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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太子是我前夫(65)

    阿娘就不怕昭昭错了吗?容舒头挨着沈一珍的肩,软着声道:关于舅舅还有承安侯府,昭昭若是错了怎么办?
    错了我也不愿意再让你舅舅做沈家的家主了。沈一珍道:扬州被海寇袭城,他若是牢记沈家家训,便该立即回来扬州,与无数扬州百姓一同守城。至于取盐,只要盐引在手,盐何时都能去提。他一意孤行地要去福建取盐,要么是如你们所说的,别有目的。要么是利欲熏心,早就忘了当初作为沈家人的承诺。
    至于承安侯府便更不必说了,扬州受困的消息传到上京时,也就只有你大哥还有你二妹妹派人来鸣鹿院问了一声。沈一珍语气淡淡道:你父亲还有你祖母甚至不知晓你在扬州,阿娘出发来扬州之时,尚未收到你拾义叔托人送来的报平安的信,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若你出了甚意外,我该如何自处?
    容舒眼眶起了湿意。
    我的昭昭既然不喜欢承安侯府,不喜欢上京,那我们便离开,总归我在上京也呆腻了。沈一珍笑着道:霓旌那丫头已经替你将牧马场的便引置办好了,陈叔那侄儿带了人过去挑地买马苗,指不定明年开春咱们就能去大同。
    容舒嗯了声,噙着泪意笑道:到得那时,草丰马膘肥的,不知多惬意。
    秋风瑟瑟,在窗牖打着旋儿轻轻擦过,窗内的说话声渐渐低下。
    九月十六,一艘刻着沈家标志的客船静静泊在渡口。
    江风猎猎作响,将容舒的眼吹得红通通的。
    沈一珍瞧见她这模样,笑话她道:至多三个月,阿娘便回上京了,你快进去,莫让旁人等太久。
    沈一珍嘴里的旁人说的便是顾长晋、常吉还有横平三人。
    他们乔装成客船上打杂的伙计,跟着容舒坐客船回去。
    至于弃官船而选择客船的原因,容舒是昨日才听沈一珍提及的。
    柳元公公还有潘娘子、潘学谅他们在回上京复命的途中遇到了一群黑衣人埋伏,俱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若非官船上有勇士营的亲卫拼死护着,这一行大抵要闹出人命。
    那些黑衣人皆是死士,被捉住后便咬破藏在牙缝里的毒囊自尽了。
    是以,顾长晋坐官船回去上京反倒是危险,还不若就跟来时一样,藏身在客船里返京。
    容舒也知不能耽误时辰,提起裙子,一步三回头地入了船舱。
    甲板上这会正站着个人,那人穿着身豆青色的粗布衣裳,头上戴着顶草帽。那草帽的帽檐极宽,落下的半截阴影挡住了他的眉眼,叫人看不清他的脸。
    要说在江上跑船的伙计多是穷苦出身的百姓,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皮肤多半黝黑,也习惯了弓背垂颈。
    但眼前这人,皮肤冷白,身量高大挺拔,气质如松似竹,再是粗陋的衣裳也掩不住他身上那清风朗月般的气度。
    容舒还是头一回见顾长晋做这样的打扮,忍不住多望了两眼,欲言又止的。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顾长晋抬了下草帽,从帽檐里露出一双沉如冷潭的眼,怎么了?
    容舒忖了忖,道:大你还是到客舱来伺候罢。说着便转身踩上木梯,进了客舱。
    顾长晋望着她消失在木梯上的一截霜色裙摆,提步跟上。
    进了客舱,容舒便道:大人还是少到外头去。
    这客船是沈家最好的客船,单是客舱便有十数间,中间还有一间宽敞的膳舱,里头放着三张花梨木长桌案,桌案两边各摆着官帽椅若干,能一口气容数十人在此用膳。
    只这会这偌大的膳舱里就他们二人,顾长晋在容舒旁边的椅子坐下,道:我装得不像?
    容舒颔首,老老实实道:是不大像。
    她身后的船牖正开着,江风从外吹来,轻轻拨开她乌黑的额发。
    顾长晋在她泛红的眼眶顿了下,道:听说昨儿侯夫人去了沈家祖屋了?
    嗯,阿娘去同几位老祖宗打听些事。容舒摇着一面白底青绣的苜宿花团扇,笑着道:想要将沈家从舅舅手里夺回来不是易事,阿娘还需要一些时日好生谋划。好在沈家不少管事、掌柜都是外祖父的人,还有拾义叔、郭姨和椎云他们在,阿娘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顾长晋望着她微微发亮的眸子,颔首道:我给椎云留了封信,必要时他会带着我的信去寻梁将军襄助。
    容舒摇扇子的手微微一顿,望了望他,旋即真心实意道:多谢大人。
    话音刚落,船身倏地轻轻一晃。
    船启航了。
    外头船廊传来一阵热热闹闹的脚步声与说话声。
    落烟抱着一大捧山茱萸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常吉,常吉手里提着两个竹盒。
    姑娘,这是关老丈让我带上船舱来的,说九月出航,须得在每间客舱门上挂上山茱萸保平安。
    常吉笑吟吟接过话道:不仅要挂山茱萸,咱们今儿还得继续吃重阳糕避水邪。
    出海之人诸多讲究,容舒自是入乡随俗,接过落烟手里的山茱萸,往自个儿的客舱挂去。
    这山茱萸是今儿才从山上采下来的,那一串红艳艳的椭圆小果上还缀着水珠子。容舒望着垂着臂上的艳红小果,不由得想起七日前的重阳节。
    重阳节在大胤是个大年节,昨个夜里阿娘还问她有没有过重阳呢。
    容舒自是应有,也的确是有。
    这一年的重阳节,她是在屏南街与顾长晋度过的。
    当然,也不只有顾长晋,落烟、椎云、常吉还有横平都在。
    容舒因着张妈妈,原是没甚过节的心思。只常吉与椎云惯会来事,提早两日便备好了菊花酒、重阳糕和茱萸袋。
    大胤百姓过重阳,必是要登高辞青,之后采茱萸、饮菊酒、吃重阳糕,一样都少不得。(1)
    容舒余毒方清,自是没甚精力去登高辞青。九月九那日,本想同顾长晋告辞,回去沈园的。
    殊料清早门一开,门外便放着张至小腿腹告的木凳。
    顾长晋立在门外,对着她道:踩上去。
    她傻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这是何意。
    许是她纳闷儿的模样有些好笑,男人微垂下眼,牵唇笑道:在家中亦可登高,你踩过这木凳,今岁必会无灾无难。
    今儿个是人人都要登高?她纳闷道。
    嗯。顾长晋道:横平与落烟姑娘今晨踩了树,椎云与常吉踩了屋檐顶。
    树和屋檐顶
    容舒选择踩木凳。
    小娘子乖乖提起裙裾,小心翼翼地踩上顾长晋放在门外的脚凳,问道:要登多久的高呢?
    半盏茶。
    容舒可不想与顾长晋在这大眼瞪小眼半盏茶之久,正要让他顾自忙去,忽又听他道:椎云与常吉还备了菊花酒与重阳糕,你与落烟姑娘不若明日再回沈园?
    容舒目光一顿,他是如何猜到她想要今日回去沈园的?
    似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顾长晋又淡淡补了句:落烟身上余毒刚清,最好能多留一日,免得出意外。
    容舒沉吟片刻,只好道:那我与落烟姐便在这里多叨扰一日,有劳大人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委实是客气极了,顾长晋也不在意,只抬眸看着她。
    小娘子借着这木凳,比他还要稍高一些,提裙站在脚凳上的模样很乖,乌黑的发一半挽了个堕马髻,一半垂在肩上,随风轻轻飘荡。
    半盏茶的时间一到,顾长晋便上前一步,将手里一串沾着露水的茱萸果缓缓插入她的发髻里。那艳红的茱萸果宛若最上等的红玛瑙一般,轻轻垂在她鬓边。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2)
    曦光从廊下斜入,细小的尘埃在光里沉浮。
    顾长晋望着她,低低地同她道:容舒,插上山茱萸,今岁及往后,你都会无灾无难。
    第七十三章
    戴上山茱萸, 今岁及往后,你都会无灾无难。
    男人的手抬起时,镶着玄金暗纹的袖摆染着浅淡的药香, 容舒直到略带凉意的茱萸果贴上耳际了方反应过来, 他为她簪了山茱萸。
    大胤重阳的习俗, 多是由家中长辈替晚辈插山茱萸。
    眼下屏南街这屋子就他们几人,顾长晋虚长她几岁,给她插山茱萸勉强说得过去。
    前世的这一日, 也就是嘉佑二十一年的重阳节,便是他为她簪了山茱萸的。
    那一日,她本该是去六邈堂请安后,由徐氏为她簪的。只徐氏对这事并不上心, 漫不经心地同她说了不到一盏茶的话便让她回了松思院。
    容舒对簪不簪山茱萸没有时人那般看重, 也不觉自己少簪一次就会有甚灾病。
    只她不曾想到,她前脚刚回到松思院,顾长晋后脚便从书房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新采的茱萸果。
    他同她道:我虚长夫人几岁, 今岁的重阳我替夫人簪茱萸便可。
    簪好后, 他顿了顿,又道:夫人戴上山茱萸, 今岁及往后,都会无病无灾。
    那会容舒心若擂鼓,鸦羽似的乌睫始终垂着, 也没抬眼瞧他, 只闻见他抬手间的满袖墨香。
    前世今生的这一日, 顾长晋都为她簪了山茱萸。只这一次, 她立在脚凳上, 眉眼微微垂下,目光落在他面庞上。
    许是怕簪不稳,又许是怕弄疼她,他的目光很专注,惯来黑沉的仿佛望不见底的眸子蒙着薄光,映着一串红玛瑙似的朱果。
    那一刻容舒思绪飘得极远,她想,前世他为她簪茱萸时,是不是也这样专注过?
    姑娘,怎么了?
    船舱里,落烟见容舒直愣愣地盯着怀里的山茱萸,纳闷地看了看自个儿怀里的山茱萸,问道:这山茱萸有什么不对吗?
    容舒长睫一低,摇头笑道:没甚不对。她说着便将那山茱萸挂上客舱的木板门。
    挂好山茱萸,夜里容舒又吃了一杯菊花酒和一小块儿重阳糕。
    她的酒量一贯来浅,吃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她与顾长晋歇的舱房在膳舱的一左一右,隔着数十步的距离。
    她这厢才刚熄灯,那厢顾长晋便知晓了。
    他望着前头那骤然暗下的江面,拉下了船舱里的木板窗,对常吉和横平道:可有查出张妈妈来沈家之前的事?
    查出来了。常吉道:椎云说张妈妈出生在宁波府一户寻常人家里,嫁人后遇上□□,丈夫女儿都死了。那一年整个大胤缺粮缺得紧,饿殍遍地的,张妈妈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卖身为奴,进沈家做乳娘。椎云亲自去了宁波府查探过,那里的确是有这么一户姓张的人家,这户人家的二女儿也的确在丈夫、女儿死后便去了扬州,身份、年纪都能对上。
    常吉说着便紧紧皱起眉头。
    张妈妈这身份瞧着是真的,但是一个寻常妇人怎可能会擅毒?不仅擅毒,还识字,且心性沉着狠辣,这样的人更像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暗桩细作。
    顾长晋垂眸盯着案上的菊花酒,缓声道:张妈妈和沈治,有可能是徐馥的人。
    常吉与横平对视一眼,面色微微一沉。
    若他们当真是徐馥的人,她将张妈妈安排在少夫人身边,莫不是为了方便与沈治传递消息?让主子娶少夫人,是不是也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沈治?
    顾长晋摩挲着酒盏,沉吟片刻后道:张妈妈在容舒出生之时便来到容舒身边,她去哪儿,张妈妈便跟着去哪儿,倒更像是为了时时刻刻盯着她,而不是为了传递消息。
    可少夫人不过是普通的内宅闺秀,六邈堂为何要盯着她呢?
    常吉不解。
    不是他心里瞧不起少夫人,或者觉得少夫人不厉害,而是六邈堂那位从来不会浪费心思在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身上。
    将张妈妈这颗棋子埋在少夫人身边那般久,甚至还要强行逼着主子娶少夫人,就只因少夫人是沈治连血缘关系都无的侄女吗?
    多少有些不合常理。
    常吉的疑窦也是如今顾长晋担忧的事。
    徐馥从不做无用功,如果张妈妈与沈治当真是她的人,容舒只怕还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不曾从这一盘棋局里离开过。
    顾长晋看向横平,过几日客船靠岸补给,你趁机下船,转道去肃州寻玄策,他欠我的那一诺,该还了。至于闻溪在找的人,你留在肃州查,小心些,莫让闻溪发现你了。
    横平应是。
    常吉,顾长晋转眸看向常吉,回去上京后,由你来守着她。若她遇险,便立即将她送到四时
    男人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
    常吉正竖着耳朵听,见自家主子说到一半便顿住,下意识便道:送到何处?
    顾长晋眸光半落,顿了片刻方继续道:秋山别院,将她送到秋山别院。
    横平下船的事,容舒是四日后听柳萍说的。
    可知是因何下船?她挑眉道。
    属下没问。柳萍道:姑娘可要属下去打听?
    容舒忙道不用,横平会下船,定然是听了顾大人的吩咐。多半是有甚任务要执行,这些事我们就不必打听了。
    她说着便拉开木窗门,窗外夕阳西沉,霞光铺撒在江面上,粼粼金意晃得人眼花缭乱。
    明儿大抵又是个好天。
    在江上行船若能碰上个好天,船速能快上不少,这几日也算是天公作美,日日都是好天。
    可惜这样的好天只持续了几日便变了脸。
    九月廿九这一夜,江上忽然起了风,浪卷霜盐,一篷秋雨没一会儿便啪嗒啪嗒落下,在江面溅起朦胧的雾气。
    容舒抱着月儿枕还在梦里酣睡着。
    忽然嘭地一声,船身剧烈颤动,紧接着几道越来越重的撞击声接踵而来。
    嘭嘭嘭
    客船被几艘货船击撞,猛然间冲向一边的山崖峭壁。
    容舒在这越来越猛烈的撞击声中惊醒,匆匆套上外裳下榻,脚才刚沾上地面,正剧烈摇晃的船身忽地一斜,她整个人滚了出去。
    慌乱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入了怀里。
    快吸气。是顾长晋的声音。
    容舒刚吸一口气,还未反应过来究竟是出了何事,便被顾长晋拉着沉入水里。冰冷的江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狠狠打了个激灵。
    此时烟雨朦胧的江面上,三艘货船与一艘客船撞在一块儿,上百个油桶滚落,松油泼洒,从船底蔓延至江上。
    火从中间的货船烧起,片刻功夫便吞噬掉其余几只船只,连被撞上山崖的客船也不能幸免。
    烈火炎炎,浪花四溅,随着火花窜到半空。
    接连几道轰隆声过后,容舒只觉一股猛烈的气浪从不远处激荡而来,身后的男人似乎闷哼了声,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松了点儿寸劲。
    可他始终没松手,带着她往岸边游去。
    容舒不知他们游了多久,身体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沉重。可她知道她不能停,也不能拖顾长晋的后腿。
    眼见着已经看到江岸边那黑黢黢的山影了,顾长晋的速度却渐渐慢下来。
    不一会儿,男人忽然松开了手臂,双手抵住她的后腰,狠狠往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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