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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是我前夫(104)

    顾允直,我想与你一起去面对。她坦坦荡荡地望着他,眸光清澈,你不是叫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么?这就是我现下最想做的事。
    她,也想要护他。
    眼前的姑娘目光十分坚定,没有任何一点畏惧与犹豫。
    顾长晋定定看着她,良久,提唇应了声好。
    他接过她手里绣着昭字的香囊,珍而重之地系在了腰间。
    容舒待他系好,便道:你这两日可有好好上药?
    顿了顿,她道:清邈道人的药,你可有一日涂两遍,一次都没少。
    常吉说他这两日眼皮子几乎没阖过,想也知道清邈道人的药他定是没敷。
    果然,顾长晋听罢这话,沉默了。
    把衣裳脱了,我要看看你的伤口。
    容舒说着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取药,再回来时,男人已经脱下了上裳。
    他底子好,那样深的一道口子,不过十来日的功夫,竟然已经开始结痂了。
    只那道薄薄的血痂眼下却裂开了,正往外冒着血点。
    容舒面色一白,这是刚才弄的?
    顾长晋道不是。
    容舒才不信他!
    她抿了下唇,拔开药瓶上的木塞,给他仔仔细细地上好了药。
    正要将药放回去,顾长晋却握住了她的手,不肯松手。
    容舒抬起眼,很快又别开眼,轻声道: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阿娘怕是要出来寻我的。
    他身上这伤都没好呢,她可不能任他胡来。
    顾长晋看了她好半晌,才松开手,转身去取了件大氅披在她身上。
    我送你回去。
    沈一珍正提着灯在院子里等着自家闺女呢。
    她两个时辰前就接到常吉递来的消息,说昭昭去了允直的营帐。
    这孩子自打来了大同后,情绪一直不对。
    这是她的孩子,她心情是好是坏,沈一珍这个当娘的如何能不知?
    也隐约猜到了与允直有关。
    感情的事需要昭昭自个儿想通,她这当娘的能做的便是陪着她,不管她作何决定,都支持她。
    容舒老远就瞧见沈一珍的身影了,拢了拢身上厚重的大氅,加快了步子走了过去。
    沈一珍什么都没问,同顾长晋拜了一礼,便道:你们二人可还有甚话要说?
    允直明儿便要离开大同了,若还有话没说完,她还得回避一下,给这对小年轻说话的空间。
    没甚话要说了。容舒回眸望了顾长晋一眼,解下身上的大氅,递与他道:你回去罢。
    沈一珍听罢这话,目光微微一顿。
    她家昭昭与允直说话的这神态与语气,与从前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
    顾长晋一离开,她便睨了容舒一眼,道:你与允直,怎么回事?
    容舒亲昵挽住沈一珍的手臂,笑意盈然道:阿娘,我想陪顾允直回上京。
    这话的意思沈一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侧眸看了容舒一眼,她道:想清楚了?
    容舒颔首嗯了声:等上京的事处理好了,我再回来大同打理牧马场。
    沈一珍嗔她:牧马场有我与你拾义叔看着呢,哪儿用得着你操心?
    容舒可没打算撒手不管牧马场的事儿。
    大胤一直缺战马,将牧马场管好了,不仅是在为百姓们造福,也是在替顾长晋解忧。方才他书案上可是有一本专门讲战马的书册,想来他也在头疼这事呢。
    回到寝屋,容舒不敢叫盈月、盈雀伺候她沐浴。
    脱下衣裳后,她细细看了眼身上的痕迹,没忍住嘶一声,这大片大片的红痕,也不知要多少日才能消。
    抬手抚了下肩头那颗朱砂痣,想起他将头埋在她肩侧的场景,容舒脸颊愈发滚烫。
    他似乎格外喜欢这颗痣。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既决定了要与顾长晋一起回京, 容舒第二日便去了将军府寻穆霓旌,说了这事儿。
    穆霓旌蹙眉:怎地这么仓促?你才到大同没几日,我都还没带你去跑马!
    她都同兄长说好了, 等过几日容舒休息好了, 便寻个机会叫他教昭昭骑射的。
    想到自己那满身都是心眼的兄长, 穆霓旌一时觉得心堵。
    当初穆家死剩下他一个男丁,他要扛起穆家的门楣,守住穆家在大同的根基, 是以将对昭昭的情感放在家业之后,这她能理解。
    可眼下穆家根基已稳,他去岁本也说了,待得昭昭来了大同就与她表明心迹。
    殊料都察院那顾御史身份一变, 他竟又迟疑了。
    穆霓旌明白他在顾虑甚, 不就是因着未来的天子也喜欢昭昭,怕因着自己的私情给穆家招来天子的忌惮吗?
    穆霓旌实在看不地兄长这般瞻前顾后的模样。
    那日容舒来了后,她便同穆融道:我约了昭昭过几日去跑马射箭,你若不愿意放弃, 那便来, 我给你们制造个机会,你当面同她说明白你的心意。若你不敢来, 那日后就休要再提起昭昭,也休要再想娶她为妻。你连与她诉衷肠的勇气都无,自也没资格娶她!
    穆霓旌是干脆利落的性子, 最是见不得旁人在感情一事上拖泥带水。
    当断不断, 这不是在耽误昭昭吗?他是不是要等到太子娶了旁人, 对昭昭无意了, 才敢同昭昭说出他的心意?
    若当真如此, 他日后也莫说他是穆家的儿郎了。
    他们穆家没有这样胆儿小的人!
    好在自家兄长还算有骨气,听罢她的话,便笑道:怎么不去?我若是不敢去,你岂不是要笑话我一辈子了。
    穆霓旌瞥他:那是!你以为像我和昭昭这么好的姑娘那么好找的么?
    只可惜,兄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同太子抢人了,不想容舒明儿就要回上京。
    穆霓旌也不知该感叹自己兄长情路坎坷,还是他与昭昭就是有缘无分,总是差上那么一步。
    容舒不知她心中的感叹,笑着同她解释:我有必须要回去上京的理由,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待得上京的事解决了,我还会回来大同住上一段时日的。
    言下之意,那就是回来大同也住不久的,早晚会离开。
    穆霓旌也不问容舒那必须回上京的理由是甚,总归她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不想说,自个儿也没有问的必要。
    方才兄长的副将同我道,太子殿下推迟了一日回京。明儿,你是不是随他一同回京?
    容舒笑嗯了声,如实说道:是我要他推迟一日,等我一起回京的。
    果真如此。
    穆霓旌望着容舒明亮璀璨的眸子,道:落烟说在扬州时,太子三番几次救了你,有一回差点儿命都没了。那时我就猜到了,迟迟早早你要再度动心。
    容舒惯来是这样的性子,旁人对她的好,她心里一笔一笔地记着。落烟说太子为了她连命都不要时,穆霓旌便知兄长不能再蹉跎了。
    再瞻前顾后下去,昭昭的心又要被顾长晋叼了去。
    却还是晚了一步。
    穆霓旌也不觉意外。
    旁的人兴许不知,但她与兄长都是知晓的,太子这会本应当在辽东的,为了昭昭才千里迢迢地赶来大同。
    就这一点,兄长不如顾长晋多矣。
    是以,也没甚遗憾的了。
    便是兄长没晚上一步,也抢不过太子。
    我本也以为,我不会再动心了。
    容舒捏起一块荷花酥放入嘴里,想起了她在松思院醒来的那一夜,那时当真是想好了要与顾长晋一别两宽的。
    那时一颗心犹如死水无澜,根本生不起任何情意。
    谁曾想,有朝一日竟也会死灰复燃,而心中烧着的那把火,甚至比从前还要猛烈。
    霓旌。
    我觉得我比从前还要喜欢他。
    穆霓旌望着容舒那双灿若星辰般的眸子,拍拍手上的糕点碎末,笑道:按你的心去做罢。
    三年前,这姑娘曾经抱着一盏摘星灯,说她喜欢上了一人。那会她眸子就是如现在一般,沉着万千星河的。
    如今,她又成了那个抱着摘星灯笑得眉眼弯弯的姑娘了。
    穆霓旌替容舒觉得开心的同时,又难得地起了些感慨。
    瞧,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总是能叫你一辈子都活在你最好的年华里的。
    便哪日你已经白发苍苍了,依旧能笑得像个豆蔻少女。
    她与容舒是一样的性子,喜欢上了便会热烈地将自己的心剖开,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人她对他的喜欢。
    只她的运气差了些,崔寺连那一步都不愿走。
    既如此,她又何必再等?
    穆霓旌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汤,对容舒道:本想过几日再寻个机会同你说的,你明个一早便要走,正好今日就同你说了。我与崔寺已经解除了婚约,你莫急,是我要解除的,我穆霓旌决定不要他了。
    容舒一时怔楞。
    去岁二人在上京分别时,霓旌还道等她来了大同便带她去见崔寺,说要让她瞧瞧丹朱县主挑中的男人长何模样的。
    霓旌喜欢崔寺喜欢了许多年,也一直在等他,本还以为今岁便能听见他二人完婚的好消息。
    容舒也不问他们因何解除婚约,只问:你心里可觉痛快?
    穆霓旌先是一怔,旋即大咧咧地笑了:痛快极了。
    她放下茶盏,站起身,道:走罢,我们上街去买些你明儿在路上吃的糕点果子。我知道沈姨定会给你备好路上要吃的零嘴,但你既然来了我的地头,本县主怎可让你空手离开?
    穆霓旌身上常年穷得叮当响,容舒这次来自是没忘了将金楼与绸缎庄去岁的分红给她带来,眼下她觉得自个儿俨然就一暴发户,说起话来自也豪气万分。
    容舒才不给她省银子呢,买了足足两大盒的羊乳酥酪、奶蒸糕还有两大油纸袋的肉脯。
    第二日出发时,她特地分了一纸袋给常吉与横平,又将剩下一袋儿递给顾长晋。
    浮玉山的岁官儿最喜欢吃肉脯了。
    幼时他在浮玉山也没甚好的零嘴,吃得最多的便是肉脯,鹿肉脯、野猪脯、雉肉脯,不仅他喜欢,阿追也喜欢。
    虽不是浮玉山那个熟悉的味儿,但也是出自大同府鼎鼎有名的一家肉脯铺。容舒摇着团扇,笑眯眯道:可不便宜了,这是县主掏的银子。
    顾长晋往她嘴里喂了一块羊肉脯,道:等以后我们回去浮玉山,我亲自给你猎一头野猪,做给你吃。
    容舒笑着应:一言为定。
    她说着用团扇挑开了一边的车帘,连绵了数日的落雪终于停歇,外头晴空万里,阳光熠熠,是个好日。
    千里之外的上京,今儿也是个好日。
    贵忠顾不得满身风尘,带着顾长晋给他的信,快步入了宫。
    到乾清宫时,汪德海一把拦住他,将声音压得极低,道:贵掌印,您行行好,给咱家吐个实话,今儿带来的消息是好是坏?您可知上趟您差人往乾清宫递来消息后,皇后娘娘与皇爷在里头大吵了一顿,整个坤宁宫更是直接闭宫了半月!
    戚皇后何曾与嘉佑帝这般闹过,汪德海记得清楚极了,那日皇后不仅在乾清宫里狠摔了一顿东西,出来时还满面泪痕的。
    皇爷虽没与戚皇后吵,但面色也不好看,夜里还咳出了几口血,直把汪德海吓掉了半条命。
    他委实是怕了贵忠送消息。
    这才一改从前不闻不问的作风,提前拦下人,好打听一番。
    您今儿带来的若是个坏消息,那咱家先去太医院将孙院使请来,免得一会皇爷又要咳血。
    贵忠面露难色,那信里的内容,他也不清楚究竟写了甚。
    不过
    太子将这信交与他时,神色从容淡定,还叫他放心,说皇上看了这信,不会生怒。
    贵忠斟酌片刻,道:应当不会是坏消息。
    汪德海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拍了拍胸口,又听见贵忠道:还有一事,容沈姑娘,并未出意外,太子殿下已经寻到人并亲自护送她去大同了。
    汪德海手微微一顿,道:此话当真?
    半月前,帝后那场争吵他在殿外虽听不真切,但依据他捕捉到的寥寥几个词儿,猜到了是与曾经的承安侯嫡长女有关。
    坤宁宫闭宫后,汪德海悄悄派人去打听,方知晓是那位小娘子在路过龙阴山的时候遇见雪崩,人随着马车掉落到山崖里,彻底没了。
    汪德海隐隐觉着这姑娘死得蹊跷,只他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为对这姑娘的死如此伤心。
    也不应说他不明白,只不过是在宫里沉浮了多年,汪德海知晓哪些事可以打听,哪些事不能打听,这才不敢让自己去深想。
    而自打坤宁宫闭宫后,皇爷虽如同往常一般,吃药、批奏折、就寝,仿佛一点儿也没受影响。
    但汪德海知晓,皇爷心里实则一点儿也不痛快,夜里的咳嗽也变得越来越厉害。
    皇爷对戚皇后的态度,汪德海看得分明。
    皇后娘娘是因着那姑娘与皇爷闹翻的,想来知晓她安然无恙的消息,也就不会再同皇爷闹了罢?
    思及此,汪德海忙对贵忠道:您快进去同皇爷禀告,我差个人到坤宁宫外头侯着。
    戚皇后虽闭宫了半月,但这后宫里的动静还是了如指掌的。
    那厢贵忠才进了乾清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桂嬷嬷便带了消息回来。
    桂嬷嬷给戚皇后斟茶,苦口婆心地道:娘娘,您还要同皇上怄气到何时?你便是再悲痛,也不能这样同皇上斗气呀!
    戚皇后恍若未闻,只抓着桂嬷嬷的手问:嬷嬷可打听到贵忠是因着何事去乾清宫的?
    桂嬷嬷道:娘娘又不是不知乾清宫是皇上的地头,这宫里谁敢打听里头的事?
    别看嘉佑帝脾气温和、尔雅温文的,治下的手段却极严厉。
    戚皇后抿唇,嬷嬷派人到外头守着,看看汪德海可有派人过来?
    桂嬷嬷却迟疑:娘娘与其在这等着,还不若去趟乾清宫,同皇上服个软,皇上难不成还能同您置气不成?
    这不是服不服软的问题。戚皇后揉了揉眉心,道:嬷嬷按本宫说的去做罢,若汪德海派人来了,想来贵忠此番带来的不是坏消息。
    桂嬷嬷只好出去。
    坤宁宫闭宫半月,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皇上废后,她可得盯紧了。
    此时的乾清宫里,嘉佑帝看完那封密信后,已经沉默了好半晌了。
    贵忠大气不敢喘,默默地等着嘉佑帝发话。
    朕吩咐你办的事,就此作罢。即日起,你便回来宫里伺候。
    果真如太子说的,皇上看完信后,的确并未发怒,简直是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
    贵忠躬身应是。
    嘉佑帝又道:让汪德海去坤宁宫请皇后过来。
    贵忠领命而去。
    他一走,嘉佑帝忍不住握拳抵唇,又咳嗽起来。
    他咳得面色潮红,气喘吁吁,整个内殿都充斥着他闷沉的咳嗽声。
    好半晌,他终于放下手,从厚厚的奏折里抽出被压在底部的画像。
    画里的姑娘明眸善睐、眉目如画,笑起来时像春花般娇艳,又似秋月般娴静。
    那日戚甄便是带着这画像过来乾清宫,问他那场雪崩是不是他派人做的。
    这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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