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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没说,他没有说话的机会。
    李绮娘道:有一次,我带着闺女去自家铺子,一转眼,闺女就不见了,我两条腿发软,迈出的步子都是软的,只觉得怎么都跑不动,就这样,我哭着喊着跑了几条街,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喊得嗓子都哑了。唉,福生,你没有做过父母,不知道丢了孩子是什么感觉,那个时候,我就想谁要是能把我闺女送回来,我给他当牛做马一辈子。
    福生忙问:那后来呢,颜姑娘是怎么被找到的?
    李绮娘看他一眼,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她钻到米缸后面,和我躲猫猫,等着我去找她,后来就在米缸后面睡着了,发现她的时候......
    李绮娘想说,发现的时候,闺女还尿了,睁开眼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藏得这么好,您怎么还能找到我?
    当然,这么糗的事,是不能告诉外人的。
    福生松了口气,说道:真好,颜姑娘真幸运。
    李绮娘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她问道:福生,你别怪我多嘴啊,我听说你是跟着国公爷长大的,你还记得自己的家里人吗?
    福生的目光凝视着某处,渐渐失去了神采。
    ......我记得我娘总是哭,我还记得我们住的地方......,不,应该是我记得那里的味道,是烧香的味道,后来我去了寺院,便知道我娘和我住的地方,一定是寺院。
    李绮娘记得闺女说过,欧阳赞失踪之后,夫人平氏带着幼子,整整一年四处烧香拜佛,求神明保佑丈夫能够回来,直到在寺院里把孩子丢了。
    欧阳文韬被拐走时差两个月满四岁,也就是说,从不到三岁开始,他便跟着平氏到处烧香,要么住在寺院里,要么在去寺院的路上,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会渐渐忘记很多事,尤其是五岁之前的事,会随着逐渐长大,而越来越模糊。
    而味道,却往往能令人记忆长久,对于福生,幼年的记忆已然退却,但那烧香的味道却永远留在了他的记忆之中。
    那名字呢,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李绮娘迫不及待地问道。
    福生的眼珠终于重新动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李绮娘,接着,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记得我叫小涛,我一直都记得我叫小涛,后来我遇到国公爷,国公爷给我改名叫福生。
    李绮娘笑了,喜悦之色直达眼底。
    大武和二武查到的消息,善堂里失踪的孩子就叫小涛,叶老夫人查找了十多年,迄今为止,与欧阳文韬的情况最接近的两个人,一个是福生,另一个便是小涛。
    现在,福生就是小涛。
    欧阳文韬,小孩子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后来便把小韬,误作了小涛。
    老板娘,您不会无缘无故问我这些,您是不是知道什么?福生问道。
    李绮娘直觉,这层窗户纸不应由她这个外人来捅破,可是福生已经问了,李绮娘觉得,窗户纸还是捅破了吧,至于双方当事人想不想认亲,什么时候认亲,这就不关她的事了。
    福生,你右脚大拇指外侧是不是有块疤?
    福生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他没有回答有或者没有,而是瞪着李绮娘,问道:老板娘,您除了颜姑娘,还生过一个儿子吗?
    难怪老板娘对他这么好,总是担心他被饿着,还常悄悄给他寒零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母子连心。
    李绮娘怔了怔,立刻反应过来,敢情福生误以为要找孩子的人是她了。
    你先说你脚上有没有疤。李绮娘问道。
    福生点点头,弯腰就要去脱鞋子,李绮娘忙道:不用脱了,你就说有或者没有。
    福生却已经手脚麻利地脱掉鞋袜,抬起自己的脚丫子:有,一直都有,就是越来越浅了。
    李绮娘看了一眼,福生的脚丫子白嫩嫩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个生活习惯很好的孩子。
    这个疤啊,听说是你小时候踢到炕桌上的热茶留下的。
    听说?福生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绮娘,我已经把你当成亲娘了,你却来一句听说。
    李绮娘叹了口气,道:福生,你可能是叶老夫人寻找多年的孙儿欧阳文韬。
    入夜,齐慰从床上坐起身来,侧耳听了听,然后起身下床,走到门边,猛的拉开屋门,就见福生像个幽魂似的站在他的门外。
    我都说了,不用你们值夜,快去睡吧。齐慰无奈地说道。
    老板娘说我是叶老夫人的孙儿。福生可怜巴巴地说道。
    齐慰仅存的睡意全都没有了,他看一眼屋外那洒了一地的月光:进来说吧。
    福生进来,期期艾艾地把李绮娘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又对齐慰说了一遍。
    齐慰越听越是吃惊,那位叶老夫人的夫君是欧阳伯儒,而他的儿子,便是昔年的探花郎欧阳赞。
    文武殊途,文臣与勋贵素来泾渭分明,因此,齐家与欧阳伯儒并没有交情,齐慰入仕时,欧阳伯儒早就过世多年,但是他知道欧阳赞,也知道欧阳赞失踪的事。
    毕竟,欧阳赞是在雁门关附近失踪的,而那位去和亲的金环公主,不但是福王的女儿,而且在她还是郡主的时候,差一点做了定国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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