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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月光小说全文(20)

    完好的手机摔到马路中央,一瞬间被滚滚车轮碾碎。
    他头也没歪一下,看着那个女孩淡淡说了句:去看吧。
    愣在身后的少女出神望着粉碎的手机。
    而程榆礼满不在乎地回身站到了奶茶店门口,排队等候。
    看热闹的小同学们忙别开眼装作各自忙碌。
    一杯热牛奶。秦见月忐忑地点单。风雨并没有惊扰到她,但她莫名紧张得身体僵直。
    跟她一样。他今天的声音格外的低沉,胸口滞塞着一通脾气。丢出去的纸币在桌台上蜷了起来,被骨节分明的指推到收银员的面前。
    秦见月不敢回头,只是贪婪地看着他的手。
    瘦小的一只身影站在他的前面,好像被整个拥住。少年身上,有一股冬雪的气味。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独特的清爽与凛冽。
    程榆礼进门找了个座位坐下,秦见月也隔着一个位置坐下,被他身上的低气压笼罩,她捏着手里搓成条又搓平的排号,久未动弹。
    在那一阵沉默里,揣测过千万次他们的关系,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决裂,一切与她无关。
    她是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
    15块钱的牛奶不亏吗?
    忽然一道声音在她低下去的耳边响起。
    是她熟悉的,磁性暗沉,却有温度的少年声音。
    什么。秦见月愣了下,抬头对上他近距离的眼。
    一双没有太多情意掩藏的瑞凤眼,微微上扬的狭长眼眶,是让人产生疏离感的形状,眼波里有一汪无波无澜的湖水。
    他别开眼去,半明半昧地笑:没什么。
    秦见月被叫了号。第二遍,她才怔怔起身。
    薇薇是真的吗?不知道。
    和学姐是那种关系吗?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天的牛奶是甜味的,而他的搭讪比那一年的春天更温柔,更早到来。
    绯闻就是那一次开始传出来的,不意外,夏霁有着一副正宫的气势。
    说起早恋,程榆礼该有话语权。不论真假,总之他是提前经历过被管教的滋味。
    程榆礼身边的美女很多,但也见识过太多娇惯的脾气。对比之下,秦见月身上有种难能可贵的安静。
    在车子驶向婚纱店的路上,两人竟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想起这一回事。
    彼此心意不通,但都沉默了一阵。
    程榆礼扶着方向盘,没什么表情地用指腹在上面摩挲。
    嗡嗡。
    嗡嗡。
    秦见月的手机响了一阵,是秦沣打来的。
    来电提示让她受惊,秦见月下意识地挂掉。秦沣的名字不会给她带来好消息,多半是又惹事了,她打算在微信问一声。
    然而电话再一次锲而不舍响起。
    无奈滑到接听键。秦沣那端很是嘈杂,开口便问:月月,哥出了点事,你方便来一趟吗?
    现在?她不可思议。
    对,带点钱。
    秦见月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在哪里啊?
    城中派出所,来的话尽快。
    秦沣的话很急,一下便挂断让秦见月有点摸不着头脑。
    程榆礼见她慌张,问道:什么事?
    哥哥。
    他人在哪儿?
    他说在派出所。
    程榆礼打灯走到左转车道,在前面调了个头。
    秦见月问:婚纱怎么办?
    不急,先处理家事。
    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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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秦沣又惹麻烦了。
    这回无关金钱纠纷, 他是让人给揍了。男人多莽撞,一点小事,就从嘴仗发展到肢体冲突。秦沣挂了一脸彩, 在跟对面的小商铺老板争执。
    事故的缘由是秦沣从隔壁店家买了一件什么修车器具, 质量堪忧,用了几回就磨损严重, 秦沣上门找人理论,那老板耍赖不承认这回事。
    两人便因此起了争执。
    老板是个戴金链子的胖男人, 光秃秃的脑袋被秦沣也是揍得青红一片, 血糊了眼。
    警察同志,你好好看看他把我车刮成什么样!秦沣在审讯室里不安分地梗着脖子, 冲着穿工作服的民警, 非叫人去评评理,我说实话, 我坐这儿也忒冤了,人都骑到我脸上来撒野了, 这事儿搁你你能不还手?我就纯纯一窦娥冤!
    胖男人也不甘示弱:陈警官您别听他瞎说,这货就是个惯犯,专就盯着老实人讹人家钱。您把那册子翻出来去看看他犯了多少事儿, 地头蛇一个, 咱们就该加大打.黑力度把这种人打掉, 让他蹲个十年八年的。
    死胖子你少在这血口喷人!秦沣讲得激动起身, 指着对面胖子嚷嚷。
    胖子侧了下身, 捂着血淋淋的伤口, 啐了他一口:您瞧瞧他这素质, 可真够低下的。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行了!好好说!嚷嚷个什么劲儿!警察拍拍桌子, 提醒他们肃静。
    秦见月进来时, 堪堪撞上那句他这素质可真够低下的。
    她抬手笃笃敲了敲门,但门敞着,她实在没见过这样场面,也没敢贸然进去。
    远远望见鼻青脸肿的秦沣坐在那里,冲着对面的胖子瞪眼。
    遍体鳞伤的男人让她鼻子一酸,恍然记起儿时的雨
    四五年级,秦见月在学校遇到了恶劣的男同桌,数学课从那时起开始学习用圆规画图。秦见月午睡的时候开始遭到无端的攻击。男同桌隔着t恤在她的身上用崭新的圆规戳刺,头一回被扎到一瞬,尖利的灼刺感让秦见月尖叫出声。
    她扰乱午休的平静,被老师勒令出门罚站。秦见月向老师交代情况,而同桌却无辜地摇着头说没有。同桌的父亲就是他们的班主任。
    于是很不幸,秦见月成了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人。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最恶劣的一回,她的肩膀被扎出血。
    放课的傍晚,小小的秦见月抱着书包走在滂沱大雨里,哭得抽抽噎噎。
    刚刚从隔壁职高放学的秦沣按时来接她,他看着秦见月血流成河的肩膀,问她出了什么事。
    当天晚上,秦沣没让那小子回家,把他扯到巷子里教训。
    好不好玩?啊?好不好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圆规刺进后背,男孩叫得凄厉。
    隔着校服,他的身上被扎出密密的血点子。
    秦见月也在哭,她去拉秦沣:好了哥哥,他会死的。
    哐啷一声,武器被掷在地上,上流急淌过来的雨水冲走上面零星的血液。男孩趴在地上哇哇地吼。
    秦沣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以后还敢不敢欺负秦见月?
    不敢了,不敢了。呜呜。
    这事敢说出去,老子把你腿打断,记住没?
    记住、记住了。
    一个中学校霸,他卸过人胳膊,也动过棍棒,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学生实在是小菜一碟,秦沣也并不能获得什么成就感。
    他只希望他的妹妹不要受欺负。
    胆小的秦见月去旁边的小卖部借用电话给他打120。
    秦沣把人踹在地上,转身潇洒地走了。
    以暴制暴就是他始终一贯的处事方式,秦沣不是一个能平心静气跟人讲道理的人。
    很难说他有正向的三观和立场,他只有对亲人莽撞和充沛的极致偏袒。
    警局里,秦见月出现的一刻,里面的人也恰好停下了没完没了的争论。
    警察注意到门口有人站着,便说了句:站着干嘛?进来进来。
    秦见月有点害怕警察这类人物,讲话声音小小的:我来保释我哥哥。
    程榆礼跟在秦见月身后进门,高挑峻拔的男人款步迈进审讯室,步伐不疾不徐。有种和这冰凉审讯场面错离的矜贵气质。他没做什么表情,也没开口说话,吸睛的气场却一下让所有人瞥眼过去。
    程榆礼淡淡巡视一圈室内,一股浓稠的血腥味让他微不可察地蹙眉。
    指骨蜷起,抵了抵鼻尖。
    坐着问话的警察凝神观望了一下,不出三秒,旋即谨慎地放下翘在一起的腿,火速起身迎过来:程先生,您来办事儿?
    他表现得隐隐热情,直接越过了身前的秦见月。
    程榆礼沉声开口道,接一下内兄。
    陈警官眼里几分不敢置信,回眸望着那两个脏兮兮的男人,问他道:是哪位?
    哪位?
    都是脸生的人,程榆礼也辨别不出,他看了眼秦见月。
    秦见月忙走到秦沣跟前,拿出在手心搓揉了半天的纸巾,替他擦一擦嘴角的血渍,小声地说:受伤很严重吗?
    秦沣哼笑一声:皮外伤,严重我就不在这儿了。
    程榆礼问身侧的警察:保释什么流程?
    陈警官说了句稍等,给他取来一支笔和一张纸,你先签个字吧。
    笔在纸上走了一道,划出一笔空白的印子。有墨,写不出。
    您稍等,我去找一支能写的。
    不必。程榆礼没找到能试笔的草稿纸,便在掌心划拉两下,写出个月字,可以写。
    秦见月回眸,看见程榆礼在桌沿俯身签字。侧脸的骨骼轮廓,脊背的线条,执笔写字的指,处处干净流畅。
    狭小的审讯室,粗鲁的谩骂和腥冲的血味里,匿着他从骨子里溢出来的修养与气质。
    三秒钟签完。
    陈警官说:还得去银行交一下保证金。
    程榆礼点一下头:麻烦您开个单子吧,多谢。
    秦沣就这么被领出来了,受了一点皮肉苦,他倔强不肯去医院,把哪个男人身上没点刀疤挂在嘴边,从局子里出来的路上还在骂骂咧咧跟秦见月诉说不忿。
    程榆礼沉默地跟在后面,脚步闷沉。
    走完流程已经入夜。如水夜色里,灯下蚊虫乱舞,显得这道光很脏。
    秦沣忽的回头,看一眼程榆礼:不好意思啊,忘了感谢你了妹夫,今儿多亏你们及时赶到。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得在里头蹲到几点。我都快饿死了。
    他说着便自来熟地要去揽程榆礼的肩。
    秦见月脚步轻盈地一挪,站到他们二人中间。
    秦沣便没搭到他。
    他霍然就想起秦见月那句你别碰他,隐隐有了些意识,放下举在半空的手,咳咳两声缓解尴尬。
    程榆礼说:小事。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程、程?
    他答:程榆礼。
    秦沣一边品着名字一边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夹在指尖递过去。
    程榆礼手已经抬起来了,被秦见月握住。她看着秦沣那只被挤扁的烟盒上的品牌名,讪讪说了句:他不抽烟。
    她的手被松开,程榆礼接住秦沣的烟:偶尔也抽。
    秦见月闷着头,心事不明。她欲言又止,秦沣也欲言又止。
    程榆礼看在眼里,说道:你们交涉。
    他把烟衔进唇缝,低头点火,往路边走。
    秦沣被秦见月扯到另一边,见她雾蒙蒙的眼,他问:咋了你这是,愁眉不展的。
    秦见月说: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惹事了。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秦沣嬉皮笑脸的。
    每次都是最后一次,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我发誓!秦沣并着指头直指苍天,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哥已经下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秦见月瞄了一眼程榆礼的背影,心里还憋着一股委屈无处发泄。
    秦沣再傻也不是没眼力见的,戳着她肩膀说:你老实说吧秦见月,你是不是嫌哥哥丢人了。
    你说呢?换你你不丢人?秦见月声音颤颤的,对,你确实不丢人,谁跟你似的脸皮那么厚呢。上回就是因为你欠钱,人家高利贷找上门,也是他帮我忙解决的。一次又一次的,烦不烦啊。
    秦见月说着,声音都有了些哭腔。
    欸好好好,你别哭你别哭。是我不对,有话好好商量。
    我没哭。秦见月吸着鼻子,我就是想说,你以后能不能离他远点。
    我怎么离他远点,他现在不是我妹夫吗?咱们不是一家人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倒是教教我怎么离他远点。
    秦见月不由抬高语气:谁跟你是一家人啊?
    秦沣不由愣了下。
    这话就有点刀子剜人心了。
    很快,秦见月也意识到不能这样说。可是她就是憋不住委屈,然而也无法向任何人诉说这种深埋心底的虚荣。
    不愿意流露出任何不堪,不光彩的一面。
    不体面的家人,不够漂亮的过去,反扣的照片,都应该永远被压在深不见底的地方。
    她还要亲自坐在那块坚实的盖板上,谨防他们狡猾地从边边角角流出来。
    就像高中时秦沣一时心血来潮要去学校接她回家,阴天的周五傍晚,秦见月坐在他破破烂烂的二手小摩托后面,清新的校服被吹得鼓胀。
    车子停下来等红灯,同时,锃亮的轿车驶来并排停下。
    车后座是闲云野鹤的大少爷,程榆礼手肘搭在窗上,用手指闲闲地点着窗框,偏头瞄过去一眼,平静无波的眼神撞到见月的眼底。
    明明那么淡然,却将她注视得浑身发烫。
    秦沣发动了好几次他的车都无法启动,摩托车突突的声音震天响:欸我草,怎么回事这破车。
    秦见月被颠得腿都发麻,她将脸埋在秦沣的肩颈处,无力地说道:能不能快点啊
    无穷无尽的羞耻细碎地融进她身体的每一丝血液骨骼。
    祈祷他不要再看过来。
    很快,轿车驶远。而秦沣的车久没发动,年久失修的摩托最终被推到了路边,等待拖车。
    秦见月蹲在阴云密布的天空底下,感受着凉风簌簌对体肤的浸蚀。她回忆他方才的眼神,回忆并行的那二十秒。
    那是她人生中最漫长难熬的一段时间之一。
    秦见月不知道该怎么跟秦沣描述,眼下被她亲手揉成碎屑的自尊。
    是她的错,无关哥哥。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秦见月颇为真挚地向他道歉,你别生气。
    秦沣板着的脸也渐渐恢复了一点温度。
    我是比不上人家娇贵的公子哥,我是做生意总是失败欠了点钱,但我秦沣也不是一无是处吧,他是哪儿来的上等人啊,我都不配跟他说话是吧?他继续戳着秦见月的肩膀,教育道,我发现你这小孩儿,价值观有问题啊。我得叫你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秦见月摇摇头,不置可否:先不说这个了。
    她注意到程榆礼的烟已经快抽完了,转而问秦沣:你饿吗?要不要去吃个饭。
    秦沣说:今天跟你妈说好回家吃的,估摸着她还在家里头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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