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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41)

    大家都没有吃过这样的烤肉,尤其还醮着随离特制的酱料吃,滋味极是鲜美,味蕾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随离还说,他还会做很多菜品,以后会一样一样做出来给大家品尝。
    一顿饭吃下来,这位上门新哥爷,得到了莫府上下下人们的一致好评和交口称赞。
    等回到顶头风,时倾沉着脸,道:你是故意的!
    随离毫不隐瞒地笑道:哎呀,我个上门的,没有根基,你又不给我的撑腰,我当然得拿点本事出来,讨好巴结大家,不然,我怎么在你家立足?
    第55章
    沦为弃夫
    到了第三天, 该回门了,随离跟时倾开玩笑:我是从馨香舫出来,被你捡到的, 要不, 咱们一起去逛逛馨香舫?就当回门好了。
    时倾翻给随离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起开!你还想再被扔一次?不长记性!
    随离若有意若无意地引导着话题:你说, 馨香舫要是知道我没死,还做了开平侯府的上门夫婿, 他们会不会再杀我一次?
    虽然随离对自己怎么上馨香舫, 怎么被扔下河的过程描述得相当详细, 但时倾总觉得随离说得不尽不实, 有所隐瞒。
    再说, 慎王和怡王想灭口的人, 自己从河里救了起来不说,还招为上门夫婿,只怕慎王怡王对莫府会有猜忌。
    很有可能,慎王怡王会认为莫府暗中投靠了某个王爷, 才会派随离去搅他们场子, 以后说不定会针对为难莫府。
    时倾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祖父, 莫老侯爷捻着胡须,老神在在, 道:那天, 你把人带回家,我听说他是被馨香舫扔下河的,便想到了。你现在才想到, 也算你进步了。
    该怎么办?
    莫老侯爷道:我已经派人去给怡王递了话, 说随离是我莫府的哥爷, 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我莫府不会主动找他们的麻烦,也希望他们不要找我莫府哥爷的麻烦。否则
    否则怎么样?时倾很想知道祖父对怡王放了什么狠话。
    哈,傻孩子,你太嫩了,太实诚了。否则后来就没有话了,让他们自己去想。有些话,不说出来,更有威慑力。
    莫老侯爷拍了拍孙子的肩头,说道:你虽不嫁入皇家,不过,我猜测,只怕陛下会想法子让你出仕为官。以后,你得跟着你舅舅们,加紧学学人情练达,世事圆通,凡事,多向你舅舅请教。
    皇家娶不回哥儿,借不到哥儿气运,但是可以把这个祥瑞哥儿摆到朝堂上,希望朝堂官府能分润到哥儿的气运福缘和机缘,从此政令上行下达,畅通无阻,件件落实,从而改变荣国日渐衰弱颓败的国势。
    和德帝年纪大了,早已丧失了进取之心,便喜欢做这些投机取巧,又轻省便宜的事,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哥儿气运。
    侯门是勋贵,照例可以不经科举,恩荫入仕。当然,一般情况下,恩荫入仕的官位都不会太高,且多为闲官,只为了昭示皇帝对勋贵们的恩宠。
    不过为了能分润到时倾的气运,和德帝对时倾的恩荫官位不会太低,且不能是武职,才能参予朝堂议事,还要有一定的实权,才能在朝堂议事里拥有发言权。
    成亲第四天,随离便在家里憋不住了,带着左夫人最新配备的两个长随和临时指派的四个家将准备出门。
    出去干什么?时倾堵在门口质问。入赘才四天,这么快就不安于室了?
    出去逛逛,不干什么。
    没事不许出去!
    随离笑盈盈地看着时倾,眉头微微一挑: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不许我出玩?他是来京城游历的,不是来坐牢的,天天呆在莫府,算什么游历?
    是啊,自己一再强调,私底下随离只是莫府的住客,他凭什么管随离的行踪?时倾这么一想,气势顿时弱了,说道:外面危险,不晓得有多少人在打你的主意,不让你出去,是为你好。
    呵,怕我出事,你跟我一起呀。咱夫夫婚后携手逛街,恩恩爱爱,慕煞一众宜永女儿。说着,随离去拉时倾的手,似乎要先演练一番怎么携手逛街。
    时倾飞快地一掌反拍回去,用了几分力道,成心要把随离的手骨打断,好让他在家里养几个月的伤,省得像个苍蝇似的,整天在家嗡嗡嗡地到处乱飞,逢人便套近乎不说,还想飞出家门去!
    这三天来,随离我行我素,完全不理会时倾的「管教」,时倾觉得自己对随离已经进行了苦口婆心的劝说【威胁】,既然劝说不听,那就得来点强硬手段。
    为了显得自己打折对方手骨是「无心之过」,时倾在反掌拍出之时,嘴里还说道: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没点家教!
    「啪」地一声,时倾的手准确地抽击在随离手腕上,电光火石间的一触,时倾只觉得随离的手腕柔若无骨一般,从他掌下滑开。
    哎呀!随离抱着手轻呼起来:你手脚好重!他把手举到时倾眼前,道:看看,皮都被你打红了。
    随离的手骨肉均停,指节修长,丰润白皙,宛若和田美玉雕刻出来的一般,跟他的人一样,透着股温润谧静的气质。
    手也有气质?可时倾就是有这么种感觉。只是现在那手上,有道明显的红痕。
    时倾略有一些诧异,随离的手骨,在那样的力道猝击之下,居然没断!除非练过?不过瞧随离的样子,不像是练家子呀,哎呀,算了,大概凑巧吧。
    时倾一把推开随离的手,大不耐烦道:都说了,不要动手动脚!这一回,他没好意思再用上力道。
    行吧,随离收回手,道:说好了,咱们一起上街去玩。
    谁跟你说好了?时倾不想跟随离说话了,转身回屋看书去了,全然没有意识到,在跟随离的交锋中,他一次次败落,他的出击,总是被随离这种连打带削的战术化解。
    随离带着长随着家将出去逛街,但不到一个时辰,两长随四家将便都回来了,一问,回说哥爷带着他们去逛了东街瓦市,一边吃着零嘴,一边观赏杂耍百戏表演,还买了些东街的吃食带在身边,说带回去给少爷品尝。
    就是两长随四家将,跟着跟着,便把人跟丢了,买给少爷品尝的零嘴倒带回来了。
    时倾听了,心头大急:还不多派家将去找?随离刚来宜永不久,人生地不熟,这会儿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没人保护,要是被别有图谋的人敲了闷棍,他不是要做寡夫了?
    莫老侯爷在一边端坐不动:倾儿,要沉得住气。没准过一会儿,哥爷自己就回来了。
    谁知,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天黑了,也没见随离的踪影,派出去找人的家将们,也没找到人。也没打听到城里哪里发生了杀人命案,这倒也算个好消息。
    虽然说,一般情况,莫府的主子们都是各吃各的,可哥爷走丢了,满府的人,都提着一颗心,全都没心情吃饭。
    看着天色已经黑尽,时倾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他该不是跑路了吧?作为有大气运,大福缘,大机缘的祥瑞哥儿,连皇家都抢着要娶他,他自己胡乱找了一个,结果居然沦为弃夫,真是上天的讽刺和笑话!
    左氏啐道:胡说!
    莫老侯爷劝道:你想多了。不知有多少人想娶哥儿还娶不到呢,那曲随离白捡个哥儿,天大的好事落在头上,哪有不要反逃的理?
    莫府的气氛被个刚进门才四天的哥爷搞得十分沉闷僵凝。
    夜深了,起二更了,莫府三位主子才在下人们的催促下,草草吃了些东西饱肚子,吃完了,全都呆在大厅里,坐立不安地听着派出去寻人的家将们回来禀告寻找结果。
    结果是,当最后一个家将在东市街坊上跟着哥爷,不知怎么的,一个眼错,转头功夫就丢了哥爷的踪影后,哥爷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消失了行踪。
    听着家将们一次次禀告不曾找到哥爷,时倾越发沉不住气了,终于忍不住说道:他肯定逃了。第二次听儿【孙】子这么说,莫老侯爷和左夫人都没有说话,左夫人还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前面那些主动放低身段称呼爷爷母亲,等自己回来,给自己整理书房,给大家烤肉吃,跟每个人套近乎这些种种作派,都是假的,骗人的,是为了降低莫家的警惕,为出逃作准备!
    对于曲随离这样一个在穷得只剩钱的盐贩子家里长大,读过书,写得一手好字,做得一手好菜,可以不带包裹,出门远游的人来说,莫府相比盐贩子家,除了身份高之外,实在没什么优势。
    看曲随离这三天来的行事,虽然有着意巴结讨好莫家众人的嫌疑。
    但时倾猜想,那是随离为了麻痹莫家,随离内心里,并没有把侯门看得有多高不可攀。
    虽然说,与盐贩子相比,侯门确实高不可攀。一个盐贩子家的庶子能入赘侯门,差不多是鲤跃龙门一般的高攀。
    曲随离对莫家讨好归讨好,但他的眉目神态之间,泰然自若,淡定从容,在莫家人面前,丝毫没有奴颜婢色,谄权媚势,自惭卑贱之态。
    如果不刻意去想,单从随离的神态气度来看,时倾总会忽略他的出身,觉得随离是什么勋贵世家的子弟,是跟他同一阶层的人。
    三天相处下来,自己对随离没有一个好脸色,还一再警告他不要对自己存丝毫痴心妄想。所以莫府对随离来说,有什么优势?有什么吸引力?
    再说了,他虽然不清楚,曲随离有没有鸿图大志,但至少不会是平庸无能之辈,他为什么要留在莫府,做一个卑微的,没有前程,让人笑话的入赘儿婿?
    换了自己,自己也要逃跑。
    时倾一番深思,只觉无比丧气,开始反省自己:他是不是该对随离好一点?总该给随离一点念想,一个留在莫府的理由。
    唉,人都跑了,想什么都晚了,弃夫几乎已成定局。
    时倾告诫自己不要多想,可还是忍不住要想,想着想着,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叫道:快,去顶头风西厢,看看曲随离的东西还在不在?
    第56章
    镌刻灵魂的梦魇
    跑路么, 总要收拾点金银细软,这一点,莫老侯爷早想到了, 因说道:我已经叫人去查看过了。
    怎么样?
    他来咱们家, 本来就没带东西,反正你那院子里, 没少什么物件儿。
    母亲给他做的衣服呢,还有银子呢?
    左夫人道:裁缝铺子还没把衣服送来, 做不了那么快。我就是想着他身无分文, 总得自己添置些东西, 便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让他自己花用。
    莫老侯爷便吩咐下人再去翻查一下随离的屋子, 主要看有没有银子。
    少顷, 下人来回报,说哥爷屋里的柜子里头,还搁着四锭银子,以及剪开的半锭碎银。
    意思曲随离离家之时, 只带走了五两左右银子?五十两银子明明已经到手了, 为什么不一并带走?留下四十五两, 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高风亮节?
    还是说,曲随离真的只是外出游玩而已, 并不是要逃跑。只是跟着的长随和家将都走丢了, 为什么不回来?自己已经跟他说过许多次了,一个人在外面浪的危险,他全当耳边风?
    曲随离只拿走五两银, 走时只穿着时倾的旧衣服, 这两个认知, 似乎又振奋了莫家人,因为这样的行为不像是要离家出逃的样子。
    谁人出逃,不是银子带得越多越好,哪个会留下绝大部分银子不带走?
    不知不觉,远处,传来了三更的梆子声,时倾不忍母亲和祖父为自己熬夜,便劝他们去睡,自己坐在大厅里等了一夜。
    次日一早,莫老侯爷起床,让孙子去睡,自己顶替孙子在大厅里等候着,又令全府家将。
    但凡能行动的,都出去打听哥爷的行踪,从宜永城里,延展到宜永城外。
    莫老侯爷另又派遣了几个得力的家将,直赴溧莱郡阳嘉府南州,去拜访盐商曲府,不管怎么说,两家结亲,总得通通气,彼此走动走动。
    本来派人去溧莱郡跟亲家通气,这个事,莫老侯爷一早便打算做的,不过,这事也不急,总得采买些珍贵的礼物,以表达重视之意。
    这下好了,曲随离逃跑,最大的可能是逃回溧莱郡老家去,莫老侯爷只得派人带着一些从库房翻出来的陈年旧物件儿,匆匆赶往溧莱郡。
    一方面是跟亲家通气,另一方面,也包含着把曲随离抓回来的意思。
    到晌午,莫老侯爷正在蔫耷耷的吃午饭,守门的下人急匆匆跑来禀报:侯爷,哥爷回来了!
    莫老侯爷一听,丢了筷子便往外走,走了半截,又停住了,继而返身回去,坐在桌前,继续慢腾腾吃饭,吩咐道:去,把消息告诉少爷,也告诉一下夫人,叫她不要参合小两口的事。
    一个上门夫婿外出,一声不响地一夜不归,自己当祖辈的,还跑去大门迎接,像什么话?不能太惯着这些小辈了。
    时倾虽然一夜没睡,这会儿躺在床上,仍是翻来覆去地思前想后,哪里睡得着。
    当他听到随离回来的消息,赶到大门口时,只见随离由守门的下人扶着,正一歪一歪地往府里走,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薰人的酒气,人也半眯着眼,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家里人担了一夜心,发动了几乎能行动的所有家将满宜永到处找人,想不到,这货不知在哪里,灌了一夜黄汤!
    看着曲随离被下人扶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时倾心头鬼火直冒,偏生对个醉鬼,发火怒骂一点用都没有,只得冷着脸吩咐道:扶进去。
    等下人把随离扶进大门,时倾问守门的下人,可有看见是谁人送随离回来的。
    一个下人回说送哥爷回来的马车,上面下来两个下人,把哥爷扶下马车,便驾车离开了。他们一看见哥爷回来,十分高兴,光顾着往府里报讯,没来得及问。
    另一个下人回忆着补充说,那是一辆装饰得挺豪华阔气的马车,不过规格并不高,是有钱就能用的那种。
    时倾没问出什么来,窝着一肚子火,转身回了顶头风,一回自己的院子,便吩咐小厮们把随离全身衣服都扒了,拿冷水冲,给他长长记性。
    倒是左夫人刚选给随离使唤的两个小厮,因得了左夫人的叮嘱,这会儿出面劝道:少爷,使不得!如今这天气虽不算冷,可水还凉浸浸的,哥爷这身板儿怕经不起冷水冲淋。少爷心头有气,等哥爷酒醒了,好生说他便是,可不好把人整出病来。
    时倾只是在气头上,想整一整随离,本没有害人之心,听了劝便吩咐小厮们烧了热水给随离洗澡,把沾了酒气的衣服都换了,并让厨下烧点醒酒汤来。
    随离回来了,整个莫府的人心,莫名地安定下来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恢复了日常生活。莫老侯爷提醒儿媳妇左夫人,不要插手过问两小口子的事:等他们自己闹去,打是亲,骂是爱,闹着闹着就有感情了,这事就成了。若是有长辈出面,他们小孩子倒拉不下脸来。
    随离这一睡,睡到天都黑了,仍旧没醒,真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黄汤,醉成这样。守候在随离床边的小厮有好几次听见随离梦魇了,嘴里胡乱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时倾听了小厮的禀报,跑过去看,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随离梦魇。
    难道有人想用酒灌死随离?时倾坐到床边,问道:谁要杀你?
    随离仍陷在沉睡了,嘴里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无意识地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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