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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法火种小说免费阅读(54)

    方才翻书的纤秀手指现在停留在了玉色的呼吸面罩上。
    罗尔维德恬静地微笑,从裙子的口袋里取出一把手枪。
    原来摘下呼吸面罩这么容易,原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么轻易。
    小喻哥哥,谢谢你把我设置成你最高权限的陪护,不然我真的没有办法避开这些智能东西。
    罗尔维德垂眸,无暇理会那边电子屏上发出什么讯息了,反正也是弥留之际的挣扎,不如再好好看一眼喻翰丞的相貌。
    原来他到死还是想把视网膜的最后一面图像留给他。
    病人垂危,心电图的滴滴声暴动地响着,刺耳得要扎透耳膜。
    没关系,等下就听不到了。
    枪口贴上太阳穴,罗尔维德觉察到了它的冰凉和杀意。
    在心电图横成一条直线的那一刻,病房里数十面报告仪发出了锐利的警告声,如同突然崩塌的程序。
    在这嘈杂而规律的协奏曲中,罗尔维德扣下扳机。
    开站快乐~
    第80章 公无
    盛皓城长眉皱起,攥紧了拳。
    生什么气啊?又没说错。虚拟的喻翰丞仿佛觑见了他恼怒的神色,那预录好的影像嘴角嘲弄的提了提,说过多少次,要对父亲得放尊重点。虽然你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应该已经死了。
    他打了个响指。
    那束流泻在他身上光变得亮了,照出喻翰丞身后的景象。
    是一排排的座位,一直通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黑暗。
    盛皓城觉得渗人:电影院?
    座位都是电影院里的常见的那种椅子,颜色灰,椅背和坐垫都是软软的。
    是啊,请你看电影。那虚拟的影像煞有介事的走到了第二排中部的座位落了座,坐爸爸旁边。
    你到底要干什么?把我叫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电影?盛皓城对他的故弄玄虚忍无可忍。
    喻翰丞笑眯眯的,有点无奈的摇摇头:关心则乱啊,关心则乱。你会来这里,我知道全因为喻南深。让我猜猜看你们现在到什么地步了?两情相悦是肯定的,有没有终身标记?
    盛皓城:关你屁事。
    喻翰丞好像早料到了他不合作的态度,手在虚空中一抓,就这么抓出了一碟布丁来。
    同样是投影的布丁,在人形投影手上拿着,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老家伙还挺恶趣味。盛皓城想。
    喻南深现在很喜欢你,肯定愿意给你标记。你也喜欢他,但依你小子现在的性格,估计不会标记他,因为舍不得。你的占有欲太强了,也太没安全感了,不把什么都握在手上是不会标记喻南深的。
    喻翰丞眉眼带笑,挖了一勺布丁往嘴里送。
    盛皓城啧了一声:喻翰丞,你觉不觉得你现在的语气很像那种什么星座运势节目的主持人?一本正经的胡诌什么星座和什么星座最搭配,因为他们之间会什么什么样。
    喻翰丞歪头,好像真听到了他的话,噗嗤的笑了:你以为我在信口胡言?你以为你和喻南深在一起是冲破命运的桎梏,打破世俗的成见的勇敢追爱啊?别逗了,傻儿子。
    你懂什么
    喻南深会分化成omega,是因为你啊。
    喻翰丞眯起眼,漂亮的桃花眼垂成一线,看起来玩味又残忍。
    喻南深于你而言,就是一条听话的狗虽然他永远不会意识到。喻翰丞说,他离不开你,而你,永远自由。
    他从空中又抓出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盛皓城认识。
    长长的针管里,呈着泛起光泽,色彩瑰丽的液体。
    是喻南深常备在身旁的抑制剂。
    喻翰丞摇了摇抑制剂,瓶身的光投在他碧绿色的眼瞳中,像揉碎了极光的森林。
    喻南深告诉过你,这是他的抑制剂,所以你就深信不疑,从没有亲自检查过这管东西吧。喻翰丞意味深长地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是戏谑的,而你只要稍微检测一下它的成分,就知道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抑制剂。
    盛皓城的瞳孔倏地一缩。
    种种影像在眼前掠过。
    喻南深使用完抑制剂痛楚的神色、可怕而严重的副作用、喻南深在床上一次比一次顺从的姿态
    你早该死了。
    愤怒至极点的Alpha速度快得惊人,在盛皓城说完第一个字时他就已经冲到了喻翰丞的身侧。下意识的已经挥起一拳朝对方面门而去,拳风呼啸着往前冲,却透过那层薄薄的影像,千万般力气尽数泻在空中。
    投影的喻翰丞,摸不着,打不散。
    因此,只能任他耸耸肩,云淡风轻地将没说的话说完。
    它表面是特效抑制剂,好像真的能压抑突然产生的性冲动,但只是将那股欲望留到了发情期,让它更汹涌地发作罢了。它能让喻南深对普通的抑制剂产生抗性,让他再也不能依赖普通的抑制剂。
    当然,那只是它的次要作用。它的主要目的嘛,当然是为了你啊。有了它,喻南深才会慢慢地变成更适合你的omega。喜欢父亲送给你的礼物吗?
    礼物垂下手,盛皓城有些茫然的重复道。
    好耳熟的词。他在哪里有听到过,他又在什么时候渴望拥有过,又是什么时候,他忘记了这个概念。
    灯光骤然熄灭。
    好了,电影要开场了,我已经剧透太多了,真该死。噢,我已经死了。
    喻翰丞清亮的声音响在黑暗中,像他年少时做的一场朗诵。
    盛皓城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
    影像没有呼吸,好像这寸地方中只有他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被关在一个密闭的黑盒子中,空气稀薄,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反胃的恶心感从身体深处熔岩似的往外冒,盛皓城剧烈呛咳起来。生理性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没有注意到眼前居然真的有光渐渐亮起,真的有一块屏幕在放电影。
    这电影是第一视角的。
    掌机的人的手抖,镜头晃了三两下,才变得稳定正常。
    生产很成功,孩子顺利出生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含着笑,小喻哥哥,你看看,他嘴巴多像你。
    屏幕下移,一个红彤彤的小婴儿在一个小型的医疗舱里睡得很香。皱巴巴的小脸不似其他初来人世的婴儿那样丑得像个小兽,五官的雏形就看出是个漂亮胚子。
    翰丞,给他起个名字。画面外,苍老的嗓音说道,这是喻家和联盟的未来和希望啊。
    叫什么都随便!你们答应我的事情呢?
    悦耳,却隐隐压着愤怒和急切的声音响起。
    盛皓城反应过来,是喻翰丞第一视角的电影。不,不是电影,是喻翰丞的记忆。
    我们已经放盛秋离开了。苍老的声音沉吟片刻,他要去哪是他的选择,你当着碑林和你母亲的墓宣过誓你会永远站在人类一方的,你不会忘记誓言,是吗?
    是的,父亲。喻翰丞最终道。
    屏幕黯淡下来,过了几秒,又渐渐亮起。
    旅馆客房狭小的床上,清秀的男人正在穿衣服,但他穿得不太方便,因为他右手腕绑着一个电子镣铐。
    不大,但在男人心里十分碍事和介怀。
    你别再跟着我了,喻翰丞。盛秋无奈地说。
    镜头外传来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喻翰丞也在穿衣服。
    不。他闷闷的说。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明白这些。就今天好了。盛秋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身后。
    他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像褐黄的柳枝栖在枯水期的河岸,周身是疲惫与憔悴,又带着残破的美感。
    说什么,我们到此为止了?喻翰丞冷笑道,那刚刚是分手炮?
    盛秋叹了口气。
    喻翰丞最受不住他这样,语气软下来,示弱道:对不起,我太心急了。你没必要走,留在我这里不行吗?我能瞒住他们保护你,你一辈子还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忘记你原先的名字,换个身份生活在我们这里。
    你们这里盛秋捏了捏鼻子,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旧人类的,在我失联的这一年么?
    镜头往下坠。
    喻翰丞直接坐在了地下。
    我告诉你我要订婚,其实是试探你的时候。
    盛秋的眼神由于回忆迷茫了一下:那不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吗?这么早我还真是个不称职的间谍。
    只有我知道。喻翰丞的声音又沉了下来。
    像只被滂沱大雨打湿周身毛发的大狗。
    喻翰丞想说你被抓被放出来的条件是我和别的人生出一个他们想要的孩子。想了想还是没说,说了又能怎么样?他不想让盛秋觉得有欠自己什么。
    虽然过程无比痛苦,他骑上自己视作弟弟的少年,太屈辱了,像是配种。
    噢。盛秋说。
    他们两个相顾无言。
    喻翰丞打破沉默:待在我这里,别管什么战争和任务了,好不好?
    你知道我不能。。
    喻翰丞的声音多了几分戾气:我就不让你走,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大不了我锁着你,你一辈子也别想出这个房间!
    盛秋不笑了,抬眼望向镜头。
    盛皓城知道,他望向的是喻翰丞。
    盛秋手上开始了动作。指尖翻飞,在终端上起落。
    盛秋又叹了口气。
    如果你坚持不放我走,那我就只好杀了你。
    咔嗒一声,电子镣铐从床沿掉到地面。
    喻翰丞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住他。
    他们谁都没有错,只是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为不同的信仰而战。
    那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喻翰丞说,你对我好,喜欢我,甚至和我上床,都是真的想这么做,对不对?
    盛皓城看不到喻翰丞的表情,但他第一次见喻翰丞用这种乞求的口吻说话。
    就像当年他站在月台问喻南深他爱不爱他。
    不是质问,只是想给自己留一个支撑自己的念想。
    盛秋坐在床上,背后是雪白的墙壁。
    他好像早已预料到喻翰丞会问这句话。
    是啊,是真的。盛秋站起来,走向喻翰丞,他的脸在镜头里慢慢放大,可目的地不是嘴唇,最终显示在镜头中的是他的脖子与锁骨。
    他蹲下身,附在喻翰丞的耳畔,轻声说:我爱你是真的。我接受了改造记忆的实验,在毕业入伍后才恢复了完整记忆。
    虽然我是自愿接受了手术,可毕竟我在这个世界生活了那么久,原来的记忆对我来说,就是其他人的记忆。你能想象吗,在你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感觉。我也困惑了很久,我到底是谁。
    那你留在这里啊,作为联盟的盛秋!喻翰丞急切的说。
    同时把眼前的人迫不及待的揽入自己的怀里。
    盛秋被他抱得严实,手抚在喻翰丞的后心。
    当年学院的双子星,挚友与爱人,唯一能并肩同行的人原来是别有企图的接近,煞费苦心的卧底,和那颗不该动的真心。
    可是当年的盛秋哪有使什么手段,喻翰丞就已经超级超级黏他,喜欢到不可自拔了。家养宠物一样使劲儿往盛秋眼前凑,也不怕讨嫌。要关心盛秋时傲娇得要死,拐着弯儿问盛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现在求他别走,一句接一句。
    盛老师,别走好不好?喻翰丞不知道第几次这么说道。
    盛秋默然不语,纤长的睫毛翕动。
    他抵在喻翰丞后心的手,由拳变掌,轻轻的拍了拍喻翰丞: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所以你可以忘记我啦。
    喻翰丞感觉到了后心的力度,头埋入盛秋的衣领:你现在杀我也行,不然我一辈子都记得你。
    这么近的距离,盛秋杀他易如反掌。
    可漂亮的杀手,握刀的手抖了。
    还是忘了好。盛秋笑起来,眼疾手快地用货真价实的镣铐把喻翰丞锁在地面,再见啦,将军。
    两个月后,喻翰丞奉旨出巡,在第七星系摇光星的近域外处击落一支旧人类小队。
    小队人毁机亡,无一生存。
    而喻翰丞分明记得自己发射攻击时,是留了一线生机的。
    旧人类样本少,还是活捉为好。
    万一是那个人呢
    而当喻翰丞请求亲自检测该小队尸骸时,联盟拒绝了他的请求。
    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喻翰丞心底炸开。
    三天后,联盟委员会邀请他参加一场重要会议。
    在会议上,喻翰丞被介绍为亲手击毙了旧人类军首脑之一盛秋的功臣。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还有两章存稿
    第81章 王车
    杀惯人的人有一点好,哪怕今天手刃爱人,第二天也可以照常上班。
    喻翰丞颔首微笑,听委员长介绍自己如何铁面无私,如何大义凛然,如何发现自己十年好友是旧人类的间谍后决绝地将对方炸成碎片,重创了旧人类军的军备力量。
    他们当然不会说,喻翰丞在屠杀过程里毫不知情,属于计划里被设计的一环。
    喻翰丞的笑都程式化了,连自己什么时候走到聚光灯底下都没注意。
    新闻部发言人注意到了他的精神出差,出言想提他一句,又想借此再赞颂赞颂喻翰丞的功绩。
    于是他问:喻总将军,您当时其实知道飞船上的人,是盛秋吧?
    发言人发现面前俊俏的年轻将军目光凶狠了一刹那,又安然地熄灭了。
    是的。喻翰丞懒洋洋地笑了笑。
    没必要再燃烧了。喻翰丞想。
    原来自己那么愚钝,直至今天才发现那天的出巡航线并不符合常理吗?明明自己留了一手,结果对方还是被全歼了吗?
    只是联盟的以儆效尤罢了。告诉他喻翰丞别那么自以为是,满身血满身伤的杀光虫族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一把刀,他们想把你挥向谁就挥向谁。
    盛秋死后的第二周,喻翰丞照常在域外巡逻。
    战后的和平年代衔接得很快,臭鱼烂虾早已灰飞烟灭,身为总将军的喻翰丞巡逻不过是一种形式上的镇压。
    他想用终端看看自己和盛秋过去的照片,发现联盟系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入侵了他的终端,像擦拭污垢般将盛秋存在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喻翰丞急切的联系盛冬,所幸她还好。
    好就好在性命安保,其他一切差劲极了。她被联盟从首都星的一所高等学府开除,赶回了摇光星。而她回到摇光的家,发现盛秋的一切都被赶尽杀绝地消灭掉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盛秋这个人一样。
    喻翰丞再来到艾尔学院,发现他们曾住过的宿舍楼已经被推倒重建。现在的军事学院都是单人单间,再没有舍友像同居情侣般过日子。
    毕业后的八年他和盛秋没怎么下过太空,因此连可以凭吊爱情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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