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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带十把刀(12)

    这四十余年,大运联邦似乎反反复复地在让他的人民失望。而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地呐喊自己对祖国的深情。
    音乐缓下来,主唱慢慢唱着:
    行走在辽阔的田野中,我自言自语,
    我深爱着你
    漫步于无边的海岸上,我轻轻低语,
    我深爱着你*
    而就在这抒情声调响起的同时,赵尔春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他侧首看去,徐洋就在身旁,轻轻地唱着。
    如果徐洋并不爱他,那么他至少此刻,与他一样的,同样爱着这片土地。
    *柳拜乐队 《为了你,祖国母亲》
    属于是图穷匕见
    第15章 不如卖你
    人潮散去,离主舞台最近的两人此刻不得不最后随人流出去。到出口时已经人丁寥落,湖岸的风让赵尔春打了个哆嗦。
    已近初秋,赵尔春仅穿了件敞口的针织薄T。没走两步,便感到一阵温暖,徐洋将外套的亚麻衬衫披在他肩上,只剩下里头一件白T。
    赵尔春一把抓住徐洋的手:我们,去喝一杯?
    徐洋并未将手抽出来,只反问:去哪喝?喝什么?
    赵尔春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信里为了述衷肠,特地说了自己不爱喝啤酒、不爱口味刺激的路边小店。这属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从来没想过两人在经历这些事后应该如何相处,一时倍感别扭。
    出去之后,路边全是打车的人,见一辆空车过来,徐洋手一招,长腿一迈,不等前排下来,径直上车。赵尔春自己的车丢在路边,此时想也不想,马上挤了进去。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浪费了可就没了。
    徐洋好似没察觉他的存在,只说了一句:马家庄,海棠观月。
    赵尔春笑道:去你家吗?他双手撑着膝盖,身子一晃一晃的,一副十分可爱的样子。
    徐洋没理他。
    他又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工作室有事?其实你不用着急打车,我可以送你回去啊。他瞟了一眼司机,师父我没有别的意思,您别误会。
    徐洋手支在窗沿上,眼睛微闭。外面五颜六色的灯光零零散散洒在他脸上。
    三个月不见,你好像瘦了。最近很忙吗?嗯
    赵尔春见他一直没反应,干脆说:听说你那批雕塑已经上市了。不知道卖得怎么样?其实我一开始看你的作品,就觉得,那些作品可能不适合量产,甚至可能卖不起价没有说它们不好的意思!怎么说呢,艺术品界有自己的喜好,虽然界限很模糊,但你的作品在那个范围之外。但你的每一件作品,我都很喜欢!
    他故意拿话刺激徐洋,不信对方连这也不答。可他没料到,徐洋脑袋一栽一栽地,竟然睡着了。
    徐洋?赵尔春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把他脑袋往自己肩上一揽,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三个月了总算找回了一点余地。
    到了屋门口,徐洋堵在门边,道:你猜我为什么要去找你,要放你进来?
    赵尔春脱口而出:因为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
    徐洋脸色顿时变了,抬手要关门,赵尔春力气比他大,竟然直接挤进去,反手把门锁死了。徐洋顿时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扯了这么久,看来是我疯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的所有过去,但是又怕你不高兴。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你本来就很讨厌我这种人,即使我不做,你也不会因此对我有所改观。我反倒不如把想做的都做到底,多了解你,才能更有利于我们关系的发展。
    怎么?你觉得现在我们的关系发展得很好?
    至少你今天来了。90天,加上之前你不理我那阵,还有我被关的时间,一共也有137天了。赵尔春笑起来,而且,我给你的每一封信,你都读过。
    徐洋转身去厨房。那你错了,我没读过。这次这封,是因为我扔的时候觉得有点硬,不像信纸,怕是别人放过来的。
    是是是。赵尔春嘻嘻地跟过去。你要做什么?
    蛋炒饭。下啤酒。别进来,沙发上去等着。
    好嘞!赵尔春高高兴兴地跳回去。
    待徐洋饭做好,端到赵尔春面前,又从冰箱拿了两瓶啤酒、一瓶黄金苦艾酒。他将黄金酒开了,倒三分之一杯递给赵尔春,而后自己开了啤酒。
    赵尔春愣了一下,接过杯子。你特地为我准备的?赵尔春确实比较喜欢喝这种微苦、味道淡、度数高的酒,而且他酒量很好。
    先喝。
    今天算是重新认识吗?
    徐洋没说话,一瓶酒喝过去,赵尔春也有点脸红。徐洋这才开口道:如果下次你觉得我的作品卖不出去,可以早说。
    怎么?
    怎么?这你不知道?你真以为今天我来是因为我爸的忌日?我以为你在时时关注我的动态。
    是那个单子出了问题?我跟朱红旗有一阵没来往了,怕你不高兴然后我也没跟我哥联系
    徐洋淡淡地说:全砸了。卖不出去。后续收到风的厂子也再也没来过,学校的人现在对我避之不及,瘟神一样。
    那你找我赵尔春试探着问,是要借钱?
    我想如果我去卖身,还不如找你卖。我不想跟你谈感情,我们只谈交易。
    赵尔春顿时懵了。他听到鱼缸里充氧的咕咕气泡声,听到楼下狗在叫,听到偶尔响起的虫鸣。这一切都令他觉得刺耳。
    可是他一时无措,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想说什么。
    却听徐洋又道: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会回欣悦,我不是在威胁你,你别误会。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了。你施舍的机会我也用过了,是我不行。任何艺术,到最后都需要名、需要利,我本来就是为这个而来的。其实当时他们也来找我配合炒作,买几个奖,名气上去了,作品都能卖,我很烦这些,没答应。但是要我去做你说的那种,我也做不出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路在哪里。我坚持了这么久,现在再去开网约车、送外卖,还不如让我去死。我想喘口气什么都不想我只能找你。
    赵尔春看他书桌上堆满了揉成一团的废纸,阳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泥巴。
    赵尔春有点哽咽,上前想去抱他,被他一把推开。
    如果你执意要谈感情,我可以跟你谈,但我事先说清楚,这些都是骗你的。我不想你事后找你哥对我打击报复,我承受不起。说着他大大地喝了一口酒。
    赵尔春大概看明白了。徐洋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被打击得恍惚了。
    我可以趁虚而入是我趁虚而入的时机
    赵尔春此刻也心潮起伏。答应他。答应他!
    不管他怎么认为。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走到这一步,他说是交易就是交易吗?炮友都能走向婚姻,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冲动的话滑到嘴边,他忽陷入矛盾。
    一个声音死死把他拉住:但如果这一步走岔了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又听另一个声音说:一场恋爱短的几个月,你赵尔春谈过超过一年的恋爱吗?没有吧!就算这关系只维持一年,你也赚了!
    发自心底的声音道:可我也想过白头偕老啊答应了这就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好,我答应你。我一个月给你十五万。你继续开你的工作室,但是你要把这个地方退了,搬到我家去,韭花路,十王山庄。
    赵尔春内心虽在挣扎,但话却先一步出口了。他又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其实主要是因为一些日用品。你的大部分东西,我都用不习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这些都不重要,但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我想,我再这样遮遮掩掩的,你会更觉得我虚伪。虽然徐洋不承认,但赵尔春肯定他读过自己写那些信的,要继续这种关系,以徐洋的自尊心,免不了会去给他买许多价格刺眼的东西。此外我希望你像对待女朋友那样对我。你知道,我需要的,从来就不是单纯的肉体关系。
    然后赵尔春又牵起他的手,道:对不起,可能对你来说很残忍,但其实我很高兴,因为我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能够欣赏你作品的人。
    第16章 痛并快乐着
    恋爱交易已经持续两个星期。赵尔春每天过得像做梦一样。上班徐洋送他,完了自己去工作室,下班徐洋买了菜来接他,回家做饭。偶尔出去看看电影、逛街、玩游乐场。
    徐洋买了马醉木、芒其草、赤楠一类的植物,更换之前掉以前一些艺术摆件,阳台种上百合竹、螺旋兰、金丝猴蕨等,整个屋子变得宁静富有生机。不是那种冷淡的艺术家风格的精致而个性的家,而就是家。
    周末徐洋修剪枝条的时候,赵尔春趴在沙发靠背上,托起下巴问他:你喜欢这种风格吗?其实我看你海棠观月那间屋子也是这个调调。你喜欢的话,还可以买点水培缸,把那根柱子拆掉就行了。他指着门口用来装饰的石膏柱子。
    徐洋道:我只是怀念小时候。那时候我住在爷爷家。奶奶是大学教授,当时她还活着,家里就是这样。木头的家具,保持新鲜的绿植,还有一些她亲自用毛线织的抱枕、沙发垫。
    这是徐洋第一次主动谈起他小时候的事。赵尔春不会放过机会。你爷爷没有配生活管理员吗?
    徐洋顿了一下,身子后仰,重新审视眼前马醉木的造型。他只是少校。当然在我们那个地方,已经可以通天了。
    赵尔春又道:你来首都,是不是有很大的落差。尤其在十四中,每个人家里都比你家硬。他一步一步试探徐洋的底线。
    赵尔春明白,越是敏感在意的内容,越能增进彼此感情。
    但徐洋表现得很平静:是。我当时跟嗯记不得名字了,打了一架,后来被拘留,我爷爷正巧脑血栓,话都说不清楚,从辽东,从医院爬过来,跪在地上求人家不要记入档案,怕耽误我前途。
    赵尔春顿感难受,喝了口水。
    可徐洋又补了一句:以前都是别人求我,我当然不可能答应。而那时候,那个人也没有答应。老人家再是卑微,也引不起他们的一分怜悯,哪怕他为国家流过血,他们就是觉得被臭虫咬了一口,很生气。我也这样。
    赵尔春不知道说什么。你也不用这样刻意
    我没向你隐瞒过,我就是这样的人。徐洋回头朝他一笑,那种独属于东方人的、含蓄而冷静的笑容让赵尔春有些发愣。只见他放下剪刀,拿湿纸巾揩下手,随后拂去赵尔春额前几缕碍眼的刘海。
    赵尔春这才察觉,刚才因为这几缕刘海刺到眼睛,眼睛有点发红发痒,很不舒服。他握住徐洋的手,另一只手贴近徐洋胸口,道:其实这也没什么,有我在,你不用这么想也能把事情做得得体。你也能有善良的余地。很多时候,刻薄、愤怒、敏感、暴躁,都是因为没有选择。我和元小康、朱红旗这些人,之所以能保持天真,是因为这个世界大部分挫折我们都不用去面对,我们有余裕天真善良。而以后,我们在一起,你也可以。
    徐洋很惊讶地看着他。随后垂眸,笑道:你的确很天真。
    赵尔春睁着明亮的双眼,专注地凝视徐洋:吻我吧。
    徐洋喉结动了一下,低下头,托住赵尔春的后脑,亲亲落下一吻。赵尔春瞬间脸就红了,耳根也飞速蹿红。徐洋一阵恍惚,忽而将人锢住,翻上沙发,拦住他腰身。这一次他亲得十分凶狠,激情中带来一点痛感,狂风骤雨似的,不留余地。赵尔春几乎喘不上气。
    片刻,一只手伸进赵尔春的睡衣。
    赵尔春一声闷哼,下面已经立起来。
    就在徐洋要碰上去的前一刻,他忽然将人推开。下次吧随后逃命似的钻进浴室。
    浴室传来冰凉的水声。
    徐洋望着那扇半透明的花玻璃门,毫不掩饰地坐在沙发上,拉开拉链,带着些微呻吟处理了自己的冲动。稍事清理,去厨房做饭。
    半个小时后,刻意不说话的两人坐到一起吃饭。赵尔春本来要聊楼下小明星新养的狗或者最近当街砍人的社会新闻,徐洋率先开口:我来也有两个星期了,你不需要吗?
    赵尔春笑着道:也不是,不过我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吗?
    你是不是还希望我们的第一次是因为爱情?你真的很纯情。
    赵尔春把头别向一边。可能等到你愿意把你的泥巴、木头、雕刻刀,甚至草稿纸之类的东西都搬过来的时候吧。他带着陈卓去给徐洋搬家,徐洋特地要求将工作用的东西全搬到工作室,直言仍然不想自己的艺术被交易玷污,还笑着向他征询意见,问可以吗。赵尔春当然回答可以,也只能回答可以。
    而此时徐洋却说:如果你要求,我也做得到。
    不用了。我都说出来了,实在不必。
    徐洋做的菜很符合他口味,少盐没味精,鲜味都是他出门前用虾仁熬的。但他此刻实觉难以下咽。你也知道,我之前谈过很多男朋友。这种情况,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你。我给你的信里面也说了,喜欢你是我的一部分。话说到这份上,赵尔春已经有几分乞求了。希望徐洋能看在他全心喜欢的份上,口下留情。
    而正如他早有预料的那样,徐洋为他碗里夹了青菜,而后道:那你会让我觉得这钱太好赚了。
    赵尔春把碗一扔,转身进屋,砰地把门甩上,钻进被窝,把自己裹成个球,好像这样就可以不存在一样。
    徐洋完全知道他的痛点在哪里,他也可以要求对方不要提,哪怕演一下也好。但他仍然怀抱一丝希望,真实的希望。他忍住所有可以用钱买到的虚假的诱惑,只想要一点微不足道的爱情。并且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只是他要等,他要忍。
    可面对这种情形,没有人告诉过他会如此难受。他知道徐洋是故意的。
    他千疮百孔的自尊心不可能让他放过这样一个可以在权贵面前占据上风的机会。
    看,连青干局赵进的弟弟都被我清清淡淡几句话弄得痛不欲生!
    赵尔春不怪他。毕竟这一切都起之有因。因不在彼此,而在更远的地方。
    他紧紧捏着床单,咬紧牙,但没有哭。只是难过,难受,脑子一片混乱。
    片刻,徐洋很快就进来了,坐在床边,手抬在空中,停了一会,掀开被子,将沉默不语的赵尔春从捞出来,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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