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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悲情反派进行时(236)

    桑非晚哦了一声:我记错时辰了,怎么样,没被人发现吧?
    百里渡月不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什么,直接扔到了桑非晚怀里。桑非晚下意识伸手接过,却见是一颗拇指大的金色圆珠,在夜色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入手沉甸甸,蕴藏着无穷的灵力,连带着他自己体内的压抑的灵力也开始隐隐躁动起来。
    百里渡月竟真的偷了出来?!
    桑非晚见状不免有些诧异:你
    百里渡月却注视着他,低声认真道:过两日回到苍都,我便立刻替你通脉筑根。等你日后修为上去,便可以与本城主同寿同命,不必如凡人一般受百年之困了。
    他似乎真的很想和桑非晚长长久久待在一起
    他似乎也真的很害怕桑非晚会和那些脆弱的凡人一般,轻易便被人间的疾病灾祸夺去了性命
    他更怕自己有救不了桑非晚的时候。
    他活多久,桑非晚就活多久。
    一起活着,一起死,
    如此便再好不过
    百里渡月把那颗无价的内丹干脆利落扔到了桑非晚怀里,他像是扔出了一颗珠子,又更像是扔出了一颗真心。
    那人接住了,并觉烫手。
    桑非晚闻言只觉得手里的那颗金珠有些沉,不止沉,而且烧手。他顿了顿,忽然对百里渡月慢慢张开双臂,月光皎皎,神情在夜色下温柔得有些不太真实,只笑着说了两个字:过来
    他忽然有些想抱抱百里渡月了。
    没有原因。
    而百里渡月也没有犹豫,乖乖扑到了桑非晚怀里。桑非晚用指尖轻轻顺着百里渡月银色的发丝,低头啄吻着他的眉心,忽然出声问道:城主就不怕所托非人?
    百里渡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个,闻言下意识看向桑非晚,眼眸茫然,神情怔愣。
    他苍白的面色在月光下暴露无遗,唇边甚至有一缕不易察觉的血痕。
    于是桑非晚知道,这个傻子刚才偷金丹的时候肯定受伤了
    桑非晚忽然觉得这一刻的百里渡月有些可怜,好像谁都能轻易骗他、伤害他。凉薄的心肠微妙软了一瞬,轻轻啄吻着对方的耳垂,莫名其妙又改了口:我说笑的
    一如那日在地牢的时候,桑非晚说过的:
    负人真心者十恶不赦,辜负城主的人,就更罪该万死
    他十恶不赦,他罪该万死
    但不知是不是今夜的月光太过皎洁,有那么瞬间,桑非晚忽然希望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无难赦之恶,无万死之罪,
    是善人,也是良人
    不过桑非晚这种异常的情绪只短暂持续了一瞬,很快便恢复正常。他怕和百里渡月出来太久引起怀疑,故而没有多加耽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返回了宴席。
    彼时帝君恰好去了后殿更衣,有许多宾客都已喝得酩酊大醉,伏在桌案上胡言乱语,皆由宫婢搀扶着去了偏殿休息,大抵要留宿一夜。
    桑非晚落座之时,不着痕迹看了眼上首,却见扶余浩不知何时也已经回到了席位上。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在桌后,一副温润自持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内里的城府。
    真会装。
    桑非晚直接收回了视线。他看向百里渡月,压低声音道:等会儿宴席散了,咱们直接连夜赶回苍都去吧,莫在此处留宿了。
    他早就把扶余浩的吩咐扔到了十万八千里去。
    百里渡月顿了顿:怎么,你不喜欢此处?
    桑非晚找了个理由:金珠不见了,帝妃夜间回寝殿必然会发现,咱们还是早走为妙吧。
    百里渡月其实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却不是因为怕帝妃发现什么,只是单纯不喜欢待在中洲罢了:也好。
    然而事不遂人愿,酒过三巡,当宴席将散,众人正准备离开大殿时,只听外间忽然传来一阵惊惧的尖叫,紧接着有一名宫婢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帝君!帝妃!不好了了!偏殿偏殿死人了!
    她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扶余浩直接哗一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罕见语气严肃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仔细说来!
    帝妃无动于衷,闻言只是抬眼看向那名宫女,也不知藏着怎样的情绪。
    宫女吓傻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方才方才游云仙君饮多了千日醉,大吐不止,奴婢便扶着他去了客殿休憩,想去后厨端醒酒汤来,可谁知仅离开片刻,一回去就见就见游云仙君死了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让人觉得荒谬。
    游云仙君乃是九山仙府中的散仙之一,数百高龄,天衍境界,云境之中少有敌手,怎么会无缘无故死了,还死在了帝君的寿宴上?!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不归楼动手?!
    扶余浩直接冷斥出声:放肆!你可知在本君面前胡言乱语是什么罪过!
    宫女吓得以头叩地,涕泪横流: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少君若不信,去客殿一看便知
    扶余浩面色难看,立刻让人去通知帝君,自己则与众人一起前往客殿。桑非晚与百里渡月目光疑惑地对视一眼,都察觉其中必有蹊跷,跟在人群中前行,一同查探究竟。
    客殿不远,穿过两条回廊便到了。等众人匆匆赶到一看,却见正厅中间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面色惊恐扭曲,丹田处不知被人用什么破开,血肉模糊一片,赫然是游云仙君!
    人群中顿时哗然声四起。
    呀!真的是游云仙君!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帝君寿辰动手?!
    好生厉害!
    就在宾客惊讶万分的时候,白骨城主司无咎忽然桀桀怪笑两声,走上前查看了一番尸体,但他不知发现什么,面色忽然一变,阴沉恼怒出声道:游云老儿的内丹被人挖了!
    别误会。
    他不是在为游云仙君抱不平。
    他只是想趁检查尸体的时候,偷偷把游云仙君的内丹据为己有,但忽然发现已经被人先下手为强,恼羞成怒罢了。
    桑非晚闻言心中暗自吃惊,下意识看向百里渡月,用目光无声发出询问:那颗内丹该不会是你挖的吧?!
    百里渡月察觉到桑非晚的视线,身形微微一顿,随即恼怒瞪了回去。
    那颗内丹是他从帝妃金冠上取下来的,又不是从游云仙君身上挖的,桑非晚这么看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桑非晚顿时也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有些不太可能,尴尬收回了视线。百里渡月才刚刚步入天衍境没多久,根基未稳,就算天纵之才,也只能勉强与游云仙君这种老前辈打个平手罢了,又怎么可能杀了对方还挖去内丹。
    死了一名大散仙,此事自然不同凡响,很快就惊动了帝君。当扶余烬在宫人簇拥下快步赶到游云仙君的住处时,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声音冷厉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中洲境内杀人窃丹,实在猖狂!
    扶余浩拱手道:父君,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查出凶手,此人既能击毙游云仙君,说明实力不在他之下,只怕也是一名天衍境高手。时日拖长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多仙友遇害。
    天香城主花侵衣本就被尸体吓了一跳,骤然听闻凶手实力不俗,并且很可能会再次下手时,不由得烦躁皱眉道: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她本是自言自语,却不曾想被扶余浩听入了耳中:花城主,只怕要劳你留下了,诸位现在还不能走。
    花侵衣闻言瞪眼,然而还没来得及发怒,就听身旁响起了一道冷冷的声音:凭什么?
    她下意识看去,却见是百里渡月。
    扶余浩对着百里渡月躬身施礼,语带歉意道:还请百里城主包含,现在事情真相并未查明,人人都有嫌疑。尤其在座诸位不乏天衍境的高手,未免造成误会,不如暂且留在帝都,等我查明游云仙君的死因再行离去。
    有人出声道:要查也只查天衍境的高手罢了,我们这种分神合道境的就不必跟着凑热闹了吧,连游云仙君一根手指头都碰不过,又如何杀他窃丹?
    桑非晚闻言愈发觉得此事背后有阴谋,还是尽早离开为好。那颗金丹早就藏起来了,他倒不怕扶余浩让人搜查,只是再留下去,难保扶余浩不会对百里渡月动手。
    桑非晚心中念头百转千回,最后终于做下决定。他干脆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直接躲到了百里渡月身后,压低声音皱眉道:城主,你快看,那尸体怎么如此吓人。
    百里渡月:?
    桑非晚叹气:我心中真是好生害怕,只怕回去了要夜夜梦魇,寝食难安。
    百里渡月:??
    桑非晚终于说出目的:咱们想办法尽快赶回苍都吧,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然而他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忽然出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紧接着耳畔就响起了扶余浩温润关切的声音:
    百里城主的道侣似乎有些受惊呢,实在不适宜舟车劳顿,不如先在宫中留宿一晚再说?
    桑非晚身形一僵:
    哟嚯。
    第239章 败露?
    桑非晚活了大半辈子, 向来只有他要挟别人的份,可从来没有别人挟持他的份,扶余浩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对方若是戳穿自己的卧底身份, 百里渡月不得气疯才怪, 杀了自己都有可能。
    事到如今, 桑非晚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怕百里渡月知道真相后的疯魔, 还是怕对方疯魔之后对自己的报复了。
    总之心中有了顾忌
    扶余浩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静静落在桑非晚身上,唇边虽然带着弧度,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一定是在想,从前对自己爱得要死要活的哈巴狗,怎么忽然不听话了起来呢?
    桑非晚没吭声,心想扶余浩真是个比段阳还要棘手的大麻烦,但迫于形势,也只能慢半拍改口道:留宿一夜也无不可。
    希望百里渡月千万别同意,毕竟对方比自己还讨厌中洲。
    然而百里渡月闻言看向桑非晚,却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你既然不愿舟车劳顿, 那咱们便留宿一夜,明日再走吧。
    桑非晚:?!!!
    桑非晚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百里渡月这个时候怎么这么听自己的话,他难道没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留下来, 一点也不想待在这儿吗?!
    与之相反的是扶余浩, 他似乎十分高兴,笑着颔首道:难得百里城主赏光,浩必然命人悉心伺候。
    语罢又转身看向众人, 面色严肃地朗声道:游云仙君无故身死, 内丹不知所踪, 在座诸位但凡有天衍修为的,皆有嫌疑。本君知晓此事乃是不情之请,但性命攸关,还请诸位能允宫人搜身,一找内丹,二验修为。
    花侵衣闻言拧眉:少君这是在怀疑我等?倘若行凶之人并不在宾客中间,而是一名从未在云境现过身的隐世高手呢?
    扶余浩笑意不变:那样岂不更好?说明在座诸位都是高风亮节之辈,与行凶之事无关,只是在此之前,诸位必须先自证清白,本君也不例外。
    他语罢一边吩咐护卫去调查今日都有谁出入过客殿,一边挑了几名婢女前来搜身查验。并率先以身作则,抖开袖袍自证清白。
    婢女搜查过扶余浩周身上下,又用验灵珠靠近他,只见珠子周身有蓝光闪过,恭敬颔首道:少君修为乃合道境一重天,身上并无内丹。
    他与游云仙君的修为差得太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凶手。
    其余宾客眼见扶余浩主动验身,也没了理由推三阻四,只好同意。
    桑非晚见状暗中拉了拉百里渡月的袖子,明确表达出一个意思:怎么办?
    修士虽有须弥锦囊可纳万物,但只能装载一些灵力不高的死物。一颗天衍境高手的内丹,灵力何其充沛,只怕前脚刚放进锦囊,后脚锦囊就会因为承载不了如此磅礴的灵力瞬间炸开。
    想把内丹藏进储物灵器中,不太行得通。
    百里渡月却示意他不要担心,回头自有办法。
    宫婢一一搜验宾客,旁人都安然无恙,然而轮到四域之主身上时,却都踢到了铁板。
    啪!
    花侵衣直接一巴掌把搜身的宫女扇到了地上,怒不可遏道:混账,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冒犯本城主?!
    司无咎桀桀桀怪笑出声,忽然开始捏诀作法。他十指细长青黑,上面戴着数十枚指环银器,啷当作响,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那名给他搜身的宫女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面色痛苦地倒地不起,竟是被毒晕了过去。
    司无咎语气怜悯道:本城主乃奇毒之人,你们谁若胡乱伸手,被毒死了可不关本城主的事。
    百里渡月就更简单了,他往年赴宴,那些得罪他的人尽数都被活活剥了皮,早就凶名在外。他什么也没做,只冷冷瞥了那宫女一眼,对方就直接被吓晕过去了。
    风雪城的千江寒原是最没有脾气的一个,也是对帝君扶余烬最忠心耿耿的一个。他对搜身之事本无异议,但见其余三人都不愿被搜身,也皱眉挥退了宫人,儒雅的面容隐有不满
    四人地位相当,若独独只有他被搜查,岂不显得落了一截。
    他们撵人的方式各有不同,但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验灵珠在靠近他们四人时都发出了夺目的紫色光芒,说明他们四人都已破境,同为天衍修为。
    花侵衣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她去年在机缘巧合之下偶得一件天灵至宝,在族内长老的帮助下服用,才险险跨入天衍之境,目前根基未稳,本欲隐瞒,不曾想竟在今日被验了出来。
    司无咎的修炼方式与旁人不同,素以活尸为器,法子阴毒邪门,速度本就比普通修炼快上许多。他暗中练至天衍境,虽令人侧目,但也在意料之中。
    扶余浩见状唇边笑意微淡:四位如此,反倒令本君为难了。今日在座诸位倘若不自证清白,恐怕无法离开中洲。
    百里渡月若是换做往常,定会讥笑出声,看看扶余浩有几个胆子敢和四域作对,又有几个胆子敢随意拦人。然而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是意味不明道:倘若少君不让离开,我等在此住下也无妨,等抓到凶手再走不迟。
    一直冷眼旁观的帝妃闻言轻轻皱眉,忽然开口道:游云仙君在帝都出事,本就是我中洲待客不周。现如今不说赔罪,却反将贵客扣留在此,自古便是没有这个道理的,还不如尽早散去,落个干净。
    扶余浩见她斥责,垂眸难言。
    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帝君扶余烬闻言终于有所反应,却是沉声吩咐道:没听见你母亲说的话吗,还不放人离去。
    扶余浩顿了顿,只好应是。
    帝妃见状这才眉头稍松,对帝君淡淡道:妾身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寝殿休息了。
    她语罢也不管扶余烬的反应,带着宫婢转身离开了此处,瞧着冷淡过了头,不禁让人怀疑帝君难道喜欢大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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