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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所认定的先祖,一如她所想象。
    她那四只瓢虫状的本命蛊还在棺椁上方盘旋飞舞,似乎还贪恋着那股诱人的甜香,依依不舍地做着最后的告别。
    棺盖合拢,机簧弹出的咔嚓声响绕着棺盖响了一圈,将棺椁彻底钉死,再也不能打开了。
    一切恢复原样,整间灵殿里依旧寂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莫染一直憋着的一口大气这才终于敢喘了出来,虚脱一般背靠着墓墙,满头是汗,透不过气似的扯开自己的衣领,呼呼地骂道:“你们他妈……一个个都在搞什么名堂?吓老子好玩?!”
    饶是蓝祈一直以调戏他为乐,此时也不禁心虚,攥紧了掌心里的玉花,垂首不语。
    夜雪焕拽过他另一只手,狠狠将他揽进怀里,咬牙切齿道:“回去再收拾你。”
    蓝祈闷闷应了一声,反手抱住他的手臂,装乖的功夫炉火纯青。
    夜雪焕无奈叹气,满腔愤恨早已化为爱怜,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骂:“装什么可怜。既然东西都找着了,就先出……”
    话音未落,整个灵殿忽然晃了一下。虽然并不明显,但在这几十丈深的地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致命。
    几人站在原地没敢动弹,然后就感觉到脚下的地台也开始微微晃动,中央的石棺陡然一震,竟开始缓缓沉入地台之下。
    “沉棺?!”
    玉恬脸上刚刚恢复的一点血色又迅速褪尽,方才那一腔对先祖的伤怀、感激、欣慰全部化为乌有,甚至脱口骂了句脏话,收起本命蛊就往出口冲去,“快走!皇陵要塌了!”
    “啊?!”
    莫染脑中嗡地一声,找到广寒玉的满腔欣喜激动才开了个头,转头出来就受了巨大惊吓;好不容易能缓一缓,突然又被告知皇陵要塌了,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被童玄一把拽起来才知道要跑。
    夜雪焕已经拉着蓝祈奔上了灵殿台阶,确认过亲兵们的撤离情况,顺便瞪了他一眼,“你啊个屁,沉棺是凤氏皇陵的典型机关,最后关头毁墓保棺,玉石俱焚!你来之前就不知道要了解一点?!”
    “你怎么有脸说我?!”
    莫染此时也反应过来,与几人一起发足狂奔,转眼就出了灵殿,往山壁上的栈道上冲,一边还口骂道:“你懂得真多,开棺之前怎么不想想会沉棺?!”
    灵殿前的小广场也在轻微摇晃,虽然完全不影响奔行,但也足以让人相信皇陵的确即将塌陷。
    “沉棺只会在棺椁被试图强破时触发,我们又没有强破,何况开陵之前就已经关闭了所有机关才是。”
    蓝祈的脸色极其难看,似乎也已经陷入混乱之中,“沉棺的机制竟完全是独立于整个机关阵枢的……明明就是设置了活锁让人来开的,为何又要布置沉棺?让拿不让走?!”
    “先别想了。”夜雪焕扯着他的手臂,让他先踏上栈道,“出去了再说!”
    几十丈高的山壁,几十里长的走廊,外面还有悬崖孤桥、地下窄道,他们进来时几乎花了一整日时间;而在皇陵坍塌之前,又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逃生?
    没人敢在此时去想这些令人绝望的事实,更不愿坐以待毙;死亡威胁之下,人的潜能爆发到极致,亲兵们前后簇拥着几位主子,沿着走廊一层层疾奔,不带停顿地向上冲了三层,虽然都在大口粗喘,却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
    蓝祈有轻术傍身,被夜雪焕拉着手,像个飘在身后的风筝一般脚不点地,还有空低头去看下方的情况,“灵殿开始塌了。”
    不用他说,脚下轰隆隆的闷响和越来越剧烈的晃动都是证明。
    夜雪焕神色严峻,但上面还有更长的走廊,总还是要计算着体力,不能一味求快。
    蓝祈稍稍冷静下来,算着结构分析道:“地宫上宽下窄,上面比下面稳固,看这坍塌的速度,时间应该还够。奈何桥内外是独立的两处山腹,里面塌陷应该影响不到外面,只要能回到吊桥那边,暂时就安全了。”
    夜雪焕点点头,提高声音喊道:“都听见了?抓紧时间跑!”
    亲兵们齐声称是,这种时候,哪怕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安慰之辞也足以鼓舞士气,不由得都加快了脚步。但玉恬毕竟是女子,又怀着胎,身子笨重,一口气跑了三层已是极限,到第四层时实在体力不支,险些踉跄摔倒;她身后的莫染也顾不得什么失礼僭越,拦腰把她扛在肩上继续向前,脚步都未曾停顿半点。
    玉恬被他的肩骨硌着了肚子,但这种时候也无暇抱怨,自己艰难地翻了个身,将隆起的小腹侧向朝外,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突然不经意从门洞里瞥见了这层墓室的情况,冷不防倒抽了一口凉气。
    莫染只以为是弄疼了她,伸手替她扶住肚子,“对不住了,让你肚子里那个先忍忍!”
    玉恬却反手扣住他的肩膀,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一条腿环住他后腰稳住自己身形,促声道:“别说话,看前面,快走!”
    莫染愣了一下,觉得她似乎在试图隐瞒什么,但眼下没空追问;正待要上第五层时,就见前方一个门洞里突然冲出一个黑影,正撞在刚好经过门洞的一名北府亲兵身上,直接将他撞出了走廊,两者一起摔了下去,凄绝的惨叫在咚一声闷响之后戛然而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脚步一滞,方才那惨叫似乎犹未消散,嗡嗡地在每个人耳畔回响,伴随着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几乎都要震穿耳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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