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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先动心(45)

    夏成蹊笑了声:没办法,谁让他是我金主爸爸。
    云星一阵无语,威胁他, 你这么撮合我们,就不怕我以后让你管我叫妈?
    这辈分有点显老吧。
    云星眉心跳了跳, 话筒里不合时宜的笑声让她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并非夏成蹊所说。
    她将目光转到正在开车的沈听肆身上,眼中浮现出羞恼的神色。
    将半张脸藏在乌黑发亮的长发里, 只露出熏蒸一片酡红的脸,恰如晚间最艳丽的霞光。
    等红绿灯的间隙,云星的情绪舒缓下来。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了句, 后天宁大120周年校庆你去吗?
    正是红灯转绿灯的交替, 车笛声在晚高峰的浪潮中交叠,云星这句话一下就被淹没在刺耳噪音中。
    她以为沈听肆没听见,抿了抿唇, 也没想再问一遍。
    等到了要下车的时候, 听见他说:去啊。
    沈听肆替她开了门, 手臂随意搭在车窗前,俯下身来问她,你不去吗?
    他低笑了一声,语气中有揶揄的意思。
    云星,你不会在躲我吧?
    云星脱口而出:才不是。
    下一秒,见到他低低笑了起来,眉眼梢处都是得逞的狡黠。
    云星默了默,冷静关上车门,只是经过他的时候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们是和平分手,没什么需要躲的。
    沈听肆本来低着头看着她笑,听见她这句话,动作一顿,眼里的光淡了几分。
    他目送着她一个人上楼,身影在狭窄的楼道里渐渐消失,心里突然弥漫上酸涩的滋味。
    送完了云星回家,沈听肆立马又接到了顾川野的电话。一路上风|尘仆仆,他身上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被顾川野拉去,美名其曰为他接风洗尘。
    其实他回来已经有段日子了,该接的风早就接了八百遍了。
    饶是如此,顾川野他们还是打着这个借口一星期要跟他吃八百回饭。
    舞池里头灯火明亮,音乐声节奏明快且富有活力。沈听肆坐在吧台上,调了一杯酒,眼尾向下垂着,没什么兴趣地看着他们疯玩。
    叫我来,是不是怕我出事啊?
    顾川野笑眯眯凑过来,给他点了根烟,哪能啊,肆哥,大家不都晓得你好了么,是真想念你才喊你出来玩的。
    那她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沈听肆语气有点闷,情绪是显而易见的低落。
    顾川野就知道天底下能影响这位祖宗的,就他放心尖上那小姑娘。
    他也要了一杯酒,开始给沈听肆分析着,难道你追人家,人家就必须要答应你吗?网上不都说女孩子要不不分手,要分手一定是想明白了的。云星那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看着软,心里特有主意。
    沈听肆嗯了一声,将烟头扔进垃圾桶,脸色有点沉地走了出去。
    包厢里其他正嗨着的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停了下来,有点不确定地问顾川野,肆哥这是怎么了?
    顾川野笑骂了句:遭报应呢。
    年轻时候招惹那么多小姑娘欢喜,哪能想到自个会丢了一整颗在别人身上。
    顾川野掐了烟,不放心,还是跟出去看了看。
    出去一瞧,他真是看傻眼了。
    刚还一脸阴沉不好惹的沈听肆,这会儿正蹲在酒吧外头的墙根,手里捧着那电话,语气柔的跟什么似的。
    顾川野非得拉我喝酒,我不想来的。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手机里没钱。
    顾川野这回是真无语了,回去路上撞见李明成要出来找沈听肆,他一把拦了过去,推着将人撵了回去。
    并且,怒发三条朋友圈。
    【顾川野】:有些人为了爱情,真不干人事!!!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沈听肆正坐在云星的车上。
    他低笑一声,慢悠悠在底下评论,我干什么了?
    顾川野大抵没想到他这会还有功夫逛他朋友圈,半天都没回他。沈听肆看了一会儿,放下手机,转头对上了云星打量的目光。
    你真醉了?
    沈听肆舔了舔唇,唇边似乎隐隐约约还有刚刚浅尝的那一口酒味。
    他面不改色点点头,摁着额头装出不大舒服的样子。
    他们一直让我喝酒。
    那也是你自己选的朋友。云星瞥了他一眼,专心致志开车。
    沈听肆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她:你有驾照了吗?
    驾驶证在你左手柜子里,你自己看。
    沈听肆当真拿出来看了,蓝底的证件照,她一张脸小巧又青涩,圆润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几分学生时代的天真。
    沈听肆推测这驾照应当是在她毕业后不久拿的。
    他又扭头看她,城市灯火明盛,她白净的脸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生动。沈听肆注意到她是穿着睡衣出来的,只是外面罩了件大衣,看不太出来。
    甚至,她的衣领还没来得及翻出来。
    有点急匆匆的感觉。
    几乎是这样的猜测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立马就笑了出来。这笑声不小,在静谧窄小的空间里,有些许突兀。
    云星仓促看他,觉得他不知是否染了酒气的缘故,那双漆黑的眼睛此刻显得更为发亮。
    到紫金别墅的时候,她没再进去,只是拜托了门口的物业将他送进去。
    不上去坐坐吗?
    云星抬头看了一眼,礼貌笑了笑,不了,太晚了。
    他没再坚持,只是挥挥手,独自一人走向空无一人的别墅。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落了东西,沈听肆突然跑了回来,在杂乱的喘息声中忽然问了她一句话。
    你还喜不喜欢我?
    云星没法给答案。
    谁能说的清楚爱呢?她垂下眼,睫毛颤的厉害,不管是哪个答案,都让她心口一阵阵的慌。
    后来,她说了一句,不喜欢了。
    没敢抬头看他的目光,仓皇钻进车厢,逃似的离开。
    沈听肆在原地站了会,舌尖抵着左腮,兀自笑了声。
    小骗子。
    人为什么要清醒呢?
    醒来时已是凌晨三点,她照常被噩梦中的血色惊醒,开了床头一盏昏黄的灯,独自一人在微博上磕磕绊绊打下这句话。
    既清醒,又不能保持完全理智。心绪跟着情感一道羁绊,心也随着一道沉浮不定。
    云星太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了,可是诸多的问题在沈听肆面前,似乎本来就是无解的答案。
    今晚,她不该去接他的。
    可是接到电话的一瞬,她还是没由来的心软,就好像一切做好的原则顷刻塌陷,她还是会义无反顾走到她身边。
    江宁入了雨季,窗外总是绵绵不断下了雨。
    云星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凌晨三点的夜,寂静非常,除了拨号声,空气中只余下她一颗心在猛烈的跳动。
    那头电话突然接了。
    云星楞了楞,又因为太意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倒是沈听肆先开口:怎么了,星星?
    云星回头看了看号码,又有点不确定问了声,沈听肆?
    沈听肆嗯了一声,那点困意立刻消了,他叼了根烟,倚在阳台门,隔着电话有耐心地哄她。
    你一直都没换号码吗?
    一直没换。
    沈听肆道:只是后来医生介入治疗,不许我再看手机。
    云星慢吞吞哦了一声,没说为什么打电话,只是侧耳听他那处雨声落于檐角,四周寂静的仿佛只有他们的心跳声。
    后来不知道无言了多久,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天边也露出了白肚。
    先挂了吧,我以前打这个号码都没有通过。
    沈听肆应了声好,却没动作,等着她先挂。
    云星也等了一会儿,后来大约真的下了决心,挂断的时候还添了一句话。
    我妈妈是今天死的,我那时候很害怕,怎么打你的电话都打不通。然后我坐在医院门口哭了很久很久,才想起来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朝我稍稍招招手,我就不顾一切跑过去。可是等你走的那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进入到你的世界。
    云星扯了扯唇,迎着天晴,对他轻声道了句早安。
    摁下挂断键的那一秒,云星恍惚听见了沈听肆的声音。
    她太累了,昏昏沉沉睡醒以后,只在微信上看见一句留言。
    【沈听肆】:我会把我的世界举至你面前。
    上一条信息停留在2018年,是沈听肆出国前给她留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好,那就分手。
    作者有话说:
    顾川野:我真服了某人
    第56章 chapter.56
    七月末的盛夏, 是江宁的梅雨季。
    大早上阴雨绵绵下个不停,连车都难打。
    好在云星新工作室地点就在宁大附近,她提早了半个钟头出发, 拎着一把小伞,到门口的时候时间卡的刚刚好。
    门口的保安还是老面孔,先是把登记表递给她, 拿表的时候不经意抬头,倒是认出来她了。
    哎呦, 你不是那个谁女朋友吗?
    旁边的新面孔的保安插嘴:沈听肆,咱们宁大的大名人。
    云星含蓄笑了笑,没想到回母校的第一天就被提起了这桩往事。她要往里面走的时候,却被保安轻轻拉住,保安带着几分揶揄的神色落在她脸上。
    今天是来给男朋友拍照的吧?
    云星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宁大周年校庆邀请了沈听肆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
    她摇摇头,不厌其烦地准备和保安说一遍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云星觉得自己直到现在没有完全释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年少的这段恋情谈的太轰轰烈烈, 以至于分开后的数年,她甚至害怕遇见过往相熟的人。
    因为每遇见一次, 他们必然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和沈听肆最近怎么样了?
    这时候,她若是说明实情,他们又必然会露出一种惋惜又本该如此的同情目光。
    有时候钻了牛角尖, 云星又觉得有点讽刺, 难道在他们心里,自己的代号就是沈听肆的女朋友吗?
    不是。
    在云星还想着措辞如何应付门口保安的时候,一道沉稳的声音落了进来。
    于是绵绵细雨里, 他清越而又颀长的身形一下子跃入她的视野之中。
    沈听肆拿过登记表, 给老保安递了根烟, 没什么架子地跟他们闲谈。
    她是宁大专程请来进行校庆报道的专业摄影师。
    老保安顺势也夸了两句,沈听肆笑着应承下来,视线转而落在云星身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楞什么,走啊。
    云星哦了一声,抱着相机包跟在他后面。
    后来反应过来了,她步子稍稍放慢,故意想要绕开他走,谁知沈听肆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了,扭头看她。
    能麻烦你帮个忙吗?
    他这样说,云星自然要问怎么了。
    沈听肆抬眸看向她,语气不变,许多年没回来了,忘记路怎么走了。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了,云星抿抿唇,浅色的眸子浸了水雾似的温温柔柔,就连说话也带着惯有的轻声细语。
    那你跟着我走吧。
    沈听肆应了声好,步子放的很慢,当真乖乖依言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
    看不见的背后,总是令人无端多了许多遐想。云星掐了掐掌心,终于在一个转角处,隔着深色的雨伞,遥遥望了他一眼。
    只是看了一眼,再回头,她心里升起难言的悸动。
    于是她一面暗骂自己不争气,一面加快步子希冀快些到达终点。
    刚刚看的那一眼,正巧撞上沈听肆微抬眸。
    他正漫不经心掸落肩头落下的雨珠,手里捏着一把深黑色的雨伞,见她回望,毫不吝啬地勾起唇角,对她回了个笑。
    他笑得时候有点坏,痞痞的站在那儿,和浑身上下禁欲味的高档西服一点都不搭。
    云星以前听过一句话,笑起来坏的让人无法自拔的男生,其实内心是很温柔的人。
    她以前觉得温柔这个词形容的应该是夏成蹊这样的人,谦逊有礼的外表下有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做事说话把握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适时的解围好似一丁点都不会叫人为难。
    后来遇见了沈听肆,她渐渐明白温柔不是个表象词。
    他坦坦荡荡无拘无束,赤诚颓废的一颗心下藏着无人可知的体贴与善良。
    他也是温柔本身。
    云星收了伞,极小声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最近愈发爱回忆往事。
    她视线往沈听肆那处看了一眼,却见他自从进了礼堂四周便被围满了前来寒暄的人,他站在人群中心,应对自如,只是时不时会往她身上轻飘飘看一眼。
    现在还只是彩排,正式的校庆还没有开始。
    云星如往常一样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没人在意她做什么,大家的目光都积聚在难得聚集此处的各界新贵,她倒是落了个清净。
    云星拿出纸擦拭衣角的水渍,漫不经心地听他们闲谈。
    倒也不是她有意听,礼堂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他们几个人三三两两围成一个圈子,说话的声音堆积在一块,自然而然就传进了她耳朵里。
    云星听见有人要和沈听肆合照,她支起下巴明目张胆的看着他。
    谁知,下一秒,他脱离了人群中心,大步朝她走来。
    动作只在一顺,沈听肆那间昂贵的西服外套落在了她手上,他冲她微微颌首,道了句,麻烦了,而后被簇拥着站在摄像机的中央。
    这变故实在太快,他那件外套就这么搭在她的膝上,带着余温似的,烫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听见有人赞他年少有为,他只是礼貌笑了笑,脸上收了年少轻狂,只眉眼间流转些令人着迷的矜冷。
    后来会场布置的指导老师来同她商榷一些拍摄的具体细节,云星大致观察了一下礼堂的地形,指了几个适宜拍摄的地点。
    等让灯光师架好灯光,指导老师便让这次周年庆的领导以及学生代表一起站在台上拍照。
    沈听肆也位列其中。
    他个子很高挑,站哪儿都出彩。
    照片定格的一瞬,恍惚青春终结的刹那,云星抬头望了望他少年不改的面容,又隐约觉得此刻不是终结。
    其实也并非全无遗憾。
    在爱情的开端,他们做到了善始,可结束却显得那样仓促。在跨入宁大校园前的每一天,云星幻想过无数次他穿上学士服毕业的样子。
    可惜后来他们都没能看见彼此毕业的样子。
    最后一张照片拍摄完毕,这场周年庆也在喜庆张扬的红色中拉开了帷幕。
    云星忙着不同机位的拍摄工作,来来回回忙的不可开交。
    直到姜黎来接替了她的位置,朝手上的节目礼单瞥了一眼,你别忙了,下一个沈听肆发言。
    云星没说话,动作却是慢了起来。
    垂下头摆弄着手里的相机,调试最佳视角。
    她不用抬头,在一片欢呼声与掌声中便知道是他走了上去。
    云星听见走道两侧的学生代表小声又难掩激动的议论。
    是沈听肆哎。
    他好有型,如果我早两年上学,我一定要跟他谈恋爱。
    后面的话云星听不见了,因为沈听肆开始了英文演讲环节。她不知道是周围的环境太静谧还是怎么的,只知道他一袭地道醇厚的伦敦口音不自觉让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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