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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大佬(5)

    程烟待他走后,偷偷把吃食带到义庄去,有两枚煮鸡蛋,一个猪油饭团,还有猪油渣。
    看到她带来的东西,萧衍也挺吃惊,指了指那两枚水煮鸡蛋,问:从何处得来的?
    程烟答道:昨儿继父买回来的。
    萧衍盯着她看了会儿,沉默了许久,才道:他允你拿?
    程烟点头,似乎有些高兴,允!又道,今儿他去市集了,说要给我买布做新衣裳,你说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萧衍没有说话,只觉得她的眼里仿佛含了光,亮晶晶的,清亮又天真。他缓缓伸手把鸡蛋推出去,我不用,你自己吃。
    程烟愣住。
    萧衍的视线落到猪油渣上,问:这是什么?
    程烟:猪油渣。又道,昨晚继父带回来一刀猪肉,我不知道怎么做,就熬成油渣了。
    听到猪肉,萧衍皱了皱眉。
    贵族向来不食猪肉,但见程烟强烈推荐的样子,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小块,别说,嚼起来还挺香。
    这应该是他从她手里吃到过的最好的东西。
    程烟充满期待问:好吃吗?
    萧衍点头,没有回答还行,而是好吃。
    程烟咧嘴笑了,自信心爆棚,觉得她的手艺好到爆,可以去开店了!
    看她缺心眼的傻乐呵,萧衍似乎被感染,也抿嘴笑了笑。
    他极少展露情绪,多数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非常高冷疏离。
    正如程烟所说,他笑起来确实很好看,整个五官都很柔和,凌厉从眼底褪去,剩下的皆是秀美温柔。
    在某一瞬间,程烟几乎会产生错觉,彻底忘了他的反派角色,仿佛这个男人并不狠毒凶残。
    她非常狗腿的把那个饭团递过去,说道:任郎君尝尝这个,猪油饭,很好吃的。
    萧衍垂眸睇了一眼,没有拒绝。
    那饭团还是热乎的,闻起来挺香,他小小地尝了一口,被油脂包裹的饭粒委实不错,看来她也不是手艺差到无药可救的那种。
    不错。
    得到他的认可,程烟彻底膨胀了,猪油拌饭最好吃了!
    萧衍嗯了一声。
    程烟拍胸脯道:以后继父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你也不用再吃芋魁和鱼了。
    听到这话,萧衍唇角微弯,还挺有出息,鸡蛋你吃。
    程烟很有义气,索性一人一个分食。
    刘屠夫只买了十几个鸡蛋,她不敢一下子拿太多。
    在萧衍吃饭团时,她也剥了一个鸡蛋仔吃,蛋白入口软嫩,蛋黄则煮得刚刚好,颜色嫩黄嫩黄的,看着就心情舒畅。
    程烟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美滋滋地吃着鸡蛋,望着远处渐渐升起的朝阳,今儿真是难得,居然出太阳了。
    萧衍不动声色打量她,她委实太天真,天真到被卖了还会帮人数钱的地步。
    今日她得到的这些东西,早就被明码标价。
    这原本与他无关,毕竟他们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各有各的路要走。
    意识到这些情绪不该属于他,萧衍敛了敛神儿,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中。
    远处的朝阳从云层里一点点钻了出来,程烟觉得心情好,指着它道:任郎君你看,出太阳了。
    萧衍嗯了一声,抬头看那朝阳。
    他的发丝被木杈松松挽上,颈脖修长,衣衫褴褛,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门槛上,明明落拓潦倒,仪态却风雅至极。
    那种长年累月的贵族教养好似刻入到了骨子里,不论身处何地,都有他自己的骄傲。
    程烟扭头撇了他一眼。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难得的冲她弯了弯唇角,一双丹凤眼清澈又明亮,神态温雅,叫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她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从反派大佬眼里映射出来的温柔,她一定是眼花了!
    作者有话说:
    系统009:你媳妇要被卖了。
    萧衍:呵呵。
    程烟:大佬好温柔啊!!我觉得一点都不像反派!!
    系统009:。。。。
    默默地摸了摸脖子。
    第5章 别哭
    他是温柔绅士到极致的反派
    中午刘屠夫从市集回来,果然带回一匹布和两条红头绳。
    那布匹颜色鲜艳,是显眼的杏红。
    程烟虽然不太喜欢,但跟程母遗留下来的碎花衣裳比起来可要好看多了。
    两条红头绳也不错,毕竟女孩子都爱美。
    刘屠夫得意洋洋问她好不好看,程烟应道:好看。
    刘屠夫:下午去找张嫂给你做身衣裳,以后也该穿得体面点。
    程烟顺着他的话头,得寸进尺问:以后女儿可以吃肉吗?
    刘屠夫信誓旦旦保证,有,天天都有肉吃。
    程烟这才觉得高兴,她对穿没什么要求,只想吃好一点,毕竟她命短。
    之后的日子果然要好上许多,至少有粗粮,不用天天吃芋魁果腹。
    这天上午有一位高瘦的妇人前来刘家,当时程烟正在河边浆洗衣物,回来时见到院子里坐着生人,她好奇探头张望。
    刘屠夫瞧见她,忙冲她招手,说道:春儿,快来见过王大娘。
    程烟把木盆放下,朝王氏行礼,喊道:王大娘好。
    那王氏穿着光鲜的黛蓝衣袍,梳着一丝不苟的圆髻,上下打量她,目光很是挑剔。
    刘屠夫忽悠程烟,说王氏是媒婆,今日是来相看的,若村里有合适的婆家,会牵线搭桥,让她不要害怕。
    程烟没有说话,只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王氏把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刘屠夫在一旁颇有几分小紧张。
    隔了好一阵儿,王氏才道:脸嘴倒是不错,就是太瘦了。
    刘屠夫忙道:我们春儿的样貌算是不错的,身条再养些时日就好看了。
    王氏朝程烟招手,小丫头过来。
    程烟乖乖走上前。
    王氏叫她张嘴,她依言照做。
    那妇人仔细检查她的牙口,又看耳朵,手指,并且还摸了一把她的胸和屁股。
    程烟失措捂住。
    好在是王氏也没过多查看,只向刘屠夫说道:这丫头娇小玲珑,倒是挺讨人喜欢。
    刘屠夫高兴道:就盼着王大娘给寻一个好婆家。
    王氏点头,又同他细说了一阵儿。
    程烟原本想听听,却被刘屠夫打发去了后厨。
    那王氏也没在院子里坐多久,刘屠夫送她离去,二人在路上窃窃私语。
    稍后刘屠夫折返回来,心情似乎很高兴。
    要知道王氏这个人牙子可不一般,专门给大户人家挑选丫鬟奴仆,方才她说了,若是程烟入得了眼,三两银子可买去。
    三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刘屠夫仗着这个继女是黄花大闺女,应该还能把价抬得更高一点。
    第二天刘屠夫去市集贩卖猪肉,程烟偷偷给萧衍送吃食。在他进食时,她颇有些困惑问:任郎君,媒婆说亲要看牙口吗?
    萧衍愣住,神色有些古怪,媒婆?
    程烟点头,昨儿继父叫来一个妇人,说是媒婆,来给我说亲的,他说只要她相看得入意,找的婆家就不错。
    萧衍沉默了许久,才问:阿烟离开过杏花村吗?
    程烟摇头。
    萧衍再问:可曾去过市集?
    程烟还是摇头。
    萧衍不再说话了,对于一个一辈子都不曾离开过村庄的柔弱女郎,他真的给不出一个好的建议。
    她既天真又单纯,就算知道继父要把她卖掉又如何?
    一个孤女,且还是女郎,如果没有依靠,走出去便会被轻易毁掉,就算她现在能逃离这个继父,那以后呢?
    她没有未来。
    穷人家的女儿,几乎是没有资格谈未来的。
    见他的神情肃穆,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程烟忙岔开话题指着头上的红头绳炫耀道:我的头绳,好看吗?
    萧衍的视线落到她的头上,那头绳红得扎眼,他这次毫不吝啬给予赞美,好看。
    程烟高兴地笑了起来,没心没肺的,天真得可爱。
    在某一刻,萧衍竟生出几分不忍,他素来不是一个多情的人,感情也从不外放,一直都比较内敛克制。
    与这个小村姑相处的这些日,他的心态是轻松平和的,就算内心再挣扎,看到她因为很小的一件事而笑得像个二傻子时,也难免会受到感染跟着愉悦起来。
    这是他一生中最煎熬的时候,却也是他一生中最放松的时候。
    从他记事起,多数都是没完没了的争风吃醋与筹谋算计,甚至在自己还未长成前,他还得想办法护住母亲沈氏。
    而今落拓至此,反倒卸掉了一身责任,被这个土里土气的小村姑一点点温暖治愈。
    程烟还要回去干活,也没坐得太久。
    待她走后,萧衍望着远处的山峦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现在已经快到年底了,家家户户都在筹办年货。
    刘屠夫一心想把程烟卖个好价钱,非常大方的置办了少许糖果回来。
    这还是程烟来到这里第一次吃到方糖,甜津津的,叫人嘴馋。
    刘屠夫卸下器具,说在市集上听到府衙张贴告示寻人,赏金十两,且还是黄金,现在已经搜查到其他村了。
    程烟听得咂舌,好奇问:什么人这么值钱啊?
    刘屠夫:据说是从京城来的贵人。又道,我若有这个狗屎运撞上,那就发大财了。
    一听说贵人,程烟的心思活络了。
    下午趁着刘屠夫去找曹寡妇鬼混时,她匆匆收拾简单的包袱给萧衍送了过去,让他去附近的山里躲躲。
    得知外头有人搜寻他的消息,萧衍倒也不着急。他接过程烟备的包袱,里头有干粮,一点酒,火折子,还有一小块方糖。
    程烟说道:这块方糖是继父置办的年货,任郎君尝尝,可甜了。
    萧衍唔了一声,掰下少许来尝。
    程烟问:甜吗?
    萧衍点头,甜。
    程烟又道:继父说他回来的时候听到其他村在寻人,任郎君曾说过若有生人来,事先知会你,所以我给你备了包袱。
    萧衍勾了勾唇角,阿烟很机灵。
    程烟咧嘴笑,她觉得她跟这个反派应该是建立起了革命情谊的。
    萧衍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淡淡道:我入夜时走。
    程烟点头,她也不敢耽搁得太久,怕村里有什么变故,匆匆回去了。
    萧衍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去。
    有些话,他终是没能说出口。
    他既没有跟她道别,也没有提醒她刘屠夫卖人的盘算。
    就算她知道又如何,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萧衍的视线落到那块方糖上,那是民间最劣质的方糖,却被她用干净的帕子包裹得很好,就好似宝贝一般珍贵。
    对于一个穷困潦倒的农家女来说,一年到头能吃到一块糖委实算得上不错的了。
    她还挺大方,家里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偷偷送来。
    目前他的箭伤已经好了大半,也该想办法回京去,至于这个小姑娘,大不了以后差人赏些钱银便可打发。
    当时萧衍是这么想的。
    他虽然欠了她的救命之恩,但眼下也给不了酬劳。
    他的身外之物若落到她手上势必会招来杀身之祸,唯有待他安全脱身后替她安置,让她下半生衣食无忧便已经是最大的报答。
    入夜后,萧衍在离去时放了一把火,他在此地藏身了这么久,落下的痕迹是没法彻底掩盖的,索性一把火烧了。
    接连数日都是阴雨绵绵,又遇到半夜大雨,这场大火并未烧多久便熄灭。
    村里人得知义庄被烧毁也没过多引起关注,它毕竟荒废已久,早就被人们遗忘。
    之后隔了三四日左右衙役就搜寻到了杏花村,当时来了五六人,拿着萧衍的画像挨家挨户盘查询问。
    人们听说画像上的人是京中的贵人时,纷纷露出怀疑的表情,又听说府衙悬赏,只要找到此人,便有黄金拿。
    众人议论纷纷。
    程烟挤在人堆里凑热闹,听到里正口若悬河,说画像上的人是魏王世子,京中的皇亲贵族,以后是要承爵的人。
    周家的婆娘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说道:好端端的一个贵人,怎么可能会流落到咱们这些地方来?
    是啊,真是奇了。
    人们七嘴八舌,就这起寻人事件热烈讨论。要知道天家姓萧,老魏王的嫡子流落在外,势必要举国找寻回去的,这委实是一件大事。
    前来搜寻的衙役在杏花村找了一日,挨家挨户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匆匆去了下一个村庄搜人。
    待他们离去后,程烟悬挂的心这才落下,却怎知到了腊月二十七那天,她出了岔子。
    那天傍晚刘屠夫醉酒归来,许是在曹寡妇那里受了气无处发,冲她骂骂咧咧,污言碎语不堪入耳。
    程烟知他性情恶劣,老毛病又犯了,不敢硬碰硬,只得像往常那般躲躲藏藏。
    晚上她连晚饭都没做,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敢出去。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程烟蜷缩在床上,直勾勾地望着窗外的黑暗,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她好饿。
    要是以往,刘屠夫醉酒后骂一阵就会消停,今天也应如此,待他去睡了后她再偷偷出去找点吃食果腹。
    之后等了近一个时辰,外头才彻底安静了。
    雨愈发大了,程烟竖起耳朵倾听,确定外头没有动静后,才悄悄下床穿鞋偷偷打开一道缝隙。
    外面黑黢黢的,刘屠夫应该睡下了。
    程烟轻手轻脚开门出去,熟门熟路地去了厨房,原想偷拿芋魁填肚,哪晓得门口忽然传来轻响,一道光亮令她竖起了汗毛。
    只见刘屠夫端着油灯杵在门口,目光阴沉,满脸横肉上布满了油腻的邪火。
    程烟脑中不由得警铃大作,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
    刘屠夫直勾勾地盯着她,本以为这赔钱货能卖个好价钱,谁知下午人牙子却杀了价,只愿给二两银子。
    他委实被气得够呛,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只值二两!
    心里头不痛快,下午他去找曹寡妇,结果被对方数落唾骂一番。接连被两个女人欺负,满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最后统统落到这个继女身上。
    他辛辛苦苦养了五六年的继女竟然只值二两银子!
    刘屠夫越想越觉得鬼火冒。
    这些年程母重病花了他不少钱,原以为能在这个继女身上捞点回来,哪晓得竟然只值二两!
    刘屠夫被气得发狂,心中邪火横生,反正也只值二两,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五六年,岂能白白便宜了外头的男人?!
    他缓缓把油灯放到旁边的凳子上,说道:春儿是不是饿了?
    程烟见他面色不对,也没说话,只不动声色朝灶边靠去。
    刘屠夫一步步朝她走去,脚下不稳,还有些醉意,春儿过来,爹拿好东西给你
    话还未说完,程烟就抓起灶上的一只盐罐朝他砸去,却被刘屠夫避开了。
    她的反抗激起了他的兽性,骂骂咧咧道:你这小贱种,老子白养了这些年,今儿非得好好犒劳犒劳自个儿
    说罢朝她扑去。
    程烟尖叫躲避,但哪里是刘屠夫的对手。
    那厮虽然喝了酒,却是个健壮肥硕的男人,揪住她的衣领抡起一巴掌扇到脸上,把她打翻在柴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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