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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怒偏执太子后 第86节

    “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呢?喜欢到连性命也不顾?”傅娇有些许茫然,她记得自己也曾如此掏心掏肺地喜欢过李洵,喜欢到想和他过一生一世,喜欢到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傅娆说:“因为他值得,他是世上最良善的人。娇娇,一个良善的人不应该被辜负、被背叛。我永远也不能、不会抛下他。”
    傅娇闭上眼睛,想起了自己少女时想嫁给李洵的梦想。她的梦想破碎了,因为他暴戾残忍,所以她背弃了他。
    她背弃了他,所以他更加暴戾残忍。
    想到旧事,她也哭了。
    傅娇留下了她。
    傅娆进宫要经历的第一道坎便是李洵,没有他的点头,谁也不敢把人放进来。
    他晚上去看傅娇,她坐在火炉边低声还是跟他说了这件事:“要是你外祖家和林家的婚事还没定,就成全他们吧。”
    她声音略低,有几分乞求的意味。
    李洵没有犹豫,他也没想到林望潮竟然可以坚持这么久,大半年过去了,闹得几乎和家族脱离,却还是不肯娶他的表妹。傅娆除了他也谁都不愿嫁,和家里僵持良久,被逼得宁愿自尽也丝毫不动摇。
    他竟然有些羡慕林望潮,因为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坚定地选择过。
    为此,他甚至亲自去看过那个林望潮。
    看完后觉得不过如此,他因为闹着绝食,人很瘦削,瘦得几乎脱了相,走路的时候甚至左摇右摆,差点摔倒。
    李洵看着他摇摇晃晃地从府里出来,因为失神撞倒一个三岁的小丫头。
    丫头撒泼,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他笨拙地哄劝半天,她还是啼哭不止,最后他从怀里摸出一包糖果,才将她哄好。
    李洵看得眉头高高皱起,丝毫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优点,不知傅娆为何痴迷于他。
    但偏偏就是如此平凡、普通、甚至有些落魄的男人,轻而易举得到了他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傅娇永远不会像傅娆认定林望潮那般,坚定不移地认定他。
    一想到这,他的胸口激荡着排解不开的愤懑,慢慢地积成一块巨石,令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让她先陪着你吧,等孩子生下来了再说。”李洵小心翼翼地将手贴在她的小腹上,隔着肚皮感受这个流淌着他的血脉的孩子。
    傅娇闻言,撩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眼神略有些古怪。
    “留下她陪你。”李洵知道她约摸以为留下傅娆是为了威胁她,苦笑了下,却没再解释什么。
    他在她心目中早就十恶不赦,怎么解释也没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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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入了夏, 傅娇身怀有孕已经三个月,她身子越来越沉重,走路的时候需要用手扶着后腰才能方便挪动, 她越来越疲软,不愿出门行走,整日里赖在房内, 傍晚也不出去纳凉。池子里莲叶田田,荷花冒出粉粉的花苞,格外好看。
    傅娆每日里会去采花, 放到广口瓶里, 成了万象宫里的一抹鲜妍的颜色。
    傅娇看着那些娇美的荷花, 眨了眨眼, 她本来也是如花一样的年纪,却好似突然枯萎了一般。
    她对这个孩子仍是没有半点温情,尽管他已经在她腹中待了七个多月, 但她没有丝毫血脉相连的感情。
    李洵偶尔会抚着她高高鼓起的肚皮,告诉她说:“他不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你的亲人。”
    傅娇当然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她的家人, 她应该期待他、爱他,但只要想到李洵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把他带来的, 她便不想爱他。
    屋子里放着冰鉴, 寒气森森冒出来,驱除暑气的同时却也有些寒冷, 傅娇裹了裹盖在身上的薄毯, 歪在一旁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光还早, 玉菱低垂着头告诉她:“畅春园的人来了。”
    傅娇半晌没有回答, 玉菱小心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要让她进来吗?”
    她问出这话时,傅娇心底隐隐有不安浮了起来。
    “让她进来吧。”傅娇焦躁地说。
    玉菱退出门外,领着那名宫人走了进来。傅娇认得,畅春园服侍陈文茵都是她亲自挑选的,之前一直在万象宫服侍她,是再细心不过的人了。
    “王妃。”她在傅娇面前跪下,轻轻叩了个头。
    “何事?”傅娇微微抬眼,眼眸里都是恐慌。
    宫人又深深叩首道:“皇后娘娘,昨夜殁了。”
    傅娇半晌没有回答,宫人又继续说:“昨天陈家夫人入宫探病,夫人和娘娘独处时没让我们在身边服侍。晚上的时候夫人陪着娘娘在水榭里用膳,夫人饮了酒在榻上歪着了,娘娘她独自一人,在水边玩耍,一时不慎掉入了湖里。”
    傅娇低着头,无措地捏着衣襟。
    宫人解释说:“王妃把我们送去畅春园服侍娘娘,我们一直都尽心尽力,只不过昨天陈家夫人来了,不许我们在旁边服侍,这才……”
    她说得很仔细,唯恐傅娇因为这件事情怪罪。
    傅娇眼中有波涛涌动,然而很快地,就被她压了下去。一个心智只有五六岁孩子的人,很容易出事。但凡照顾得疏忽,便可能会发生意外。
    陈家夫人和长春园的宫人,一边是她的亲人,一边是她的仆人,谁也不想她出事。昨日陈家的人以为畅春园的宫人会照看她,畅春园的宫人以为陈家夫人会好好看着她。
    结果双方都疏忽了,所以才造成惨剧。
    “姑娘。”玉菱泪眼朦胧,伏在她膝边:“你若是想哭就哭一场吧。”
    傅娇摇了摇头,只淡淡地说:“我知道了,禀报礼部,着手准备娘娘的丧仪吧。”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面走,忽然脚下一滑跌倒在地,宫人连忙起来扶她起身。
    “姑娘,姑娘,您摔到哪里了?”宫人簇拥着她问。
    摔下去的时候,傅娇清楚地感受到腹部传来一阵疼痛,借着宫人的手站起来,宫人们才发现,她的羊水破了。
    “快、传太医。”玉菱大声喊道。
    傅娇觉得好疼,这种疼痛和她从前经历过的所有疼痛都不一样。小的时候跟李洵一起去打猎,摔断了腿,两个多月才能下床走动,她成天哭得眼睛发肿;被李洵强逼的时候,她疼得好像被撕裂……
    这一回,她感觉自己好似被一台石磨碾压在腰上,差点将她碾碎成齑粉。
    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搁浅的鱼,濒死时无力地吐着气。
    她只盼着早点结束。
    但是他不出来,他贪恋在母亲身体里的日子,迟迟不肯出来面对这个残忍肮脏的世界。太医、接生嬷嬷急得满头大汗。
    李洵在紫宸殿听闻傅娇发动了,连忙披上衣服,连仪驾都来不及摆,就匆忙赶往万象宫。
    他在产房外,从中午等到晚上。
    宫人手忙脚乱地端着热水和帕子进去,清亮的水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却是血淋淋的血水。
    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分明只有半天,他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午夜时分,屋子里传来玉菱的痛苦声:“姑娘,姑娘!”
    那悲怆的呼喊声仿佛响鼓狠狠锤在他心上,他站起身,拨开人群往产房走。
    门口守着的接生嬷嬷急忙拦着他:“陛下,产房不干净,不能进去啊。”
    “滚一边去。”李洵推开她,闯入了产房。
    屋子里很热,血腥气和暑气交织在一起,闷热又难闻。
    玉菱想劝他出去,一见他冷肃的表情又不敢出声了,任由他站在屋子里。
    产房内忙乱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李洵走到床前,半跪在地上,握着傅娇的手。屋里分明这么热,可她的手却凉得厉害。
    她太累了,浑身都是汗水,鬓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好像淋过雨一般。
    “姑娘,用劲儿啊。”玉菱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模样,着急得直掉眼泪。
    嬷嬷也苦着脸道:“姑娘,别停下来,孩子已经露头了,再憋着就母子都危险了。”
    傅娇转过头,无力地看了他们一眼。她实在是没劲儿了,浑身的筋骨好像都被碾成了齑粉,半点气力也使不出来。
    她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慢慢变凉,却又那么无能为力。
    她似乎对自己的人生一直这么无力。
    “娇娇。”李洵唤了她一声,她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宫人往她的口中塞了参片,苦涩的气息令她清醒几分,李洵的声音避无可避:“挺过来,不然朕杀了这满屋的无用之人,他们都得给你陪葬。”
    傅娇狠狠地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
    李洵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不是怕疼,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现在似乎已痛得麻木,但不知道为何,眼泪就是源源不断地滚落。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傅娇总算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双眸茫然空洞地望着帐顶。
    “是个皇子。”喜婆欢快地将孩子递给李洵,看向神色紧绷的李洵:“皇上要抱抱他吗?”
    李洵朝他伸出手,喜婆能感受到那双手有些发抖。
    刚出生的婴儿皱皱巴巴,一点也不好看。他才七个月,傅娇受到惊吓早产而出,小小的一团,和一只小猫差不多大。李洵从没抱过这么软的孩子,小而软的一团窝在他的怀中,他的手臂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喜婆笑着指导他的动作:“陛下不必紧张,托着他的腰和脖子就好。”
    好不容易,他稳稳地将孩子抱住了,送到傅娇面前:“娇娇,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他好乖。”
    傅娇眨了眨眼,疲惫不堪地闭了闭眼,什么也没说。
    看到她的反应,李洵的笑意僵在唇角,把孩子还给喜婆后,才又扯出一丝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你辛苦了,娇娇,你歇息吧。”
    第二天早上,忽然下了一场雷雨。
    逼人的暑气被驱退几分。
    李知絮听说消息,便得知傅娇生了,精心挑选了很多礼物,专程进宫贺喜。走到万象宫的时候却被宫人拦了下来:“陛下吩咐,姑娘生产劳累过度,需要静养,任何人也不许打扰。”
    李知絮问:“我也不行吗?”
    宫人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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