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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燕全文(58)

    好了,我知道了。燕君扯回自己被达瓦拽住的衣角,转身继续坐在廊檐下。
    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父母与子女间的那种相互付出的亲情,因此在达瓦一声声夫人为洛桑如何,洛桑应该做某些牺牲时,他很不习惯。
    可他变成了洛桑,那人就是他的责任,他不可不顾
    若是放在从前,他只需要让梁琛想个法子,将那夫人请到建安来就可以解决了,然而现在,梁琛不仅不在建安,甚至都不认识他,他只能在这里仰天长叹。
    达瓦知道自己的主子在这件事里受尽委屈,她很想说些什么去安慰他,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自打进入这建安城,她就感觉自家主子有些不同,甚至有好几次她都怀疑是不是有人顶替了她主子,可有转念一想,谁会来顶替一个质子啊!
    燕君坐在院中思索了半晌,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依旧没有头绪,反倒让他感觉有些无趣。
    正当他起身想去寻点乐子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洛桑,我们去花园玩呗,这大梁到后花园可多奇花异草了。
    燕君闻声看去,只见刘攘站在门口,扒拉着门框探出一颗头望着他。
    洛桑,去嘛去嘛!刘攘再次嚷嚷道。
    燕君思索了片刻,想着自己也的确无事,便点了点头。不过在出去之前,他需要和达瓦说一声。
    不知为何,他的真实年龄明明与达瓦同岁,可每次看见达瓦,就觉得自己像弟弟,对方像姐姐一样。
    他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原因,但得出的结论是,或许是因为洛桑只有十七岁的缘故,达瓦总会处处照顾他,才生出的这种感觉。
    *
    得到达瓦同意后,燕君和刘攘开始悠闲地逛起后花园。
    冬天应该是一年四季里最不适合花儿生长的季节,但这处后花园完全不同。里面正如刘攘所说,种满了奇花异草,百花互相争着艳,还有四周的红梅,把这里衬托得如人间仙境。
    这处漂亮吧!刘攘像献宝似的对燕君道:我听说啊,这些红梅是摄政王为了纪念所爱之人栽种的。
    所爱之人燕君喃喃地念出这四个字。
    对啊!刘攘立刻接话道:听说摄政王在还是靖王时,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那人很喜欢红梅,还在他们居住的靖王府院子里栽种了一株红梅。
    我还听说,那株红梅一到冬天就开得极艳,极好看,讲真的,我好想看看到底有多好看,但是没机会。
    燕君听着他的满腹遗憾,忍不住笑问:你这都是打哪听来的?
    那群小宫女们啊!刘攘神秘兮兮凑到燕君耳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摄政王今早出宫去哪儿了吗?
    燕君挑挑眉,顺着他的话接:去了哪儿?
    他所爱之人的故里。刘攘小声道:听说,再过不久,就是摄政王那所爱之人的生辰,每年这个时候,摄政王都会扔下政务,然后去那人的故里陪他,等除夕夜时再归来
    刘攘后面的话燕君没听清,他从刘攘说梁琛去给他过生辰时就开始走神,他的梁琛还是这般爱着他,他现在非常想告诉梁琛自己也爱着他,但是他出不去,也寻不了,只能在这里等良人归来。
    我还听说,丽安送来的质子有个怪癖,他每晚睡觉都需要有人在旁唱小曲,不然都睡不着。还有那鞑靼的质子
    刘攘的听说真的很多,不管是皇亲贵胄的怪癖,还是哪个宫里的宫女与侍卫有私交,他全都知道,甚至说得头头是道,如果他不是燕君,他就真的信了。
    诶,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刘攘再次卖起关子。
    哦,你说。燕君还沉浸在刚才的消息里,因此十分敷衍地接话,
    他曾听说,齐国陛下十分疼爱小皇子,因为这是他老来得子,所以燕君在听见刘攘说自己是齐国小皇子时,他还有些吃惊。
    毕竟来他国做质子是件很憋屈的事情,不仅在他国低人一等,就算有一天回到自己的国家,还是会低人一等,所以一般这种事情都会派不得宠的皇子来,例如洛桑。
    但经过这半天的相处,燕君大概明白刘攘被送来的原因了,这人话实在太多了,而且极其喜欢打听别人的秘密,如果把他留在齐国,齐国自上向下,由里到外,应该就没有任何秘密了。
    因此,齐国皇帝心一横,忍痛割爱把他送了过来,直接给大梁添堵。
    诶,洛桑,你有在听我说吗?刘攘见燕君走神,十分不满地问道。
    燕君一脸淡定答:嗯,再听。
    是吗?刘攘怀疑道:那你说说,我刚才说了什么?
    燕君很少见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那个你说
    燕君在心底疯狂回忆刘攘刚刚说了什么,然而他刚刚的的确确在走神,什么记忆也没有。
    眼看刘攘收起笑容,露出兴师问罪道模样准备开口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解救了燕君。
    你们在这做甚?
    第80章 八十 梁琸
    燕君和刘攘同时回过头,就看见一道小小却不失威严道身影站在不远处。
    刘攘最先反应过来,他面色一变,惊恐地对燕君道:小皇帝来了,我先走了,兄弟你好自为之。
    燕君等反应过来,想问他为何要跑时,刘攘的身影已消失在转角,此地只剩他和梁琸面面相觑。
    那个燕君看着梁琸,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他来说,与这些人分别不过几个月,但对这些人来说,他们已有五年未见。曾经两岁的孩子眨眼就变成了七岁,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们说,你是我阿舅,对吗?梁琸走到燕君面前,仰头望着他先开口问。
    额燕君犹豫片刻,才点点头答:是吧!
    这孩子曾经就唤他阿舅,如今他也的的确确变成了他阿舅,于情于理,他都担得起这个身份。
    那你为何从不来看我?梁琸质问道:你你是不喜欢我吗?
    梁琸说这话时,语气里充满了委屈。燕君生出几分心疼,半蹲下平视梁琸的目光答: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之前我很忙,没时间来看你,你看,我现在不是一得空就来看你了吗,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
    骗人。梁琸埋怨道:你根本没想过来看我,如果不是我让伯伯向宕绥施压,指名道姓要你来,你根本不会来见我。
    原来是他。
    燕君听着梁琸对他的控诉,一边欣慰洛桑不是那所谓替代品,一边又对梁琸十分内疚。
    此刻的梁琸完全没有了初见时那少年天子的模样,他现在就像一个被家人遗弃的孩子,只有满腹委屈和任性。
    燕君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曾从血海里抱出来的孩子,他轻轻将揽入怀中,梁琸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不一会儿,梁琸在他肩头无声地抽泣。
    燕君安抚性地拍着梁琸的背,等梁琸的情绪稍稍好些后,他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即低头在梁琸耳边问:阿琸乖,不哭了,你用过午膳没?没有的话,阿舅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午膳,算阿舅给你赔罪好不好?
    身为天子,这个时辰的梁琸自然是用了午膳才出来的。但燕君的这番话让他十分心动,他将头从燕君肩头抬起,看着燕君摇头道:没有,我还未用午膳。
    那走吧,去我院中,我下厨做给你吃。燕君满脸笑意看着他,那你想我牵着你一起走,还是抱着你走呢!
    梁琸大概是被燕君问得害羞,他一改刚刚哭过的模样,板着脸严肃道:我乃大梁天子,岂还能由人抱,不合规矩。
    噗嗤
    燕君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看着梁琸一本正经的模样,和曾经的某人还挺像的,不愧是那人一手养出来的孩子。
    梁琸听见他的笑声,耳尖微红,但依旧故作镇定问:你是在笑我吗?
    怕小家伙生气,燕君立即摇摇头,顺便牵起他的手答:没有,只是觉得你可爱。好了,我们回去吧!
    梁琸任由燕君牵着他的小手,跟着他穿过百花,再路过红梅,最后往燕君居住的院子而去。
    待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这片花园后,梁宣从百花深处走出来,含笑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摇摇头。
    *
    花园离燕君的居住地不远,两人没走多久便到了地方。
    燕君推开门时,达瓦正把洛桑带来的衣物拿出来见见阳光,她听见开门的声音回过头,就看见一大一小站在面前。
    她自幼伴随揭绨长大,在揭绨被送来大梁时,她也打算跟着来的,但揭绨说,此去风险太大,阿娘和洛桑离不得她,便将她强行留在了宕绥。
    她总想着,等洛桑大些,能独当一面时,她一定要去建安寻她的公主。可等了许久,她听闻揭绨成为肃王侧妃,又听闻她诞下一子,再后来,就是揭绨的死讯。
    她与她心心念念的姑娘,最终天人永隔。
    这揭绨踉踉跄跄地走到两人跟前,她红着眼睛问燕君:这可是小主子?
    燕君朝她点点头,达瓦立即蹲下一把抱住梁琸哽咽:小主子,达瓦终于见到你了。
    梁琸感受到达瓦对他没有恶意,但他不认识这人,便不解地望向燕君,燕君朝他解释:这是你阿娘在宕绥时最信任的人,她叫达瓦。
    他没有用丫鬟这个身份介绍达瓦,是因为他希望梁琸能尊重达瓦。
    好在梁琸真的很聪明,他察觉燕君是意图,喃喃喊了声阿娘后,反手抱住达瓦问:达瓦姑姑,我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阿娘达瓦话说到一半,随即松开梁琸,你等等,我有一副你阿娘的画像。
    说完达瓦转身往屋内跑去,很快她又拿着一副卷轴跑出来。她停在梁琸面前,将卷轴打开,里面是一副画像,画的正是揭绨。
    达瓦道:小主子,这就是你阿娘,宕绥第一美人。
    阿娘梁琸抬手碰了碰上面的人儿喊道。
    燕君在一旁看着,他看见了梁琸眼底的茫然。他还记得,梁琸在两岁时发过一场高烧,那时就忘记了很多事情,所以揭绨对他来说,更像一个陌生人。
    阿琸。燕君唤梁琸一声,打断这有些尴尬的氛围,你刚刚不是喊饿吗?阿舅去给你准备午膳吧!
    梁琸收回手和视线,走到燕君跟前朝他点点头:好。
    达瓦听到燕君的话,立刻收起画轴道:原来小主子还未用午膳,那达瓦现在去准备。
    不用了。燕君拦住她,我去吧!
    达瓦以为燕君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她家这位主子可连厨房都没进过。可等她拎来菜,看见燕君一丝不苟地切菜炒菜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主子,你是何时学会做菜的呀,我怎一点也不知。达瓦问出自己的疑惑。
    燕君正在切菜的手一顿,随即笑道:大概是见到阿琸,有了些许做阿舅的自觉,自然而然就会了。
    在真实身份这件事上,燕君没想过去隐瞒达瓦,但让他一五一十告知达瓦,也不可能,因为他还有事情未做,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寻个机会全告知达瓦。
    达瓦虽很疑惑,但面对主子这种好的转变,她不好多说,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继续帮燕君做午膳。
    达瓦寻来的菜不多,燕君只能做几个简单的家常菜。他把菜做完,达瓦准备端菜上桌时,燕君叫住她:达瓦,我听人说,阿琸在两岁时生过一场大病,忘记了很多前尘往事,其中包括阿姊,所以你以后莫要在他面前提起阿姊了。
    为什么?达瓦不解地看着燕君问:这是公主唯一的骨肉,公主是他的阿娘,他怎能忘记公主?
    可他不仅是阿姊的孩子,他还是大梁的天子。燕君答:大梁的天子,身上有一半留着宕绥的血液,你觉得大梁的朝臣对此就没有芥蒂吗?如今是有摄政王和明王在前面替他扛着,可终有一日他需要独自撑起这大梁的江山,你要看着他在那些流言蜚语中坐不稳那个位置吗?
    忘记,对他,对揭绨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很多时候,我们想怀念一个人不必表现出来,在心里默默记得便好了。
    达瓦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才闷闷答:达瓦知道了,达瓦去给小主子上菜了。
    一起吧!
    燕君端起另外两道菜,与达瓦一同走出厨房。刚出门,他就看见梁宣站在院中和梁琸不知在说什么。
    两人所在的地方离厨房不远,燕君刚才说给达瓦听的那番话没有去刻意压低声音,也不知梁宣有没有听见。
    其实燕君也不怕他听见,只是这话从一个宕绥王子口中说出来很奇怪,他担心梁宣深究,来各种试探自己,而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到时肯定藏不住身份。
    他不求身份能一直隐藏下去,他只想第一个认出的人,能是梁琛。
    好在,梁宣抬头看他时,眼底一片坦然。梁琛朝他作揖道:景恒见过洛桑王子,不知景恒的突然到访,有没有给洛桑王子带来困扰,实在抱歉。
    无事。燕君回给他一个宕绥的礼答:是洛桑不打招呼,擅自带走陛下,给大家带来的麻烦,还希望明王不要怪罪。
    关于梁宣被封为明王这件事,燕君还是从刘攘那张只会八卦的嘴里得知的,这一刻的他竟发现,刘攘的八卦也不是全是坏事。
    梁宣含笑着低头看着梁琸道:岂会,我许久未见到阿琸的任性了,这样才是一个正常的七岁孩童该有了模样,以后别学你四叔那样,整天一副正经的模样。
    听见梁宣提梁琛,燕君心一紧,转瞬他发现梁宣只是简单是吐槽,没有其他意思,他悬着的心又放了回去。
    四叔说,我乃大梁天子,该威严些,不然如何能震慑朝臣。梁琸用那稚嫩的语音反驳梁宣的话。
    梁宣和燕君被他逗得忍不住轻笑一声,梁宣道:好好好,你是大梁天子,你该威严些。那陛下,您是不是该回内阁处理朝政了,内阁的几位大臣等你许久了。
    我伯伯梁琸看了看梁宣,又看了眼达瓦手中的菜,最后低下头去。
    梁宣挑挑眉,似乎看出了梁琸的想法,问道:是不是想留在你阿舅这里用完午膳再归?
    梁琸点点头,仰头问梁宣:嗯,可以吗?
    梁宣笑答:这有何不可,你虽为天子,但也是人,还是小孩子,可以在任性的时候任性一点,别学你四叔那样。
    洛桑王子觉得,在下说得可对?
    燕君面不改色道:嗯,阿琸可以任性一些,走吧,去用膳,明王可有用膳,若是没有,可同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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