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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争暗秀在线阅读(14)

    陶希洪吃了口香肠,又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许江同觉得头还有点疼,说:随便画点东西吧。
    提起稿子,他又想起国际雕塑展的事,拖到现在还没有想法,心里一阵挫败感。
    正巧陶希洪问了句:画什么?
    还没想好
    没有灵感吗?陶希洪关切道,难怪感觉最近你压力很大。
    许江同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
    你一般会做什么找灵感?
    跑步或者拉琴,等身体放松后冥想一会。
    不过以目前的身体情况,一时半会没法跑步。陶希洪开始收拾餐桌,趁机走到他的身边,俯身问:今天我能成为小江老师的听众吗?
    许江同活动着手指,模拟换把的指法,觉得还算在状态,点了点头。
    等我几分钟。陶希洪端起盘子走进厨房。
    记得用洗碗机。许江同哼着歌去书房取琴。回到客厅,他又点了一支香薰蜡烛。
    陶希洪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他吹灭火柴,余烟中包裹着一点残留的火光。
    清淡的木香在屋里散开,悠远宁静中透出一股凛冽的雪风,好像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森林。
    圣诞节快到了。许江同望着窗外的积雪,翻出钢琴伴奏,把手机放到桌上,压低嗓音说,Merry Christmas,Mr.Borodin.
    突如其来的英音低沉如耳语,就像入夜后爱人耳鬓厮磨的祷告。
    陶希洪的心猛然一颤,眼神交汇的瞬间,许江同恰到好处地垂眸轻笑,随后架好提琴,闭上双眼,仔细聆听音乐的前奏。
    舒缓的琴声随之响起,又掺着一抹寂寥的韵味,仿佛雪白旷野上执拗的呼唤,与屋里檀木的香薰交相呼应。
    许江同没有睁眼,左手在琴弦上熟练地飞舞,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晃动。
    突然,音乐急促起来,弓毛均匀地点在弦上,清脆地跳行击奏,拉中有击,热烈悠扬。弓弦每落下一点,就在雪地里多了一个脚印,好似两人在雪夜中狂奔,若即若离,爱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陶希洪被复杂的指法迷得眼花撩乱,看着许江同如雕塑般苍瘦的手指,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中飞出。
    他在演奏冬天,却用琴声呼唤着春天。
    曲声在主部的第二个高潮处戛然而止,许江同放下提琴,缓缓吐了口气。
    怎么样?
    我陶希洪只与他隔了三米的距离,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一个发生在冬天的故事吗?
    嗯。
    但我在你的琴声里听到了春天。他上前,执起许江同握弓弦的手,仔细摩挲着他的指骨,你的指尖飞出了蝴蝶。
    真的吗?许江同被夸得脸颊发烫。
    陶希洪又大胆地捏了捏他的手指,俯身耳语:不要质疑自己的才华,你就是天生的臻品,你的一切都属于艺术。
    两人间的呼吸变得无比灼热,许江同的脸又烫了几分,岔开话题:你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吗?
    陶希洪摇摇头:是悲剧吧?
    也可以是开放结局。许江同解释说,我们迟早会遇到一个想对他说圣诞快乐的人,不是吗?
    陶希洪突然笑了。
    因为低着头,许江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问:笑什么?
    我在想,能成为老师的鲍罗廷先生,一定很幸运。
    许江同静默无言。
    其实这是一部同性电影的插曲,讲述的是一位华人作曲家远渡重洋,和颇负盛名的指挥家相识于夏日的小镇,却在圣诞前夜告别的故事。
    电影最后,是他还未来得及出口的Merry Christmas,Mr.Borodin;而戏外,这段深埋的告白被人演奏了无数次。
    可惜陶希洪没有完全听懂。
    许江同把琴放在沙发上,企图将自己的手抽回。
    不料陶希洪却把他握得更紧了:小江老师,你的手真的很美。传球的技巧如此细腻,拉琴的时候飞舞灵动,做雕塑时又如同女娲造人。
    谢谢。
    许江同的心情已经平复,低头观察自己的手指,忽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陶希洪说,自己的指尖飞出了春天。
    这是多么浑然天成的雕塑语言。
    有了,有了!他激动地跳起来。
    怎么了?陶希洪向他投去惊讶的目光。
    许江同顾不上解释,兴奋地揽住他的肩膀,用传统的西式礼仪轻点他的右脸颊:陶,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I swear to God
    后半句话陶希洪已经听不见了,只觉得脑子炸开了锅。
    陶希洪:老婆亲我了!我这就改名叫鲍罗廷!
    以及,可以求一点海星吗QAQ
    第30章 双向试探
    送走陶希洪后,许江同翻出了一枚戒指。
    戒托是麋鹿的剪影,眼睛用红宝石点缀,戒圈由两个环交织,模仿雪橇留下的痕迹。
    这是他大学金工课上随手磨的小玩意,如今过去九年,金属的光泽依旧明亮,设计却略显幼稚。许江同端详片刻,把它戴在左手食指上。
    临近期末,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学生复习功课,老师准备年终,似乎没有人发现他手上的物件。
    排球队的训练也变成了隔天,陶希洪回寝后抓紧时间看课件,直到凌晨才上床。
    但他不急着睡觉,而是打开课堂回放,幸福地吸起了小美人。
    自从要到账号后,许江同的录播课就代替了他不定期浏览的网站,成为每晚雷打不动的习惯。
    许江同的英语说得比中文流畅许多,听起来自信潇洒。陶希洪喜欢看他的日常穿搭,喜欢听他沉稳的声音,喜欢看他夹着翻页笔的手指在讲台前飞舞。
    特别是和他同房之后,许江同睡梦中匀称的呼吸、轻皱的眉头,被噩梦惊醒时无助的眼神,每一个细节都能让陶希洪的身体处于充血状态。
    不过今天,陶希洪又发现了一处不同。在投影仪的光线下,许江同的左手有些反光。
    戒指?他嗅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按下暂停键,点击放大。
    视频只能放大一倍,画质已经非常模糊,只能隐约在他的手指上看到一点银色。
    陶希洪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是左手食指,说明主人还是单身,在中国好像还有求桃花的意思。
    瞬间,他只觉得身子一紧,被冰凉的戒圈箍住了身体,就像动物求偶的信号。
    周末,许江同收到了陶希洪打来的电话。
    老师,你在家吗?
    怎么了?许江同正在冲咖啡,殊不知对方早就去自己的办公室里逛了一圈,明知故问。
    我的电脑坏了,陶希洪着急地说,师傅说是硬件问题,要送回厂里,两天才能修好。可是我今晚有个deadline
    所以你想找我借电脑?
    嗯,老师您有备用的吧?
    许江同确实有多余的电脑,见陶希洪如此着急,没有多想就同意了:来我家取一下吧。
    太好了!他激动地道谢,小江老师,你可真是大好人。
    挂断电话后,许江同取出一台备用电脑,把系统切换到中文,然后烤了一盘面包片,简单地吃了顿午饭。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门铃声响起,是打给户主的电话。许江同通过了权限,很快就传来敲门声。
    许江同给他开门,正在吃午饭的Tela也跑到门口,看到熟人,不满地叫唤了几声。
    萨摩耶的叫声却带给了陶希洪成就感,他瞥了眼许江同的左手,试探道:我今晚零点交作业,老师不介意的话,我在你家里写完再走。
    反正也不是一次让他进家了,许江同指着餐桌上的电脑说:我去工作了,你自便。
    好的。陶希洪连声道谢,又趁他不注意朝Tela做了个鬼脸。
    Tela嘴里的狗粮顿时不香了,委屈地跟在许江同身后。
    去你自己的房间。许江同把它牵进了另一间屋子。
    陶希洪心满意足地打开电脑,发现桌面上有几个俄语文件夹,但是插入U盘,系统显示的却是中文。
    真细心。他受宠若惊地点开了写到一半的论文物流学概论的结课作业,占比50%。
    为了写这篇论文,他已经零零碎碎看了一周的资料,但学校的公共电脑难约,网吧又吵闹不堪,弄得他心力憔悴。
    相比之下,许江同的家简直是天堂。装修简约大方,室内宽敞明亮,客厅的玻璃柜里还点着香薰,闻起来提神洗脑。
    陶希洪文思泉涌,短短几小时就写完了余下部分,整理好参考资料,上传到了选课系统里。
    老婆的东西就是好用。交完作业,他朝许江同的电脑抛了一个飞吻,一边发消息问他晚饭想吃什么。
    许江同没有回复,估计还在忙工作的事。陶希洪在客厅里静坐片刻,听见屋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鸟叫声。
    他家还养鸟?陶希洪好奇地寻声走过去,轻轻转开了门把手。
    屋里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过道,随着门被推开,陶希洪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一切。
    这是许江同的画室。
    房间的光照充足,墙壁白得发亮,甚至可以用刺眼来形容。地上放着几簇干花,多以黄色为主,完好地封存在试管中。
    窗开了一条缝,白色的纱帘随风轻扬。半人高的画布上架着他刚画完的作品,中间是一抹抽象的肉色,看体态像少女的胴体,被青草和鲜花包裹,恣意张扬又不落俗套。
    而这幅画的主人,此刻正仰卧在房间中心的沙发椅中,修长的双腿架在椅背上,深蓝色的睡裤滑下一截,露出脚踝和小腿的肌肉。
    他用一层白纱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蜷曲的手指上停着一只玄凤鹦鹉。见听到声响,鹦鹉一声啼鸣,扑腾着翅膀飞回了鸟笼。
    你惊扰了我的花园。下一秒,许江同收起双腿,熟练地摆正身体,盘腿端坐在沙发里。
    老师陶希洪傻站在门口,屏住了呼吸。
    许江同优雅地低头,想要解开眼睛的束缚。陶希洪却不知怎么,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他悬空的手腕,推到了椅背上。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明显颤了一下。
    不害怕吗?陶希洪使坏地捏了捏他手腕的骨头,居然在和陌生人同处一室的情况下,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
    许江同挺了下腰,但双手被陶希洪束在头顶,单凭腰力使不上多少劲。
    但他一点也不慌:你不是陌生人。
    那是什么?
    你觉得呢?许江同反问。
    陶希洪被他上扬的尾音撩乱了呼吸,看着身下主动蒙住双眼的小美人,几乎控制不住把他就地扒光的念头。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最终,他晕乎乎地松开了手。
    许江同活动了一下手腕,问道:作业写完了?
    嗯。陶希洪闷闷地应了声,冲进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
    许江同又躺了一会,等眼药水的药效过去,才取下纱布,去书房拿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却狠狠地愣住了。
    十五分钟前,陶希洪给自己发消息:老婆,吃晚饭吗?
    许江同惊讶地握着手机,到客厅寻找他的身影:陶希洪?
    怎么了?他拧着滴水的刘海,狼狈地从卫生间探出头。
    许江同把屏幕竖到他眼前,陶希洪的笑容也在瞬间凝固。他记得很清楚,那时自己刚写完作业,正对着许江同的电脑直呼老婆,没想到竟顺手发过去了。
    打错字了。他尴尬地笑了笑,都怪垃圾输入法,小江老师不要介意。
    许江同半信半疑地收回手机。
    陶希洪终于看清了他的戒指,话锋一转:食指戴戒指,老师还是单身?
    许江同下意识抚摸左手,点了点头。
    陶希洪又问:你都28岁了,应该谈过恋爱吧?
    提起学生时代,许江同脑中只有画不完的作业和那年挥之不去的阴霾,摇头说:没有。
    陶希洪的眼神一亮。
    你呢?没想到下一秒,许江同问他,找女朋友了吗?
    听到这个词,陶希洪酝酿已久的骚话卡在了喉咙里许江同好像误会了自己的性取向。
    我开口解释的瞬间,他却退缩了。
    他清楚两人的经济地位悬殊,如果想在童话世界里多待一会,利用直男的保护伞接近他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和你一样。掩饰好情绪,陶希洪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本暧昧期会稍微长一点。
    第31章 新世界的大门
    为了感谢许江同,陶希洪提议请他吃晚饭,却被婉言谢绝。
    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之前生病,不也是你照顾了我?
    好吧,陶希洪又问,老师身体恢复得怎样?
    挺好的,怎么了?
    下周日我们举办跨年排球赛,来吗?
    许江同闻言笑了声:又缺二传了?
    缺你。陶希洪走到他眼前,故作委屈地说,老师技术这么好,不多实操几次,太可惜了。
    ?许江同不自然地拨了下头发,觉得他话里有话,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这次站在我身边,做我的二传吧。陶希洪朝他伸出了手。
    许江同没有动,也没拒绝,矜持地点头答应了。
    但等他如约到球场后,却发现球馆的氛围不同往日。
    玻璃门上贴着春联和福字,二楼走廊的围栏上张灯结彩,挂着来年的生肖,提示旧岁的翻篇。
    看到场外聚在一起热身的同学,许江同走到陶希洪身边,脱掉外套:今天真热闹。
    毕竟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家都不想落单吧。
    许江同不置可否,脱下宽松的运动长裤,戴上运动耳机,躺在瑜伽垫上活动腰部肌肉。今天他没有穿leggings,一双白花花的长腿随着腰腹收缩,有节奏地晃动。
    正沉浸在音乐之中,身旁突然落下一道阴影。许江同缓缓睁眼,见陶希洪捧着一个礼盒蹲在自己身边。
    这是?他直起身子,盘腿坐在垫子上,乖得像只等开饭的猫。
    今天比赛用的球,你打开看看。
    许江同接过礼盒,耐心地解开丝带,里面放着一颗红绿白相间的排球。他拿起来掂了几下,手感和市面上常见的无异,却在本该印logo的地方看到了一串花体英文Merry Christmas,Mr.Xu.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Yours sincerely,TXH.
    是他特别定制的球。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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