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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在考虑,突然晏听潮又道:还有件事得和你商议。
    什么事?
    晏听潮愈发的一脸严正,你我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出现,你若是再叫我阁主和师叔都极不妥当,需改个称呼。
    周小山一听心里立刻涌现出晏郎,二哥,这两个词,以及更为可怕的一个词听潮哥哥。
    她只是想到这里便无端的生出尴尬,别扭的问道: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无尤吧,是我的字。
    太好了,不是她想到的那几个称呼,小山松了口气,放在腿上的手又被晏听潮拖了过去,巴掌反转,掌心朝上。
    还要看么?
    周小山正要反问,却见他在她的手心里像是挽剑花一般,行云流水的划了两个字。
    手心里发痒,耳边也有点痒,是他的气息落在上面。
    记住是这两个字,别露了馅。
    我知道。周小山把巴掌抽出来,略带不满的撅了撅嘴,你以为我没读过书么?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
    他名中带水,所以她率先就想到了这两个字。
    对。晏听潮重复道:夫唯不争,故无尤。我只想早日退隐江湖,回家躺着享福,这才算是名副其实。
    周小山忍不住噗的笑了。
    晏听潮顿了顿,目光幽幽望着她,你叫一声我听听。
    无尤。
    小山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她叫惯了阁主和师叔,酝酿半天,舌尖方才僵硬的缓缓吐出两个字,无尤。
    若她痛痛快快喊出来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么别扭迟疑的态度,反而平添旖旎。
    晏听潮心头微波荡漾,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我们真是很有缘。你名中有山,我名中带水,你乳名阿宁,我字无尤。是不是很合?
    小山窘道:是巧合。
    还有,我们的八字也得互换,别在苗神谷里漏了陷。
    他认认真真的想了想,至于婚事,由我舅父向你师父提亲,婚期定在明年四月十八。
    周小山听着听着,恍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和他定了亲,也好像明年四月真的要和他成亲一样。
    晕晕乎乎之中,忽然脑中有个小人在喊,阿宁你快醒醒,他经常骗人的你忘了么!
    对啊,他经常骗人的。
    小山心里黯然一惊,竟然隐隐的有一抹失望。
    翌日一早,晏听潮带着周小山和晏七,还有购置的一车装备,启程前往金陵。
    李美娘知道周小山今日出行,一夜没睡好,早上起来便心不在焉。
    白夫人素来机敏,发觉她略有不对,便支开听雪,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美娘低着头,默然片刻,忽的又抬起眼帘,像是下了决定,夫人,他还在神农庄么?
    白夫人一怔,你问谁?段流?
    乍然听见这个名字,李美娘心口一刺,嗓子里像是哽着一团难以下咽的岁月灰烬,带着血腥和浓烟。
    她微微点头,我想见见他。
    白夫人难以置信的问:你要见他?
    对,他还在那儿吗?
    自然还在。神农庄很安全,单家不会想到他就藏在怀善堂的庄子里。
    白夫人又惊又叹,你怎么会突然想要见他?你不是说你没找到如幻之前,永远都不会见他么?
    李美娘苦笑:我担心那一天太晚,怕来不及。
    你愿意见他,我当然乐见其成。白夫人叹了口气,你呀,明明可以和他在一起,何必苦着自己,也苦着他呢?
    李美娘摇头,夫人,我当年犯过的错,不能犯第二次。
    白夫人知道她生性刚毅,性格倔强,再怎么苦劝也无益,转身去卧房里拿出一块铜牌递给她。
    你带着这块铜牌去神农庄,对庄里的管家说,我要找药农谢同拿几种药材。
    李美娘接过那块刻着怀善堂的铜牌,低声问:他在神农庄叫谢同?
    对啊。白夫人忍不住感慨:你姓谢,同州人。他以此为名,可见对你的情义。
    李美娘咬着唇,压着内心刀绞般的难过和刺疼。
    白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就这样见他?不以真面目会面?
    李美娘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见他一面是有件事想请他帮忙。并不是要叙旧。
    你们两个,真是白夫人欲语还休,最终也只是憾然的叹了口气。
    多谢夫人,我去去就回。
    李美娘拿着那块怀善堂的铜牌,以白夫人的名义,去了神农庄。
    怀善堂的药材大部分都是外购,自家庄园里也种了一些,平素交由药农打理。
    神农庄是怀善堂的产业,管家也认识白夫人身边的施娘子,见到怀善堂的那块铜牌,便知道这是白夫人的吩咐,立刻派人去叫那个名叫谢同的药农。
    李美娘坐在门房旁边的小厅里,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紧张慌乱过,上一次有类似的恐慌,还是被人发现她藏身与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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