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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全文阅读-促盈门(55)

    老吴往后备箱搬完行李,徐苓君上车,看见顾亦徐只穿了条裙子,不忘嘱咐:外边天凉,你们都进去吧。
    到了后,将病情结果发给我。
    顾父道:首都心内科最顶尖的那几位医生,我派人联系一下。
    爸在军区医院有主治医生。
    顾父却道:有备无患。
    徐苓君一想,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然而任是谁也没想到,徐老爷子身体一向康泰,尽管有点长病短痛,但一直照养不错,也就没什么大碍,谁知这回病来如山倒,将这个峥嵘政坛数十年的老人击垮了。
    徐家政途势头正盛,长子位高职隆,离不开老爷子动用以往的人脉关系,小辈们承受荫蔽,同样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霎时间,参天大树倒下,惊起不小动荡,京圈那潭深水又暗潮涌动起来。
    徐苓君前去探望,一探便是半个多月。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徐老爷子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脑溢血导致肢体偏瘫,只能坐在轮椅上休养一段时日,幸而性命没有大碍,神智也还清明,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转眼十一月底,天气越发冷了。
    街上人人裹紧大衣,穿上羽绒服,厚实围巾遮掩口鼻。听天气预报说,今年冬天来得格外迟,将近年底时才能看到初雪。
    可冷气团一股接着一股南下,又不是个暖冬。
    像是深秋吊着口气,死缠烂打地留着,不肯走,将寒冷攒到一块儿,积成雪、砌成冰。
    顾亦徐从剧院出来,被冻得打了个冷颤。
    身后两步,是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皮肤素白,嘴唇淡红,面容清峻到令人过目难忘,玻璃似的眸子忽然浮起一点笑意,像是带上生机,不似冷冰冰的假人。
    出门前提醒你多穿件背心,不肯听,现在知道冷了。
    他一开口,声音清朗动听。
    细听之下,还有层诙谐意味。
    顾亦徐抱臂摩挲,白色手工刺绣的针织长衫只能内搭,套上毛衣后会热,而且显得臃肿。
    她指责: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对方噢了声,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我该说什么?
    作为男朋友,你看见我感到冷后,应该脱了外套给我披着。顾亦徐循循教道:这样才能体现出你的风度,以及对我的关心。
    程奕对此回应是将拉链往下拉了几厘米,里边是款薄T恤。
    他语气轻淡,你看,我只穿了两件。
    给了她,自己就得打赤膊了。
    顾亦徐嗔视一眼,你存心的。
    程奕拉上拉链,从兜里掏出对灰色羊毛手套,给顾亦徐戴上。
    微凉的双手瞬间被温暖裹住。
    顾亦徐有点意外,你什么时候带上的?
    她自己都忘记了。
    程奕没直接回答。
    他体温偏高,掌心触碰顾亦徐手背时热帖无比,将手套仔细戴好,不让她怕冷似的把手塞进衣兜,而是自己牵着。
    但凡肯听我的劝他漫不经心出声。
    我知错了。
    顾亦徐抿唇一笑,乖乖认了。
    低头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但下回还敢再犯。
    故意顶嘴。
    程奕定定瞧着她,忽然问:对今天的约会还满意吗?
    这下可戳到顾亦徐的痛处了。
    她支吾着:还行吧
    其实,实话实说。
    不太好。
    顾亦徐觉得她脑子指定哪出问题了,竟然约程奕来听歌剧,《奥菲欧与尤丽迪茜》,还是原声版的那种。舞台上奥菲欧的歌声悲痛欲绝,但台下
    顾亦徐买了两个最佳座位的票,靠近舞台中央,全程睁大眼睛提起耳朵,两小时下来,愣是没几句听懂。
    程奕问她:听得高兴吗?
    顾亦徐面露窘色:你怎么知道我没听。
    好吧,就算她没听懂。顾亦徐反问:难道你知道台上演员在唱什么吗?
    谁料,程奕很快承认:我没听,不懂德语。
    顾亦徐刚想说他俩五十步笑百步,程奕悠悠地道:但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过自己会德语?
    我会德语,能进行基本沟通,又不代表我能听懂歌剧。顾亦徐试图挽颜:就像现在的华语流行歌曲,你光听是听不出歌词在唱什么的。
    程奕听完,给出评价:你真会挑场所。
    挑了个两人都不感兴趣的地儿。
    顾亦徐被连番调侃,恼羞成怒,扑进他怀里,故意拽下羽绒服拉链,让这人挨冻长长教训。
    程奕忍笑,一直在躲,一手隔在胸膛前挡开,另一只手又虚虚揽着,怕她捉弄不成反而把自己绊倒。
    他们言语打闹间,从布置高雅、处处透露讲究的剧院,闯过几道小巷,到了一处小吃街,卖炭木烤鸡腿、梅菜饼、炸串、麻辣烫的沿路支起十几家路边摊,还没到饭点,但有不少人在这买小食。
    一经过这里,街边成排铺面热气腾腾,顾亦徐不仅没感到冷,反而被带温度的烟气熏得暖和。剧院内不让吃食物,他们在那坐了两三小时也饿了,挑了家还算干净的云吞店,点了两份云吞面,一大一小,加葱加香菜。
    店面说是干净,其实是横向对比。
    桌面积年累月的使用,浮着层怎么也擦不去的油腻,但他们既然都来这吃了,再讲究也讲究不到哪去,顾亦徐拿纸巾抹了几下,还是放弃了,手不敢搭在桌子上,拆了份一次性餐具,探身舀着汤和云吞。
    紫菜虾米放得很足,味道鲜香扑鼻。
    点缀的两片娃娃菜浮在汤面上,大骨浓汤炖得很入味,面条却有点夹生,不知是否粉质太粗糙的缘故,口感不算好。
    程奕吃得快,他放筷擦嘴时,顾亦徐才吃到一半。隔壁桌来了客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吆喝着叫了炒菜和米饭、外加烟跟一箱啤酒。
    坐着等菜时,一群男人抽烟碰酒,骰子摇到谁就喝。
    顾亦徐闻到烟味受不了。她被呛得咳嗽时,程奕倒水的手顿了下,余光开始打量隔壁桌,眼神轻微闪烁。
    好在快吃完,懒得再挪桌子,顾亦徐端着碗走出几步,蹲到路边继续吃。
    程奕感觉顾亦徐是真有趣珍馐美馔吃得下,市井小吃也吃得下。
    他没什么架子,将就陪顾亦徐蹲下来。
    于是,路人经过时都忍不住低头看一眼:两个高颜值的年轻男女蹲在马路牙子上,一个抱碗吃面喝汤,一个静静看着对方吃。
    简直
    好奇怪噢。
    顾亦徐咽下口中的食物,和程奕郑重说:你以后不要抽烟,我不想吸二手烟。
    程奕语气笃定,不会。
    这么肯定?
    做一件事总要有目的。抽烟也是,普通人借烟或酒精作为排解压力的途径,但我可以自己调节心态,不需要排解,这不是我生活的必需品。
    顾亦徐点点头,程奕的情绪管控能力却是很强。
    正欲张口。
    隔了两秒,他补充:此外,还有个原因。
    什么?
    程奕道:吸烟犯法。
    顾亦徐夹的面条掉进塑料碗里:
    见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程奕淡淡道:在新加坡,21周岁以下不能合法买卖香烟和吸烟,会被处以罚款。
    顾亦徐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现在的国籍
    仍保留着原籍,使用的是外国护照。
    但因为是在求学期间,不会受太多影响。
    程奕眼神落在过往的车流上,像是在思索,语气丝毫不变,又如同单纯在陈述某样事实。
    东大有很多留学生,我和他们申请国外本科不一样,我12岁来中国上学,上公立初中、高中,教育经历本质上和你没有什么不同。
    那还是有不同的。
    顾亦徐神色悻悻,至少我没能保送。
    那你没有想过改国籍么?
    甫一说完,顾亦徐忽然意外到选择什么国籍是别人的自由,她不该干涉。
    程奕深思片刻,竟然道:会改的。
    但不是现在,具体情况
    他挑了个比较中和的词,比较复杂。
    作者有话说:
    《奥菲欧与尤丽迪茜》男主角就是俄狄浦斯,女主欧律狄克(只是翻译名字不同罢了)就是我们常听到希腊神话里到冥府救妻子,但是临到出口时回头看了眼,以致爱人永别的那对悲惨夫妇。
    程奕没这么快掉马,好些情节还没走完。
    第67章
    怎么个复杂法?
    顾亦徐竖起耳朵:能和我详细讲讲么。
    程奕沉思一下,决定透露少许。
    他不会同意。
    谁
    顾亦徐很快醒悟,你父亲?
    嗯。
    他是一个相当传统守旧,并且专|制独|裁的人,不接受任何背叛,和超出预计的变故。
    程奕言简意赅,如果我非要这么做,等于在挑战他的底线,代价不会小。
    他断绝关系,那只是单方面的,在那人眼中,不外乎是年幼不懂事的孩子在闹别扭罢了。
    好比不给糖吃,同样的场景下,直性子的孩子会嚎啕大哭,小小年纪表现出情商高的孩子则会嘴甜得不行,叫着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哄着要来半块饴糖。
    但有一类孩子,他既不哭闹,也不撒娇卖好,而是在试探反复在大人给与不给的心理间游走,最后摸清楚那根界限在哪。
    程奕现在所有的做法,在那人看来,只是在试探他的容忍和耐心。
    所以程世中发怒,却没真的施加强硬手段。
    而倘若程奕动了更换国籍的念头,无异于真正从身边逃离,那才是逾越雷池。
    顾亦徐唔了声,还是禁不住好奇,会是什么样的代价?
    他会打你吗?
    问得一派天真,或许在她的眼里,动辄打人已经是最严重的惩罚。
    程奕不由低头,笑得肩膀抖了抖。
    对,他会狠狠地打我一顿。
    顾亦徐饱含同情地望着程奕,正欲安慰,他却转言提醒:面要凉透了。
    但顾亦徐不是很吃得下,如实说:这云吞面滋味不好,面粉口感太粗,比不上我高中时后门那条小吃街卖的味道好。
    甫一提到,那高淀粉含量食物经过烘烤后,散发出丝缕甜津香气,又从记忆中钻了出来。
    顾亦徐怀念着:学校那带烤红薯和糖炒栗子是一绝,烤红薯是红心的,又香又甜。栗子肉颗颗饱满,没有一个坏的,我经常在下午放学的时候,溜出校门买一包板栗,在晚修的写作业时剥着吃。
    程奕听着新鲜。
    他问:老师们不管?
    顾亦徐扑哧一笑:偷吃哪能被老师发现?
    而且,就算发现了也不会怎样。她说:思源管这些很松的。学生可以带手机上学,可以染发、纹身,只要成绩好,没有人会管你,因为大家都很自觉。
    程奕些许赞同,不愧是省一级高中。
    思源学风特立独行,在众多高中内可谓独树一帜。高达98%以上的重本率,足以证明思源学子的优异。
    以是顾亦徐在里面属于吊车尾的那一批,也能擦线上重本,考进江宁大学。
    在东大校园内,过半数从H市进入东大的考生来自这所省级重点高中,其中包括程奕本科时那位家在本地的宿友,正是从思源高中毕业,所以他略微了解一二,这所中学不是有钱有权就能进,任你是高官之子,还是富豪家庭的孩子,都只能靠成绩说话。
    忽然间想起往事,顾亦徐忍俊不禁:话说回来,你肯定想不到我高中的性格和现在很不一样,那时比较内向,在学校不爱和同学说话,也没有几个认识的朋友。现在好多了。
    程奕扬眉。
    之前喝醉后送的那个人,我记得她好像说过,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这是应柠在饭桌上随口讲的。
    顾亦徐心底再次感慨程奕记性好到超乎常理,连零碎的片段都记得。看来以后在他面前不能乱说话,否则往后随时被翻旧账,可有得她好受。
    我和应柠在初中认识,当时我们都上国际学校。她学习比我好多了,一直都是年级前十,中考时稳稳高分,却没去思源。
    顾亦徐现在想来都纳闷,她后来去的那所中学,比起思源差得不是一点点。连我报考时都没考虑过去那,不知道当时她到底怎么想的
    青春时光总是格外美好的,哪怕有一点小瑕疵。
    顾亦徐刻意忽略那些不快的回忆,话匣子打开,她平凡而普通的高中三年,却是程奕没有过的经历。
    他们的阅历有很大不同,程奕的人生被按下快进键,他对于中学的记忆实在不多。甚至于在15岁前,程奕认为那段记忆都是不必存在的,若能抹杀最好。
    可偏偏因为记性极佳,能将每一点苦痛、憎恶铭刻于脑海,一分一毫不忘,这无异于是对他每时每刻的折磨。
    说到最后,顾亦徐兴致冲冲:哪天有时间,我带你去那走走。
    程奕淡淡嗯了声。
    他张口说了什么,顾亦徐没听清,不远处暴鸣声浪如平地惊雷,由远及近,但因为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响彻耳边。
    七八辆兰博基尼、法拉利敞篷跑车炸街,一看车里的人,都是群相当年轻的面孔,有男有女。
    他们肆无忌惮一脚踩下油门,轰鸣而过,排气声张扬又喧嚣。
    此刻街面不算拥堵,但也绝对不空旷,三车道上前面车辆急忙打转向灯,往两侧避开,免得惹上这群无法无天的少爷小姐。
    见到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他们嚣张气势更甚,重金属摇滚音乐从几十万的车载音箱中倾泻而出,夹杂男女的嬉闹笑声。
    超跑从车流间呼啸穿行,留下路人或羡慕惊艳,或反感噪音的嫌恶眼神。
    顾亦徐下意识捂住口鼻,免得又像上回那样吃一嘴灰。
    刹那间,一辆兰博基尼擦身疾驰,瞧那车身颜色,竟格外眼熟。开车的男生长得俊逸无比,很年轻,匆匆一瞥,副驾上的人戴着墨镜口罩,将大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即便如此,光瞧那窈窕动人的身形,亦不难看出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顾亦徐一愣神,兰博驶出二三十米开外,车牌一闪而过。
    她忙转头,问道:你看见没有,那蓝色的车牌号是多少。
    程奕静默两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秒,报出一串数字。
    纯数字车牌不多见,能安在兰博基尼上的少,而车身恰好是蓝色的更少之又少!
    好巧不巧,顾亦徐在顾泽临的车库里,就看到过这么一辆!
    想通这其中关窍,顾亦徐登时怒上心头,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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