁夺躬身一礼:是,徒儿明白了。
    师徒二人相对无言,宁程手掌抚摸着身边的宝剑剑鞘,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少年,幽幽叹了口气。
    夺儿,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好像也不愿意向为师倾吐了。
    宁夺黑亮的眸子中微带迷惘:徒儿对师父的敬重从没变过。
    宁程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对那个黎青,观感极好是吗?
    宁夺心头一震,猛地抬头看他:师父?
    我看你对他颇为回护。宁程看向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锋,为什么?
    宁夺低着头,手掌紧紧握住了剑柄,薄唇紧闭,却不回话。
    宁程沉声道:你自小素来稳重,也少和人交往,为师看到你结交别家子弟,原本比什么都高兴。
    宁夺低头不语。
    可是要结交,也应该找木嘉荣、宇文离这样身家清白的名门仙君,而不是随便和一些来历不明的人过于密切。
    宁夺忍不住低声道:可是交友,本不该是循心吗?
    可心性本就容易被迷惑。你年纪尚轻,根本不知道有些妖人是如何善于蛊惑人心!
    宁夺低首,长长的眼睫覆盖住了清澈眸光,半晌,才固执道:听其言、观其行,若真是大奸大恶,迟早会露出马脚。
    宁程清俊的面上有丝憔悴:等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你是苍穹派晚辈中最杰出的一个,将来前途无可限量,更不能恣意妄行,以免将来后悔莫及。
    宁夺沉默不语。
    宁程面沉似水:你听好。那个七毒门的女掌门遮挡面目、鬼鬼祟祟,小弟子心如蛇蝎,这个黎青更是为人精灵古怪,绝不是应该亲近的人。
    见宁夺脸色苍白,他才收起了严厉的神色:好了,你辛苦战斗一夜,早点去歇息吧。三天后,是最后的剑宗大比,好好表现才是。
    望着宁夺的身影离开,他静静坐了一会,才站起身,向后面的静养堂走去。
    重重回廊后,静养堂那常年的草药熏蒸气味隐约传来,隐约伴着少年爽朗轻快的声音。
    爹,马上要剑宗大比了,到时候您去观战不?我给您拿个名次回来!
    正是商朗。
    宁程站在门后,往里面望去。
    少年一身白衣,挺拔的身影站在那儿,披着阳光,给久病之人常待的屋子添了丝亮色和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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