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错撩高冷校草后我翻车了

完整版-by将渝(24)

    钟寻显然挨打经验很多,除了一开始挨的几下,之后都护着头跟小腹,浑身乍一看伤痕累累,其实大部分都是淤肿而已。
    但手肘到腕骨的擦伤很深,皮肉外翻,不停地淌着血。
    他高烧到三十九度六,医生给他清理完伤口,又挂了瓶水。
    楚听冬等他开始输液,才起身去包扎手上的伤,抱钟寻过来的时候伤口有点撕裂,只能缝了一针。
    额头还好,虽然出了点血,上药之后贴了块纱布就没事了,他训练也经常磕碰,没太在意。
    钟寻裹了张毯子,垂着脑袋,安安静静地坐在走廊长椅上,长睫也垂下来,在眼底扫出浓重的阴影。
    他本来就瘦,楚听冬走出诊室,抬眸看着他,觉得现在更瘦得伶仃。
    露出毯子的那截脖颈,还有手腕,小腿,都苍白纤细,肤色太白了,似乎泛着淡淡的光,有点孤单,陷在医院昏暗的走廊里。
    楚听冬突然想起他在钟寻单反里看到的那张照片,像一泓小小的月亮。
    钟寻很容易就会发烧,但也很少烧成这样,其实他没彻底睡着,就是脑袋昏沉,嗓子里也干涩滚烫,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他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他旁边坐下,是熟悉的干净气息,他紧绷的脊背松懈下去,不受控地朝旁边歪了歪。
    楚听冬肩膀靠住椅背,也没推开他,抬起裹着纱布的手,指尖没入他柔软微湿的头发,揉了揉,像在摸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钟寻被揉得闷哼,热烫的脸蛋蹭到他颈侧,嘴里小声咕哝,低头一听,原来是在骂人。
    楚听冬没忍住笑了一声,胸膛微微震动,钟寻跟着颤,受到惊吓似的,指尖揪着他衣服,畏葸地往他怀里缩,毯子都从肩头滑落。
    他伸手捞住,又披到他肩上,钟寻还是在抖,楚听冬又脱掉校服外套,也一并裹住他。
    然后将他搂在怀里,只露出那只输液的手。
    钟寻睡了一觉,两三个小时后才醒,还剩半瓶液体没有输完。
    他睡眼惺忪,一抬头,凌乱微卷的头发蹭过楚听冬的嘴唇,他觉得有点热热的,又不知道是什么,楚听冬喉结微滚,抿住了唇。
    操!钟寻懵了一会儿才逐渐清醒,他簌然睁大眼睛,差点刺棱一下站起来,但还被楚听冬搂在怀里,没能成功。
    醒了啊小钟?值班医生正打盹,被他一嗓子吼得瞌睡都飞了。
    钟寻没输液的那只手使劲拽住楚听冬衣领,跟要干架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然后盯着他的纱布,见值班医生过来,着急就喊,他脑袋怎么回事啊?
    楚听冬本来不疼,被他这嗓门吼得感觉要脑震荡了,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握住钟寻的手腕,让他坐好,提醒道:小心跑针。
    哎呀,大晚上的喊什么?值班医生插着兜说,就稍微破了一点,过几天就能好。
    不会破相吧?钟寻还是满脸担忧。
    不至于。医生说。
    钟寻仍然不放心,指尖凑过去想碰一碰,又不太敢,头发不服帖地翘着,微微撅了一点唇珠,眼睛睁得很圆,盯着楚听冬看。
    楚听冬屈起指节,刮了下他脸蛋,很轻的一下,然后拿手背贴住他脑门,还是有点热,但不像之前那么滚烫。
    还冷不冷?楚听冬低声问他。
    钟寻乖乖摇头。
    医生又回了值班室,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钟寻浑身都疼,头疼嗓子疼,腿疼胳膊疼,支棱起来自己坐一会儿,又忍不住挪挪屁股,歪过去蔫头耷脑地靠住楚听冬。
    楚听冬也沉默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就这么个小破城市,派出所的警察,还有学校旁边诊所的大夫都认得钟寻,他想不出钟寻到底是跟人打了多少场架。
    你可真是个傻逼,钟寻想憋又没憋住,小声槽他,什么事儿你都敢管啊?
    楚听冬的确是头一次这么失控地跟人动手。
    他垂眸盯着自己掌心的纱布,伤口撕裂,阵阵刺痛,眼前一帧一帧晃过的却都是同一双眼眸,明亮的、害臊的、湿透泛红的,淌着泪,甚至是怨愤的、憎恨的。
    他攥着钟寻的指尖,摩挲那柔软的指肚,心脏又沉又响地跟着跳动,震耳欲聋。
    黑疤脸上那道疤,是我打的。钟寻突然跟他说。
    楚听冬抬了下头,将他冰凉的手塞在毯子底下,听说过。
    谁跟你说的?钟寻挑了下眉,王庞?
    嗯。
    楚听冬记得是他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去网咖那次,往宿舍走的路上王庞告诉他的,但他当时没信。
    你是不是不信啊?钟寻下巴颏搭在他肩头,抬起眼睫。
    楚听冬没说话,盯着他还泛红的眼尾。
    是真的。钟寻小声说。
    他从毯子底下抽出手,觉得还是楚听冬更暖和,又塞到了楚听冬掌心里,楚听冬就握着他的手,指尖勾着指尖,没再松开。
    其实钟寻小学就跟朱秦在一个学校,但当时朱秦比他高一个年级。
    朱秦他们拉帮结伙,经常去抢低年级的零花钱,钟寻也被抢过几次。
    但他怎么可能被抢了就乖乖地交出去,朱秦浑身蛮横戾气,去拽他的书包,钟寻就抡起小细胳膊砸过去,就算打不过,也得使劲咬他一口。
    一连几次,他太犟了,被按着揍都不肯低头,冲起来硬生生地反抗。
    朱秦就彻底盯上了他。
    钟寻当时是三年级,他又瘦又小,比同龄的孩子要矮一点,肤色白皙到没有一点瑕疵,头发卷卷的,像个混血,完全是雌雄莫辨的柔软漂亮,很好欺负的样子。
    朱秦他们成天寻衅,撞他,推他,撕他的书,把他书包扔到厕所,嘲笑他,说他是女孩子,钟寻开始跟他们打架。
    他细胳膊细腿,都不到人家胸口高,根本打不过,只有挨打的份,但还是要打,一直输一直打,比小狗还犟。
    就这样过了几年,朱秦升初中,去了宁城一中的初中部。
    他开始跟校外的小流氓混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听说了钟寻父母离婚的事。
    放学的时候堵住钟寻,故意扭屁股走路,阴阳怪气说:你妈是个野模啊,怪不得跟男人跑了。
    钟寻从小就听这样的话,连钟仲林都骂他妈妈是个野模,他小脸涨红,扑过去就跟朱秦纠打在一起。
    朱秦根本不惧,他比钟寻高得多,一只手就能按住他。
    然后旁边几个跟朱秦同班的男生,都嬉笑着凑过来,推搡钟寻,把他往初中校门那边推,拿校服罩住他脑袋,不让监控拍到。
    钟寻眼前瞬间一黑,校服脏臭的汗味往他鼻子里钻,他头昏脑涨,完全不知道被弄到了什么地方。
    他惶然地想逃,眼圈顿时红了,又根本逃不开,被隔着校服捂住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伸出手乱碰,终于从校服底下挣扎出脑袋,才发现好像是陌生的男厕所。
    但他的手什么都没来得及抓住,就被掰到了身后,厕所门关上,只剩下潮湿凝重的黑。
    我说错什么了,你妈不就是野模么?朱秦按住他肩膀,把他推到角落,比他高一头的几个男生瞬间围上来,堵死了所有的路,遮得眼前没有一丝光。
    钟寻以为要挨打了,他咬住嘴唇,眼眶红得厉害,却一滴眼泪都不肯掉。
    但拳头没落下来,他脸上挨了一巴掌,不算疼,脸颊却瞬间烧起来,通红滚烫,朱秦揪着他头发,嬉笑说:我替你爸教训教训你。
    朱秦就住在钟寻家后面那条街,昨晚回家的时候,撞见钟仲林扇他的脸,骂他考试稀烂。
    钟寻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单薄瘦小的胸膛里心跳突然快得发麻。
    他不知道被多少人,连着扇了多少个耳光,扇得偏过头,脸颊肿烫,鼻子出血,嘴里也都是血,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被拿校服蒙住脑袋,扔到了学校外。
    晚上,这条街经过的人很少,他在地上趴了很久都没人发现,他蜷起腿,拿胳膊挡住脑袋,浑身冷得厉害,只有脸颊烫得烧心。
    徐春鸿那年在初中部当班主任,正好带的是朱秦那届,他落了份教案在学校,回去取的时候,低头看到路边倒着一个孩子。
    他被吓了一跳,蹲下一摸发现小孩身上滚烫,连忙抱起来就往医院跑。
    到了医院才发现这孩子原本白嫩的脸蛋都扇红了,渗着血,肿起一指高,卷发湿黏黏地贴在脸上,脑袋歪在他怀里,胸口几乎见不到一点起伏。
    快!这孩子晕过去了!徐春鸿慌忙地说。
    医生检查过,确定钟寻身上没太多别的伤,就给他输液,喂药,徐春鸿交费回来时,钟寻眼睫颤巍巍的,刚好清醒过来。
    钟寻仰起头望着他,小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年龄不符,冷冰冰的,浓深漂亮的长睫微微动了一下,再闭上时,有眼泪顺着泛红的眼尾滚了下去,濡湿了脸颊跟耳廓。
    他哭得没有一点声音,整张脸却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眼泪顺着下巴尖淌下去。
    徐春鸿突然就说不出话,跟着心里一动,没来由地难受。
    他摸了下小孩滚热的额头,看他嘴唇微动,就凑过去,却没想到是呓语,很小声地,喃喃说:我要死了
    徐春鸿心头一酸。
    孩子,你家长呢?他试着想联系钟寻的父母,但钟寻清醒之后,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问到最后,才勉强说有爷爷奶奶。
    徐春鸿就赶紧打电话,让他爷爷来接,钟寻爷爷腿脚不好,冒着雨跟妻子过来的时候,低头一看,差点也跟着掉眼泪。
    谢谢徐老师奶奶有些哽咽地拉住徐春鸿的手。
    没事,徐春鸿心里也难受,孩子没事就行,不知道谁干的,需要帮忙的话,您随时来一中找我。
    他一直惦记这件事,但没再见到过钟寻。
    直到第二年夏天,他接到派出所电话,说他班里的学生出事了,让他过去一趟。
    到派出所时,一眼看到了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男孩,他眼睫浓密,垂下来遮住眼珠,苍白的脸颊那么漂亮,明明很安静,却像有火在烧。
    他指尖也白皙清瘦,搭在膝盖上,攥着一台沾血的单反,血迹未干,沿着他指尖往下淌,鲜红刺目。
    朱秦,还有许文军警察念了几个名字,抬头问徐春鸿,都是您班上的学生?是。徐春鸿夹着公文包急忙点头。
    派出所的警察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接到报警,说一中校外有人打架,过去一看,有个少年把几个高个子男生打到冒血。
    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倒在地上打滚,整张脸都是血污,已经辨认不出模样。
    钟寻垂着头一直没说话,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那双眼眸冷清又艳丽,盯着自己指尖的血。
    几个学生都是一中的,包括钟寻,他也在这个学校读初一。
    徐春鸿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夏天。
    钟寻不想被宋一锦看到,也不想让钟仲林他们去接他,跟着爷爷奶奶到家后,还是不管怎么问都不肯说话,他说不出自己到底愤怒什么,但时刻烧着他的心。
    烧得他浑身血液都好像是滚烫的,他想自己去死,也想让钟仲林去死。
    又觉得连死都不够。
    他每天狠狠地吃饭,几乎是狼吞虎咽,拼命想要长高一点,跟着潘裕的学生训练,累到难受呕吐,也不愿意停。
    他长高了六七公分,不是小孩子了。
    傍晚,他拿着单反去店里修,撞见朱秦,朱秦手头正缺钱,一眼就看中了他的单反,跟几个男生凑过去想抢。
    还没碰到钟寻,就被钟寻钳住手腕,狠戾地往下一折,他顿时惨叫出声。
    草你妈的还挺有种!朱秦满头冷汗,忍着疼怒骂,然后朝身后一招手,都上,给我弄死他!
    钟寻眼眸乌沉,那张脸稍微褪去一点稚气,漂亮到凌厉逼人,他过肩抡倒了朱秦的几个跟班,摔得那几个人捂住腿跟肋骨痛嚎。
    然后捡起镜头被摔坏的单反,脚步不停,直直地朝朱秦走过去。
    朱秦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踹倒的,他好像被一脚踹到了心口,疼到抽搐,不等站起来,钟寻就掐着他的脖子又将他按倒在地。
    那双眼睛秾丽至极,又幽深黑沉,朱秦冷汗直流,一瞬间有些胆寒。
    但钟寻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他狠狠地举起单反,朝朱秦的脑袋砸下去,一下,两下每一次都用尽全力,冷白的指骨沾了血,他也不管,朱秦在濒死的疼痛中彻底昏厥。
    他们这边闹得太大,被人发现,学校保安冲过来才死死地把钟寻拉住,然后赶紧叫救护车,又报警。
    钟仲林也被叫去了派出所,他已经去医院看过受伤的几个男生,尤其朱秦,满头都是血,那张脸肯定要留疤,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腿也断了,听说要休学一年。
    他知道钟寻在学校跟人打架,但是他一直懒得管,觉得就是小孩之间有矛盾。
    他万万没想到钟寻能把人打成这样,他盯着钟寻的眼睛,简直有些悚然,这还是人吗?
    这到底是什么疯子?!
    让你去上学你就给我惹出这么多麻烦?钟仲林怒不可遏,你他妈的想干什么?你要杀人去坐牢吗?!
    都可以。钟寻眼眸冷淡。
    他不肯低头,不肯道歉,不管是对朱秦他们,还是对钟仲林,骨子里一股执拗,又倔又犟。
    钟仲林老脸丢尽,彻底想放弃他,随便他去少管所还是工读学校,就当没这个儿子。
    但徐春鸿去学校查了监控,证明并不是钟寻先动的手,又来回奔走,最后朱秦跟那几个男生的家长都同意调解,钟寻背了一个处分,留校观察。
    好歹没有被退学。
    钟寻从那以后打架几乎再也没输过,除非对方人太多,而且也很少有人敢找他的麻烦。
    升高中之后,全校也都默认了他是校霸,确实惹不起,也打不过。
    钟寻现在已经不怎么想到以前的事了,除了有时候做梦,他会想,要是那天在厕所,他伸手的时候有人拉住他就好了。
    或者,哪怕多看一眼。
    徐春鸿是个好老师。钟寻靠在楚听冬身上,跟他勾着手,揉了把脸小声地说。
    他告诉楚听冬,理由跟周珩那次一样,知道是什么麻烦,才能躲开。
    朱秦等于被毁容了,怎么可能放过他,只要他在宁城一天,像今天这样的事就早晚会发生。
    反过来一样,朱秦找他麻烦,他是一定要揍回去的,别人可以放过,但是朱秦不行,除非他俩死一个。
    他才发过烧,浑身绵软软的,又不肯去躺着,坐了一会儿就觉得累,还屁股疼,耍赖似的往楚听冬怀里倒。
    楚听冬将他肩膀上自己的校服外套拉紧,然后伸手抱住他,是完全抱在怀里的姿势,下巴搭在钟寻的发顶,掌心拨弄他翘起的头发。
    钟寻现在才顾得上去想晚上的事,脑子里记起楚听冬拎钢管的架势,在他怀里拧来拧去,同桌,你太牛逼了,练过的就是不一样。
    以后你就是我亲呸,不行他说着觉得不对,什么亲哥,赶紧搂着楚听冬脖颈改口,脸蛋红红,晃他,反正你好厉害
    而且是头一个将他护在身后的人。
    像他梦里的那种。
    说着说着,钟寻没有声音了,脑门抵着他胸膛,卷毛也蹭上来。
    呃楚听冬正想开口,却又顿住,他胸前突然一片濡湿,烫得心头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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