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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石录(92)

    洪队。闻海淡淡打断了他,可以了。
    他说有次喝多了,闫峰撒酒疯骂娘说他们都没种,跟着歹爷混不知道拼命,他几十年前就帮歹爷除了个碍事的警察叫什么来着?洪队被闻海眼神中的冷意刺得心中一惊,下意识转开了脸,又说:我也忘了,好像是姓齐,闻队你听说过吗?
    闻海没给他回答,回了一声不甚在意的轻笑,抬起手拍拍洪队的肩膀,转身走了。
    洪队看上去像是舒了口气,接着某种更加凝重的神色迅速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他盯着闻海不紧不慢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发虚,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手机,那边接电话的人在医院值班,周边很安静,轻声问道:洪队,什么指示?
    歹爷情况怎么样?
    那边停了一阵子,在和护士医生交谈,过了会儿答道:不太乐观,毕竟是老人家了,被这么折腾一通,怕也没几天活头了。
    好。洪队点头,用不用再加点人手?这家医院安全吗?
    电话那边无语片刻,不是,哥们儿,凌晨两点了你这唱哪出呢?您当演007呢还带过来暗杀的?
    洪队扶额叹气:也是,主要是这事儿这么多年没着落,突然一下子这么顺利解决,有点放心不下,总感觉后面还有什么等着玩个大的哎呦,呸呸呸!
    赶紧呸!那边笑骂,还他妈顺利呢,这都几十年了,您老去问问闻海,当初他来缉毒局遇上的就是歹爷,那会儿两边都不要命地打,打到最后还是根毛都没抓住,这次再不把人收网,闻海那孙子估计一枪就开自己脑袋上了。
    嗯听起来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怎么了?那边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劲儿,你们不会还没告诉闻海歹爷已经抓住了吧?
    还没有,他师父担心他情绪不稳定,说再缓几天告诉他。
    这有什么会不稳定的,这他妈就是该普天同庆的事啊!
    再说吧。洪队又看了眼闻海离开的方向,确认没有人后,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遍:务必把人看好,这会儿了可绝对不能出岔子。
    放心吧您老
    听着洪队的声音,躲在走廊拐角的闻海掐灭了手里的烟,这次他没用惯用的两根手指,无名指的指尖被烫得血肉模糊,几乎冒出焦糊的肉香,他疼得浑身抖了一下,这才把烟头扔进垃圾桶,若无其事地和加完班回家的同事打招呼,看了眼手机,也准备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他就着十几分钟的路程编排了一肚子服软的话,怎么腻歪怎么恶心怎么来,最后把他自己逼出一身鸡皮疙瘩,发出去给柏云旗的短信还是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坐在沙发上,闻海自己和自己生气,心说妈的我怂个屁,我他妈都这么不是东西,给人服软道个歉有什么拉不下脸来的?
    阴着脸打了一个多小时游戏,他憋着劲儿不升级装备不加技能点,被十几个敌军活活削死七八回,最后好不容易打过了,屏幕一卡一黑,再重启后竟他妈给他回档了!
    好不容易发泄出来的满肚子邪火也一并跟着回了档,闻海看了眼还是空无一物的手机屏幕,给人打了两遍电话还是关机后,头发是彻底要被烧着了,把手柄往地上一摔骂了声操,顺手就把那个字就给某个欠揍的小兔崽子发了过去。
    也就是同一时间,市三院的高级病房中,病床上苟延残喘的老人悄然停止了呼吸,心电图微微起伏几下,最终画出一条笔直的横线。
    滴
    刚睡下的闻海莫名惊醒,窗户没有关紧,能听见风声猎猎,他忽然心慌,像是有东西走到了万劫不复的尽头。
    邮差的第二声门铃,终究是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的评论和投雷,这篇文写到现在的最终目标大概是安利《邮差总按两次铃》。
    第118章 终结
    走出电梯口时, 一辆蒙着白布的担架车和闻海擦身而过,他一宿没睡,脑子被洪队在一大早打来的电话炸得发懵, 浑浑噩噩地给几个医护人员让了路,继续朝病房走去。
    消毒水的味道比哪日的都要浓烈,越走向走廊深处,那气味就越呛人,一个端着铁盘的护士匆匆走过,染着污血的纱布堆积如山,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腐臭, 闻海停下脚步, 从喉咙间发出一声干呕。
    歹爷的病房前已经围了一堆人, 好像连媒体都来了,这人今早四点出现心跳呼吸骤停,来来回回抢救了三次, 眼看着要度过危险期了, 不知哪里的病变又引发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并发症, 一呼一吸间, 撒手人寰撒得干脆利落, 连点儿反应时间都没给在场的人留。
    这会儿大家终于叫了他那个几十年未被人称呼过的真名戴国盛, 六十八岁,死亡时间早上七点三十二分。
    师傅走过来扶住闻海,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眼睛里与其说是懊悔不如是庆幸占了大半,最终放软了声音, 劝慰道:好歹人是抓住了, 这会儿走了, 也该是命。
    人呢?闻海抬起头,眼中一片血红,戴国盛他人呢?
    师傅犹豫片刻,朝他刚刚来的方向指了一下,刚拉走了你要想去太平间闻海!闻海!你他妈干什么去?!人已经死了!戴国盛都他妈死了你还想干什么?!
    闻海的力气大得惊人,可能他根本没给眼前这个是他师傅的老人留情面,一把把拽着自己的胳膊甩开后,转身大步朝外面走了出去,师傅和在不远处观察的洪队连忙追了上去,一边一个摁着肩膀把人压在了墙上,师傅大声道:闻海!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戴国盛死了!齐建也死了!你他妈能不能
    他骤然失了声,他还能让闻海怎么样?闻海还能怎么样?
    齐建闻海低低喊了一声,看向老人时眼睛里的血色又加深了一层,到底是不是他杀了齐建?是不是他杀了齐建?!
    小海,师傅闭上眼,人已经死了。
    是不是他杀了齐建?!他他妈到底承认没承认自己杀了齐建?!闻海挣开洪队的手,死死捏住师傅的肩膀,膝盖往前一屈,几乎是要下跪的姿势,您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我他妈等了三十年了!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闻海!洪队低声喝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谁敢让你见他?!
    师傅一抬手,洪队,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这里没关系。
    您
    没事的。师傅看向退开几步靠墙垂头站着的闻海,这件事,是时候了结了。
    和负责太平间的工作人员的交涉好之后,师傅走出办公室的门,闻海就坐在对面的走廊长凳上等着,都说人死如灯灭,而他的半盏烛火就那么在风中飘来荡去,奄奄一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力气,夹着烟的手指有点哆嗦,因为是在医院,烟卷没有点燃,就那么被他含在嘴里,最后变成了一团团被嚼过的烟草。
    走吧。师傅拍拍他的肩膀,就五分钟,看完就别再去计较了。
    闻海冷静起身,步伐不紧不慢,像次寻常的认验尸体。
    整整三十年,这是闻海第一次真正和歹爷见面,那些照片影像和混乱中的匆匆一瞥,乱七八糟地在他脑海里勾勒出一个阴狠奸佞、丧心病狂的形象,如今全数崩塌,只剩一个骨瘦如柴的普通老人在这里任凭活人将他像块死肉一样来回搬运,那些被叱咤过的风云,峥嵘过的岁月,也一并成了句罪大恶极,死不足惜的悼词,落地都听不见个响,霎时就散了。
    多数人能活到死时不被称为夭折的年龄都不容易,不容易是给自己说的,其实还是殊途同归的平庸故事。
    过来看管的小护士不清楚眼前的男人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好心安慰道:节哀顺变,老人走得安详,没受什么大罪。
    师傅来不及出口制止,眼看着那句话钻进闻海耳朵里,一直低头看着尸体不语的人闻声对小护士点点头,道了声谢,转身走了出去。
    师傅跟着他出来,他能感觉到不久前闻海还在期待一个转机或者答案。就像电视剧和小说中描述的那样,多少年后,善恶有报,英魂安息,热血犹在。至少至少,也要有个镜头扫过反派那失魂落魄的嘴脸。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哪儿有让坏人寿终正寝的世道,毕竟多少人一辈子行善积德却还不得好死。
    但他给不了闻海答案,这里是医院,最不缺生死。生和死,从来都没道理。他想说这都是命,可命又是什么,似乎也是个用来好人们没活路往前走时,用来自欺欺人的东西。
    闻海现在已经没了期待,他顺应世俗地摆出个姿态供旁观者们评头论足,去歌颂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而他和齐建一样,从此只剩缄默。
    那人背对着自己等在电梯口,应该是听见了脚步声,没有回头地说:抱歉师傅,刚刚是我不对,您做得对,我是不该和这位活着的时候见面,见了难免要动手,就算不动手,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啊唉!师傅把手搭上他的肩头,齐建能有你这样的
    他话都没说完,闻海迅速转开了头,死死咬着牙,浑身发抖,过了几秒,笔直的身段骤然垮了下去。
    哭吧,哭完这事儿就彻底过去了。师傅闭了下眼,安慰小孩一样摸了下闻海的头发,三十年了,知道你不容易。
    闻海把脸转回来,除了眼圈还有点红,神色却是冷淡的,对师傅轻轻笑了一下,说:这哪儿是哭的时候,歹爷走得这么匆忙,文件手续肯定是一堆,他那几个没落网的手下还在桐城流窜,我还得赶紧带人设卡布置去。
    师傅伸手扳过他的脸,对上那人古井无波的眼神,重重叹了声气,摆手道:行行行,你最忙,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您立一等功。
    出了医院,闻海去单位的路上绕路去了烈士陵园,这次他没买花,买了条齐建生前喜欢却抽不起的烟,走到那排墓碑的入口处,不经意间发现墓碑前竟然已经站了两个人齐军和闻泽峰。
    他妈的两人竟然还一人抱了一束花。
    原本匆忙的步伐当即刹了车,闻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后面参加烈士扫墓志愿行动的志愿者们,小姑娘哎呦一声,原本想要发作,看见闻海身上的警服后赶忙吐吐舌头,把抱怨咽了回去,轻声询问道:您是来这里祭拜您的战友吗?
    闻海手足无措地低头和那姑娘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匆忙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感觉不对,调头回来把那条烟塞进女孩手里,尴尬至极地恳求道:那个能帮我把这条烟放、放在这排左数第六个的墓碑前吗?
    女孩愣了,没敢接东西,眨了眨眼问道:您、您怎么不自己去?这里
    算了,没事。闻海收回手,对姑娘充满歉意地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事刚刚抱歉,我
    他越说话越觉得自己今天活像个被鬼上身的傻逼,挫败地叹了声气,不顾小姑娘在身后的喊声,落荒而逃地跑出了烈士陵园。
    站在齐建墓碑前的闻泽峰和齐军正说着话,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捧着花走了过来,一本正经地从左数到右,确认这是第六个后,从花束中抽出一朵百合,低身放在了碑前。
    围观全程的齐军好奇道,姑娘,你知道这位是谁吗就往前面摆花?
    女孩认真地回答道:是值得我献花的英雄。
    被噎了一口的齐军笑了声不再说话了,倒是闻泽峰饶有兴味地问道:那你怎么光给这个献花是不是有人刚刚请你帮忙的?
    女孩呃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闻泽峰看她这个表情就明白了,请你帮忙那个是不是三十多岁,穿着警服,脸上还有条刀疤?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就这么帮他忙?
    望着女孩脚步飞快的背影,齐军好笑道:人家姑娘也是好心,你这活活把人给吓跑了,让小海还怎么做人?
    闻泽峰蹲下身扶正那一只孤零零插在花瓶中的百合花,自言自语着:原来小海什么都知道。
    虽然我也是刚知道小海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我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这孩子,欺上瞒下三十年,就为了给我哥讨回个说法,这劲头放别的地方,现在出息可是大发了。齐军斜睨着闻泽峰的脸色,孩儿他爸,什么感受?我哥这算是彻底把您老儿子养成他自己了,您不至于现在要刨坟算账吧?
    闻泽峰忽然笑了:我现在有点想把闻海叫过来揍一顿。
    哎!齐军赶忙朝人身上踢了一脚,甭他妈这会儿犯浑啊,当着我哥面揍小海,小心他爬出来把你拖进去。
    建哥,您怕是也在怪我吧,怪我不会做父亲,怪我让小海变成这样。闻泽峰用湿毛巾擦净墓碑上灰尘,可惜了,建哥,你这俩弟弟没用,最后还是让小海帮你报了仇,您要是泉下有知,就让小海这孩子下半辈子过得轻松点吧,这孩子,太委屈了。
    山下,闻海靠在车旁,眯起眼看向山间成行成列的墓碑,最终落在了那抹阳光之上,他立正站端,抬手敬了个礼,做着一场告别。
    齐建去世时还不时兴在墓碑上留照片,石碑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句铁血铸英魂烙在上面,清水流过碑身的凹痕,将斑驳的红色油漆冲刷干净,一抹艳阳斜斜相映,依稀站起一个挺拔的身影,向这个崭新的世界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Leave Out All the Rest.
    RIP.
    第119章 崩溃
    这是我们秋冬最新先生?导购小姐试探地把手里衣服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先生,您觉得这件风衣可以吗?这款上身效果很好,日常搭配衬衣或者羊毛衫先生?
    坐在一旁的柯黎凯忍不住大笑, 接过不知所措的导购小姐手里的风衣,伸手在魂飞天外的柏云旗面前打了个响指,哎!哥们儿,陪我逛街就这么受罪啊?丫这一整天瞅想什么呢?
    柏云旗猛然回过神,打了个哈欠看着柯黎凯手里的风衣,习惯性地先看了眼吊牌,眼瞅着后面跟着一串零, 摇头道:我这贫下中农阶级出身的不凑您这热闹了, 但你真不觉得这衣服裹身上有点儿像连衣裙吗?
    有吗?柯黎凯站在试衣镜前比划, 风衣带了点滚边的下摆扫过他的膝盖,及肩的头发随意扎成一束,有几绺挂在耳边碎发, 在服装店刻意为之的高功率照明灯下, 一时有点安能辨我是雌雄的俊美, 我觉得还不错, 有点中世纪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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