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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全文阅读-促盈门(69)

    她们住多久了?
    不到一星期。冯嵩宇说:我睡沙发,我妈带苗苗睡在床上。
    程奕点点头,又问:为什么住在学校里。
    冯嵩宇表情复杂,见程奕回寝室后,便猜到他会发现,而且目前看来,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如实告知了。
    过了几分钟,大致交代完后。
    苗苗病情结果已经出来了,双眼晶状体脱落,必须尽快进行手术。冯嵩宇道:手术安排在下周,她到时提前三天住院,我妈陪床照顾。
    从检验结果出来,到手术进行前三天的这段时间,冯嵩宇为了节省费用,没有在宾馆租房,而是将冯母和妹妹接到宿舍住;吃饭刷校内食堂,比买外面的饭便宜。
    要不是手术费用太高,他爷爷奶奶生病,冯母自生育后身体一直病痛不断,全家只靠他父亲一个人收入支撑,尽管冯嵩宇这学期找了三四份家教,但那点收入对于家庭因意外疾病产生流水似的开销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否则,他何至于想要把母亲和妹妹接到宿舍住?
    但冯嵩宇心想,这寝室也有程奕的一份,他事先没经得人同意,有些理亏。
    但相信事出有因,程奕也会理解。
    冯嵩宇看程奕脸色,低声说:你最近都没住在寝室,我妈在外面租宾馆也要花钱,所以想着让她们在这暂时住两三天。
    程奕默默听完,道:不行。
    冯嵩宇咽了口唾沫,你什么意思?
    他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任是个有同情心的人,都不会连这点举手之劳都不肯帮。
    意思是拒绝,我不同意。程奕面不改色道。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时间过得比想象中快,稍作耽搁,回到深云湾已临近十点。
    将背包里的书一一摆到置物架上,裤兜里连续震动几下,程奕拿出手机。
    看了眼。
    都是来自冯嵩宇的微信消息。
    三条全是语音。
    程奕即使不点开听,也能猜到内容会是什么。
    没回,把手机搁到床头充电,捡起床尾长凳上的睡衣,进浴室洗澡。
    打开花洒,水流携带潮湿升腾的热气一股脑涌出。
    片刻后,镜面上凝结一层细小水珠,大理石瓷砖铺就的墙壁、地板被濡湿,深层纹理却如同经过水磨般更为突显。
    氤氲雾气中,程奕任由温热的水淌过全身,打湿黑发、脸庞。
    各种杂音被隔绝,耳边只听到水流声响。
    他身心泛起一丝疲惫,还伴随着内心那股,说不出的轻微烦躁。
    他感到荒唐。
    世上有人坐拥厚禄,却贪得无厌,犹不满足,有人却为最基本的健康费尽心力,连治疗手续费的筹备都困难。
    程奕不禁想到自己,他如今正值年轻,无病无灾,所以倒也过的悠闲自在,倘若哪天病痛突然袭身,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担心。
    他没有家人,没有牵挂。
    他享受生活,爱情,却不热爱生活,也不愿意被婚姻束缚。
    一个半小时前。
    寝室内。
    九月份的时候,苗苗闹肠胃炎,我回去照顾她时,却发现她的双眼近视300度以上,当时在老家医院没检查出什么。
    她年纪小,因为早产比同龄人发育得慢些,很多时候还不懂得怎么描述,后面情况越来越严重,眼睛不舒服时和我妈讲,她没太留心,只以为苗苗是说不习惯戴眼镜。
    冯嵩宇简单交代,直到上个月,家里人发现她几乎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
    怎么会晶状体脱落?
    先天性发育不足。冯嵩宇回:是早产导致的。
    程奕继续听着,我们家那边医疗水平不行,没几所好医院,他们说苗苗才五岁,她的虹膜结构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人工晶体植入手术的成功率低,建议到省市医院找有经验的专业医生做。
    这一个月他跑前跑后,在学校和家里来回波折,全都是为了苗苗的病情。我已经咨询过了,市内东大附属医院的眼科在这方面是权威,主治医师是校医学院的邓教授,我提前半个月预约到他的专家号,手术就安排在下周。
    所以我想。
    冯嵩宇说明来意,神情恳切:在苗苗住院前,让我妈她们在这宿舍暂住几天。
    为什么?
    冯嵩宇错愕,怔愣一下。
    程奕终于把疑惑问出口: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宿舍并不方便。
    床是单人的,苗苗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冯母带着她睡也会有些拥挤,而且床位在上铺;客厅空间有限,摆放的沙发不适合一个成年男性睡;门口不能自由进出,需要刷校园卡,整栋楼里住的都是男生
    从刚才短暂相处来看,冯母客气含蓄,苗苗是个乖巧懂事的可爱小姑娘,却意外遭遇这样的变故。程奕抱有同情,却无法理解这是在做什么。
    冯嵩宇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承认自己的短处,尤其是家境上的困难,总是需要勇气,羞耻心在作祟,令他感到挂不住颜面的窘迫。
    程奕却仍在等他的回答。
    最后,冯嵩宇自暴自弃般放弃隐瞒,因为我想节省开支。
    苗苗的手术费太高,我们现在还在借钱筹款。
    程奕显然意外。
    他记得冯嵩宇曾提到过,父亲是某银行支行的副行长,在当地收入不算低,何至于女儿治病的钱拿不出?
    冯嵩宇对此解释:我半个月前挂的号,当时手术费已经准备好了。但我爸玩高杠杆,现在资金被套住,在股市里拿不出来。
    他自嘲地笑了下:其实最算没有这件事,我家也差不多了。
    他爷爷奶奶退休后,全家就靠他爸一人撑着,原本当初冯母生育二胎前,也有一份稳定收入,家境不说大富大贵,但也平凡殷实,儿子考上国内顶尖学府,他们感到身边孤独,满怀期待养育女儿,却没想到这是整个家庭的转折点。
    苗苗先天体弱,住院吃药打针是家常便饭的事,冯母为此只能辞去工作,她除了照顾孩子,还要看顾两位老人,加之自己高龄生产留下亏虚,身子精力大不如从前,每月滋补汤品中药没停过,但总不见好。
    冯父肩头上的重担陡然加剧,两年间一下老了许多。冯嵩宇还是个学生,他清楚家里情况变了,当初考上研究生时,也在犹豫是尽快出来工作,还是留校读研。冯家父母不希望儿子浪费辛苦考取的名额,鼓励他继续读下去。
    冯嵩宇在课余间隙,找了几份家教贴补家用,他在上大三后,从未动用家中一分钱。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家庭需要开支的地方太多,除了提供冯嵩宇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外,房贷、车贷、保险各项压在冯父一个人身上。
    若苗苗是个健康的孩子,冯母没有因生产落下病根,那么他们还是日子过得简单幸福的一家人。
    但偏偏不幸,事与愿违。
    冯父迫于无奈,去投资高风险、高杠杆的理财产品,原以为自己作为专业人士,能赚取点利得,却不料本金被牢牢套住,连原先留给苗苗治病的手术费也栽在里头。
    许多看似安稳而平凡的千万个家庭,只需一场病痛,足以击垮那层脆弱的幸福。
    健康是上天赋予每个人最珍贵,也最容易忽视的礼物。
    听到程奕的话,冯嵩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质问:你什么意思?
    程奕直视他,字句清晰:意思是,我拒绝。
    我不同意她们住在这里。
    冯嵩宇的眼神登时变了。
    他觉得程奕凉薄的语气无比陌生。
    冯嵩宇为了筹集手术费,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医院那边是半个月前挂的专家号,如果不能在指定日期前补齐费用,那么手术将被取消,下次预约又不知要排到什么时候。
    期限太短,他根本没法短时间内凑到这笔钱。
    但苗苗不能再等了。
    晶体偏位越严重,手术的风险越大。
    冯家只能退而求其次,放弃原先预定最适合她的那款人工晶状体,改换成移植五千元的普通镜片。
    冯嵩宇心里对苗苗的愧疚积压成山,她还不知道自己手术的镜片被更换,方才对视她的眼睛那一刻,他感到呼吸困难,说不出的难受。
    而此刻,程奕置身事外,那种平淡的态度简直就是种不近人情的傲慢、冰冷,让他产生怒火。
    冯嵩宇深吸一口气,极力冷静
    他有求于人,只能强压住情绪,沉声道:我保证她们不会弄脏这里,不会碰乱你的
    师兄。
    程奕罕见打断。
    他微微蹙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水声潺潺。
    躯体在适应水温后,反而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唯独剩下液体流淌过皮肤表面的知觉。
    如同全身浸泡进一个泳池中,起初下水时会感到冷,后面渐渐适应,又觉得还好。
    其实水温并没有任何改变。
    只是人被同化了而已。
    临走前,程奕看到冯嵩宇和他妹妹低声说话的模样,她今年五岁,同龄的孩子已经学会用筷子吃饭,不幸的是,之前视力骤减,没有引起家长的重视,直到后来到医院正式检查,高度近视达两千度,完全无法正常视物,如今身边离不开人。
    冯嵩宇耐心喂她,那种兄妹间的真实感情,是会触动旁人的。
    但程奕看到时,却是胸口一闷。
    浴室太安静。
    单调空洞的水声在耳边无限放大,营造出一种相反、诡异的极静。
    静到,让人杂念横生。
    以致越陷越深。
    年少时,他曾干过不少疯狂、残酷的事。在程家那个环境下长大,怎么可能保留天真无邪?
    即使是孩童,也是性情顽劣又自私。
    那年他是八岁,还是十岁?
    周围人都在说话,窃窃私语间,眼神轻微闪烁,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聚集在一处。
    他们在诱哄人群中心的那个小少爷,将那些孩子驱逐。
    有人靠近,在程奕耳边怂恿,让他给那群低贱的庶子一点教训,此时不立威,等以后长大了还怎么服从于他?
    他那时还不明白,庶子是什么意思。
    那人换了个说法就是私生子,与你都是程先生的孩子,他们未来会抢夺你的家产、地位,像程先生处决那个女人一样,同样处决掉你。
    闻言,程奕顿时回想起前天的那副场景,产生生理性厌恶。
    那人的煽动起了效果,他果然憎恶上那群孩子。
    族人们乐于看到程奕如何惩治这群冒犯他的人,甚至于可以设想最后的场景有多残忍满面泪痕的可怜虫们匍匐在脚边,疯了似地叫他弟弟,又叫他少爷,试图唤醒程奕的怜悯。他们留着一样的血液,而程奕却在折磨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时,在施行残忍冷血手段中获得快感。
    程家期待如此。
    迫害手足,弱肉强食,在程家不过是司空见惯的戏码。
    但程奕却没有按他们设想的一步步轨迹走。
    反而从那天起,他开始站在父亲的对立面。
    成为整个家族的异类。
    抬手关掉淋浴开关。
    拿起横杆上的毛巾,擦干水迹,换上一身睡衣。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回想到过去。
    明明一直试图遗忘,如今却因为冯嵩宇兄妹,轻易被勾起了回忆。
    程奕隐隐有些不安。
    那群疯子真是让他受够了
    每次想起在程家的那段阴暗过往,他都很难克制住情绪,戾气无处发泄,容易做出一些不合理智的事情。
    所以他才下定决心逃离。
    否则在那多待一刻,迟早要被这群人同化成自己最唾弃憎恶的那类人。
    从浴室出来时,床上多了个人。
    程奕迈出浴室门的步子一顿。
    顾亦徐拿着自己的枕头过来了,她这些天偶尔和程奕同床,美曰其名让程奕适应,等到他熟悉自己后,也就慢慢无所谓心理障碍了。
    她半躺在床上,背后垫着立起的枕头靠在床头,本来在无聊地玩手机,看见程奕,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今晚我想和你睡,行吗?
    程奕:
    一般这样的夜晚,都不会太安分。
    顾亦徐总会闹一两回,不论是什么花样。程奕简直过得痛苦又幸福,痛苦是因为煎熬,幸福是身体和静神双层面上的。
    今晚多半又是顾亦徐心血来潮,她这一来,程奕又要少睡个安稳觉。
    但他早已被这人折腾到没脾气,无奈应道:可以。
    顾亦徐笑着躺进被窝里,她玩了会游戏,等程奕吹干头发,关灯,只剩下床头一盏夜灯时,把手机丢到一边,钻进程奕的怀里。
    她说:这次不会弄脏被子了。
    上次弄在被子上后,顾亦徐事后做了不少功课,还知道改进。
    程奕没接话,在幽微光亮中亲她。
    她将理论都实践在程奕身上。程奕一般都是默许,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享受其中。
    第84章
    能够根治内心阴影,驱散阴霾的最好的心理医生,莫过于一位温柔、富有耐心的恋人。
    在这方面,无人会比顾亦徐做的更好。
    她身上有一种独特力量,给予难得的平和、乐观和宁静。认识这么久以来,程奕从未见过她与人置气,暗中诋毁谩骂,她始终怀以充足的耐心与善意,去对待周围所有人,家人、朋友、恋人
    没有人会对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随性温和不心生向往。
    程奕同样深陷其中。
    他再清楚不过,顾亦徐有多信任和喜爱着自己
    好比此时此刻,但凡他心念所想,甚至无需动用手段,只要稍微磨合,顾亦徐的心防便摇摇欲坠,底线一退再退,最后近乎纵容般,容忍着他在自己身上肆意施展。
    男女朋友。
    这个词放在他们身上再贴切不过,意味着他和亦徐是情侣,也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朋友间能做的事,亦徐都会陪伴。
    朋友不能做的,他们也可以。
    面对面躺在床上,气息交缠在一块儿,程奕侧着半边身子,手肘压在床面上,撑起身慢慢亲她。
    刚开始还算浅尝辄止,碰了碰嘴唇,又掠过脸颊、鼻尖。
    最后回到那时,辗转反侧,唇舌逐渐变得难舍难分。
    情意汹涌,氛围恰到好处,越来越有感觉。
    缠绵厮磨得更加深入。
    不由从半撑在床上,改为侧躺,紧贴在跟前。
    手托在她脑后,固定好角度,顾亦徐微仰首,整个人陷在柔软枕被中。
    或轻或重吮吸描摹过唇形,吻至中途,顾亦徐轻微挣扎几下,表示抗议不满。
    然而,那点轻微动静完全对程奕造不成干扰。
    他起初不予理睬,但侵入的节奏陡然凶悍几分,顾亦徐呼吸声随之变得困难急促,紊乱得让人听见都害羞。
    他是存心。
    刻意让她分神。
    可顾亦徐难过,不想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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