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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阅读-作者:永岁飘零(89)

    断离见到她转身,眼中期待微散,心一急,抬步往前。先前还时时阻挡他的阵法,这一刻,却畅通无阻。
    断离眸一楞,眼中惊喜攀升,脚步一迈,毅然紧追而去
    *
    魔门双州,天气多变。
    炙热的阳光,笼罩大地。黑山因地势之故,倒是还有几分凉意。
    中旬十一,主师和睦,名镇四方,是收徒拜师的吉日。
    沙舟在君玉阶的主持下,将在靖德州带回来的两男一女,收进了门内。
    这三个人,分别叫洛渝羌、沈轻欧,魏应琪。
    其中,洛渝羌便是天生拥有阴阳眼的小童,而魏应琪是枪感明敏的少女,至于沈轻欧,骨相清奇,除了能看出,日后适合走尸道,别的暂时还看不出来。
    尸道,乃是众位老祖在寿命断尽后的无奈之举,虽成功后,实力很强,但不到迫不得已,谁也不选择走这一条道,沈轻欧往后会不会走上尸道,还得看他往后际遇。
    收了徒,沙舟便沉浸下来,开始带徒弟了。她教给徒弟们的第一课,便是善。
    何为善
    善没有准确的定义,在沙舟看来,一个真字,最能体现出善。事无绝对,只求真意,问心无愧便好。
    沙舟让三个徒弟以后自己去领悟,但这个善字,必须牢记于心,他日,不得以自身所学为祸,若有那一日,她必毫不留情,清理门户。
    当年,沙舟正儿八经开始学祝由术时,沙瑞也最这么教她的。
    上完第一课,沙舟便让几个徒弟打基础,她自己则沉下心去,开始整理这几个孩子要学的东西。
    祝由术博大精深,哪一方面都要有所涉及,而这些东西,又和九洲的所有道术都有些出入,所以,她必须亲自整理,让徒弟们能够由浅入深,逐步掌握祝由术的精髓。
    收了徒弟,黑山祝术算是彻底在九洲扎根了。
    其实也没什么扎根不扎根的,靖德州大战的那几年,整个九洲还有哪个宗门不知祝由一脉啊。
    如今大战落幕,九洲回归平静,茶余饭后,大家嘴里说道最多的,便是这在战场上,大放光芒的黑山祝术派
    没错,君玉阶以玉祝术为名,为他们的新家定下了名字。
    黑山祝术!
    这黑山祝术人没几个,但个个都能力通天。
    姓君的一出手,便是一队尸傀,且这些尸傀个个实力惊人,另一个,一柄□□立于天地,那战力,连渡劫圣尊都得退避三尺。
    而另一个灵族之女,更是手段迭出,乾坤袋就跟法宝盒一样,一掏,准能掏出点要人命的东西,而她的几口棺材,更是凶悍无比,同样的,连渡劫圣尊都能装进去。
    他们还听魔罗宫的人说,这黑山祝由,还有隐藏人物没有出现。这话,得到了佛域的证实,据说靖德州神坛被毁时,黑山祝由另两个高手曾出现过,也是因为有他们的帮忙,靖德州神坛,才会那么快被破掉。
    众人谈黑山祝由时,惊艳的同时,又隐隐忌惮
    君玉阶要的效果答到了,祝术一脉,经此之后,算是彻底扬名九州了。
    不过他们低调,退出靖德州后,就窝在了黑山,哪也没去。
    沙舟在黑山教导徒弟,断离成了沙舟身边的常客。魔罗宫离黑山近,他每日傍晚都会来黑山一次,有时只坐院中,沉默品茶,有时则会指导一下沙舟那三个小徒弟的剑法。
    说起来,九洲这边最精湛的剑法,是祝由一脉的短板,连君玉阶对剑,也只偶有涉足,断离的存在,倒是弥补了祝由一脉这一方面的缺陷。
    断离与沙舟之间,还是没有挑破那层关系,但两人之间的默契却是越来越足。
    回眸相望时,两人眼中都透着淡淡的涟漪,不算明显,但只要有眼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人有情况。
    沙瑞就觉得,小徒弟要被猪拱走了。
    而君玉阶和紫皇,则是什么意见都没有。
    沙舟修为虽高,但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如此年纪,哪能和他们这些老家伙一样,暮气沉沉。
    他们修的是祝由术,又不是无情道,这不过只是她的一段经历而已,若能携手相伴,同求大道,他们恭贺她,但他日她若反悔了,斩了情根便是。
    日子闲静,慢慢推移。
    一年多后,那些留在九洲处理双宗后续的人,陆续回转了内外八州。
    这些人带回了双宗遗留下的所有修炼资源,内外八州伤筋动骨,牺牲了这么多,自然要有所补足。而这些资源,便是他们战利品。
    这份战利品,黑山祝由也同样有一份。
    这一份战利品,是从靖德州回来的殷南棹,亲自送上门的。
    这战利品一来,沙舟瞬间从两手空空的穷光蛋变成了土豪也就沙舟所修另类,纵观世间,哪一个能向她这样,啥修练物资都没有,修为蹭蹭蹭,上升得特快。
    殷南棹回来了,曲小潼与雁北落也同样回来了,并且,还入住了黑山。
    他们的入住,让冷清的黑山登时热闹起来,曲小潼与雁北落没有经历过书中的事,两人感情特别好,整天都腻在一起,没事就给黑山的老人们,喂上一口狗粮
    有这两人对比,沙瑞顿时觉得,沙舟和断离好正常。
    殷南棹给沙舟带回了一个消息,说他们那心思敏感的文艺青年大师兄,此刻已带着暮寒天,在渡北海了,不定哪一日,暮寒天便抵达魔罗双州,让沙舟早做打算。
    暮寒天
    这个名字,让沙舟有点纠结。
    杀这也算是半个灵族人,灵族就剩下烛下影一根独苗苗,算起来,这家伙还是烛下影的祖宗,以烛下影那扭扭捏捏的性子,到时候,不定会天天丧着张脸给她看。
    不杀
    没有不杀的可能。
    这是她的天命,她不杀对方,对方也会杀她。
    真打起来,她甚至得全力以赴。
    过了这么些年,沙舟与君玉阶其实已推演出了天机,知道莫名而生的天命,其实是天道在选气运者。
    天道既然不容双宗再继续壮大下去,自是要在双宗灭后,选出一个气运者,带领九洲再现辉煌。
    天道这次,相中了两个异数。
    一个来自异界,功德惊人,一个带着天罚之力,却能浴火重生。
    看明白天道的意思,沙舟和君玉阶都觉得,天道这次恐怕找错人了
    她和暮寒天,都不适合干这活。
    沙舟都在琢磨,除了相杀一途,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破这该死的天命。
    作者有话说:
    我不擅长写感情,写到感情发展,就卡得脑壳痛,一共写了四个版本,我自己看着都尴尬,最后想想,干脆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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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有些人经不起念,沙舟才和殷南棹谈过暮寒天,天空中,那代表人命星的星宿,命数便逐渐有了交接。
    很显然,这一次,她避无可避。
    半月之后,就在沙舟对这天命稍有头绪时,暮寒天找上门了。
    黑山之外,夜风徐徐,皓月光辉,将整个树林映得隐隐绰绰。
    天地寂静,两棵苍天古树上,暮寒天与沙舟隔空对视,一者一袭黑袍,冷漠如雪巅万年寒冰,一者绀紫罗衣飞扬,神态不拘,但无形中却又透着锋芒。
    在他们不远处的一座峰上,还伫立着几个人。
    断离、君玉阶、紫皇、璇玑子与烛下影,五人深敛气息,目光紧紧凝视着树上的动静。
    月色下,暮寒天蓦然起声:我与你之间,该有了断了。
    他的声音很嘶哑,凉薄至极。
    然而,沙舟却知,这个人心性却并非如他声音给人的感觉那般。他若真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拒人千里,便不会被烛下影留在靖德州三年,而不上门了。
    沙舟睨着他,目光从他脸庞滑下。
    这是一个集了冰凤与文乐容貌特征的人,脸形与文乐相像,五官却更似冰凤,两者组合,明明是该惊艳的长相,但却被暮寒天那一身暮气沉沉的气势,给浸染出了几分寡淡。
    确实到了该做了断的时候了。沙舟收回打量,淡漠道:暮寒天,你可知我俩为何会有纠葛。
    暮寒天神情依旧:不知。
    沙舟眉梢微扬,一笑:那你为何要杀我。
    暮寒天:我与你应有一战。
    从他踏出灵云仙宗,心中就蓦然生出,要与她一战的心思。
    他很清楚,灵云仙宗于他的任务,在他这里,乃可有可无之事。然而心底渴望,却促使他一步一步找到她。
    这种渴望来得太过突然。
    仿佛他与她之间,命定必有一战般。
    他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当年在灵域外守了三年,越是以神识接触,心底战念便越浓。可奇怪的是,他明明那么迫切,但等她踏出灵域后,他却又按捺下了心底渴望,给了她处理双宗的时间。
    包括这一次情况也相同。
    他明明该在双宗覆灭之后,便了断双方之战,然而,莫名的他又将时间耗费在了靖德州。
    他知道这不正常,然而他却不想再去追根究底。
    沙舟默了默,以实相告:既然要战,那怎么着也该让你知道原因。你与我皆属异数,烛下影应已与你谈过,你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生而携带天罚之力,天道不容,偏又浴火重生了,属于天道下的变数,而我,也同是一个变数。双宗覆灭,天道重新择人,要选出一个代表九洲气运的存在,于是,有了你和我之间这场,突然出现的天命。
    暮寒天半阖着眸子,看不出情绪:天命不天命,我不知道,我只知,我该与你一战。
    沙舟神情一凛,道剑蓦然出现手中,冷声道:如此,那便战吧。
    神识之战,我落你一分,现在沙舟话未完,身子甫一飞纵,率先出了剑。
    树巅上,暮寒天身姿一晃,影中恶凤,疾驰而出,一身气势陡然攀升,与此同时,他手中法剑,也亦然飞向了沙舟。
    远方山巅上,君玉阶看着下面的人动了手,声音冷清,道:璇玑子,动手。
    一侧,璇玑子仿佛得到了命令,手中墨笔赫然现形,快速在天空中,勾划了起来。
    几年前神坛之战,璇玑子僵体受伤严重,这些年一直在安眠之境里养伤,连沙舟收徒,他与锦珀都没现身,这次若不是要用到他的专业,君玉阶也不会将他从安眠之境里叫出来。
    圣棺里的五个僵体,璇玑子所学最杂,什么都稍有涉及,而有些东西,还是君玉阶都不会的。
    君玉阶想以正一天道一脉的天罗地网,助沙舟化解天命,可偏这一术法,他们几个老伙里,还就只有璇玑子会,没办法,璇玑子只能拖着还没养好的伤,出来干活。
    沙舟与暮寒天之间,一生一死的结局,乃是天意,活下来的人要肩负某些天道赋予的东西,这种东西虽好,但不管是君玉阶还是沙舟,都不想要。既然不想要这种东西,那自然便得破掉眼前这个死局。
    天道把天命定在沙舟和暮寒天身上,虽看中二人异数的身份,但另一层深意,却是想借两人之手,重振灵族。
    没看两人或多或少,都与灵族有关吗。
    它想重振灵族,那他们便助它一臂之力。
    无数阴煞之气,随着璇玑子墨笔的勾勒,在山巅形成了一张巨网。
    此网一成,立于君玉阶身侧的断离与紫皇对视了一线,默契瞬间生成,两人身影同时冲上山顶,犹如幽灵般,竖立在了林中战斗的上空。
    二人深敛气息,下方激战中的两人,皆未察觉。
    战斗打开,出手便是不留余地,不过交锋刹那,双方的力量,便开始碾压周遭一切。
    却在这时,沙舟识海里,蓦然响起了君玉阶的声音:小舟,将他引去魔罗宫。
    沙舟是知道君玉阶计划的,闻言,果断抛弃正面交锋,身子甫一冲,朗朗道:此乃我山门,咱们换个地方,一决死战。
    声音在黑山回荡,人影已在百里之外。
    暮寒天见状,拔腿紧追上,宛若一束疾飞的流星,刹那间划破黑夜。
    他的速度极快,影子中,那头与他如影随形的兽魂恶凤,竟有一丝丝落后的感觉。
    而这种落后,随着前方两道追逐的起伏身影,越拉越大,就在沙舟铆足了劲,一奔数千里之后,落后已快百里的恶凤前方,蓦然多出了一柄枪,和两把剑。
    三柄武器同出,瞬间拦住了恶凤的去路。同时,两道掌力从天而降,摧枯拉朽,猛地轰在恶凤身上。
    一声凄厉的凤鸣,响彻夜空。紧接着,凤凰绚丽光芒,被震飞数里之远。
    却在这时,紧追沙舟而去的暮寒天,身影一顿,旋即在半空转变路线,第一时间,便想回援他的妖魂,然而,目的达到的沙舟,又岂会给他脱身的机会。
    只见一具黑漆漆的棺材,破空而出,掠起重重残影,赫地阻了他的去路。
    棺材一出,沙舟的身影也不知从何时,越过了他,站在了他前进之路的百丈之外,与此同时,一个庞大领域,铺天盖地展开,并以绝对的强势,将暮寒天笼罩在了领域里。
    你耍诈暮寒天的声音,透出愤怒。
    沙舟凌空而站,俯视着域中的人:没有什么诈与不诈,只是觉得,你我之间,还不至于生死相杀罢了。
    暮寒天:你们欲做何?
    沙舟:斩你妖魂恶凤,剥去你身上的天罚之力。
    暮寒天:然后呢?
    沙舟:然后,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暮寒天,你的存在虽有些另类,然而,你却是带着你母亲期盼而降生的。
    期盼暮寒天自嘲。
    沙舟:你父为灵族之人,你母为妖灵冰凤。你的出生,注定天道不容,但你母亲冰凤却不畏大忌,也要让你诞生。你父文乐更是为你承受了天罚,从此断了道途。
    你父母很恩爱,你应也知道无边海传承墓的事,那个墓,乃你母亲冰凤所铸,只为复活你父亲。哪怕是那时,她也为你找了最好归宿,将你交给了文乐的友人。虽不知后来这个人,用了何等禁术,将你分离了出去,但从一开始,冰凤与文乐便知你存在,更知你异常。
    暮寒天不语,死寂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沙舟。
    沙舟:你父为灵族之人,灵族如今只剩下烛下影一个人,然而烛下影的性子,肩负不起灵族的未来,天道在你和我之间摇摆,无非是想重振灵族,你为文乐之子,是灵族之人,重振灵族的事,自是该你去做。
    暮寒天:你也是灵族之人。
    沙舟:我不是,我与灵族,从头到尾都只是交易。交易完了,我便能撒手不管灵族。
    暮寒天:说这么多,你到底意欲为何?
    斩你妖魂,洗尽天罚之力。
    暮寒天闻言,沉默良久,轻笑出声。
    这声笑复杂难喻,谁也不知他这声笑代表了什么。
    他不再动了,纵飞到域中一棵树上,然后抱剑,沉寂的坐到了树杈上。
    妖魂
    他明明是人,却同时拥有人魂妖魂他是什么
    是不是斩了妖魂,他便是人了。
    是不是没了妖魂,他便能结束这漂泊游离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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