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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light(8)

    林牧青的手抖了抖,在想要给他擦干净脚上的伤口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满是茧子和裂口的手,最后还是去叫了春娘。
    在处理的时候随玉的眉头皱得很紧,无意识地痛呼。春娘先用水把脚踝上沾染着的灰尘泥土洗净,又拿了药过来想要给他擦上。
    随玉发现身边的人没有顺着他的意,脚上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痛意传过来,他就开始哭。眼泪从眼角落到了鬓角,很快就晕湿了枕头。
    痛的是随玉,但林牧青也满身是汗,只是一个劲儿地去擦随玉的眼泪,又怕自己粗糙的手再划伤他的皮肤,一时间更是手足无措。
    春娘的动作比林牧青细心了很多,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他脚踝上的伤处理好,连春娘自己都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
    娘,你去歇着吧。林牧青舒了一口气,又想起这乱糟糟的一夜,春娘和林华都还没有吃东西,我还是先去给你们做点饭吧。
    春娘拦住他:我跟林华随便弄点东西就行,你好好看着小玉儿。林牧青便也不再坚持,又坐回了随玉的身边。
    果然如向阿么所说,随玉不一会儿就发起热来,他烧得脸颊通红,嘴里喃喃地叫着热,又哭着一直喊父亲兄长。
    林牧青不断地给他换额头上的布巾,又一直给他擦拭手臂和脖颈给他降温。
    林牧青,你怎么还不来啊?
    随玉在梦里的哭诉林牧青听在心里,一阵阵的悸动让他的心就像是泡在了黄连水里,又苦又涩。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又伸手去抚平随玉皱起的眉头,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
    第13章 桂花糕
    荣阳和向至夫夫两个人提着灯笼把向阿么煎好的药送过来,连带着还带了家里烙的饼和一碗酱菜,荣阳细心,他知道春娘不会下厨,林华又还小,今天这兵荒马乱地,他们一家人肯定都还没有吃饭,所以也把饭带了过来。
    随玉的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唇却是苍白又干裂,像是一碰就会碎,又像是随时都能飞走的羽毛,任谁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都会难过。
    荣阳还记得他们成亲那天,他隔着人群看见的随玉,他想这样的人一定是娇生惯养着养大的,不然不会生得那么软,那么娇。只是现在这个人,就那么没有一丝生气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林牧青不是那些一遇事就食不下咽的人,他知道他要保持好体力,才能好好地照顾随玉。
    春娘把随玉额头上的布巾又过了一次凉水,又替他擦了擦脸,才转头和林牧青说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牧青大口地吃着饼,像是饿极了,但其实他根本没有尝出什么味道,只是囫囵着重复地坐着吞咽的动作,他想要是随玉这会儿醒着,一定会说他饭桶,想着想着心口又是一痛,最后只是哑声回答春娘:没什么事。
    胡说!春娘心里很是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让小秋他们带着随玉去后山,随玉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连我都不肯说吗?
    娘,我不知道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说我要娶林晚夏,然后所有人都信了,信得最深的就是小秋,自从随玉来了之后,我又娶了他,林晚秋为了给林晚夏出气,把随玉带到了后山去。他三言两语说出了他认为的事情原委,这也确实是整件事情的原因。
    春娘恍然大悟,她又有些不能接受,她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小秋是故意的吗?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他不是故意的,就会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求救。但他一直待在家里,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讲随玉的险情,甚至还拦着跟他一起的二牛二虎,也不让他们说实话。
    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这样的心计和手段,林牧青只觉得心惊。
    说完之后他又手背碰了碰那个药碗,感受到温度不再烫人之后端起药碗往随玉那边去。
    随玉身上还是烫得厉害,林牧青把随玉从床上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上,一只手揽着他,另一只手给随玉喂药,却发现他的嘴闭得很紧,所有的喂到他嘴里的药全部被他顶了出来,舌尖尝到了苦味,随玉就再不肯张嘴,所有的药汁都滴落在了他和随玉的衣裳上。
    林牧青又只好把他放下,又尝试着喂了一次药,可随玉的嘴闭得死紧,一碗药已经浪费了半碗。
    随玉,张嘴喝药。林牧青轻轻地拍了拍随玉的手,在他耳边说话。
    随玉烧得昏昏沉沉,像是听见了林牧青的话又像是没听见,唇边的苦涩让他的眼角一直噙着泪。
    随玉。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虚空,随玉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循着声音一直在寻找,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叫他。
    阿玉啊,虞哥让人买了两只山鸡,拿来炖汤最补了。虞哥一声靛蓝色的常服,袖口和裤脚都束着,看起来十分干净利落。
    阿虞太惯着小玉儿了。大姐和大哥站在廊下,看着他和虞哥追着两只鸡玩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虞哥炖的鸡汤是苦的,他都说了不要了虞哥还是要让他喝,他哭他闹都不管用。
    你不疼我了。
    林牧青听见他这么说。
    林牧青从来不知道该怎么疼人,但这会儿他也想疼一疼随玉,但他这样不喝药一定不行,药已经从温热变得有些凉了,再不喝下去,药效就没有那么好了。
    林牧青深吸了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含在了自己的嘴里,一只手微微抬起随玉的后脖颈,随后覆上他的唇。
    林牧青用舌头撬开随玉的牙关,苦涩的药液在两个人的唇齿间漾开,随玉本能地皱眉用舌头去顶开流动在嘴里的药,舌尖却碰上了另一个柔软湿滑的物事,突然细腻起来的口感让随玉忘了推拒,最后溢满在嘴里的药都被他吞了下去。
    林牧青看这样的方法有效,于是把剩下的药也都灌进了嘴里,再次覆上随玉的唇,随玉先是因为苦味皱眉,后来跟刚才一样,碰到林牧青的舌尖的时候就停下的拒绝的动作。
    嘴里的药已经被随玉全部吞下去了,但他仍是勾着林牧青的舌尖不放,时不时地轻轻舔一下,像是在舔一块糖,好来冲淡自己嘴里的苦味。
    林牧青被他勾得有些火气,在离开他的唇瓣的时候报复性地在他下唇瓣上咬了咬。
    药喝下去了以后,随玉就渐渐平复了很多,呼吸声也不再那么沉,比刚刚回来那会儿睡得要沉了很多,应该是药里有安神的药材。
    阿青,小玉儿这会儿平稳一点了,你也休息休息吧。春娘把桌上的药碗和粥碗都收走,又看了一眼已经大亮的天边,吹熄了蜡烛。
    林牧青没有上床,他怕自己的睡姿不好碰到随玉的伤口,就坐在地上,手肘搭在床沿上,头和随玉的头凑得很近,就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浅浅地睡了。
    日子就这么过了好几天,随玉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梦呓里都是惊惧和痛呼,用勺子给他喂药还是喂不下去,所以林牧青不得已还是用之前嘴对嘴的方法给他喂药,只是在最后离开随玉的唇瓣的时候,总会在他饱满丰盈的下唇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这天又是春娘在这里守着随玉,林牧青带着林华出去了。她给随玉做的衣服只剩下最后的针脚没收,应该等随玉醒过来就能穿了,春娘忧心忡忡地看着床上的随玉,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是不醒过来。
    阿青他娘,在哪呢?
    春娘听见是二牛和二虎的娘过来了,忙放下手里的针线。
    我是来道歉的。周婶儿有些歉意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随玉,坐在春娘的旁边,我是真的没想到几个小的胆子会那么大。
    周婶儿说:两个小的回来之后,就神不守舍的样子,我只当是他们几个孩子闹了矛盾,也没管,谁知道他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春娘也叹了口气:要真追究起来,还是怪我们。也不知道当时是从哪里传出去的说我们家阿青以后要娶夏哥儿的,所以小秋才会认为是小玉儿抢了他哥哥的夫婿。
    周婶儿的手不断地在自己的衣角出摩挲:所以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随玉了。他看向床上躺着的人,骨架纤细,躺着就像是没有一丝重量,就那么轻飘飘地,似乎永远都落不到实处。
    周婶儿,要道歉的话,就带着两个孩子来,对着随玉道歉。我跟我娘都没有资格替他原谅。林牧青从门外进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周婶低了低头,像是有些怕林牧青:好,等随玉醒了,我就带二牛二虎来跟他道歉。
    送走了周婶之后,春娘看着林牧青:阿青。
    娘,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春娘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林牧青的肩膀,走出了房间。
    林牧青又重新坐在随玉的床边,看着他慢慢平稳下来的呼吸,看着他眼尾又落下泪滴,才轻轻拂开他额上有些汗湿的头发:随玉,还不肯醒过来吗?
    随玉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最后还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就像有一汪清泉,养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只是现在他的眼眸里蓄满了泪。
    林牧青。
    嗯。林牧青看着他眼里的泪将落未落,就那么悬在眼睫上。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随玉说。
    随玉醒来的第一句话,还是想要逃离这里,林牧青听得心里空空的,他紧紧地握着随玉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随玉现在还在他的面前,还属于他。
    随玉是在春娘和周婶儿的交谈声中醒过来的,他有那么一瞬间还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仿佛他现在不是躺在床上,林牧青也根本没有出现,他还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深坑里。
    我没有想到小秋他们会故意把随玉引到山上去,也没想到出那么大的事,他们竟然不跟大人说。
    小秋认为阿青以后会跟他的哥哥成亲,所以他想吓走随玉。
    听见这些话之后,随玉的脚踝一痛,被棕熊追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脚踝上的痛也在提醒他他曾经那些可笑的勇敢。
    你很勇敢。林牧青说,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是一个非常勇敢又善良的人。
    林牧青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他也没有识过字,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有学识的话了。
    随玉偏了偏头,看向坐在他身侧的林牧青,那滴没有掉下的眼泪也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他的鬓发里,然后消失不见。
    他看见林牧青伸手,想要摸自己的鬓发,下意识地就抬手挡住,不让他碰到自己。
    饿吗?给你弄点儿吃的。
    随玉摇头,他实在没有胃口。
    随玉生命的前半部分都是快活无忧的,有高大的父亲为他遮风挡雨,有爱护他疼他的兄长和长姐,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他自认为他在父亲的教导下是正直,善良,和聪慧的。
    今天他才知道,他也是天真的。
    天真地认为那三个孩子需要他的保护,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用自己那点微薄的力量来证明自己的勇敢。
    到头来,伤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我给你买了桂花糕。林牧青站起身来,把桂花糕放在随玉的面前。
    清甜的桂花味扑面而来,随玉吞了吞口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香甜软糯的糕点了,上一次吃糕点还是在他们成亲的时候,吃过几块劣质的糕饼。而现在林牧青带回来的这几块桂花糕,因为已经放了几天,已经不再像刚买回来时那么整整齐齐,桂花糕的边角已经有些塌陷了。
    林牧青把那桂花糕掰成很小的一块,轻轻地喂给随玉:等下次,给你买最新鲜的。
    随玉抿了抿唇,那甜味从唇畔一直甜到了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可能有点危险,但实际上两个人就只是喂了个药嘛!
    感谢在20220510 12:04:50~20220513 12:0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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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大黑
    随玉吃了小半块桂花糕,又被林牧青喂了些水,直到他摇头说不吃了才作罢。
    林牧青的动作并没有那么轻柔,喂随玉水的时候把随玉胸前的衣裳都打湿了,随玉看了他一眼,林牧青又手忙脚乱地给他擦去身上的水渍,结果也只是在随玉的胸前胡乱地摸了好几把,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太正经,随玉都以为他是在故意占自己便宜。
    擦完了胸口之后,林牧青又用指腹给他擦了擦唇角,突然又想起在随玉昏迷的这两天他是怎么给随玉喂药的,突然手就僵在了原地。
    在随玉有些疑惑的眼神下,他才收回手,食指和大拇指相触,似乎还留着随玉唇上的触感,清了清嗓子才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随玉还是摇头:不想吃。
    林牧青皱起眉头,声音有些硬:桂花糕不能当饭吃,昏迷了这些天,还是先喝点粥。
    最后随玉也是在林牧青的威逼下,喝下了小半碗粥,在他吃完之后,林牧青坐在床边,扶着随玉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给他揉了揉躺得有些发酸的肩,只是他太不知轻重,按得随玉差点吐血。
    林牧青缩回手,叫了一声:随玉。
    随玉嗯了一声。
    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父亲,兄长。
    随玉点了点头,情绪低落下来,又尤其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对他们的思念就越来越深: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其实林牧青一直都不信随玉是被人牙子卖到这里来的,只是随玉不愿意说,他也不想问,他不在乎随玉以前是谁,他只知道现在的随玉是他的夫郎。
    因为随玉看起来,就是那种少不知事的,被养得很好的,从来没有经受过风霜波折的富家的小哥儿。
    随玉看着林牧青的眼睛,动了动唇:我是骗你的,我不是被人牙子卖到这里的。
    林牧青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其实是朝廷的流放犯,是从京城流放到这里的,我原本的目的地,应该是云西。随玉将自己隐瞒的事情全盘托出。
    林牧青看了他良久,才将信将疑地说:你能犯什么罪?
    那细胳膊细腿的弱鸡样,是能杀人越货还是能打家劫舍?
    随玉看出了他的想法,也不想跟他多说,只问了一句:是吗?
    他说出了自己流放的事情,却依旧没有说出自己具体的身份。
    春娘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她端着药碗,放在了林牧青的面前:小玉儿该喝药了。
    随玉皱了皱眉,这几天晕倒他虽然没有清醒,但在自己残存的印象里,是有药的苦味的:我睡着的这几天,都喝了药吗?
    林牧青点了点头,随玉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就移开了眼睛,没有注意到林牧青面上难得的一层薄红。
    林牧青在感觉自己面上的热意退下来之后才端起药碗走到随玉的旁边,看着随玉躲避的眼睛,出声嘲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喝药?
    随玉嗯了一声,他从小就不爱喝药,生病了之后送来的药,不是被他偷偷倒进的花瓶,就是被他洒在了地上,后来虞哥知道之后,每次喝药就都盯着他。
    林牧青却说:一时间没有办法把药做成丸药,你先将就喝,等过几天,我请向阿么把药给你制成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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