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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替嫁撞上反派太监免费阅读(41)

    他瞧见了一个被他大哥逼着给狗狗看病的太医在给母亲诊脉,表情比给狗看病好多了,他听见那白胡子老爷爷对父亲说:夫人这是忧思繁多,加之疲惫过度,这才伤了身子,之后需静养,放宽心自然会好。
    楚风清那时候还小,不明白什么是忧思。
    不过他听见了平日里温柔如水的母亲这会情绪激烈,我家清儿这么小年纪就受这么大的罪,我怎能不担忧,都是我,娘胎里就没给他一幅好身子,若我能替他受着该多好。
    楚风清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原来母亲生病是因为他,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松开攀着窗台的手又小心翼翼地跳了下来,大大的眼中蓄了泪水,他嘴角朝下弯了弯。
    他不想害母亲生病,他不想当坏小孩。
    他坐在窗台下,两手抱着腿,听着父亲安慰母亲,听着母亲低低的啜泣声,豆大的泪水一颗一颗掉着,楚风清无声地哭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因为他觉得母亲他们应该不想让他听到这些,所以他不能出声。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且学会了「克制」二字。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忧,从那时起他无时无刻不在克制自己,情绪不能太激烈、走路不能走太快、吃饭要细嚼慢咽、不能吃会让自己犯病的东西,再想吃都不可以。
    不要再养小狗狗了、不能央求大哥教自己骑马学武、不能去后花园采花特别是春天的时候、不能和叔叔家的小弟弟跑跑闹闹,有人说自己也不能生气
    小小的他和自己约法三章,每天都会加一条不能做的事情,只为了不让家人担忧伤心。
    从那时起楚风清的性子就变了,小哭包不哭了,很难再看见他情绪激烈的模样,一双眸子渐渐变得清浅仿佛无悲无喜一般,走路吃饭有礼有节、徐徐有度,却带着股子疏离,恰到好处的疏离感,仿佛将他与世俗给隔离了。
    他身上总有股不染红尘的清冷感,那不是故作风雅,只是他真的将自己与红尘的联系斩断了。所有人都说他是世家公子的典范,每次听说他也只是浅浅地弯弯唇。
    大哥倒是寻了他好几次,揉着他的脑袋说:风清,不必如此的。
    他杜绝了所有的激烈与剧烈,其中也包括了「精彩」。
    他曾经一度很羡慕大哥,他想和大哥一同去边疆,他也想像个大丈夫一般保家卫国、上阵杀敌。有一段时间,他开始怀疑起了当下的生活,因为他寻不到价值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活着是不是只为了活着,为了活着而苟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是为了能平安的活着,苟延残喘地活着。
    他看不到未来。
    直到他开始接触医学,这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开始苦心钻研,这是他生活中少有的乐趣,他不知道别人逆反时是怎样表现的,他最大的逆反心也只是熬夜看了医书。
    楚风清朝姬府走去,他的步子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每一步大小都一般,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都很是板正。
    这样过了十几年,他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可以说这种意识已经嵌到了他的灵魂里头,克制克制克制,以至于他忘记了放纵的滋味。
    姬于烬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却带他领会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他也想起了自己曾经所期许的生活。
    姬于烬
    他藏了那么久、埋得那么深、藏了十几年连自己都快忘了的一些东西,就这样一点一点被他挖出来,十多年的努力在他面前全数崩溃。
    楚风清抿了抿唇,脚步开始混乱,他满脑子都是姬于烬全身是血的模样,渐渐地,他的脚步变快了,之前困着他束缚一点点在松动一般。
    姬于烬洒脱、正义、耐心、胆大、心细他有无数的闪光点,尽管这已经不是他最高光的时刻了,他想不出在成为太监前他有多光彩夺目。
    这样的人说「喜欢你」,喜欢一个男子,如此的大逆不道、离经叛道,可他无惧亦无畏,坚定地直行,似乎介意过世俗的眼光。
    他有什么可值得喜欢的
    楚风清抿了下唇,抬眸时望到了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雪,这场暴风雪酝酿了好几天了,却始终没有下下来。
    他喜欢姬于烬吗?
    楚风清之前不知道,他的生活中少有「欢喜」二字,所以他不知道欢喜的滋味是什么。
    后来姬于烬用行动告诉他欢喜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类似于骑马、姬于烬给他买的小食,那份开心且雀跃的感觉。
    可现在楚风清现在却明白得更加准确了,欢喜不止是开心雀跃,还有难过担忧,那种心悬在嗓子的感觉,那种鼻尖酸涩无比想见到他的感觉,那种恨不得紧紧抱着他的冲动。
    楚风清想,原来这就是欢喜啊。
    楚风清手指抵在唇上轻咳了一声,皱了下眉,脚下更快了,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他真的好想立刻见到姬于烬,想听他说句话,说什么都无所谓,平安就好。
    他步子不大,却有些笨拙。
    天空积蓄了那么久的雪,终于落了,洋洋洒洒的,不消片刻就覆上了一层雪色。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这一刻楚风清抛开了所有,肆无忌惮。
    嗓子火辣辣的,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呼吸声有些不正常,像是破了个口子,风灌进去发出的声音,他却觉得痛快,心滚烫滚烫的。
    从楚宅到姬府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此刻他只想快些看到姬于烬。
    他害怕了,他害怕美好总是昙花一现,他也后悔了,后悔为何总是顾虑良多。
    姬于烬等我,等我告诉你。
    莫管家看到他时眼睛微微瞪大了些,楚风清向来一丝不苟,可现在衣裳头发都有些凌乱,发上还沾染了雪色。
    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唇也有了些血色,只是呼吸声粗得惊人,只是那张脸依旧精致得不像是凡人,透着一股虚弱破碎的美感。
    姬于烬呢?楚风清问。
    他扶着大门喘着气,一双眼却隐隐发红,期待得到消息又生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他握了握拳,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来得急处理的伤口被他这一握就又渗出了血。
    作者有话说:
    补前天感谢在20220412 00:01:4120220413 11:1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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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莫管家赶忙上前扶着楚风清, 听到姬于烬的名字,眼中有浮起一丝担忧,主子在东院,太医们已经到了。
    莫管家已经知道了楚风清的身份, 但是主子都没有介意, 他一个做奴才自然更不会。
    老莫话音刚落楚风清就要走, 才迈步腿下一软差点没有摔地上去, 真是少有的狼狈, 到了这会他才反应过来竟然忘记叫马车了。
    莫管家本想扶着楚风清过去, 却被他推开了,无碍, 我自己走。
    他尽量让自己走得稳健些,但步子丝毫没有慢下来,到了东院, 他推开门,一盆盆的血水将整间屋子都染上了血腥味。
    楚风清微微一愣,原本有些血色的脸瞬间又白了。
    他缓步走上前去, 姬于烬闭着眼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血将床单都染了色, 因为失血过多, 唇变得有些白, 疼痛让他眉头紧锁着。
    楚风清握拳的手,骨节泛白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这个关头他一定要冷静下来。
    他走上前去查探伤口, 一个太医用纱布按住伤口, 血已经将纱布浸湿, 连带着太医那满手的血,瞧着刺眼得很。
    太医们看见他的长相都怔了下,这几个太医都见过楚风清女装的模样,现在过来一个和「夫人」长相一般无二的男子多少都会有些吃惊,不过他们很快也都反应了过来,这应该就是「夫人」的孪生哥哥楚风清。
    姬于烬其他的都还好,就是伤口的血止不住,失血过多才昏了过去。
    「夫人」的医术都已经那般了得了,「夫人」的师父医术应该更是厉害,楚风清顶着楚茵茵身份时曾说过自己的医术是哥哥教的。
    几个焦头烂额的太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看向他,楚风清抿了抿唇,表情慢慢镇定下来,走到一边的水盆处细细净了手才又回来。
    他对按着纱布的太医道:我来。
    太医将位置让给他。
    他掀开纱布,纱布上的血粘稠成浆,腰间的伤口又深又宽,让他呼吸微微一窒。
    要找到止血的穴位才行,他让莫管家按照上次的方法将他的银针消毒。
    之后只要找到穴位扎下去便可了。
    平日以稳著称的他,这次握着银针的手却微微颤着,以前的姬于烬于他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他自然不怕的。
    可现在有些东西变了,变到他甚至不敢下针。
    楚风清鼻尖凝了汗,稍有差池姬于烬会不会挺不住,明明总是可以准确无误地扎下去的
    他咬了咬牙,捏着银针的手越收越紧,最后颓然松开,抬眸对一边的李太医道:您来。
    床上躺着的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是他所仰慕所欢喜之人,他做不到那般强大,也做不到心无旁骛。
    只要看到他,他的心思就全涣散了。
    李太医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每个人所精通的部位不同,他虽也会银针,却不会用银针止血,太医院是服务皇宫与权贵之家,所以对外伤并不精通,故此每次都难以下手。
    楚风清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他尽力平稳着呼吸,我指穴道,你扎针。
    李太医这才松了口,接过他手中的针,扎了好几个穴位,血肉眼可见地止住了。
    血止住了,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
    楚风清稍稍松了口气,他从药箱中寻出了的缝合器,伤口并不整齐,有撕裂,靠自己愈合很难。
    姬于烬这会没有意识,有太医提议直接缝合,但楚风清没同意,他害怕姬于烬会疼,他看着姬于烬紧锁的眉头,一点疼都不想让他受了。
    上次楚风清用自己最后一颗哮喘药给姬于烬吃了才止了疼,这次倒是不用了,他特意在药箱中备了瓶麻沸散,就是为了现在准备的。
    他将麻沸散花化了水,本想直接灌下去,但是总会从嘴角流下,导致半碗的麻沸散都浪费了。
    众人无计可施之时,楚风清将碗端起喝了一口,俯下身子覆上了他的唇,用舌撬开了他的唇将药渡了过去。
    霎时间,屋子中落针可闻。
    那些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嘴巴长得都可以塞下一个苹果了,一个个侧目转身,生怕再瞧见什么惊人的画面。
    心里又自我安慰着,人命关天、人命关天,这时候就得不拘小节。楚大夫大爱无疆,值得他们学习。
    没错,就是这样。
    等楚风清再抬头,他用手擦了擦唇上残留的水渍,一点没有在乎别人的目光,和以前那个样样都讲究君子之道、君子之行的楚风清太不一样了。
    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青鸟和楚风清一道回来的,在场的唯有他和老莫两个人没有露出特别吃惊的表情,毕竟他们知道内情。
    青鸟抱着剑站在门口,表情沉得都快能拧出水来了,这一剑原本是冲着他来的,姬于烬替他挡了这一剑,这一行稍微挂彩是经常的事,一年到头身上没几天是好的,真真的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姬于烬武功高强,所以已经算是厂中受伤较少的了,但每次受伤都必是重伤。
    主子救了他许多次,他欠主子好多条命了,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老莫担忧得走来走去,又不敢上前询问,生怕会打扰到他们,一双手攥得紧紧的。
    算着时间等药效发作后,楚风清这才开始缝针。
    众位太医又围了上去,楚风清上次有教他们这种奇怪的缝针之法,但他们并未在人体上实践过,毕竟他们伺候的人非富即贵,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缝完针后楚风清白净的双手沾满了血渍,额头浸出了冷汗,他将头凑近了些,能听见姬于烬心跳的声音,依旧那么有力。
    还好。
    屋子里的太医见到他的动作又有些疑惑了,听心跳声能看出什么病症?果然医学博大精深,是他们见识短浅了,日后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净了手后,楚风清又帮姬于烬诊了脉,之后按照脉象开了方子,而这也只是过了最简单的一关。
    真正难的是在后面,太医都走后,楚风清寸步不离地守在姬于烬身边,老莫端了食物给他,用过后让楚风清去歇息一会,被他拒绝了。
    他以前就诊过一个老婆婆,服药后看着一切都好,他儿子在她身边日日夜夜守了三日,眼瞧着她脸色好看了,脉搏也强健了,他儿子便想着去为母亲熬点米粥,待她醒来后可以食用。
    恰巧的是家里头没米了,集市离他家不远,他便揣着银两出去了,就短短几步路的时间,再回来他母亲已经没了气息,他连着守了三个日夜却连他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是一辈子的遗憾。
    楚风清也害怕,尽管并没那么严重。
    夜里,姬于烬发起了高热,楚风清换了一盆又一盆的水,一夜过去姬于烬的体温才勉强降下去,倒是楚风清的哮喘差点犯了,吞了几颗药才压制住。
    连着几日,姬于烬都没醒来,伤口反反复复的发炎,脉象一度虚弱到查不出来。
    所有人都无比慌张,李钰、姬于烬的一些好友都来看过他,惊动了皇上,太医也都是连连摇头,甚至于姬府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后事了。
    只有楚风清,一如既往地冷静,他把能用的法子都试了一遍,古籍、医书都快被他给翻烂了,脸白得像个死人。
    就在楚风清都无计可施那夜,他静静躺在姬于烬身边,一双眸子极度冷静,也就只有扎针时他慌得不行,后来就冷静下来,脑子极度清醒的状态下才能准确无误的用药,才能诊断病情。
    他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如果姬于烬死了他怎么办
    突然身边的人动弹了一下,楚风清身子瞬间僵住,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这个时候姬于烬又动了一下,睫毛微微颤动了下,楚风清抿了下唇,一双眸子紧紧地凝着他。
    终于,朝阳从窗口照进来时,姬于烬也轻轻地睁开了眸子,朝阳将整间屋子印成了橘红色。
    姬于烬皱了下眉,晃了晃脑袋,似乎还有些没清醒,直到腰间的疼痛将他的神经激活,他脑子才慢慢变得清明,他「嘶」着倒抽了口气,视线却触及到了躺在一旁的楚风清。
    他张了张嘴,嗓子又疼又哑他发不出声音,又过了片刻他才终于挤出了一丝声音:清儿,你怎么在这?
    楚风清冷静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因为他的声音,所有的冷静全数崩溃,这几日的情绪猛得涌了上来,让他眼睛红得不像样,或许是这个时间点让人容易脆弱,亦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终日来的悲伤、疲惫、绝望席卷而来,很快将他给淹没了。
    他咬着牙,表情稍冷,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姬于烬对上他的眼神,微微愣了下,这是怎么了?
    他盯着楚风清的眸子,见他不开心,便勾着唇玩笑道:是不是见我受伤,心疼我了?
    他说着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睫,瞧瞧这眼都红了,不会偷偷哭过了吧。
    楚风清没有说话,只是稍稍往后了点,躲开了姬于烬的触碰,眼中划过一丝情绪。
    这话一没人接,屋子中就静了下来。
    姬于烬喉结滑动了下,只觉得嘴中发干,平日里他这般说话多半会收到楚风清的白眼,今日这是什么怎么了?
    没有说话,没有白眼,甚至没有否认
    所以楚风清这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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