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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524节

    京师这边风风火火的开始搬运王恭厂,苏州那头,东厂大档头傅应星也总算是火急火燎的赶到了。
    ......
    东厂的人被当街给打死,在苏州这可是第二回发生了。
    上一回是传旨的缇骑,这一次是东厂下来督办差使的旗尉,都没什么好下场,据说被打的人样都看不出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地百姓有多恨这些番子呢。
    实际上,东厂收商税,哪和百姓有什么直接关系,不过是一些无知者受了那些士子的挑拨,被当枪使了。
    第一回还是那华侨海商领袖李旦幕后指使的,虽然东厂早就查清了此事,但李旦这个人泥鳅得很。
    可能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自那以后他就再没有回过大明,这两年一直待在日本,小日子逍遥快活着呢。
    可是这次不同,东厂应付不了躲在日本的李旦,还对付不了你们这帮文人士子吗?
    本来魏忠贤是害怕天启皇帝猜忌,并不打算多管。
    但现在要管的不是魏忠贤,是当今皇帝,是皇帝不想放过这件事,下旨让东厂严办。
    这样一来,番子们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了皇帝做靠山,底气更足了。
    “念如!念如!”
    迎春阁中,有人在喊杨念如,也就是此次所谓率领苏州士民抵抗阉党,打死督办旗尉的五个领头者之一。
    其余四人,分别是颜佩韦、周文元、马杰、沈扬。
    这五个人中,三个人都是东林士子领袖,其余两人身份则有些特殊,东厂查出来时也觉得蹊跷。
    有一个叫马杰的,是现任苏州推官周顺昌的府上的马夫,后来周顺昌为这五个人请命,怕早就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结果。
    这个貌似忠正的周顺昌,人设虽然摆的挺正,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那个叫颜佩韦的,是苏州富商颜佩禄的亲弟弟。
    于是,东厂顺腾摸瓜继续查下去,发现苏州富商颜佩禄,实际上一直都和苏州的黄氏不对付。
    这一点,就能解决很多疑问。
    天启二年,朝廷在苏州成立皇商会,苏州黄氏是朱由校为亲自选定的皇商会之首。
    而彼时的苏州,除了黄氏还有另外一大财阀,便是这个颜家,也就是黄氏最大的竞争对手。
    实际上,颜家便是支撑东林党的幕后财阀之一。
    他们支持东林党主政也是为了自家的利益,朝堂上东林党说一不二了,才能转过头来报答财阀们的支持不是吗。
    自从皇商会成立以后,苏州织造局的李实便开始与黄华堂合作,几乎将桑蚕生意垄断。
    借助朝廷的推波助澜,黄氏很快成为苏州商会暨皇商会的共同魁首,将多年来的竞争对手颜家给狠狠的打压了下去。
    这样的局面,颜家自然不服。
    但是天启二年的东林党虽然还没有经过来年的科举大案,在朝堂上却也已经远远不是得到朱由校支持的阉党的对手。
    颜家,还是随着东林党在朝堂上的失势,再也不能成为黄氏的对手,从而一年年的衰落下去。
    这场“五人墓碑记”,就是颜家等几家东林集团幕后的财阀势力,酝酿多年的结果。
    他们为此,早已是筹划好了一切。
    无论东林党还是其幕后的财阀们,自打朱由校继位那天一直到现在,从来就没有一刻放弃过。
    第七百一十章:苏州民乱
    杨念如正与众士子围坐在桌旁谈天说地,听见有人在喊,顿时如梦方醒,又跌回现实。
    在畅想中,他已经是劝谏君上,对抗阉党的东林义士。
    他英勇不屈的事迹,已为世人所铭记,震铄古今,彪炳史册,是当真的大丈夫。
    而现实,他不过还是一个穷困潦倒,靠苏州推官周顺昌的帮助下,才某得一国子监监生之位的落魄书生。
    今日是苏州府推官周顺昌的四十二岁生辰,借迎春诗酒集会为名,参与暴动的其余四人及一干士子,还有颜家的不少子弟,都被召来侑酒。
    一来,是为庆贺周顺昌的生辰之日。
    二来,也是为庆祝此番战胜阉党,还了天下间一个朗朗乾坤。
    至于说所谓的吟诗作赋,这向来都不过是士子们商量见不到光之事的托词而已。
    周顺昌生辰,众人都要给面子,应召并无怨言,只是那些文人士子及商贾子弟,都是互相的知根知底,看不起对方。
    在商贾子弟眼中,这些看起来洒脱高义的文人士子,不过是些自命清高的追名逐利之辈。
    而在文人士子眼里,商贾子弟们同样不过是一些自命情种的好色之徒罢了。
    相比商贾自己对文人士子的轻视态度,文人士子们实际上更看不起眼前的这些颜家子弟。
    可是文人士子在民间大把大把的花钱,上等人一般的衣食住行,甚至于曾经朝堂上那些东林高官仕途的一帆风顺,都要倚靠这些商贾子弟。
    文人士子并不敢得罪这些人,一旦被断了衣食,他们在外便成了真正的穷困潦倒。
    那个时候,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会也消费不起这等高档场所,人前毫无面子不说,更是只得在夹缝中求生存。
    不冷不热,落落寡合。
    而今这般与商贾、权贵子弟混迹在一起,反而抬高了他们的身价,使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贫穷百姓整日都要担忧的柴米油盐,活得真正潇洒。
    杨念如,已经因为这次“挺身而出”对抗东厂旗尉的事,被周顺昌帮着谋了个国子监的监生资格。
    现在的他,脸色丰润了,服饰鲜明了,就连先前腐儒一般的样子,也变得洒脱。
    眼前的杨念如,再没有两个月前那种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的寒酸气了。
    身份不同,连呼吸都觉得比常人高贵。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文人士子对东林文官趋之若鹜,视冠以东林之名为荣的原因。
    杨念如跟颜佩韦笑呵呵的说话,心中却腻得厉害。
    现在的他,已经是国子监生,身份地位与从前的秀才截然不同,自然更加看不起眼前这些商贾子弟了。
    他和其余参与此次暴动的颜佩韦、周文元、马杰、沈扬四人围着一小桌随意而坐,举杯说道:
    “诸位,我等为周老爷四十二岁生辰庆贺!”
    “周老高寿无疆!”
    “周老之高义,举世无双!”
    “周老劝谏君上,为民请命,不惧阉奴,堪称本朝的无双国士!”
    桌上摆着精致菜肴,众人纷纷举杯,正兴致勃勃地位周顺昌庆贺生辰。
    而周顺昌,看起来也并非像是在外如声名那般的清心寡欲,他涨红了老脸,显然十分受用。
    “老夫何德何能啊,竟如此受众位的抬爱…”
    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周顺昌垂下头,泣不成声又道:
    “老夫也不想抗旨不遵,可是眼下阉贼乱国,鹰犬遍地,老夫只得如此…”
    “周老莫哭,这次若劝谏不成,再来一次便是!”杨念如早把自己当做了一众士子之首,起身说道:
    “这次数万人不行,下次,我等便发动苏州全城的军民,将督办司烧毁,把所有的厂卫打出苏州!”
    颜佩韦拍案叫绝:“好!杨兄说的好!”
    “若是大家想要再劝谏,我颜家一定全力帮助,以助伟勋!”
    周文元附和说道:“说的极是,我等以身劝谏,抗拒阉党,此事足传千古!”
    众士子都是年轻之辈,哪里受得起这般鼓动,顿时都是面色涨红、高潮迭起,拍手叫好。
    另一名士子首领沈扬顿时站起,冷笑:
    “说得轻巧!周兄可敢与我等这就出去,叫来亲朋好友,劝说百姓冲进督办司,打死阉党鹰犬吗?”
    周文元骑虎难下,拍案而起:“有何不敢!”
    “哈哈哈!”杨念如也再度起身,朗声说道:
    “既然二位仁兄有此想法,我也不可退缩了!颜兄、周公,我们立时召集百姓,冲入督办司,打死那些为祸乡里的阉党鹰犬!”
    “督办司毁了,我看朝廷还拿什么收税!”
    士子们闹哄哄的聚过来,同声叫好,不一会儿,都随着杨念如等人走出迎春阁,来到街上。
    街上行人、百姓见到这些满脸通红,眼见是喝醉了酒的士子,都是惊诧不已,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众位!”
    “当今陛下信任权阉,纵容不法,而督办司胡乱征税,搅扰民生,如何使得?”
    “我等士子既晓孔孟圣人之道,就该带民请命,我们去砸了督办司,向朝廷请命!”
    “将阉狗的鹰犬打出苏州城!”
    这番叫喊,使得许多百姓避之唯恐不及,但这个社会上,一向不缺少那种投机取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想捡便宜的。
    眼下这个年头,这种人尤其更多。
    很多百姓都是紧闭门窗,赶紧各回各家,生怕惹事,可士子们及各自的亲朋门生,汇聚成了一股数百人的人流。
    他们人头攒动,吵吵闹闹向位于五条街之外的督办司衙门而去。
    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多本来就无事可做的地痞、青皮,各地流民,沿街乞丐,都是纷纷加入。
    很快,这股人流暴涨到了数千人之多,附近的几条街道都变得拥挤不堪。
    颜佩韦并没有出去,他负手站在楼上,望着苏州城中的乱象,冷笑说道:
    “周老爷,杨念如这个傻子,你给他个国子监生,他竟就如此的冲动。”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给我们省事儿了。”
    周顺昌喝了一口小酒,坐在位子上静静说道: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你们颜家还不赶快派人去周府和皇商会,闹一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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