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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鸡排可乐(58)

    绣着流苏花的手帕落下,陈锦墨此刻正靠在他胸口,又重新见到了四周光景。身后宋宜之轻声道:
    我亦是你的。
    只是你陈锦墨的,无论你身在何方,又是什么角色。
    一夜好眠,第二日不等陈锦墨找上门,祁通就自己出现在帐外,提着嗓子吼起来。
    大哥,我出发了。您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代我向姐夫问个安。
    两人都被吵醒,听着祁通说完,一时陷入沉默。陈锦墨思索着,现在穿好衣服来不来得及把人揍一顿。
    一个叫大哥一个叫姐夫,这听着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而且祁通这大嗓门也着实给两人宣传了一番。
    昨夜他过来找自己调兵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把人打一顿呢,真是失策。
    外间一阵嘈杂的临别嘱托后,归于寂静。空间里只剩下他二人,这样在一张床上醒来还是第一次,陈锦墨有些羞涩,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身后人却披衣起身。
    时候尚早,公主再睡会儿。
    不想一个人睡,陈锦墨拉住他:你去哪儿?
    回首瞧她半抬起身子看他,哪里还舍得走。宋宜之又坐下给她拢好被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去打水进来,不走远。
    陈锦墨这才肯放人离开,打个哈欠刚想再睡一会儿,却被手上多出来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是一枚普通的银色指环,就带在她左手无名指上,上面是花开并蒂的样式,不用想都知道是宋宜之给她戴的。
    那年西宫草草拜堂,她不过说了一句。诌她知道一个地方的习俗,夫妻成亲是要在手上戴戒指的,还答应回来就给他打一副,没想到宋宜之记到了现在。
    欢喜的取下细看起来,见戒指内侧还有一个宜字,当即来了精神。等宋宜之进来,将他手上的也拿下来看。
    他的也是同样的纹饰,内侧一个墨。
    虽然只是白银,陈锦墨亦是开心到飞起,直接扑到他身上。
    你何时量的?万一我胖了瘦了,戴不上怎么办?
    那便重打一对,总不是难事。打造一对戒指,总比两地相隔来的容易。
    这几年宋宜之担心她的安危,亦担心人心易变。陈锦墨一旦到了幅员辽阔的边关,身边的人事物改变,便不会限于京城一方天地,亦不会再喜欢他。
    幸好,就算过了多年,相隔万水千山。陈锦墨都不曾变,还是那么傻的只选他。
    洗漱更衣,同桌吃饭,二人在这边关倒是过上了小夫妻的日子。
    简单装饰一番,陈锦墨先去处理公事。只是出了营帐,一路上士兵都惊讶地看着她,而后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一开始陈锦墨只当他们是为自己女装奇怪,直到遇上了翟布。
    将军,您脖子好歹遮一遮说罢,他指了指陈锦墨脖子上某处,一脸的一言难尽。
    陈锦墨一僵,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一路上,好像那些人也都是看了她的脖子,才做出那副惊讶难言的表情来。
    征战多年,每日早间都要起来带兵晨练,每回起的匆忙都来不及拾掇自己,渐渐她也改了那爱照镜子臭美的毛病。今早起来她依旧没照就出来了
    不死心地再问翟布:我脖子上有东西?
    对方一愣来不及回答,路过的曹温茂直接问:老大,你脖子被谁打了,怎么青了一块?
    果然,陈锦墨下意识抬手将脖子挡住,冲进营帐找一柄打磨光滑的大刀照了起来。
    隐约能看见脖子上的一点淤青,她居然毫不知情顶着这淤青走了一路。她的一世英名啊,没脸见人了!
    宋宜之为什么没有提醒她?
    翟布进来,见她一手捂脖子,一手拿刀像要自刎的模样,顿时乐了起来:将军家那位醋劲看来可不小,这么多年由您在军营里,也是真能忍。
    以他看来,就是昨日陈锦墨换回红装太招眼,宋宜之吃醋了,今日才迫不及待宣誓主权。
    宋曹两兄弟还不明白这和醋劲有什么关联,陈锦墨已经找了块布将脖子包好。而后指向翟布,严肃道:不准笑!
    翟布被她瞪得发毛,想起那块被令箭穿进的石头,笑意顿收。如此陈锦墨才满意下来。
    有家室的人,没办法。说罢,故作镇定的看向众人,都严肃点,将人都叫进来,昨日我有话没说完。
    这句不论是翟布,还是两个小叔子都没有理会,只说事情都处理完了,将她请回去休息。
    他们是想着陈锦墨自从伤好后就没好好休息过,甚至这四年都没真正休息过。如今宋宜之来了,便让她清闲逍遥几日。
    陈锦墨也不愿驳了大家的好意,想着也该是放手让他们独当一面的时候。问过翟布后,见他将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祁通那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更是安心放手。
    她正好趁此机会,继续寻找太子的踪迹,如今羌国疆域扩大。边境这几城,总能找到太子或宋宜之表妹的踪迹。待回去与宋宜之合计后,便带上宋子晋与曹温茂,四人便装出营,往宣城而去。
    第88章 潜伏
    曹温茂姐姐名曹温雨, 三年前就是在宣城遇见了她,亦收到了太子的消息。如今二人或许还在一起,他们便带着曹温雨的画像, 一起找这两人。
    画像是宋宜之从教坊带出来的,曹温茂十二三岁就和姐姐分开, 见了画像还觉得有些陌生。更别说如今有七年过去了, 模样不知变得如何,姐弟两就算当面碰上, 也不太敢相认。
    几人在宣城住了两日,以寻妹之由打听了起来,大大小小的酒肆茶楼都问过, 这才找到了线索。
    一家酒肆老板确信道:就是这姑娘,之前每月会来几次,身边总跟着个老叟。
    老叟?不是太子?
    陈锦墨忙问:除了老叟,有没有旁人与她一同出现?
    老板想了想,摇头表示没有。陈锦墨有些失落,放在桌下的手被宋宜之轻握住。
    还未到绝处, 宋宜之问老板:您可知这二人住处?
    只可惜曹温雨很谨慎,从未向店家透露过住处。不过她每次离开的方向,店家还是知道的, 或许是曹氏姐弟本就长得很像,店家很确信他们就是找失散家人的,还将宣城中外客居住的几个地方告诉了他们,方便他们去查。
    省了是, 拿这画像有曹温茂做招牌, 众人一番打听后便找到了一处院子。
    只是院里住的老少已经离开一月, 去往胡国边城屏兰。房子虽尚未退租, 离租期届满也只有一月,他们却并没回来续租。
    屋主是个实诚人,因为那两人是老租客,非要等到租期满后再另租出去。无论他们出多高的价,屋主都不搭理,也不准他们进去。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偷摸翻/墙进去。
    期间,只为强身健体练了些拳法的宋宜之,尚在考虑如何不失风雅的爬墙,陈锦墨已经抱着他跃了过去。
    边境打磨这么多年,轻功身手陈锦墨都不在话下。现在让她扛起宋宜之百米冲刺都不是问题。
    宋子晋曹温茂随后落地,不得不感叹,平时训练爬坡,陈锦墨别说扶了,他们上不去没踹一脚让他们下去就不错了。被这么抱着翻/墙的待遇,他们是不敢奢望的。
    几人感叹着,完全没注意这角色好像反过来了。
    院子里确实是一月无人动过的痕迹,有三间屋子。未落锁的那间是厨房,另两间应该就是睡人的了。
    宋曹两兄弟去左侧厢房,陈锦墨与宋宜之则往主屋而去。
    溜门撬锁这事儿他们都不会,又没钥匙,陈锦墨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暴力拆锁,握着锁的手不过稍一用力锁就落到了地上。给宋曹二人做了示范,厢房的锁也被打开。
    四人分头进屋,主屋里面倒是干净整洁。两人翻找了一通,除了一些书本账簿外,别的倒是没找到,账本上的字迹也和太子的对不上。
    整个屋子一点人气都没有,看着像是被特地清理过,连个头发丝都找不到,更别说衣物了。
    这就不像有人住过找了一圈无果后,陈锦墨没了耐心,干脆揉着腰坐下。
    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连暗格都没有,她也就干脆不找了。毕竟抄家这方面,现在宋宜之比她更专业。
    果然,被他敲敲打打一阵就找到了暗格机关,而后书架上有一格应声而开。陈锦墨忙起身去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她刚想伸手进去摸索,双手便被宋宜之从后握住。
    小心,里面有棱角别伤了手。
    说罢,宋宜之自己伸出右手进暗格里,轻轻一按,一盒东西随着上层木板掉落。
    而后,他轻声道:这类机关三年前才兴起,都是房屋建好后加的。
    一向技术总有它出现的时间点,这点陈锦墨知道。可能准确知道这个时间点,她是真的震惊了,这以后她是不敢藏私房钱了
    宜之,这些年你翻了多少官员的宅子?
    那可真是多了去了,明察暗访的都有,宋宜之不想细说,兀自将盒子对着空旷处打开。也不用手拿,而是将里面东西倒在桌上。
    瞧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陈锦墨太过熟悉,正是刚过来那会儿偷的太子玉契。
    真的是大哥没想到真就这么快找到了太子。
    来不及惊讶,一支利箭破窗而入向她刺来,宋宜之着实是慌了,不等她反应,已经侧身将她护在身后。
    怎会容许他在自己面前受伤,陈锦墨将人扑倒在地,飞箭擦身而过刺入书架中。所幸,两人均未受伤。
    外间传来打斗声,应是宋曹两兄弟与人交手。陈锦墨无暇去管,握拳在他肩上捶了一下抱怨:我又不是躲不开,需要你替我挡箭吗?年纪轻轻的你就想让我守寡?!
    由着她打闹发泄,宋宜之不多言,待她发泄够了,起身拔下书架上的箭递给她看。这一眼陈锦墨便有了数,这箭是羌国十/字/弩专用的,箭头锻造的精巧锋利,射出的速度也快。由于兵器管制,十/字/弩只有军中能用,民间是不会出现的。
    就算有人私造,也做不到比军器局更精湛。这武器很可能就是出自军营的。
    老远听着方才那对话,以为二人许久不出来是在腻歪,曹温茂受不了了,高声求救:大嫂救命,我们打不过!
    暗道两人太弱,这么会儿就扛不住了,陈锦墨放弃思考军营的箭为何出现在这,直接踢门救场。
    出去一看才知道,怪不得他们打不过,四对二,以多欺少就算了。对方身手也都不错。
    陈锦墨出来倒是吸引了部分火力,她倒没什么,只要宋宜之藏好不让她分心,一打二完全不在话下。
    动武的事情宋宜之无从插手,只能在一旁看着她与人打斗担心。动物的掺和不了,只能动脑子,想到方才的箭,再看向对面蒙面的四个打手。
    郭校尉?宋宜之开口试探,见对方愣了一瞬,忙道,住手,这是二公主。
    话音刚落,对面四人立即停手,纷纷打量起陈锦墨与宋宜之。而后第一反应就是离开。
    他们走的太快,宋曹两兄弟立即追出去,陈锦墨怕有埋伏留了下来。走回宋宜之身边问:他们你认识?
    宋宜之答:虽然蒙着面,应该是守卫东宫的侍卫郭凯,亦是太子亲兵。
    原来是熟人,之前太子一起失踪的亲兵之一,那另三人应该也是太子亲兵了。
    陈锦玄应该不想让人找到,才一直隐姓埋名躲着,如今知道这里暴露,应是不会回来了。左侧厢房应是曹温雨的住处,尚有些胭脂水粉留着,其他一概全无。
    不想放弃,陈锦墨道:宜之,我可能要去一趟屏兰城
    我与你一同去。羌国主帅要去胡国边城,此行太过危险。
    她想做的事,宋宜之一向不会阻拦,只能跟着。宋子晋、曹温茂两人不出意外的扑了空,回来就被告知要去胡国,猛然间接到这惊险刺激的任务,二人还有些不适应,却无拒绝的余地。
    陈锦墨与宋宜之各书信一封送往军营,交代了事物,亦多找了几人过来。第二日在胡国主将阿古拉出屏兰对阵祁通后,众人便在宣城找了伙商队,乔装成生意人去往屏兰。
    商队中两国人都有,鱼龙混杂的,陈锦墨这边四人扮做屠夫卖肉,跟来的其他人各自混到两国商贩中。行了一日,到了夜里才赶到城外,商队聚在一处集中休息,打算第二日开关再入城。
    夜里边塞冷,屏兰城外不让商队搭帐篷,其他人都自觉带了毛毯过来,靠在牲畜上取暖。他们这边比较惨,毕竟不是真的生意人,宋宜之并不想靠在羊的身上睡觉,陈锦墨也不太想。因此从宋曹两兄弟那抢了一床毛毯过来,两人独自睡在一边。而那两人则裹着一章毯子,在羊圈里睡得香甜。
    身上裹着三条厚毛毯,又紧靠在一处并不觉得冷,可睡前总爱胡思乱想的陈锦墨,愣是把自己给想失眠了。
    阿古拉被调离出城,乌丹不知有没有被押送回去。但愿此行不要遇上。
    宜之,你说乌丹好歹是一个三皇子,几次潜入羌国,从前我以为他是立功心切,可交手多年也不见他去争皇位。
    知道她好奇胡国的纷争,宋宜之道:有一个传闻,胡国可汗出使羌国时,与一江南女子有染,生下一子,一直生活在羌国,十五岁时才被接回胡国。
    是乌丹?
    宋宜之点头:胡国皇室极看中血统,对于长大后才接回的皇子,疑他来路不明是一点,更不喜他有两国血统。
    陈锦墨这才明白,原来这人和祁通的命运如此相似。不被同胞接纳,一开始的急于立功怕也是为了在宗族中立足。
    而如祁通一般被养在羌国的孤儿,应该是胡国可汗安排,最后不知为何却为乌丹所用。
    身后是厚实的稻草堆,陈锦墨躺着仰望天上的繁星,不由又往宋宜之怀里靠了些,感慨着两人相识多年,也就在这边塞之地才有了自由,敢光明正大的靠在一起。
    若是京中的囚笼一直关着我们,不若再回来这里,做一对逍遥夫妻。
    宋宜之闭着眼却并未入睡,只道:可你并不喜欢。
    他一直都知道,相比于塞北大漠,陈锦墨更喜欢秀丽山水,也更适应中原的生活。
    可陈锦墨也是真想,在尘埃落定后,由着旁人置喙。只拉着宋宜之躲得远远的,过着二人的小日子。
    人本来就是无根浮萍,只要与你在一起,哪里我都喜欢。
    对她来说,根从来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只取决于人和事。人事易变,她的根也一直在变,现在想与宋宜之稳下来。边境如今成了她的天地,又是天高皇帝远,她便觉得这里更合适,未曾想那许多。
    转头趴在他胸口细数着这些年打下的城池,一座座名字她都刻在心里,而后打趣道:这些城就是我给自己拼的嫁妆,女子可不能离嫁妆太远。
    闻言宋宜之笑了:那我得好好想想,该下什么聘,才能与这些城池相当。
    第89章 屏兰
    胡国与羌国不同, 大约是狂惯了,屏兰城做了重要的通商枢纽,亦是军事重地。失了肃城后, 阿古拉便带队扎营于此。
    城内守备森严,虽对商人管治轻些, 却限制了自由, 只能聚集在统一地点,不准他们随意行动, 尤其不能进内城。
    四人是跟着一售卖羊肉羊奶的老大爷来的,此人是羌国军队埋在宣城的线人。边城里这类人不少,打探两国情报或为一方做事, 拿着不少的佣金走刀尖上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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