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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免费阅读(24)

    建国几十载,先是定了女真虎视眈眈之患,接下来便是解决国内匪患。
    边境悍匪兴盛大抵七年,在大周乾安三年之时渐渐平息。
    在这七年之中,朝中主要剿匪的将领有两位,前五年是郭夫人之父郭淮,后两年便是裴晏如。
    十年前,刘淮山被郭淮斩于马下,亡命天涯到了邺城,在他消失的十年之间,有无数的山匪自称是刘淮山。裴晏如年年都能砍四五个刘淮山的脑袋当球踢,以至于不止邺城,就连京城也知道,他大哥别的不会,杀刘淮山独有一手。
    最后一次剿灭刘淮山便在三年之前的仓河,那回剿匪也彻底地宣告了边疆匪患告歇。
    西关猎场中赤盏钰儿冒充的黄写意便是三年前仓河匪祸的受害者之一,后来麒麟校事还特地调了当年的卷宗查看,裴思渡也是跟着研究卷宗的文书之一,在记档的时候,将当时的情况合计了个七七八八。
    黄写意在当年就死了。
    他大哥豢养军妓的事情不攻自破。
    但是刘淮山倒卖人口的事情却被麒麟府的文书们翻了个底朝天。
    这样肮脏的过去背在身上,他的身份压根就禁不住查。
    所以他同意了,不过就是个住持的位置,他大可以让给静修。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静修是女真的人,是包藏祸心的恰那合珠。
    裴思渡听完之后神色有些微妙,追问道:真正的云慈大师呢?
    死了。刘淮山神色浅浅的,脸上还真有了两分看淡一切的阒寂:十年前就死了,就埋在这方冢底下,我亲手给他修的坟,我对不起这老和尚。
    可是他后来却自私地杀了他,将他的脸皮剥下来,曝尸荒野。直到三年后,皮肉烂成了一滩腐朽,覆在面上的泥被雨水冲干净了,露出了底下的白骨,刘淮山这才后知后觉地为他修了一座坟,可因为惧怕,连碑名都没有刻。
    裴思渡有些唏嘘,几十年尘与土,十年前的名满魏国的第一圣僧竟然就被埋在了这样一个荒郊野岭。
    他怜悯地看着刘淮山,近乎果决地下了定论:你罪无可恕。
    刘淮山笑了笑,道:确实。
    他垂首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长叹道:如今的报应来了。我早年间造了那样多的孽,现下想活也活不了了。
    裴大人,这兴许就是命吧?
    裴思渡轻笑了一声,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神色有些微妙,
    原来人造的孽兜兜转转都会报回自己的身上,从前那些被他关押倒卖的女子也如他一般,被关在个逼仄狭窄的地方,不见天日,然后惶恐不安地接受自己被毁掉的人生。
    那我呢?
    裴思渡忍不住想。
    我上辈子造了那样多的孽,难道全凭一死就能够万事大吉了吗?
    这笔帐算不明白的,旁人欠他的,要也要不来,他欠旁人的,还也还不清。
    裴思渡沉默了良久,盯着刘淮山,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叫你埋伏到金田寺来的?
    刘淮山闻言悄悄咧开嘴,露出了面皮之下的狡黠:裴思渡,把我送来的,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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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审讯刘淮山之前,裴思渡就已经屏退了众人,在无名冢里,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此刻已然月上柳梢,裴思渡可算是将人审完了,他缓步走出了无名冢,神色有些肉眼可见的凝固,烦躁顺着他的眼往外溢。
    江弈怀有些担心地上前握住他的手,眼神中尽是询问。
    裴思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他没伤着我。我就是累了。
    江弈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轻轻环住裴思渡的腰,掂着脚想要够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哥,审出结果了,就先休息吧,状词明日再写,叫底下的医官盯着,一时半会儿人死不了。
    他轻笑着在他耳边呢喃:状书写好了,着人画个押就成。
    江弈怀说的没毛病,裴思渡也是这么想的。今日他已经精疲力尽,实在是提不起劲儿写状词了。
    听着耳畔的呼吸,裴思渡渐渐松下一口气来,弯下腰轻轻把下巴撂在了江弈怀的肩上。
    从前他娘还在的时候,裴思渡总喜欢这样靠在她肩上。后来他娘去世了,裴思渡便收起了自己的依赖,不再与旁人亲昵。
    但是今夜江弈怀这个裹住他的怀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放松,什么都放下了,只想要好好抱一抱怀里的人。
    这猝不及防地一抱,江弈怀的耳根唰的一下全红了。他余光瞄见了不远处四处张望,却不敢往这边多看的麒麟校事,下意识地想从裴思渡这个怀抱中挣脱出来,
    但是裴思渡却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哑声道:别动,让我抱会儿。抱一会儿咱们就回去了。
    江弈怀听见了他声音中的厮哑,大概是真的累了,裴思渡连呼吸都比平时缓慢了一点。江弈怀有些心疼,他环在裴思渡腰间的手一点点游上他消瘦的肩膀,将裴思渡的背抱得愈紧。
    好像这样就能给裴思渡一点继续下去的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思渡觉得自己大概能被江弈怀身上的檐卜香腌出味儿了,才堪堪放开了人。
    他今日有些放肆,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牵起了江弈怀的手,道:下山吧,到禅院里住一夜,天大的事也明日再说。
    第二日便出事了。
    刘淮山死在了无名冢中。
    这一日清晨,麒麟府校事带着贺兰生进了那方无名冢,贺兰生与刘淮山抱头痛哭,最终双双化蝶,共赴黄泉。据说,是贺兰生从袖中藏了一把短匕,在众人都未曾反应果来的时候一刀刺入了刘淮山的心口。
    而她自己,早早地就服下了毒药,纵使医官在侧,也没将人救回来。
    裴思渡听了这样的结果,神色有些淡,没说话,只是挥挥手叫麒麟府的校事退下了。
    这样的结果他早早地就料到了。
    十年前,贺兰生也是被刘淮山抢上山的,她曾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曾有爹娘疼爱,也曾有如意郎君。刘淮山毁了她半辈子的好日子,她千里迢迢地赶来杀他,理所当然。
    他慢条斯理喝着碗中的粥。
    想起了当日贺兰生来找他时的神色。
    她在哭。
    她哭得那样悲恻,带着年方十岁的孩子在裴思渡脚边磕头,磕得皮肉都破了,流出汩汩的血来。裴思渡止住了她的动作,她便狼狈地抬着头,说:生当复归来,死愿长相守。
    我这一生,一步走错,步步都是错,而今万事尘埃落定,只想在死前再见他一面。
    裴思渡答应了,他问贺兰生:你知不知道,是谁将你接来的?
    贺兰生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当日夜里有人敲响了她的门,将当年刘淮山给她的定情之物给她看,告诉她刘淮山人在邺城,已经快不成了,要将她带来见他。
    她便来了。
    连夜颠簸千里只为了见一个人,只为了杀一个人。
    裴思渡不知道该说她聪慧还是该说她愚蠢。
    那来报的校事没走,裴思渡撂了碗,问道:还有什么事?
    回大人,属下不才,想问,贺兰生带来的那个孩子该如何处置?
    对,贺兰生连夜还带来了一个孩子。
    裴思渡微微蹙了蹙眉,叫什么来着?
    江弈怀在一旁提醒道,道:贺轻尘。
    裴思渡点点头,道:贺轻尘就先安置在我府上,贺兰生来的这件事就不要往上报了,魏王或是林府君问起啦,就说刘淮山是自己死的,咱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
    这回裴思渡带上山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若是没他的号令没人会往外乱说话。
    那校事闻言是了一声,便匆匆退了。
    江弈怀和裴思渡下山的那一日告诉了山上一众小沙弥真相。
    而今的云慈是假的,真的云慈已经死在了十年前,并且尸身就葬在顶峰禅院外的竹林中。
    一众佛家弟子满面悲怆,当日便将云慈大师的尸骨从无名冢中启了出来火化了。
    裴思渡在山上逗留了一日,将山都搜了个遍,确认没有女真余孽才动身离开。
    一行人下山的时候山上正在做法事,满山的白色经幡在天穹之下招摇。
    到了山脚,裴思渡扶着江弈怀的手,将他送上了车驾。
    江弈怀掀开车帘,看见那里面正睡着贺轻尘。瘦瘦小小的一只,蜷在拐角,像是只没骨头的猫。
    他靠着小案落了座。
    淡淡瞥了一眼,而后掀帘看了一阵外头翻身上马的裴思渡。
    他蟒袍上的金线在天光之下粼粼闪动,大红的衣襟衬得裴思渡面如冠玉,瘦削的脊背好似一棵劲松,笔直地挺在马背上。颇有两分风骨。
    表面上看着坚不可摧。
    江弈怀想。
    其实他是个很心软的人。
    他印象里的裴思渡好像一直就不是很近人情,与人打交道像隔着一层薄纱,近在咫尺,又远比天涯。身处这团乱麻之间,又好像游离在这些复杂的关系之外。
    裴思渡太聪明了,油光水滑底下藏着一身刺,纵使什么都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也总让人在触手生温之后,悄无声息地又察觉到一抹凉。
    如今,在这抹凉之外,江弈怀还尝出了点别的滋味,那点滋味就像是春三月的暖意,不动声色地沁人心脾。
    裴思渡不拜观音,却天生悲悯,他看见那些无助的、微弱的,又会适时地伸手去拉一把。
    对贺轻尘如此,对自己亦是如此。
    前一夜无名冢前的相拥叫江弈怀感觉到,裴思渡那颗被厚痂裹牢的心终于对他敞开了一道缝。
    那条缝已经足够让他触碰到裴思渡柔软的内里。
    于是有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感觉在他心里漾开了。
    江弈怀难以形容。
    也许就像是秋日的风,一过境就能掀起连天的野火。
    毫无理由。
    对他来说这样的若即若离刚刚好。
    恰好能叫江弈怀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仍旧被人需要着。
    能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血肉是热的,不是铁打的钢刀,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痛,如何去做一个活生生的人。
    车马一路滚滚,掀起无尽的烟尘。
    身后的青山渐远,只能隐约看见山上的白幡在招摇。
    江弈怀放下了帘,轻轻笑了。
    裴思渡回邺城第二天就被大发雷霆的魏王罚了两个月俸禄。
    他递上去的折子清楚明白地说了刘淮山是怎么冒充的云慈大师,为什么要冒充云慈大师,切中肯綮,句句属实,洋洋洒洒写了一面纸,罗里吧嗦就绕着云慈大师这事儿掰扯,多余的一点没提,查了跟没查一个样。
    魏王气得眼都圆了。
    当庭就把裴思渡骂了个天崩地裂,曹衡甩下来的折子都快崩他脸上来了。
    裴思渡丝毫不乱,十分配合地跟着人演戏,在殿上又是哭又是磕头请罪,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金殿上,结果下了朝之后给林千卫递了封告病的文书,没事人似的在府上睡大觉,天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不要脸的玩意儿。
    魏王彻底拿他没辙了。
    当然,他恶心了曹衡,曹衡也没放过他。
    在他去金田寺的时候,裴府也出了件大事。这件事导致裴老爷子回乡的计划被硬生生打断了。
    大公子曹闵向他小妹裴絮因提了亲。
    此事是魏王做的主,没人能拦得住。先是裴清郁与江夫人对着愁了一晚上,然后等裴思渡回来了,他又跟裴老爷一道愁了一晚上。后来四个人一起愁,对着油灯愁了半宿,地上足足掉了一层头发。
    到天快亮的时候,裴絮因一巴掌拍开了门,朗声道:我与曹闵哥哥是两情相悦的。
    屋里一片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了足足小半盏茶,裴思渡终于忍不住了,想开口:你
    刚说出来一个字,裴絮因就捂着脸跑了。
    裴思渡:
    我只是想说你裙子穿反了。
    随后两日,裴思渡与裴絮因促膝长谈了两夜,确定他小妹不是被胁迫的才彻底松了口。他道:你怎么就看上曹闵了?
    女真人血洗邺城那一晚,裴氏诸人都住在了有重兵把手的大公子府上。
    那时候爹娘都睡了,裴清郁跑去跟守夜的禁军头子吹牛皮,就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客房中,她又怕,便拧着帕子想出门寻人陪,不想竟遇见了曹闵。
    然后曹闵与她说了一夜的风花雪月。
    铁巨人扛起的铜墙钢壁之外是烽火连天,里面却是诗词歌赋。裴絮因从未见过这样温柔的人。
    少女怀春的心思裴絮因自然不会说,她只是扭着手,道:就是觉得大公子英武非常,乃是这世间有气概的第一人。
    裴思渡心道妹妹你认真的吗?
    就曹闵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怂蛋,你嫂子一个没加冠的毛孩子都比他有气概好吗?
    当然这话裴思渡嘴上是绝不会说的。
    他只是笑着捏了捏裴絮因的鼻尖,道:既然小妹喜欢,那便嫁吧,我裴氏乃是大周百年望族,你这身份就是比公主也不差了,下嫁他一个藩镇的公子我还嫌配不上。
    说着,裴思渡目不转睛地盯着裴絮因,郑重地道:小妹,哥哥们以后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若是曹闵敢欺负你,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虽然他不是那么精通揍人之道。
    但是裴晏如精通,到时候可以让大哥代劳一下。
    裴絮因闻言笑了起来,挽住他的手道:不会的二哥,他答应了我,会对我好的。
    两人长谈了足足一炷香的时辰。
    裴思渡起了身,道:时候不早了,二哥不能在你房中留太晚,你早些歇息。
    裴思渡好容易告了小半个月的假。
    魏王也休了小半个月的朝。大家都心知肚明,上官琪的尸身送回洛阳了,不日上头就要来人稽查,曹衡这是在躲人呢。
    在他休朝的间隙,边关也跟着告急,女真与松陵关的郭将军起了冲突,两边快打起来了,魏王跟不知道似的,随着他们对峙,自己跑浣水边上秋游去了。
    曹衡人不在邺城,裴思渡觉得空气都好了不少。
    这一日清晨,他难能可贵地起了个大早跟着他爹一道在院儿里打太极,江夫人备好了粥菜,两人打完了就先到桌边坐下唠家常。
    裴老爷老不正经,趁兰奴去后厨帮忙了逮着机会将他好一顿数落,说奴才随主子,前几日兰奴跟隔壁郭氏的家仆为了个缸闹起来了,还打了人。
    郭氏乃是半个皇亲国戚,现下咬死了不松嘴,闹腾得停不下来了。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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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就为了口缸?
    裴思渡反正是惊了,这简直闻所未闻,难不成兰奴缸把人脑袋砸豁了?豁了就赔钱得了,咱家也不缺那点钱。
    那倒也不是。裴老爷子道:是他们家缸不见了非说是咱们家偷的,要进府来搜查。
    裴思渡一听这话啧了一声,那哪儿能啊?好歹爹你从前也是朝廷命官,哪儿能随便叫人进家里来搜?
    裴南意扬眉,乜起一只眼看他,道:搜肯定是不让搜的。
    毕竟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口缸。
    兰奴也不是傻的,自从上回徐应之借着聘礼来害裴南意,他便一直与老管事有意地提防着外人在府中乱丢东西。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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