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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跑得很快,长腿一跨四个台阶,没等秘书描述完他身边的情形,宋晏已经一边脱衣服,一边跑上了地面。
    围栏边搁着救生圈,宋晏弯腰将之拿起来,然后他便纵身一跃,跳进了海水里。
    ***
    灯塔的光只能穿过十多米的浅海表面,越往下,海水越凉,能见度也越低,终于揪住一片衣角,宋晏的肺几乎憋到爆炸。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耳膜嗡嗡响,身体冰凉一片,宋晏只能凭着直觉,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往上游去。
    十几米的距离变得无比漫长,每挥动一下胳膊,都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五彩斑斓的景色成了最致命的武器,每一滴海水都在嘶叫着想要多夺取一条生命。
    宋晏拼命挥动胳膊,拼命往上游去,终于游出海面,宋晏几乎脱力。
    搜救的小艇已经开来,宋晏抓着搜救杆,任人将他拖上艇内,躺在甲板上,宋晏才敢大口呼吸,继而便遽烈地咳嗽起来,好像要将自己的心肺咳出来。
    呼吸渐渐平缓,直觉慢慢复苏,宋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那个人的手。
    那手冰凉一片,脉搏微弱,时有时无,手却攥得很紧,里头躺了一只分外硬实的物件。
    宋晏把那东西从陈若景的手心里拽出来,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己送给陈若景的玉佛吊坠。
    第79章 困兽
    得知陈若景遇险的消息时,宋文煊刚刚离开宋家的别墅,挂了电话,他又再次折返回去。
    宋诚看见他,十分惊讶,棋盘还没收起来,宋诚扶着膝盖站起身,怎么了,文煊?忘拿东西了?
    宋文煊努力压下自己过于激荡的心绪,朝宋诚摇了摇头,没、没事我就我找我妈说几句话。
    宋诚狐疑地望着他,宋文煊顾不上许多,硬着头皮朝宋诚点了点头,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去。
    找到人,不等门关严实,他便将自己的怀疑劈头盖脸地朝章以云吼了出来。
    你说!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你跟那背后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们?!我之前跟你怎么说的?你之前怎么跟我作保证的?!
    话音刚落,章以云冷下脸,端起桌上的水杯,猛地朝他泼过去,声音那么大?怕你爸爸听不了是不是?
    茶叶粘在宋文煊的眉毛上,茶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他却顾不上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章以云,不躲不闪地同她对视。
    所以,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你觉得呢?
    章以云看着宋文煊,语气平淡,面色也是波澜不惊,宋文煊却好似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忽然发怒,吼道,你不要跟我绕弯子!你从来都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从来都是跟我绕弯子!这次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你正面回答我!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章以云给他气笑了,问这个问题之前,怎么不先动动脑子?!我为什么要对付他?!我跟他有仇吗?!我跟他有直接利益冲突吗?!他管着文景,管着环宇,手又伸不到宋氏这边来?我闲得无聊去找他的麻烦?!况且,我要真有那么大本事,怎么不去直接对付宋思尔?!直接对他下手,不比弯弯绕绕跟他斗心思方便得多?!
    宋文煊说不出话了,的确,章以云说得道理他都明白,可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陈若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失足落水?
    章以云觑着他的神色,默默松一口气,眼中却仍带着警惕,冷静下来了?可以好好说话了?
    宋文煊没有回答, 反手摸一把自己的脸,没头没尾地撂下句,我得走了。
    章以云喊住他,去哪里?
    宋文煊脚步不停,小景他现在肯定很害怕,我得去那边,我得陪在他身边。
    走到门旁边,他按下门把手,章以云见状心里就是一惊,快步跟上去,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他开门的动作,你疯了?你现在走了,这边的事情怎么办?
    宋文煊凄然一笑,转眼看她
    他算是想明白了,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取灭亡,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错误。
    不说宋思尔和陈若景,就是章以云的心思他都看不透,他就应该安安心心待在他的位置上,老老实实经营着他的一亩三分地。
    他有几分能力,他自己心情清楚,宋氏那么大的集团,就算他真的拿到手了又怎么样?他有能力把他经营好吗?
    他明明连文景的业务都不想去管。
    他从来都没有那么大志向,能吃饱能穿暖,能跟喜欢的人厮守每一天,他就觉得很满足。
    陈若景,江青止,那才是他想要的,舍本逐末,他被章以云的话术搞混了头脑才会选择跟陈若景离婚,去跟宋思尔抢宋氏。
    你那么厉害,你从来都不需要我,没有我你自己也能把事情办下去,但小景不一样,他需要我,他妈妈就是在水里出的事,他现在肯定很害怕,我得去陪着他。
    章以云察觉出了什么,心里就是一惊,已经走了这么远,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慌道,阿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妈妈怎么会可能不需要你?你怎么可以那么想妈妈?
    宋文煊的眼神近乎麻木,他低着头,语气平淡,难道不是吗?你明明什么都已经布置好了,只缺一个出手的理由,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傀儡吧?有和没有都不影响你做事,但小景不一样,小景他他需要我,你们不在我身边的这些年,都是小景陪在我身边,你不要我,爸爸也不要我的那段时间,是小景是他一直陪着我,他现在需要我,我不能你松开,你让我
    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
    章以云面色沉下来,声音也冷了下来,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宋文煊,可是
    章以云厉声打断他,没什么可是的!你既然答应了我,你就得都听我的,我现在不能让你走
    宋文煊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便也不再多言,扯唇笑了笑,腿长在我自己身上
    是啊,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要走,谁能拦他?
    章以云一咬牙
    有些话她本不愿说出口,一旦说出来了,他们关系的本质就变了,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了选择。
    还记得你的江医生吗?她走到他面前,仰着脖子同这个不知何时,比自己高出那么多的儿子对视,听说你前段时间帮他开了一家花店,正好春天到了,家里缺点颜色,不知道他欢不欢迎妈妈去他店里逛逛?
    宋文煊听出她话外的威胁之意,脸色立刻就变了,名义上是买花,谁知道她去店里,会跟江青止说些什么?
    他已经失去陈若景了,他怎么能再失去江青止?
    你、你不要乱来!
    章以云非常满意他的这个反应,淡淡笑着抬起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得重新坐下来,温声安抚他道,陈若景在那边出事,那边的人自然会好好照顾他,你又不是医生?你去了能做什么?不过添乱罢了,倒不如好好待在S市,江医生的病还没好全,他也需要你陪在他身边,是不是?
    宋文煊咬着牙,瞪视着她,只是他的目光虽然凶狠,周身的锋芒却已悉数收敛起来,他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除了听从驯兽师的命令,翻滚、摇尾他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章以云按着他的脑袋,亲吻他的额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妈妈晚上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吃晚饭了,车在楼下,你自己回去,可以吧?
    宋文煊一言不发,站起身,章以云摸了摸他的脸,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哪。
    第80章 你哪位?
    作为海底龙宫诊疗所的第一位患者,陈若景受到了非同寻常的特殊优待,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昏睡了三天三夜方才迟迟醒转。
    那之后他又在医护人员的强烈要求之下,继续住院观察了接近三天的时间。
    这中间,辛喜一直陪同在他身侧,司丞和他大哥司泽过来探望过他许多次,除此之外,其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校友们也都来了,宋晏却自始至终没有露过面。
    后来听医护人员闲聊,陈若景方才得知他早飞回了S市。
    他来看过自己吗?
    陈若景不知道,但他想,自己都为他【死】过一次了,前尘往事,恩怨情仇,就都该一笔勾销了吧。
    ***
    换好衣服,陈若景从私人病房的卫生间里走出来。
    出来这么多天,工作耽误了不少,陈若景原本想出院后就回S市,却没成想晴朗了那么多天的海岛,说刮风就刮风,说下雨就下雨,一点情面都不讲。
    私人航线申请不下来,陈若景没办法,只得再多住几晚。
    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司家人不敢再叫人安排他住龙宫,于是走出诊疗所之后,陈若景便乘坐快艇,回到先前住宿的酒店。
    下午两点多,窗外电闪雷鸣,硕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声响,海风呼啸着吹过,压弯了树梢,酒店房间里,陈若景挂断卓寺的视频电话,按了按眉心。
    拉开窗帘,陈若景静静地看着帘外的雨幕,正觉心烦意乱,外头传来敲门声,开门的是辛喜,陈若景听见声音的时候人已经进来。
    是司丞领着两位明显非华裔面孔,却穿着明显警务制服的成年男人来找自己。
    学长,你现在方便吗?这两位警官想要跟您聊聊。司丞脸上挂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的笑。
    月亮岛地处三国交界之处,名义上三个国家都有管辖权,实际上出了事大家都不爱管。
    小国家警力有限,能管好自己已经很不容易,出了事都是能推诿推诿,推诿不了就踢皮球,能把人亲自请来岛上,陈若景猜测司丞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于是陈若景配合地点点头,好。
    双双落座,对方开始进行例行的询问,语言不通,司丞负责翻译。
    司丞坐在正中间,左手边是两位警官,右手边是陈若景,两位警官叽里咕噜一通话说完,司丞转过头看向陈若景,学长,他们想让你详细跟他们说说事情发生的经过。
    陈若景想了想,那时我喝多了酒,觉得胸闷,就想去地面上吹吹风。
    司丞转述,穿着警服的人低下头做笔记,点着头,然后呢?
    我是走安全通道上到的地面,那晚风很大,气温不太高,站在外面吹风挺舒服的,我就多站了一会。
    嗯。
    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司丞惊讶。
    是啊。陈若景点头,那晚我喝了不少酒,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病房里了,不好意思,帮不了太多忙。
    司丞凝眉,将陈若景的话转述出去,两个警务人员对视一眼,摇摇头说没关系,那之后二人又就一些细节的地方,朝陈若景进行再三确认。
    半小时后,他们先后离开,辛喜起身去送,司丞却没着急离开,他仍是坐在陈若景斜对面,先前因被公事公办神情压下去的歉疚再次冒了出来。
    他看着陈若景,两只手用力握紧,压在膝盖上,学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要是早知道,我一定我一定不去凑那个热闹
    谁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陈若景宽容地笑笑。
    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们没关系。
    其实他没跟那两个警务人员说实话,那晚发生的大多数事情他都记得清楚。
    司丞离开之后,他给宋晏发了一条消息,那之后的消息内容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突然觉得没意思。
    很没意思。
    一点意思都没的那种没意思。
    他去酒吧喝了一会酒,回房间的路上看见一个肖似宋晏的背影。
    脑袋晕乎乎的,他不经思考就跟了上去,门合上了,他抬手将之拍响,里头那人问,谁?
    他说,house keeping。
    那之后他就开始在自己的脑海里构思接下来要说的豪言壮语,只可惜,没等门被打开,他就偷偷溜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溜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逃进了安全通道,好像撒谎、骗人、偷腥的人是他一样。
    他在安全通道里站了一会,很快觉得胸闷气短,头重脚轻,迫切地需要通通风。
    沿着安全通道走上地面,他就看见了一望无际的辽阔海面,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却吹不散积压在心头的燥郁。
    那燥郁又深、又沉、又重。
    落进水里的一瞬间,说实话,比起震惊、惶恐、害怕一类的情绪,陈若景感到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
    终于不用再承受这些、终于不用再面对那些、终于可以解脱没能在死之前把陈察拉下水,陈若景觉得遗憾,但也只有一点点,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即使他不动手,也会有人替他动刀子。
    所以比起失足意外落水的推测,陈若景觉得更大的可能则是,他自己想不开,自己跳进了海里。
    毕竟事情发生的时候,说实话,他脑子里挺乱的。
    回过神,陈若景叫司丞不同觉得歉疚,怪我自己不小心,大晚上跑去吹风,跟你们没关系。
    司丞却在这时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学长,你还不知道?!
    陈若景凝眉,司丞神情严肃,学长,你是被人推下去的!我们的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时间、地点,包括推你的人,都拍得一清二楚,但那个人很谨慎,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我们只能看出他是个男人,个子比你稍微矮一点,身材很瘦,我们看不见他的脸,所以才问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也怪我,那些黑人看着靠谱,拿钱的时候比谁都积极,真到干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你都出事了,他们还在楼道里抽大麻呢,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买的大麻,我我回头就叫我哥从国内调一些人过来,这里的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学长,你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陈若景想了,但很可惜
    不好意思,我实在
    没事,没看见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把岛封锁了,航线停了,轮渡也停了,除非那个人会飞,否则我们一定能把人找出来。司丞咬牙切齿。
    陈若景醒来之前,他们已经在岛上忙活了好一阵了,排查监控,排除作案嫌疑,除非在事发那一刻有明确不在场证明,否则都得留在岛上,接受司家人和当地警察的轮番询问。
    聊完了正事,司丞没了再留下来的理由,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搓了搓手指,那学长你先好好休息,航线那边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陈若景点头说好,起身送他离开,走到房门口,司丞忽又停下脚步。
    司丞个子很高,长相属于阳光开朗的那一类,只在面对陈若景的时候,露出些许专属少年人的局促和拘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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