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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皇叔心头宠免费阅读(11)

    方才进门,他见有人的书册掉在地上,便上前拾起,然后就是一系列骚动。
    他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习惯了。
    见长宁抱着他,萧珩用书册横在二人之间,将她推开,并没有碰到长宁一丝一毫。
    他神色淡淡:你的书。
    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长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垂首敛眸,绕过自己,避开人群走到另一处角落坐下。
    角落只一张落满尘土的空书案。
    前面是拓跋柔的位置。
    拓跋柔早就在萧珩踏进学堂时,就和其他人一起退至边上,见萧珩朝自己座位那边去了,忙指着他道:你不要坐那里!
    萧珩眼皮抬也没抬,将书案和蕈席往旁边更远处搬去。
    长宁将书册放在箱笼上,迈开两条小短腿噔噔蹬跑到萧珩跟前。
    萧珩正抬着书案,忽然感觉一滞。
    有人按住了案脚。
    耳边传来轻柔软糯的声音:皇叔,你和我坐吧。
    长宁小小的身子隐在那张漆黑书案后,萧珩将书案稍稍放低些,才看清她的脸。
    小脸明媚,笑容温暖,憨态可掬。
    萧珩凝眸望着她,眼神平静,直到瞧见长宁胸前挂着的赤金七宝璎珞圈,睫羽才轻微颤动一瞬。
    原来是她。
    五年时间不算长,但长宁已经逐渐长开,他第一眼没有认出。
    萧珩还未回话,一道身影窜了过来,将长宁往后拉。
    杨玉瑶拽住长宁的胳膊,脸色苍白。
    不必。
    萧珩定下心神,冷声拒绝,重新将书案抬起,贴着墙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眼角余光瞥见长宁蓦然转身的刹那,朱红丝绦随着动作幅度在空中飞扬。
    应是生气了。
    萧珩的出现叫学堂中的小娘子和小郎君们后怕不已。
    都是深宫或大家族中娇养出来的,哪里见过萧珩这般浑身煞气面容丑陋的人。
    宋博士轻咳几声,让大家回到自己位子上。
    长宁低头收拾书箱。
    杨玉瑶忙问:长宁妹妹,你要做什么?
    她和拓跋昭关系好,于是也改口叫长宁妹妹。
    长宁道:我要和皇叔一起。
    拓跋沣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皇叔?你说他?
    他指着墙角下独坐的萧珩,只觉天雷滚滚。
    那个怪物,是他兄弟?
    长宁认真点头,他是九皇叔。
    拓跋沣脸色很不好看,瞪着长宁凶巴巴问:为什么你叫他皇叔,不叫我?
    区别对待,他不服。
    长宁桃花眼乌黑清亮,半开玩笑道:他才是我的皇叔。
    前世是,今生也是。
    自始至终,真正护过她的皇叔只有萧珩。
    *
    广德七年,皇帝拓跋演驾崩,传位秦王拓跋临,此举招致齐王不满,在皇帝遗诏颁布后,齐王率领五万大军逼宫,拓跋临被困。
    千钧一发之际,尚在秦王府安胎的沈长宁,带着仅存的三万威远军冲进皇城,奋力营救,最终将齐王叛军尽数斩杀,齐王府覆灭。
    七日后,新帝登基。
    沈长宁身穿大红凤袍,抚着日渐隆起的腹部,面色红润,温柔浅笑,正满心欢喜地等着封后大典。
    娘娘,娘娘不好了!
    元香急匆匆奔入内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皇上即将下旨册封李氏为后。
    沈长宁明艳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问:李氏是谁?
    从前秦王府只有她一个王妃,再无旁的女人,更无什么李氏!
    沈长宁惶恐之下,提起裙裾朝太极殿跑去,几个宫人急忙追上。
    碧荷斥道:元香,娘娘还在孕中,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万一娘娘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元香一脸无辜,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呀,娘娘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沈长宁挺着大肚子,刚到殿外就被内监总管拦下,娘娘,皇上正忙着呢,您请回。
    皇上在忙什么?沈长宁沉声反问。
    内奸总管神色闪烁,回道:自然是忙于朝政。
    沈长宁不信,径直闯入殿中。
    另一人忽然横在她身前,娘娘请留步。
    沈长宁这才看向他。
    一袭玄衣,眉眼深邃,神色淡淡,右边额角覆着半块银色面具。
    见沈长宁执意要闯,他立在沈长宁面前,岿然不动,娘娘若想强行闯殿,就从臣的尸体上踏过。
    沈长宁眸子眯起,眼中寒光凌厉,你威胁我?
    臣不敢。他嘴上不敢,却不肯挪开一步。
    沈长宁气急之下,抽出禁军佩剑架在他脖子上,再不闪开,休怪本宫无情!
    萧珩仍旧未动分毫,认真道:娘娘身怀六甲,当保重凤体,不宜动怒。
    内监总管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娘娘,他是西蜀王,您可千万不要冲动!
    沈长宁微怔,你就是镇守两方驻地的西蜀王,萧珩?
    自她有了身孕,兵权便交给拓跋临,拓跋临另择一位藩王替长宁镇守西北,据说正是拓跋临的叔叔,萧珩。
    萧珩垂下眼睑,墨眸沉静,算是默认。
    考虑到接手西北威远军的西蜀王就是眼前之人,沈长宁放下剑。
    萧珩劝道:娘娘,听臣一句劝,回去吧。
    沈长宁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冷笑:纵使如今你接管威远军,也管不到本宫头上。
    说着一把推开萧珩。
    太极殿西堂,是皇帝办公休息处,沈长宁不顾宫人阻拦闯入,可到了西堂,眼前一切刺痛了她的双目。
    明黄色的帷幔无风自扬,不断传出旖旎之声,春光无限。
    那女子微微侧头,小巧脸蛋,黛眉青葱,明眸皓齿,见沈长宁惊得后退一步,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勾魂摄魄,风情万种。
    沈长宁脸色苍白地盯着他们,只觉身上穿的大红凤袍如此讽刺,无情地嘲讽她的愚蠢与自作多情。
    这时,那女子仿佛才察觉到沈长宁的到来,矫揉造作地惊呼一声,朝男子身上依偎。
    水汪汪的美眸蓄起泪水,满脸歉疚,请娘娘恕罪,臣女只是一时情迷才会还请娘娘不要动怒,千万要保重凤体啊!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沈长宁疼得大汗淋漓,踉跄几步,扶住身侧的雕龙金柱,堪堪稳住身子。
    李仙儿拢起衣衫从床上下来,朝沈长宁走去,跪下拽住沈长宁的裙摆,泪水汹涌而出,娘娘,仙儿知错,我与皇上也是两情相悦才才做下这等糊涂事。
    拓跋临抬起头看向沈长宁,缓缓穿好衣服下榻。
    他面容俊美无俦,狭长的凤眸漆黑,带着尚未褪去的情欲之色,他淡声问:你怎么来了?
    李仙儿再次扑到沈长宁跟前,娘娘,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错,和皇上没有任何关系,您不要错怪皇上
    拓跋临当即脸色一沉,仙儿,起来。
    沈长宁何时有资格诘问他的过错?他是皇帝,纵使三妻四妾,也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
    李仙儿闻言,止住哭泣,讷讷起身来到拓跋临身边。
    沈长宁不可置信地摇头,眼角淌下泪珠,你们两情相悦,那我呢?
    拓跋临面无表情,沉默半晌,才道:朕与仙儿,早已是夫妻,朕要给她名分。
    他们是夫妻,那她沈长宁是什么?
    沈长宁再也支撑不住,身影摇摇欲坠,幸而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搀住。
    拓跋临吩咐后头进来的内监总管去请太医。
    疼痛间,沈长宁仿佛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娘娘,得罪了。
    萧珩说着,将她打横抱起朝椒房殿疾驰而去。
    床榻边,沈长宁死死抓住萧珩的手,就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皇叔,皇叔
    臣在。男人声音沉重又坚定。
    方才是我的错,我不该对皇叔不敬。
    沈长宁丝毫未觉自己已经将他的手抓出血痕,只反复哭着恳求:皇叔,求您保住他,保住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后位
    她已经失去了沈家,失去了兵权,失去了皇帝的宠爱。
    她失去了所有支柱,不能再失去后位。
    若无后位,在这深宫里,她和孩子的人生就再无希望。
    萧珩郑重答应:臣尽力为之。
    沈长宁终于放下心,晕了过去。
    整个太医院出动,极力替沈长宁保胎,好在她过去从军,身子骨一向硬朗,这才勉强保住腹中胎儿。
    萧珩重返太极殿,他从藩地回京,今日本是来恭贺新帝登基的,不曾想遇上这一幕。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黄袍加身,贵气天成。
    她可好些了?
    听着拓跋临冷淡的语气,萧珩颔首,太医尽力,娘娘胎象已稳。
    萧珩递上一早写好的奏折,里面详细陈述了西南西北两地的财、政、军三况,条理分明,字字清晰。
    见两地大好,拓跋临稍稍安心,夸萧珩办事得力。
    随后内监总管领着太常卿进来,正商讨立后章程,对话间,有改立李氏为后的意思。
    萧珩忽然出声:皇上,臣有一言。
    还请皇上顾虑西北威远军和娘娘这些年的付出,立沈氏为后。
    第16章 羞辱
    皇叔,我能坐这吗?
    软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萧珩回头,神色平静。
    他还以为方才长宁在生他的气。
    皇叔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哦。
    书箱有些沉,旁人又因为惧怕萧珩,不敢前来帮忙,长宁只能靠自己,吭哧吭哧地将书箱挪向萧珩所在的角落。
    见萧珩不搭理自己,长宁眼珠一转,小身子压在书箱上,一副虚脱无力的样子,皇叔,好沉
    她生的雪白可爱,桃花眼忽闪忽闪,睫毛浓密卷翘,宛如一只瓷娃娃,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萧珩。
    这一世好不容易做一回娇滴滴的小姑娘,撒娇这种事情,她熟。
    果然,萧珩有些动容,看了她一眼。
    长宁得寸进尺,又指着另一头,还有我的书案。
    我来我来。
    八皇子拓跋沣忽然态度积极,虎臂一抡,就将长宁的书案扛了起来。他虽然有点怕萧珩,但一想到自己能在小长宁面前展现叔叔的气概,又觉得不算亏。
    长宁:
    有人代劳,萧珩便移开目光,兀自举起书卷。
    拓跋沣将书案扛了过来,笑嘻嘻道:小长宁,这回你该叫我叔叔了吧?
    长宁哭笑不得,上前将书案拉了过来,不咸不淡地说:多谢八皇叔。
    得了这声皇叔,拓跋沣顿时欢天喜地,屁颠屁颠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冲旁边的郎君们好一通神气。
    书案是搬过来了,可是书箱
    八皇子这个不靠谱的。
    长宁咬牙,小胳膊暗暗使劲儿。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将她的书箱提溜起来,放到长宁的书案旁,做完这些,萧珩继续坐下看书。
    长宁当即咧嘴嘿嘿笑:谢谢皇叔。
    她就知道,萧珩面冷心热,不会不管她的。
    学堂里的书案都是两两并排摆放,只有自己与萧珩的书案中间还隔了条足够一人经过的缝隙。
    长宁侧过脸,小心翼翼抬眸。
    前世的萧珩时常带着半边面具遮丑,直到这一世,长宁才有机会看清他半边面具下的真容。
    其实萧珩不丑,相反,他有着相当锐利的美貌。
    只因他时常蹙眉,眼底噙着不化的冰雪,再加上额角青痕蜿蜒,戾气横生,第一眼便让人心颤,觉得他是个严肃凶狠之人。
    如今看着他的侧脸,薄唇紧抿,虽努力做出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因尚且年幼的缘故,下颌线还是优美柔和的,便轻易抵消了眉眼间的凛冽感,让人第二眼又觉得,他是个温和明朗的小少年。
    长宁灼热的目光并未叫萧珩回头。
    他习惯了旁人打量的眼神。
    长宁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便将屁股下的蕈席悄悄往萧珩身边挪了挪。
    萧珩忽然一记眼神过来,没有说话,可眼底已然写着几分警惕。
    长宁眨了眨眼,谎话信口拈来,这里,看不见宋博士。
    所以她要挪一下位置。
    长宁一面睁眼说瞎话,一面挪动书案,与萧珩并在一起。
    漆黑的眸子仿佛能洞穿她所有小心思,长宁腆着笑脸,装傻。
    课上,长宁思绪乱飞,又不敢说话,只能跟着萧珩的节奏翻书,看看宋博士讲到了哪里。
    一到课下,就开始缠着萧珩叽叽喳喳。
    皇叔,你的右手可好些了吗?
    皇叔,你在陇西过得怎么样?
    皇叔,郡学的郎君们有欺负你吗?
    皇叔
    萧珩放下书卷,抬眼望向窗外。
    曙光万丈,云蒸霞蔚,晨鸟在树梢上啾啾鸣叫和长宁一样。
    他起身朝学堂外走去。
    萧珩离开,长宁便像只跟屁虫黏着。
    萧珩双腿修长,步子又大又快,长宁得跑起来才能勉强跟上,忙不迭唤道:皇叔皇叔,你等等阿宁。
    皇叔,当年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和阿宁道别呢?
    只是无心一问,萧珩忽然停住步子,长宁一个不留神便撞了上去。
    皇叔?
    怎么突然停下了?
    长宁揉了揉鼻尖,眼底还有水汽萦绕。
    萧珩转身瞥了眼她泛红娇俏的鼻尖,问了一句:还要跟吗?
    长宁莫名心虚,抬头看向萧珩身后,吓得急忙捂住眼睛,对不起皇叔!
    她居然跟到了茅房!
    望着长宁落荒而逃的背影,萧珩眸光暗了暗。
    长宁的恩情他一直记着,当年他也并非不告而别,那只拨浪鼓就是他向长宁告别的物件
    萧珩自嘲一笑。
    一只破损的拨浪鼓,许是丢在某个角落里,无人问津。
    长宁回到学堂,见萧珩不在,八皇子等人又围了上来。
    拓跋沣惊疑不定地问:小长宁,你不害怕吗?
    长宁被问得莫名其妙。
    拓跋沣做出张牙舞爪的姿态,又道:他长成这样,是不祥之兆,听说还克死了亲娘,大家都说亲近他的人会死,你真不害怕?
    杨玉瑶担忧道:长宁妹妹,要不你还是过来和我坐吧。
    还有几个长宁不认识的闺秀们,也七嘴八舌地拉着长宁聊天。
    另一边,原本围着拓跋柔的几个千金,见长宁独自一人回来,觉得是个亲近长宁的好时机,便也上前搭讪。
    言辞间无非是阿谀奉承。
    能出现在太学的娘子都是世家贵女,从前身份最尊贵的便是齐王府的拓跋柔,这会儿来了个长宁郡主,她们便换了巴结对象。
    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都争着往长宁书案前送,没有东西送的,变着法儿夸长宁可爱漂亮。
    有些单纯是为了自己,有些是经过长辈授意。
    长宁婉拒不过来,只好收下,寻思着也该礼尚往来,便打开书箱,将灵霜今日一早给她装的糯米蜜枣分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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