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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是我前夫(72)

    顾长晋一手提灯,一手推开院门,回眸对她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容舒对四时苑的印象委实称不上好,她不明白顾长晋的用意,前世她便是死在这里的,为何他还要带她来?
    顾长晋还在等着她。
    容舒望着男人漆黑的眸子,到底是抬脚朝他走去。
    夜色弥漫,长廊下的雕花灯笼落下一个个光圈,铺出一条明亮的路。
    穿过长廊便是那主屋,也是容舒饮下毒酒香消玉殒的地方。
    上次来这里,容舒只要想起在这里饮下毒酒的场景,便觉得疼。只这一次,也不知为何,那刻在记忆中的疼痛好似再也感受不到了。
    曾经觉得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一切,都好似成了黄粱一梦。
    人在梦里是不知疼的,她如今便是如此,明明记得那日的场景,可彼时的全部痛感都荡然无存。
    以至于,她再看这屋子,竟然心无波澜。
    原以为顾长晋是要带她进去那屋子的,殊料他的步伐只停顿了半息便继续往前去了。
    也正是这半息的停顿,本是落了他半步距离的容舒倒是与他并肩而行。
    很快二人便来到一侧的偏房,容舒先前曾猜测这别院里应当有一条密道,此时她望着眼前藏在墙后的密道,终于明白了横平为何要说这别院是他们几人的一条退路。
    顾长晋提灯走下石梯,轻声道:这密道能通往大慈恩寺的禁地。大慈恩寺乃国寺,地位超然,那禁地里机关重重,寻常人进不去。梵青大师的大弟子玄策被大慈恩寺除名后,便在这禁地住下。他精通奇门遁甲,有他在这,这禁地的机关少有人能破。
    他的声音在黑灯瞎火的甬道里回响着,走下石梯后便回身等她,待得她走到身侧了,方继续道:玄策欠我一诺,我原是想让常吉送你来这禁地,等到上京的储君之争尘埃落定了,再来接你的。
    他的声音里带了丝沙哑。
    容舒侧头望了望他,甬道里光线黯淡,瞧不清他的面色。
    她抬起手里的灯笼,薄光蔓延上他的脸,昏黄的灯色里,男人额间微汗,薄唇紧抿,似乎隐有痛色。
    顾长晋,我们回去吧。手里的灯笼晃动着一弧光影,容舒停下步子,道:既然难受,为何还要来走这一趟?
    顾长晋晦涩的目光缓缓扫过她的眉眼。
    这里还有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必须得过去。我与你,都得过去。
    若过不去,他与她之间,寸步难行。
    容舒知他是在自责,忖了忖便道:我知晓的,你送我来四时苑是为了保护我。顾长晋,我已经过去了。
    这姑娘声音里的释然昭示着她是真的不在乎了,也是真的过去了。
    顾长晋呼吸一轻,心口犹如堵了一块大石头。
    他宁愿她恨他、气他,似他这般只要一想到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便痛彻心扉,也不愿她如此轻描淡写地就原谅了他。
    常吉将你送来四时苑那日,我曾手书一封,命他将信送到你手里。那信,你可收到?
    信?容舒轻蹙起眉峰,道:我住进四时苑的第一日便病,不,该说是被张妈妈下药了,之后缠绵病榻月余,一直未收到任何书信。
    这话一落,二人皆默了片刻,那信多半是到了张妈妈手里。
    张妈妈让她病倒,便是为了拦住外头的一切信息,叫她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如此,常吉也不能将她送到禁地去。
    顾长晋早就猜到她并未看到信,那一日,是谁给你送来毒酒?
    他赶到时,屋子里便只有她一人,地上躺着一个酒杯,杯子里尚残余着几滴酒液。
    是那日送你回松思院的宫嬷,那人是戚皇后身边的女官,姓朱。还有两名宫婢,和两名内侍。
    朱嬷嬷顾长晋眯了眯眼,这宫嬷便是当初来大慈恩寺将许鹂儿接入宫的人。
    那两名宫婢和内侍,可还记得他们的模样?
    容舒蹙眉细想,少倾,摇了摇头,道:记不清了。那几人始终低着头,说话之人一直是那朱嬷嬷,她说她是奉皇后娘娘之命送来的毒酒。
    顾长晋嗯了声,道了句无妨:我会查出来那杯毒酒的来处。
    三更天是西域秘药,当初便是萧馥的母亲从西域带来上京,上贡给先帝的。
    建德帝性子残暴,最喜用这毒药赐死惹怒他的臣公与宫妃。嘉佑帝登基后,亲自下令毁掉所有的三更天,这药二十年前便在宫中绝了迹。
    宫里便是要赐毒酒,也不会用三更天。
    这宫里定然有萧馥的人,前世要么是有人伪造了戚皇后的懿旨送去那杯毒酒,要么是在戚皇后下懿旨送酒后,悄悄换成了三更天。
    容舒望着顾长晋愈发冷峻的面色,迟疑道:我与你既然已经和离,前世那些事便不会发生,那杯毒酒大抵也不会再出现,查与不查,已是无甚意义。
    他非戚皇后之子,眼下与戚皇后结盟不过是各取所需,若因着查前世的事而与戚皇后反目,那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根本不必要困囿于那些过往,也不必冒险查这些事。
    容昭昭,我过不去。顾长晋沉着声嗓,一字一句道:若是不查出来,我过不去。
    前世本不该是那样的结局,他与她,也不该陷入如今这样的局面。
    密道里一阵静寂,只余下两道一轻一重的呼吸声。
    容舒垂眸望着在地上轻轻晃动的光,正欲开口,忽然咔嚓一声,一道若有似无的响动从密道另一侧传来。
    顾长晋蓦地抬手,指腹压着她唇瓣,示意她莫要出声,旋即目光如电地望向密道尽头的木门。
    方才的动静便是从那木门外传入的。
    有人闯进了大慈恩寺的禁地。
    第八十一章
    嘎吱
    又是一道声响, 这是枯木被踩断的声音。
    容舒放下手里的灯笼,握住顾长晋的手,在他掌心写道:谁?走?
    小娘子的指尖柔软细腻, 跟用翅羽挠他掌心似的, 又麻又痒。
    顾长晋按下缠绕在心尖的那点异样, 反手攥住她的手,轻轻颔首。
    他这次过来只带了两名勇士营的人,密道外的人是敌是友尚且不知, 他不能让她涉险。
    顾长晋没有任何迟疑,转身便要带她离开密道。
    只二人才走了两步,忽然嘭地一声,那木门竟叫人从外推了开来。月华似潮水一般涌入, 将地上一道身影拉得极长。
    这木门用的是机关锁, 唯有他与玄策知晓如何开。
    门开的瞬间,顾长晋上前挡在容舒身后,目光直直望向立在门外的人,旋即眉梢微抬。
    玄策?
    眼前的男子依旧一身灰色的禅衣, 过肩的发用布帛高高竖起, 露出一张线条凌厉的脸。
    该叫你太子殿下还是顾大人?
    玄策凤目挑起,手一松, 缓步往密道行来,门哐当一声在他身后阖起。
    大师随意,顾长晋打量着他的脸, 道:你受伤了。
    玄策身上的禅衣沾着血, 面上亦是失了血色, 一看便知是受了内伤。
    玄策往顾长晋身后淡淡一瞥, 道:顾大人要找的面上带疤的人贫僧已经找到, 只不过在回京的路上,半路杀出来一群人,将人给劫走了。至于大人所说的那位闻溪姑娘,贫僧离开肃州之时,正巧遇着了前往肃州接她的人,那些人若贫僧没猜错,应该是官府的人。
    顾长晋眉头微蹙:那面上带疤的人是谁?又是何人将她劫走?
    那妇人姓丁,乃太原人氏,原是大同府白坪山上一家道观的烧火婆子。玄策淡声道:一个月前,她离开白坪山,前往肃州。恰巧那几日丹朱县主正在捉拿潜入肃州的鞑靼细作,那几名细作为了脱困便挟持了丁氏。贫僧出手救了她。丁氏很怕被人瞧见她的脸,一获救便匆匆离开,不想第二日丁氏竟跑来求贫僧护她到上京。
    可知她因何要来上京?
    她要来打听一桩发生在肃州的杀夫案,玄策抬眸望着顾长晋,经手那案子的县令顾大人也认识。
    顾长晋挑眉,你是说管大人?
    他口中所说的管大人便是嘉佑一十八年与他一同告御状的探花郎管少惟。提起管少惟,顾长晋便想起了前几日宫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桩案子。
    那案子大抵就是玄策说的杀夫案。
    这案子的被告乃肃州一名妙龄女子陈梅,原告便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钱大。钱大是当地出了名的老光棍,成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陈梅的叔叔为了几十两银子的彩礼,不顾陈梅的意愿,强行将陈梅许配给了钱大。
    二人拜堂成亲那日,陈梅拿剪子刺伤了钱大,之后便去了衙门自首。
    正是他。这桩杀夫案,管县令原是判陈氏与钱大的婚约无效,不能以杀夫罪定案。只这案子上呈到知府手中时,那知府却以谋害亲夫的罪名,改判陈梅斩首之刑。管县令不服,将这案子呈交到刑部来。
    顾长晋沉吟道:丁氏与这桩案子有何干系?
    贫僧没问。玄策眉眼淡漠道:丁氏与这桩案子有何干系,还得顾大人亲自去查。贫僧与丁氏被黑衣人包围时,丁氏似乎知晓这些人的身份,催促贫僧快走,说这些人不会杀她。
    玄策没走,但寡不敌众,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从他手里掳走了丁氏。
    他们的目标只是丁氏,人一到手便迅速撤退,玄策循着踪迹一路追到上京来。
    丁氏如今就在上京,玄策冰冷的眸子里迸出一丝杀意,贫僧掘地三尺,也会将她找出来。
    玄策说到此,不知想到什么,忽又道:此间事了,贫僧便会离开大慈恩寺,前往大同。贫僧欠顾大人的那一诺,日后顾大人可来大同寻贫僧践诺。
    顾长晋眸色微动,听玄策这意思,竟像是要彻底放下与梵青大师的恩怨,离开大慈恩寺。
    玄策说罢这话,也不管顾长晋应不应,兀自转身离去。
    容舒一直被顾长晋护在身后,他二人在密道里的对话,自是一字不落地入了她的耳。
    听见玄策说起肃州那杀夫案,她下意识便抿紧了唇,大抵是太过震惊,连自个儿的手被顾长晋紧紧攥着都不曾察觉。
    玄策的身影一消失在密道,顾长晋便十分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我们先出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又回到了院子。夜愈发深了,空气中的水汽凝在头顶的树叶里,被风一吹便啪嗒一下落在容舒的手腕。
    手腕上的凉意终于令她觉察到异常,轻轻一挣,手便从他掌间挣脱。
    顾长晋看了她一眼。
    我兴许知道丁娘子与那杀夫案有何干系。容舒抬起眼,清澈的眸子跟在泉水里浸过一般,管大人之所以会判陈梅与钱大的婚约无效,是因着陈梅的叔叔无权给陈梅定下婚事,依照大胤律令,唯父丧母亡者,陈梅的叔叔方能给她定亲。
    顾长晋道:你的意思是,丁娘子是陈梅的母亲?
    容舒颔首道:陈梅在户籍上的确是双亲俱亡,但她坚称她的母亲未死,还说她母亲一直悄悄回来看她。是以,丁娘子很有可能就是陈梅的母亲。
    只是大人,这桩案子,不该发生在嘉佑二十一年。容舒定定望着顾长晋,面色凝重,这是嘉佑二十三年三月,你去了青州后才出现的案子。陈梅应当是在嘉佑二十二年的十月嫁给钱大并刺伤钱大入狱的,为何这桩案子会提前发生?
    这世间的律法对女子尤为苛刻,只要是谋害亲夫,不管丈夫有没有死,受的是轻伤还是重伤,也不管妻子谋害丈夫有无苦衷,只要有谋害的行为,那官府便一定会判那妻子死刑。
    这桩案子的关键便是陈梅与钱大的亲事是不是有效,而要令这桩亲事无效,那便要证明陈梅的母亲尚在人世。
    你怀疑有人想借着这个案子将陈梅的母亲,也就是丁娘子逼出来?
    容舒轻轻颔首:这只是我的猜测,前世我被送来四时苑之时,这案子已经定谳,陈梅与钱大的婚约无效,陈梅最后是以伤人罪定的罪。
    钱大未死,只要这桩亲事无效,陈梅便没有杀夫,也不必被斩首了。婚约既然无效,只可能是陈梅的母亲的确就像她说的那样,并未死。
    顾长晋沉吟半晌。
    本该在嘉佑二十三年才发生的案子,提前到现在发生,说明这桩案子是人为的。
    萧馥派闻溪去肃州寻人,定然就是为了寻这位丁娘子。大抵是遍寻不着,又恰巧知晓丁娘子还有一个女儿,便想用这法子逼丁娘子自己现身。
    若不然,一个穷困潦倒的老光棍何以能一下子拿出数十两银子求娶陈梅?
    只这丁娘子是谁?为何萧馥一定要找到她?
    还有闻溪,玄策说是官府的人将她接走,会是谁?
    我先送你回去。 顾长晋望着容舒,容家的事
    他本是想问要不要他来处理,然而对上那姑娘的眸子,这话忽又变成
    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我会将一队金吾卫交给常吉。
    让她放手去处理承安侯府的事,是支持她与容家做个了结,将金吾卫交给常吉,是为了护她。
    容舒低眸看着灯色昏黄的灯笼,轻轻道了声谢。
    马车踩着夜色行在官道,回到宛平县的客栈时,子时已过半。
    盈雀、盈月张罗着给她梳洗,收拾停当后,容舒来到窗边,掀开帘子,见外头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方悄悄松了口气。
    夜里在榻上,她却久久不能入眠。
    好不容易睡下了,一个又一个支离破碎的梦纷沓而至。
    翌日一早,常吉过来给她回禀邱石杨的事,见她眼下两团乌青,忖了忖,便道:姑娘可要再歇一会?总归这些事也不急着这会同您说。
    不碍事。容舒目光扫过常吉皱巴巴的衣裳和身上的血迹,问道:邱石杨可是招了?
    那厮是块硬骨头,属下费了些功夫方套出一些话来。常吉将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容舒,道:再耗几日,大抵就能让他将全部秘密吐出来。
    容舒仔细看完,颔首道:国子监旬日休假,下月初的旬日,我们便回承安侯府。
    今岁上京的初雪来得格外早,十一月十日,便已经下过两场雪了。
    坤宁宫的宫婢一早便起来扫雪,还有人搬来椅子,拿着个绑着棉布的竹梆敲檐下将将结成团的冰棱。
    许鹂儿从司乐司过来,见宫人们忙忙碌碌的,笑着见礼后便在廊下安静等着。
    坤宁宫的人都知晓皇后娘娘喜欢许女史,是以见到许鹂儿一大早就来,也不惊讶,笑着让人给她送来手炉。
    许鹂儿等了片刻,桂嬷嬷便出来同她道:你有心了,今儿皇后娘娘要出宫祈福去,你回去司乐司罢,这几日你也累了。
    戚皇后这几日总是不能安眠,朱嬷嬷便差许鹂儿过来给戚皇后唱佛曲,念佛经。她声音儿好听,便是念起枯燥无味的经书也要比旁人动听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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