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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厂会计(44)

    于是。
    苏格兰来到的时候,沿着一楼、二楼、三楼、四楼
    上一次来时还满满当当地办公桌椅,但这个时候仿佛都被蝗虫压境扫荡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少许灰尘和残骸,表示着这个地方之前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越往上面走,那个震耳欲聋的重金属声音就越响。
    他背后的贝斯盒越发沉了,每一步都走在耳膜的晃动当中,让人的情绪跟着躁动不安。
    苏格兰站在那被涂满了五颜六色墙绘的五楼,走向唯一露着光的那扇门。
    这个声音的分贝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音量。
    在这种环境内呆久了,会让人的精神衰弱。
    苏格兰站在门外,他听着那些根本分不清在唱什么的音乐,伸手想要敲门但是又感觉就算敲了里面的人也听不到。
    他的手搭在门上,根本没有用力,门就自己开了一条缝。
    门内的灯光逐渐拉大,照在他被雨水扫到略微有些潮湿的夹克上。
    里野?他轻声喊了一下对方的名字,但是在一片嘈杂中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一进屋。
    房间里至少有七个蓝牙音箱在同时播放音乐。
    苏格兰看了一眼满地乱七八糟的陈设,很多桌椅板凳都歪歪斜斜地揿倒,看起来像是并没有太过整理过的样子。
    而茶几上摆放了很多东西,没吃完的零食、一盘氧化的苹果、还有几瓶喝了一半的啤酒。
    但是门口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很漂亮的浅光碎花荷叶领的粉裙,还有一双没见她穿过的白色帆布鞋。
    似乎今天打算出门的样子,但被雨夜拦住了吧。
    里野?他更大声地喊了一句。
    还是没有人回答。
    旁边的卧室亮着光,苏格兰不管不顾地走过去,伸手握在门把上。
    拉开的时候。
    他看到了被困在地狱里的孩子。
    第59章 059:回礼
    苏格兰看到。
    川合里野坐在床上, 双腿支起一个防范的角度,双臂死死环着自己的膝盖, 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她的眼睛像是忘记了眨动的功能, 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尖。
    眼睛里面没有任何颜色、没有任何属于人的光彩。
    她像是被绳索困在梦魇里的孩子。
    只剩下这身躯壳,在炼狱中被煎熬。
    里野?苏格兰走过去,站在床边小声喊着她的名字。
    川合里野无动于衷。
    她的五感仿佛都荡然无存, 只有那浑身紧绷到了一个极致状态下的僵硬。
    好像有几千盛的冰凉雨水淋在她的身上。
    她死在了自己的曾经里。
    被时间拖住。
    里野?苏格兰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回馈。
    被她握在手里的刀尖在发抖。
    她也在发抖。
    这种高危警惕状态中,在曾经的20年岁月里保持过多久?
    一年能有多少次雨夜, 她就有多少次这样不眠不休地握着一把刀、一个人等到雨停。
    苏格兰起身, 朝着门外走。
    川合里野好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声音瑟哑的哀求:别关。
    苏格兰停住,站在门口回头看她。
    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动作, 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转动,刚才的那轻飘飘的两个字眼就像是幻觉似的悄无声息消失。
    窗户被完全拉上,外面的星光渗不进来、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
    她被自己关在了玻璃屋里,让最不想看到的人看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一面。
    苏格兰还是走了出去。
    他一个、一个地关掉那些吵闹的音乐。
    四周终于一片寂静了, 可雨声也更响了。
    她用震耳欲聋的音乐垄断雨声。
    她把自己关在无人的房间自生自灭。
    她像是被神灵逐出去的异教徒, 站在天堂不允许踏足的领域俯瞰地狱。
    苏格兰走了回去,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头,捂着耳朵的样子, 没有说话。
    川合里野手里握着刀, 刀把贴在她的耳朵上。
    可是那些吵闹的雨声始终滴淌在她的世界里, 好像滑腻的泥鳅, 在她的肌肤上面钻来钻去。
    叮
    一声清脆的乐声冲破雨幕。
    川合里野睁开了眼。
    她看到了神灵在对自己笑, 欢迎她回家。
    但琴弦是刚修好的, 稍微有点涩, 我调一下。他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一把贝斯,乐器抵在他结实的膝盖上,十指优雅而又熟练地拨弄琴弦。
    他没有问川合里野为什么要这样。
    也没有强迫她走出自己的防范区。
    只是用他的手,撕开黑暗,把她从无底的深渊里带了出来。
    现在的着双手,在琴弦上跳动。
    他将阳光藏进心灵,变成恋歌里的休止符。
    川合里野的大脑里面藏匿着世人无法理解的黑色区域,在这五道轮回里面,从来没有人来到过她的防范区内。
    她以为自己能忘记。
    但原来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五岁之前记忆里,满是酒气的男人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将她的头撞向尖锐的桌角,撞得头破血流。女人满脸是血地走向她,把更加恐怖的暴力施加到她的身上。
    五岁的孩子,在下雨的那天跑了出来。
    想着,与其就这样被打死,不如做一个流浪者会更舒服一点吧?
    她逃出了一个地狱,又进入到了另一个地狱。
    川合里野从来没有认真地欣赏过什么音乐,但是耳边的贝斯乐曲和雨幕重叠,就像是在艺术殿堂里的合奏。
    他用最舒缓、最放松的音乐,抚平一个满是伤痕的心。
    苏格兰的视线时不时地从手里的贝斯,飘向川合里野。
    他的眼角有少许妃色,好像神在心疼它的孩子。
    温柔的眼眸里注满深情。
    擅自主张地进来,很抱歉。苏格兰用音乐陈情,将潮湿变得透明。
    暗淡的光变成海洋,流淌到他的幽深锁骨和凸起滚动的喉结,他的声音陪着贝斯轻哼,像是桑葚泡酒,酸甜可口。
    雨下了一晚上。
    他弹了一晚上。
    在外面天色露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贝斯的琴弦又松了。
    川合里野从最一开始的半坐在床上,到后来的斜躺在床上,目光一直沉淀在他的身上,一瞬不瞬地、贪婪地注视着她的神。
    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苏格兰看着外面已经完全停下雨珠的天空,放下了手里的贝斯。
    他看到川合里野熬得两眼发红双眼,知道自己估计也差不多。
    但至少她看起来似乎状态好一些了。
    给我吧。苏格兰朝着川合里野伸手,问她要手里的刀。这个东西太危险了。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松栗色的夹克,上面的潮湿感让苏格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熏染的美酒。
    他的领口落在锁骨一下,露出泛青色的肤下血管和微透明的肌理。
    上次。
    川合里野舔过,是犹如苦叶的涩香。
    她想念那个味道已经很久了。
    咣当。
    刀子被她扔在地上,川合里野一头扎进那个怀抱,把头埋在他颈肩的最深处,像一只终于被人找回家的流浪犬。
    你为什么要进来啊。她声音轻啜,但没有流眼泪。
    这个坚强得有些过分的家伙,好像天生没有泪腺。
    苏格兰诚实地回答:因为担心你,还因为今天是白色情人节。
    川合里野手臂拉紧,让自己距离他更近了一些。
    他身上有一股安心的味道,是能够让川合里野醉死在里面的味道。
    红色的头发瘙痒着苏格兰的锁骨,每一根发丝都像主人一样刁钻地往他最敏感的地方深入。
    苏格兰微微侧首,在川合里野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将唇贴在她的发间。
    我来给你送巧克力的。
    川合里野耸了耸肩膀,把整个人都贴在苏格兰的身上,她的温度和苏格兰的温度变成了一种不太正常的炽热。
    只要听着他的心跳,身体上对疼痛的沉重记忆就能够得到缓解。
    夜色还没散去。
    窗外的日光还有少许浅淡,她把苏格兰当成了那颗最耀眼的太阳。
    能够帮她驱散雨夜的太阳啊。
    你不应该来的,你这样让我
    她声音低啜,微微抬起头来,用布满血丝的可怜眼神看着苏格兰。
    让我更喜欢你了。我更喜欢你了,hiro。我、更喜欢、你了。
    川合里野呢喃念叨着,生怕他听不清楚似的,一遍遍重复。
    猫儿眼里的瞳孔微微扩张,里面闪烁着细致微渺的动荡。
    在最细腻的气息中,听着一个虔诚信徒对神灵的告白。
    苏格兰从口袋里拿出两支巧克力棒,递给她:送给你。
    白色情人节,是男生对自己有意向且喜欢的女生回礼的日子。
    在上一个情人节的时候,他品尝过川合里野指尖的巧克力,现在是他回礼的时候了。
    川合里野拆开没有给自己吃,她先是塞给了苏格兰一只,用紧绷了一晚上的表情挤出一个最可爱的笑容。
    Orianko要把收获到的礼物,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就当是。
    作为弹奏了一晚上贝斯的回馈吧。
    苏格兰本身并不是爱吃甜食的人,上次的那块巧克力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食用了。
    嗯,这次也是她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苏格兰看着她满脸期待的神态,不由自主地张开口嘴唇。
    巧克力棒的甜度很高,上面还裹了一小层花生碎,他咬了一点点准备慢慢品尝的时候。
    川合里野忽然双手拦着他的肩膀,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
    女人柔软的臀肉压在他的大腿上,她身上那件白棉睡裙也如荷叶散开,里面是最柔软的肉。
    但既然是给我的巧克力,我也要一起享用。
    川合里野附身,咬住没有被他吞掉的外面一点巧克力棒。
    苏格兰的呼吸近在咫尺,在她忽然凑近的瞬间加重了喘音。
    好像是因为她捧着苏格兰蓄着胡渣的下颚,让苏格兰的呼吸稍稍被掠夺。
    咔哒。
    巧克力棒从他们唇间折断。
    她的唇和他的唇在那一瞬间相撞。
    川合里野像是偷袭成功的小偷,偷走了一个公安在黑色和红色之间摇摆的立场,让努力克制公安警官身份禁止沦陷的那个意志松垮。
    川合里野的指腹冰凉,轻轻摩挲着他的清浅胡渣。
    像是沙烁一样有些粗糙,但是却是剐蹭着敏感处的最强性感。
    她把从苏格兰唇边掠夺的巧克力棒尽数吞下,冲着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滚烫的苏格兰真诚夸奖:hiro,你的唇好软,也好甜。
    甜的不是巧克力。
    是他。
    苏格兰的手扶着她的腰,暗蓝色的瞳孔在极度动荡中变成了一种浓度更高的钴蓝。
    里野我说过吧?不要对异性做这种动作,因为
    他闭了闭眸,声音是难以抑制的沙哑。
    苏格兰翻身压过,腿抵在床上,把川合里野的反摁住。
    川合里野看着他背逆着光,长长的眼角睫毛下沉着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和恣洋。
    在他的眼睛里,蕴含着一个浩瀚星空。
    而苏格兰,就是最闪亮的恒星。
    真的,会让人有生理反应。
    他的体重完全压倒过来的时候,伸手拢过川合里野的脸,精准的朝着刚才那个冒犯了他的唇瓣俯首。
    二人唇瓣是较方才更加深刻的相撞。
    巧克力的味道还没有被完全吞下就被对方掠夺,他潮湿的唇在吞咽着川合里野的所有呼吸,把她送到最深的眩晕里。
    他把这个孩子抱在自己的怀中,伸手握住她瘦萦颤抖的肩膀,慢慢上挪至她的锁骨、喉咙和脸颊,端正角度后将这个吻更加深入。
    川合里野在窒息、绵长的被支配和大脑空白中想。
    hiro。
    你真的好甜。
    第60章 060:贴近
    川合里野第一次明白。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会让人窒息, 也会让人上瘾。
    苏格兰摁着她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
    川合里野感觉到自己的腕骨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来, 唇齿间也都是他的气息。
    他在温柔的吞咽川合里野的躁动和不安分。
    她的唇角还有着巧克力的粉末, 这股甜糖味因为苏格兰的温度而变得更加浓烈。
    川合里野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招惹到苏格兰了,他的体格要远比川合里野高大很多,平时站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 只知道他的个子很高。
    但是此时此刻,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才明确的感觉到二人之间的体格悬殊。
    抱着这样的身体,真的让人觉得非常舒适、也非常地有满足感。
    拥抱的时候能够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从而失去理智。
    川合里野的呼吸被完全引导, 她在肺部失去氧气的时候又稍稍得到了一些反送。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然后又被湿滑的轻吻占据。
    她伸手揽着苏格兰精瘦的腰,摸着他微微凹陷的脊椎骨和隆起的后背。
    川合里野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他的翅膀, 是神的翅膀。
    夹克的拉链有些冰,贴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里,让她被揉搓得有些发红的肩膀稍稍降温。
    在唇瓣发麻的时候,苏格兰好像觉得自己的某种侵略程度差不多了。
    室内的温度好像有点升高, 苏格兰的眼眸闭合着, 沉沉的舒了口气好像要把骨子里面的某种躁动都驱散出去。
    他的面容近在咫尺,嘴唇上还有川合里野的味道。
    川合里野的手环着他的腰,像一个没吃够糖的孩子、来回摆动在他的身下扭动:hiro、hiro, 你怎么不继续了
    继续?
    苏格兰看着她红润的带有水渍的唇, 伸出指尖轻轻抹掉她嘴角的褐色巧克力粉, 低头看了一眼她被撸到大腿根的裙摆伸手帮她往下拉了拉。
    川合里野像一只洋娃娃, 横躺在床上静心等待, 满脸期待的像一个食材等着厨师来料理自己。
    红色的长发像鸢尾散开, 衬得整个人肤白的像是鱼肚。
    苏格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知道刚才我们那样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啊。川合里野点头。意味着下一步就要aiai了。
    她的右手懒散散地勾着苏格兰的肩膀, 学着二宫结奈教自己的那个姿势,用指腹去揉他的耳垂。
    他的耳垂烧红。
    苏格兰。
    很好,她知道。
    那她还敢这样?
    苏格兰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出格的事,这件事让他开始自省,为什么每次在川合里野面前都这样没有自控力。
    他撑着手臂,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川合里野不依不饶地用腿环着他的腰,大叫:你要不负责任地离开吗?你太过分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能称得上是公
    安。
    这个字被川合里野硬生生地吞了下去,然后整个人挂在苏格兰的身上开始耍赖。
    苏格兰整个人的心脏都变成了一颗炸彈,而川合里野的声音就是一把剪刀,把那根爆炸线给挑断了。
    他在川合里野的胳肢窝里面轻轻抓了一下,然后就看到这个女人像一个被挠到了肚子的小犬整个儿缩了起来。
    她最怕痒了。
    苏格兰被她哀怨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软,他指了指楼下:我的车里有很多巧克力,你确定不去拿吗?不拿的话我回头就送给波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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