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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不再

    燕飞醒来头疼欲裂,呆坐半晌,看着一地的酒坛,及水渍干涸后的痕迹,神色迷茫。
    他记得,昨夜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梦里他吻向蓁蓁.....
    正待他向下回忆,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如冰雪消融般了无踪迹,心口顿时空了一片。
    夏天昼长夜短,乔幽却不觉时间缓慢。
    萧垣自那日闺中夜探后便不见了人,不过会隔叁差五的让清风暗中送来些玩意儿。有时候是上等的香膏胭脂,有时候是难得一见的玉器摆件,偶尔还会带来一个精致的食盒,各类点心一应俱全。并且每回都在其中夹着一封染了香的信笺,纸上没有矫揉造作的诗词,唯有“思之念之”四字,次次如是。
    燕家两父子最近一连几日早出晚归。自雨夜之后,燕飞一直对她能避则避。不过回府后第一句便是问明岩小姐是否按时用药,叁餐进的如何等。
    大婚之日越来越近,天也越来越热,乔幽越发懒得动弹。
    灵雨见她这几日恹恹的,又吃的极少,去请了胡大夫来。
    要说这个胡大夫,赞一声神医也不为过。乔幽经他调理这些时日,原本时常憋闷的胸口比之前好了大半,先天的不足竟补回了叁四分。
    “小姐近来可有心悸之感?”
    “是有,只觉夏日烦闷。”
    胡大夫捋了一把山羊胡,了然的点点头。
    “听闻小姐近日胃口欠佳?”
    “不是什么大毛病,还劳烦胡大夫跑一趟。”
    老人家慈爱的笑了笑,“无妨。小姐身体重要。”说着宁心静气写下一副药方,交予灵雨。
    “小姑娘,照着这方子上的方法做成药膳给你家小姐吃罢。”
    灵雨依言答应。又见他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精致瓷罐,打开后里面是淡黄色的膏体,缕缕幽香溢出,还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雪松的味道。
    “这是舒痕胶。取指甲盖大点儿,抹在伤疤上,长此以往便如新生肌肤,滑嫩如初。上次小姐的刀伤虽已痊愈,可姑娘家的,还是不留疤为好啊。”
    乔幽闻言心头一暖,对胡大夫感激一笑,心生亲切。前段时间端午遇险,她的小臂处确实留了疤。只是燕蓁的皮肤本就生的白,疤又初长成,细细的一道粉褐色,不大显眼。平时连自己都忘了,没想到胡大夫竟然这么细心。
    “多谢胡大夫。”
    乔幽很珍惜来自长辈的关心,想了想,又道:“小女不日便要进宫,有件事想先问过胡大夫的想法。”
    “请讲。”
    “胡大夫是否愿意入宫为我诊脉?”
    她问的是愿不愿,而不是能不能。
    老人家行医半生,身份尊贵的女子见的多了,还未见过燕小姐这样不矜娇的,瞧着柔弱无比,实则自有一套柔肠与情义,不输丈夫。难怪自己本在殿下身边待的好好的,却被一番费力辗转,安排在了燕小姐身边。
    老者眼中含笑,一抹明了在眼底划过。
    “老夫自然愿意。”
    如此二人相视一笑,乔幽心中记下,只等日后向萧垣提上一提。
    又过了两日,宫中送来赶制好的吉服试穿。
    是一袭大袖襦裙式钗钿礼衣。花钗青质连裳,青衣革带韈履。青色的深衣,饰以金银琉璃等钗饰。层层迭迭的襦裙,既严肃又不失绮丽。
    燕飞进了门,走过一扇扇屏风,烟罗纱幔后是一抹绛红青绿的窈窕背影,对面的宫娥正在为她催妆。
    “蓁蓁。”
    燕飞屏住呼吸,轻唤一声,遂即见她缓缓转过身。
    只见她额头、眼角皆贴着珠光色的珍珠钿,蛾眉曼睩,面靥生花。一对黑灵灵的眼睛看到自己,星瞳一点点盛满光亮,展颜一笑,当真是百媚千娇。
    他不觉看呆了。
    “你们下去吧,我和哥哥说几句话。”
    宫娥们低头快步出了房间。
    燕飞吐了口气,调整好心态,暗中告诫自己今天是来祝福她的。
    “哥哥今日终于有空来看我啦?”
    “嗯。”他慢慢走上前,眼睛还是不敢看她,只盯着及地衣裙的华美一角。半晌,才开口道:“听闻这几日吃的不大好,有心事吗?”
    “没有,只是不喜欢夏季的炎热,没什么胃口。”
    “那就好。”
    两人又恢复无言状态。
    乔幽让系统截去了他的一段记忆,可她对那晚发生的一切记忆犹新。就算表面可以假装应付,实则心里明白,二人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单纯笑闹的光景了。
    燕飞经过这些时日的刻意躲避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后,并不会因为见得少,思念就跟着变少。甚至连看见与她有关的事物,心口都灼的发痛。
    她成了他的蒲公英,一碰就散了,从此到处都是她的模样。
    情之一字,如同一叶障目。偏他要逼自己做那个最清醒的人。
    如果不这样做....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也罢了,还要拉着她坠入被人唾弃的深渊。
    那个从小捧在手心的人。
    那个自己发誓说要保护的人。
    他舍不得。
    “蓁蓁,祝贺你.....”
    她抬眼看他艰难诉说,声线带着一丝强忍的颤抖。
    “以后不要贪凉,别把药再倒进花盆里,受了委屈不要藏在心中,若是宫里有人敢给你脸色,便回家来....或是托人告诉我,哥护着你。”
    乔幽鼻尖酸涩,怔怔的看着他。
    “哥知道,你一向为人忍让,外面不比家里,还是自己多当心,谨言慎行。”
    燕飞眼底泛红,强忍住喉咙间的酸涩之意,哽咽道:
    “别怕。一切有我。哥虽然今后不在你身边了,但....只要蓁蓁需要,我都会在的。”
    燕飞说完这番话,眼中的少年光彩随之无声无息的寂灭。
    他走上前,牵起嘴角,轻轻摸上了她的发顶。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终于无声坠落。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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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燕飞来说,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但他还不是我最心疼的一个角色(你品,你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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