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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锁定by商枝-潮汐锁定免费阅读(28)

    那行!也没跟杨哥多客气,他美滋滋得点着头同意了,反正不是自己不想走,是人杨哥主动留的。
    那现在能睡了吗?杨启和被他的笑感染,也跟着翘起了嘴角。
    褚衿这下明白了,杨哥所谓的陪陪我其实只是个借口,人家是看出来自己舍不得睡才这么说的。
    小心思就这么轻而易举得被识破了,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杨哥知道就知道呗,既然他没点破,还心照不宣得邀请留宿了,那自己坦然得收着这份体贴,才算不辜负人家的一片好意。
    能啦,晚安杨哥。褚衿心里噼里啪啦得炸小火花,那俩小梨涡挂在脸上之后就没消失过。
    杨启和又操心得拉开被子,看着孩子钻进被窝里,再给被子四周都掖严实了才站在床头叮嘱,晚上有事叫我。
    嗯。褚衿往上拽拽被子,挡住了下巴颏,只露出一对扑闪着的眼睛,额前的头发也软软得铺在脑门上,稚气未脱的样子特别可爱。
    杨启和帮他拍灭了顶灯,站在门口又往里看了看,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倒是褚衿知道人还没走,用清亮的嗓音问了句,杨哥明天几点上班?
    明天没课,上午在家写论文。杨启和扶着门框答,下午咱们既能在家待着,也能陪你出去玩,你来决定。
    太好啦!褚衿被子里蹬了下腿。
    这回真睡了。杨启和边说边往外走,明早想睡几点就睡几点,不叫你起床。
    褚衿躺在床上,眨巴着眼望着黑漆漆的房顶,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今天的事情,怎么琢磨怎么甜蜜。
    他裹着被子从里到外翻过去,又从外到里翻回来,根本管不住心里满得都要溢出来的雀跃,一个劲得对着夜色傻乐,最后到底是抵不过困意,枕着一只手沉沉得睡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晚杨启和每隔两个小时就过来看他一次,怕他醉酒之后喊口渴,怕他迷迷糊糊得蹬被子,也怕他醒来之后找不到人没安全感。
    他确实挺惯孩子的,不仅伺候一晚上一点怨言都没有,还就这么由着褚衿睡懒觉,孩子一觉睡到十点半,醒过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哪哪都舒服,一点宿醉的后遗症都没有。
    坐在床上转着脑袋看了一圈,只看到小苑团成个球,趴在被子上打呼噜。
    床头柜搁着一杯水,捧在手里的时候还是温热的,那是杨启和在褚衿睡着的时候拿来的,他想让孩子喝热乎的,所以估么着要凉了就会给换一杯。
    褚衿几口喝完,抻吧抻吧胳膊腿就下床了。小苑扫扫尾巴,浅浅得表示了一下对被打扰的不满意。
    杨哥?褚衿出了卧室就喊人。
    这儿。声音从书房传来。
    褚衿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正好看到杨启和坐在融融晨光里,周身的轮廓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光线围着他挺拔俊逸的轮廓柔和得四散。
    睡得好吗?他抬头问。
    好。
    来。杨哥招招手,拍着身边的椅子让他坐。
    早上想吃什么?
    哪里还有早上啊,都要中午了。
    咱们等着午饭一起吃吧。褚衿双手扣着凳子沿儿,跟他杨哥商量。
    确实不饿,现在吃了中午就吃不下去了。
    家里有三明治,想吃就垫吧垫吧,不饿的话,就等着中午我来做饭。杨启和不是那种孩子少吃一顿饭就大惊小怪的人。
    你还会做饭啊杨哥!褚衿挺惊奇的。
    读书的时候吃不惯西餐,自己瞎做。杨启和看着褚衿,觉得他刚睡醒的样子特别萌。
    对啊,褚衿心想,杨哥曾经一个人在国外那么多年,读书、工作、生活,那是一段他无法想见的岁月,杨哥也从未提过。
    留学有意思吗?褚衿随口问,他从不对别人的经历好奇,唯独杨启和,却有点想知道。
    杨启和抬起头,好像在穿透时光回忆往昔,又像是凝神捕捉碎片似的模糊记忆,他沉吟一会才道,就记得每天都好困。
    褚衿怎么也想不到如他一般学术精英提起自己的求学岁月,居然只是抱怨一句睡不醒,没有谈学业繁重,也不说国外的风土人情,好像那并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
    为什么呢?
    褚衿没问。
    每个人都有不深说一些事的理由,没必要刨根问底。
    倒是杨启和主动提及,他靠在椅背上,说刚去的时候不听懂英语,说租住的房子也住了很多白蚁,说求真求实也说学术乱象,说亚裔境况也说种族歧视,最后说,我的父母就是那几年去世的,一场车祸,无人生还。
    褚衿静静得听着,听到最后几句话时,心狠狠得揪到了一起,抓着椅子边的指尖因为用力已经泛起了惨白,一阵近乎蚀骨的痛攫住了他的全部感官,他逃不出,也不想逃,如果这痛能分担,他一点也不介意与杨哥一起。
    原来如此,他曾好奇过为什么杨哥只提奶奶,却没想过是因为这样一个痛彻心扉的故事。
    杨启和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很慢,听得出来他也在掩饰自己的情绪。
    都过去了。杨启和似是安慰褚衿,又像安慰自己,他说,别难受。
    褚衿怎么能不难受。
    他曾一度固执得认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为叶爷爷的离开而消沉,因为他们衣钵相承,因为他们情同父子,却没想过,或许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杨启和正在异国他乡熬着更加绝望的日子。
    那时候,他也是个少年吧,本该鲜衣怒马,却抵不过世事难料。
    杨启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么平凡的一个冬日,把自己深藏在心里的事情全向褚衿倾诉。
    他从不对别人说的,一来故事再提难免重经悲怆,二来说出去了也会徒增别人伤心。自己缅怀就好,不足为外人道。
    但他就是这么毫无顾忌得说给褚衿听了,好像多年的情绪终于寻到了个出口,理智乏力,感性呼啸,说完了才觉得后悔。
    孩子从昨晚到现在都挺开心的,这话一出口,肯定高兴不起来了。
    褚衿果然坐在旁边静静坐着,低着头,垂着眼睛,一动不动。
    杨启和直起身,想拍拍孩子,跟他说点什么。
    却不料褚衿猛的张开双臂把自己拥入怀里,那双胳膊是带着十足的劲圈过来的,杨启和感觉自己的上半身被他紧紧勒着,少年的胸膛情绪翻涌,仿佛在用身体竭尽全力得表达着什么,抱得特别用力,也特别笃定。
    杨启和就这么被小朋友禁锢着,感受到了他细细的颤抖和温暖的体温,那一刻他猛然意识到,原来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毫无目的得因为另一个人而悲喜,也真的会有一颗纯粹的灵魂为自己的不幸深切哀鸣。
    杨哥褚衿只说出这两个音,声音有点哽咽,后来只是收着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千言万语,都融在了这寸寸相贴的力量里。
    杨启和了然得低头,只能看到褚衿的发心,他索性把自己的下巴颏抵在孩子毛茸茸的头顶上,轻轻蹭了下,然后一遍遍得柔声说着,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如你知道我多么需要这个拥抱。
    第59章
    俩人这么一抱,就抱了好久,褚衿不撒手,杨启和也不出声。
    时空仿佛在这房小小的书房凝结,他们感受不到外界的喧嚣,也感受不到光线的扰动。
    太静了,静得能听见彼此每一次呼吸,静得能感到彼此胸膛的起伏,静得人想一直就这样待下去,直到时间收束,直到空间坍缩。
    褚衿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只有这样抱着他杨哥,才能确定这个人在经历父母双亡之后依然是完整的;好像只有感到他杨哥鲜活的体温,才能知道这个人没有冷掉,不是空壳。
    杨哥现在,没有几个亲人了啊。
    一想到这儿,褚衿就心疼得快要死掉。
    都说生死茫茫,这话太过虚无。
    至亲在世的时候,我们总觉得生活乏善可陈,只有等他们离开了,才会幡然悔悟,那些只道是寻常的日子,其实是人生旅程中一段分外难得的完整时光。
    然后才会喟叹,不思量,自难忘。
    多少人愿意舍弃一切,去换与逝去的至亲再见一面,可时间从不怜惜任何人,任你血浓于水,管他舐犊情深,没了就是没了,随你痛心疾首还是悔恨不已,以后遇到事了,都自己熬着去。
    杨哥,我以后都是你弟。褚衿突然认了,他不奢求也不期待了,甚至可以不要杨启和的青眼有加和特别对待了,他只想就这么一直陪着他,自作多情也好自我摧残也罢,只要能在他杨哥身边,这个弟弟,也心甘情愿得当了。
    说什么呢。杨启和笑了,下巴轻轻硌了一下褚衿的头顶,你想再给别人当弟,我也不同意啊。
    褚衿慢慢松开他杨哥,看到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贯疏朗的笑意,于是也跟着笑了笑。
    杨启和被孩子水濛濛的眸子望着,心里软得都要化开了,双手捧上褚衿的脸颊,用两个大拇指搓了搓柔软的腮帮子,宠溺得说,咱们小孩儿怎么这么好呢。
    褚衿一直不喜欢被杨启和当孩子,但现在却一反常态得没说什么,顺从得让他杨哥把自己的脸揉来揉去,被挤得只能噘着嘴含糊不清得抱怨着,杨哥,脸要肿了。
    杨启和终于放下了手,却感觉褚衿光滑细腻的触感仍倔强得停在手心里,他把手在身侧攥了攥又松开,还是感觉曾与孩子小脸接触过的掌心仿佛浸在牛奶里,湿润温热的感觉挥之不去。
    杨启和叹口气,觉得自己魔怔了。
    咋啦杨哥。褚衿往他身前凑,想看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又叹气。
    我好像有病。杨启和自暴自弃得来了这么一句。
    褚衿完全没懂他的意思,还以为真病了,伸出手就要往脑门上摸,还着急得问了句,感冒了吗?
    没有。杨启和让自己的额头贴着孩子手心,上半身前倾,颓靡得放松了自己的力量,全让褚衿贴着自己额头的那只手撑着,无奈道,大概是心里有病。
    啊?褚衿瞪圆了眼睛。
    那可是他杨哥啊,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簌簌如松风之徐引,怎能可能有心病?
    孩子这回是真的不知道,他自己就是人家的病因。
    倒是杨启和的脑门让褚衿这么捂着,好像突然开了点窍,心病也是病,与其自己在这纠结,倒不如找个心理医生给瞧瞧他这老对一个小男生来劲、沸腾、上头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与这个念头同时出现的,是心里面电光火石间炸开的一道裂隙。
    一个仿佛在脑海里被压抑了许久的声音终于挣开条条封锁,劈开层层禁锢,大声疾呼着还用的着心理医生吗?答案就在眼前,你给我看!
    杨启和毕竟是高知,又在国外度过书,那个滋生了很久也尘封了很久,那些因一人而起的心神激荡和自责愧疚,此刻全部汇聚在了一起,摧枯拉朽得朝着近在眼前的答案呼啸而去,醍醐灌顶,势如破竹,容不得忽视、容不得推脱、容不得怀疑。
    他在这股劲的撺掇下猛然抬头,神情略带些震惊得看着眼前的储衿那是他的答案。
    从困惑,到无法相信,最后到平静,杨启和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想通了一个困扰他好久好久的问题。
    尽管心里面石破天惊,表面上还是尽量维持平静,他只是一直用深深的目光看着眼前人,倒是把褚衿看得有点不知所措。
    褚衿缩回手,不知道杨哥这是怎么了,可他实在扛不住这么深邃的视线,只能往后蹭了蹭,脑子一抽问了句,杨哥,你瞅啥?
    杨启和下意识就想回一句:瞅你咋的。
    可现在他可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太震惊了,既震惊他喜欢褚衿这件事,也震惊自己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如果是因为喜欢,那以前的所有困惑就都有了理由:为什么总想亲昵、总想靠近,为什么想被他依赖、想看他孩子气,为什么一见他就浑身上下都舒服得好像徜徉在云里,为什么总把他搁在心里时时惦记。
    是因为,我喜欢褚衿。
    杨启和,喜欢褚衿啊。
    杨哥?褚衿打断了他的思绪,孩子一脸迷茫,看着他杨哥脸上莫测的表情开始推断,你是不是解开了什么世纪难题?是不是搞定暗能量了?
    褚衿说着也开始激动了,一定是了!
    他小时候也是看过名人传记的,知道那些诸如海森堡、薛定谔之类的天才和伟人,确实会在某个瞬间被灵感击中,然后用他们优美的算式打破常识、挥斥方遒,给学界打一剂强心针,带领一代物理人再激宕二十年!
    杨哥现在就像是这样!
    他一大早就坐在书桌前研究,现在的眼神看起来又像是在不可思议和恍然大悟之间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正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就是唯一的真相。
    要知道柯南道尔可是说过,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即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
    这一定是悟了!
    褚衿越想越热血沸腾,新的诺奖可能就在这间书房诞生了!
    他就是见证人!
    是第一个跟它的发现者分享喜悦的人!
    孩子的脸颊都兴奋得泛着粉红,上来就攥着他杨哥的手,瞪圆了眼睛告诉他,写下来杨哥,别一会忘了!
    杨启和现在反而冷静了,所有的情绪又被他有条不紊得管理起来,他不打算忽视。但这件事如此得剪不断理还乱,他同样舍不得孩子知道。
    自己确定了就好,至于褚衿,就让他继续这么天真下去吧,什么都不要知道,不要让自己的感情成为他的困扰。
    就让这份喜欢,永远尘封,永远只与自己一个人有关吧。
    杨启和当时是这么决定的。
    褚衿现在还兴奋着呢,攥着他杨哥的手又晃了晃,催他,杨哥,快点!
    杨启和摸了摸他软塌塌的头发,笑着不说话。他在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褚衿开始不再用一贯的冷淡和疏离应对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愿意在自己面前流露出神采奕奕的少年心性,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喜欢这样的明媚少年?
    可喜欢就是喜欢,哪有答案呢,即便是如杨启和这般思维迅捷缜密的人,也是想不明白的。
    杨启和低头,注视着褚衿抓紧自己的手,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现在,还不能写。
    我懂~褚衿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个小天才,你要等它更经得起实践检验、更能被大家认可和接受之后才公开是吗?
    杨启和轻轻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他将自己柔和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用最笃定也最有力的声音说,我只是想等他再长大一点。
    第60章
    褚衿没太明白他杨哥的意思,什么理论需要长大?但他还是瞪圆了眼睛连着点头。
    孩子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期待里,看起来已经在等着他杨哥提出什么震惊寰宇的新理论了。
    杨启和感觉压力山大,学界的未解之谜确实很多,但每一个都如光似影般扑朔迷离,他要怎么做才能不能让孩子白兴奋一场?
    这么相信我呢?他看着褚衿的眼睛问,万一我再没什么新的成绩,就这么一直庸碌下去了,会失望吗?
    褚衿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杨哥永远是屹立在前方的灯塔,他的光芒会穿透雾霭,也会刺破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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