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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一言(12)

    李延被烫得直咧嘴,还不忘说:你和你弟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吧。
    周知蒙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等到周五上午的课一结束,他就直奔机场,赶在晚饭前回到家。
    他爸爸周淮生正好在家里,周知蒙扑过去,爸爸!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周淮生抱住周知蒙,揉了揉他的头发,哦,是回来给小起过生日的是吧?
    周知蒙害羞地笑了笑,周淮生捏他的鼻子,行李放那边吧,待会儿爸爸给你收拾,晚上想吃什么?
    周知蒙说:糖醋排骨。
    周淮生说好,但还是调侃他:大晚上的吃糖醋排骨,小心变成小胖子。
    就吃!周知蒙伏在周淮生背上,问:小爸爸呢?
    他在开会,很快就回来了,你要给他一个惊喜吗?
    当然啦!
    你想怎么给小起过生日?你陆叔叔的意思是不要大范围的操办,就家里的亲朋好友聚一聚。
    周知蒙点头,半晌又问:什么叫我想怎么给小起过生日?
    你们两个不要单独过吗?
    周知蒙如临大敌地往后退了一步,不、不要。
    周淮生还没说话,周知蒙就跑回了房间,他脱了外套和裤子,换上衣柜里叠好的家居服,然后呆呆地躺到床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
    其实他已经一个月没联系小起了,因为小起期末考试前去开赛车,被陆叔叔没收了手机,虽然小起很快就从他奶奶那里拿到了一部新手机,并且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可周知蒙在电话里不满地说:你为什么不好好准备期末考试呢?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有的是时间玩。
    陆起繁在电话那头没吭声,周知蒙站在图书馆外,迎面有熟人走过来问周知蒙学生会的事,周知蒙刚解答完,低头再看手机,陆起繁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后来周知蒙再打回去,陆起繁很久才接,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听钟晔说,小起备考态度大有改善,但自从周知蒙那通责备的电话打过之后,他和陆起繁就没有再怎么联系了,偶尔也是不痛不痒地说降温添衣,直到这次生日。
    周知蒙下床把礼物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想了想,又去厨房准备做蛋糕的材料。
    他没想到陆起繁会先给他打电话,在晚上九点半的时候。
    我刚下晚自习。
    周知蒙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路过你家,看到你房间的灯亮着。
    周知蒙呼吸变得急促,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冷风和陆起繁的声音一起透进来,我可以上去吗?
    周知蒙点头,陆起繁就输入了大门密码,轻车熟路地进了院子,周知蒙跑到楼下给他开门。
    外面天寒地冻,陆起繁迈进屋子,关上门,然后解开大衣的牛角扣,把周知蒙搂到怀里。
    我想你了。他说。
    一瞬间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那些困扰他很多天的心结和胆怯都被陆起繁的怀抱淹没,周知蒙把脸埋在陆起繁的颈窝,闷闷地说: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生什么气?陆起繁想了想,开赛车的事?那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陆起繁松开他,低头看他:我怕你对我失望。
    周知蒙委委屈屈地低下头,陆起繁把他重新抱住,卷卷,你是特地回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你说呢?
    陆起繁轻笑出声。
    黏糊结束之后,两个人还站在门口,周知蒙揪了揪自己的衣摆,左顾右盼地问陆起繁:那你现在回家吗?
    陆起繁不说话,反而问:你这套睡衣我怎么没见过?
    周知蒙把头埋得更低。
    两个人靠得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小起,那天不要买蛋糕了,我给你做。
    单独给我的吗?
    嗯?
    做个小份的,单独给我,我不想让别人吃。
    周知蒙哦了一声,低头看拖鞋鞋尖,嘟囔着:小起,天不早了。
    陆起繁不回答,抱着周知蒙说冷。
    周知蒙连忙抱紧他,手在他后背摩挲着:你怎么穿这么少啊?不许耍酷了,该穿多少穿多少,听到没有?
    陆起繁直勾勾地盯着周知蒙。
    周知蒙感觉手脚都发麻。
    最后陆起繁还是放过他:卷卷,你明天早点来。
    周知蒙答应他。
    第二天晚上钟晔在家里举办了生日宴,吃完之后大人们散开,保姆收拾厨房,钟晔喝得微醺,被陆谨承扶进房间,周淮生和林知绎准备回家前喊周知蒙:卷卷,走了。
    周知蒙刚要走,手腕就被陆起繁抓住了。
    他的心脏砰砰乱跳。
    林知绎看出了端倪,主动问:你要留在这里吗?
    周知蒙变成小哑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是陆起繁替他回答:叔叔,能让卷卷留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吗?
    林知绎回头看了眼周淮生。
    好吧。
    父母前脚刚走,周知蒙就被陆起繁拽进了房间。
    陪我。
    周知蒙后知后觉地觉得害怕,他慌乱地说:我想喝水,我下去倒水。
    陆起繁搂着他的腰,将他困住。
    卷卷。
    陆起繁又长高了些,完全将周知蒙罩在阴影里。
    周知蒙更紧张了,两只手推他,不满地说:小起你干嘛?不许
    哥哥,陆起繁软了声音,额头抵在周知蒙的肩上,你说好要陪我过生日的。
    第19章
    你喊我什么?周知蒙睁大了眼睛。
    陆起繁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用额头蹭周知蒙的颈窝,周知蒙觉得痒,推了推他,陆起繁懒懒地抬起一点身子,换作用脸颊贴着周知蒙的肩,鼻尖碰过周知蒙的脖颈,呼吸都变得潮湿,他把重心压在周知蒙身上,又把周知蒙压在墙上,周知蒙动弹不得。
    卷卷。
    周知蒙不满,你喊我哥哥,我听见了。
    这句话这个称呼在当前的情境下显得很没有说服力,陆起繁又长高了,五官轮廓愈发深邃立体,完全褪去了少年的稚气。
    反而是周知蒙看起来更小。
    陆起繁轻笑。
    周知蒙踮起脚尖,勉强和弯腰的陆起繁视线持平,他看着陆起繁,努了努嘴,命令道:再喊一下。
    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哪有平白无故就跟人要好处的?
    陆起繁慢悠悠地直起身子,手从周知蒙的腰滑到他的手腕,再到掌心,十指相扣,顺着周知蒙的心意,喊了一声:哥哥。
    他的声音很低沉,尾音又轻,听起来更像是戏谑。
    周知蒙只觉得耳根都发烫,嘟囔着抱怨: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陆起繁重复他的话,却是不一样的意味。
    两个人对视良久,周知蒙抬手揉了揉陆起繁的耳朵,这个动作是他从小到大最常做的,因为小时候陆起繁总是调皮,天天被他爸打,耳朵总是被揪得通红,周知蒙心疼坏了,噔噔噔跑过去抱住小起,小心翼翼地揉他的耳朵,然后鼓起嘴巴给他呼呼。
    小起眼里含着豆大的泪珠,把脸埋在周知蒙身上,抽抽噎噎地说:卷卷痛。
    周知蒙于是轻轻地揉。
    后来长大了,小起都快赶上他爸爸高了,再也不会被揪耳朵了,周知蒙却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陆起繁也不抗拒,每次周知蒙揉他的耳朵,他还会很舒服地往周知蒙身上躺,像只悠闲晒太阳的小狗。
    陆起繁的变化很大,但在周知蒙眼里,还是依稀能看见五六岁的影子。
    那时候他们都很小,周知蒙走到哪里,陆起繁就跟到哪里,一边喊着卷卷一边把手上的任何值钱东西往周知蒙的兜里塞。
    越长大,周知蒙越频繁地想起当年的事情,仿佛在逃避面前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子。
    逃避他躲了两年的话题。
    晚上周淮生和林知绎临走前的表情始终映在他脑海里,他感到害怕。
    他一直觉得亲情才是最稳固的关系,他本来想和小起做一辈子的亲人,就像他的父母和小起父母之间的关系一样,没有血缘但胜似血亲,想见面随时可以见面,不起争执相亲相爱,他身边的很多朋友恋爱又分手,闹得不欢而散,所以周知蒙一直觉得情侣关系很不靠谱,亲人的关系更好。
    可小起并不这样想,小起不满足于此。
    感觉到周知蒙的神游,陆起繁放开他,问:你给我做的蛋糕呢?
    在冰箱里,一个天蓝色的小方盒子,周知蒙往旁边挪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勾了勾自己的衣摆,吩咐道:你去拿吧。
    陆起繁下楼之后,周知蒙用手扇了扇风,企图把脸上的热气挥散,房间的灯还没有开,全靠走廊的晕黄廊灯照着,周知蒙打开房间里的主灯,顿时视线清明,思绪也镇定了些,他把陆起繁床边的小桌板打开架在床上,刚摆好,陆起繁就拎着蛋糕盒走了进来。
    什么口味的?
    咸奶油,夹心是奥利奥。
    周知蒙接过蛋糕,向陆起繁介绍:我还去街上买了很多小玩意,你看,烟花棒蜡烛,可不可爱?
    还有这个,小王子的蛋糕帽。
    周知蒙把蓝色波点的手工生日帽戴到陆起繁的头上,陆起繁低头任他折腾,周知蒙帮陆起繁把帽子摆正,然后点燃小烟花棒蜡烛,对陆起繁说:许愿之后吹蜡烛,等一下再给你礼物。
    周知蒙掐好时间,关了灯,迎着星星烟花棒的微弱光芒,望向陆起繁,他轻声唱着生日歌。
    陆起繁闭上眼睛,许了愿望,然后吹灭了烟花棒最后摇晃的烛光。
    正好十二点整。
    周知蒙小声地鼓掌,然后笑着说:小起,十八岁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
    周知蒙把手表拿出来,给陆起繁戴上,满意地拍了拍表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合适。
    陆起繁望向他,说:谢谢。
    蛋糕被一切两半,周知蒙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小勺子,把裹着奥利奥碎的奶油送进嘴里,品尝之后饕足地说:好甜!
    陆起繁也尝了尝,夸奖道:很好吃。
    可惜周知蒙是个小鸟胃,吃了几口就觉得腻,摸着肚子躺下来,陆起繁很赏光地把自己那一半全都吃光了,抽了面纸擦了擦嘴,一回头看周知蒙就愣住。
    怎么了?周知蒙问。
    陆起繁移开视线,沉默地把小桌板拿走。
    周知蒙一头雾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感觉到困,身体像被分成两半,一半昏昏欲睡,一半意乱心慌,正为难着,陆起繁关了灯后忽然转过来,侧躺在周知蒙的身侧,微微覆上去,压住了周知蒙的胳膊。
    周知蒙陡然清醒,挣扎着想下床,却被陆起繁握住了另一边的胳膊。
    卷卷,你的衣服怎么这么软?
    他把周知蒙困在怀里,还故意这样问。
    周知蒙因为哮喘,衣服都只能穿纯棉制品,他今天穿了一身宽松的乳白色卫衣,胸前绣着可爱的卡通图画,他的手腕缩在袖口里,只露出纤细的手指。
    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脖颈瑟缩,皮肤白里透红,脸颊柔软得让人想咬一口。
    周知蒙感觉到有危险,但身体不听使唤。
    陆起繁靠近他,卷卷,你十八岁的时候我送了你八件礼物。
    周知蒙挣扎着说:我给你补上,明天就补,你先放开我。
    不好。
    小起!周知蒙真的慌了,压着声音问:你想干嘛?你放开我。
    话音未落,陆起繁就将他翻了个身,面朝自己,两个人枕在同一只枕头上,陆起繁一手箍住周知蒙的腰,然后慢慢靠近。
    卷卷,嘴上沾了蛋糕。
    周知蒙想舔掉,却被陆起繁按住了唇。
    我来,好不好?
    暗夜里陆起繁的眸子亮得过分,周知蒙心跳如雷,下意识拒绝:不好,小起不好,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始终无法做好准备和小起换个模式相处。
    不需要准备什么,不是接吻。
    周知蒙半信半疑。
    陆起繁又靠近了些,只是碰一下,好不好?
    我
    碰一下都不可以吗?我又不做什么。陆起繁的声音听起来含着委屈。
    不可以吗?周知蒙问自己。
    卷卷,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陆起繁突然问。
    周知蒙立即回答: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碰?
    周知蒙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但陆起繁说得委屈至极,周知蒙莫名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你在那么远的地方上学,我一直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周知蒙心疼地摸了摸陆起繁的脸。
    一份生日蛋糕和一份礼物,怎么够?
    陆起繁越说周知蒙就越心软,最终还是妥协:好吧。
    陆起繁松开按住周知蒙嘴唇的手,然后抚着周知蒙的后背,一点一点靠近。
    周知蒙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陆起繁越靠越近,周知蒙还没来得及躲,就感觉到嘴唇被人舔了一下。
    周知蒙的脸立即红了起来,可下一秒,陆起繁重新靠过来。
    周知蒙两只手抵着他,还要干嘛?
    我还没有碰。
    你都舔了!周知蒙气恼地说。
    那是舔,还没有碰。陆起繁理所当然地辩解。
    语文考过年级第二的周知蒙变得口拙,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陆起繁等不及了,直接倾身过去封住了他的唇。
    周知蒙睁大了眼睛。
    陆起繁见好就收,碰到之后很快又分开,温软的触感还没完全感受到,他还心生缱绻冲动,但他不敢再越界。
    卷卷明显被吓到了,他眼角很快变得湿润,陆起繁及时掀起被子将两个人盖住,然后把卷卷搂到怀里,抚着他的后背,周知蒙终究没有哭出来,但眼泪还是将陆起繁的衣服洇湿,他委委屈屈地扭过身子,还不忘踹陆起繁一脚。
    陆起繁从后面抱住他。
    两个人蒙在被子里,呼吸声无限放大,陆起繁问:卷卷,你为什么抗拒?
    周知蒙不吱声。
    陆起繁咬住周知蒙的肩头,像小狗一样磨了磨牙,然后又顺着周知蒙的肩线,慢慢地滑到周知蒙的后颈,清甜的椰奶味信息素从抑制贴的边缘露出来。
    他猛嗅一口,周知蒙全身抖了一下。
    今天放过你,卷卷。
    周知蒙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你再这样,我就告诉陆叔叔和钟叔叔了。
    陆起繁不吭声,周知蒙顿生疑惑,他没想到陆起繁真的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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