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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石录(64)

    保安:女士?
    没事。舒涵薇嫣然一笑,撩了下鬓边的头发,我们母子俩拌嘴呢,您别担心。
    坐上车,柏云旗还没忘提醒舒涵薇系好安全带,问道:是去绿城之滨吗?
    舒涵薇点头的动作卡在了半途,用力喘了几口气,你跟踪我!
    柏云旗什么都没说,对着堵在前面的车主按了声喇叭。
    你到底想干什么?舒涵薇竟然扑过去要去抢方向盘,停车!现在停车!
    柏云旗胳膊一挥,把人挡了回去,您现在说这些不是都晚了,刚刚保安在的时候怎么什么都不说?
    舒涵薇的喘息声愈发急促。
    不敢是吧。柏云旗了然点头,您是不是担心我把事闹大,毁了您的好事?您放心,不会的。最近一直有人在偷拍我和闻海,我好不容易才把人甩了,再生出是非,我就太让闻海操心了。
    踩着最后两秒,车子压过白线,向城市的繁华中心驶去。
    作为城市财富巅峰的象征,绿城之滨已经不单纯是豪宅这么简单的存在,柏康虽然人在京城常住,在绿城之滨也有套别墅,早些年还回来落过脚。
    几年前舒涵薇把自己扔在了这里,坐上另个男人的车绝尘而去的事,现在柏云旗想起来,既像是就在昨天,又像是已经过完了半辈子。
    绿城之滨的安保相当配得起它顶级的房价和物业,堪称过五关斩六将的麻烦缠人,不过这辆车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保安查询了车牌号,又看见了坐在车后座的舒涵薇,眼底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殷勤地鞠躬放了行。
    我知道您是在帮您现在跟着的这个男人对付柏康。柏云旗稳稳当当把车停好,不带一丝迂回婉转的余地,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但除了拿我和闻海做文章,您也没什么后招了,对吧?
    舒涵薇呼吸一窒,手里的软皮包被捏得起皱。
    柏云旗转过头打量着舒涵薇的脸色,蓦然间笑了:我知道了,您刚去找了闻海,看来这最后一招也没用了。
    你想想干什么?舒涵薇的声线有些哆嗦,她这辈子都是靠男人活着的,先是靠柏康,后是别的,不过几年光景,那个她口中的小杂种也长成了男人,像极了年轻时的柏康,无情无爱的模样,眉眼间都是算计的残忍。
    其实没什么。柏云旗态度温和,我本来想说,无论您想做什么,都请到此为之,现在看来不用了,您已经要放弃了。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需要柏康家人们的行程表和他的私人邮箱,请您给我。
    舒涵薇发出声做作的冷笑,兀自强撑道:他们一家人哪个想看见我,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小孩子,还是别往这些事里牵扯。
    也是很巧,我正好知道了您现在的爱人住在前面那栋楼的十层1006。柏云旗挂上倒挡,车又不疾不徐地从停车位开出半截,这样吧,我怎么说也是您血缘上的家人,您有了新的家里人,理应是去拜会一下的。
    舒涵薇惶恐地去拽柏云旗的胳膊,再次被他一把甩开了,他有着完全成年男人的力道,甚至更狠绝更不留情面一些,两人对视时,他又不像柏康了,目光中盛着一种更为幽深的冷漠,像把淬了毒的冰刃。
    她妥协了她这辈子永远都在向强势的男人妥协,活得既轻松又下贱,我有他秘书呵,私人生活秘书的手机号,我会帮你问来的,可以了吧?
    谢谢。柏云旗重新把车停好熄火,拔下车钥匙递给舒涵薇,如果我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可能还得劳烦您再费心了。
    舒涵薇拔高嗓音:你他妈还准备威胁我一辈子吗?!
    柏云旗开车门的动作一顿,挂在脸上的面具有了一丝破碎的裂痕,露出了狰狞暴戾的本相,声音却仍带着礼貌而疏远地客气,那还得多谢您当年的不杀之恩。
    不过几秒,舒涵薇迅速转换了角色,是她最擅长也最有用的纯真模样从来没男人会拒绝这样娇弱的自己,她深情款款地看向柏云旗,肩头轻轻颤抖着,语气柔弱无措:小旗,我当年很爱柏康他也是爱我的。
    当年您母亲也很爱您。柏云旗压根没去看她,声音也被有隔音效果的车玻璃过滤得模糊不清,可惜她没什么好下场。
    这世间没什么好下场的人千千万万,已经过去的没什么值得缅怀,正在发生的没什么用来同情,未来注定的也没什么可以阻挡,唯一有点看头的,就是有人是命不该绝,有人是死有余辜。
    含辛茹苦把自己姑娘的孽种养大养成祸根,又一把火把自己烧死的那个勉强算是命不该绝,闻海这边正在处理个死有余辜的大概也不至于是死有余辜,反正挨顿揍是不亏他的。
    好!这回旋踢漂亮!沈既明站在远处鼓掌叫好,被一个眼刀砍得缩起了脖子,乖乖立正站好继续看戏。
    两个被沈既明找来当打手的小混混都打累了,那位揍有余辜的还顽强不屈、连滚带爬地想往外跑,倚着墙正和柴凡文远程办公的闻海收起手机,走过去拎起男人的领子,直接把人从左边围墙边甩到了右边围墙上,跟着又补上了一脚,男人扑腾时撞翻了小巷里被人闲置对方的杂物,铁皮砸着塑料盆轰隆隆作响,吓跑了几只伏在墙头观战的野猫。
    沈既明走过去捡起男人掉落在地的钱包,把钱和证件拿出来丢在地上,自己往钱包里塞了一摞红钞,把钱包递给了两个小混混,摆手道:走吧,嘴都严点。
    等那两个人走后,沈既明蹲下身子,笑看着鼻青脸肿的男人,语气感激地说:真是太谢谢你了,原本这位告诉我今天要和你君子动口不动手地好好讲道理,我还以为看不上他揍人了。说着他把屏幕还亮着的单反捡起来,继续翻看着里面的照片,你倒好,敢查警察就算你有本事了,你还敢查到人家父母身上哎,这照片我都删了吧?
    闻海看了眼屏幕中正在为燕婉开车门的闻泽峰,连放大后模糊的像素都遮不住两人脸上幸福的笑容,他又盯了那张照片一会儿,说:直接把储存卡掰了。
    从剧痛中清醒过来的男人恨声道:你就不怕我去告
    这些照片还有备份吗?沈既明一脚踩上他的手背,那人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男人冷笑着不说话。
    你把那些照片背着你的雇主卖给过另个女人。闻海强压着心里的邪火,拳头几次攥紧又松开,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二氧化碳,除了那个女人,你还给过谁?
    你儿子在丰华路小学上三年级是不是?沈既明颇为遗憾地叹了声气,现在小学越放学越晚,小孩走夜路不安全啊。
    男人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喷出血来:你们他妈要干什么?!
    见闻海不赞同地皱眉看着自己,两边不是人的沈既明耸耸肩,干嘛,你是公家的守规矩,我又不是老胡,说起来当年你还在我手下干过,还帮公家拍出了几张嫌疑犯的好照片,当时还拿钱说要去开影楼,现在怎么又干起这不见光的营生了?又去赌钱了?
    老胡哆嗦着,恳求道:我说我都说沈哥您别去找我孩子
    说了就好。沈既明满意地点点头,我好不容易洗手不干了,为了你这种人破戒,实在说不出口。
    见男人还在迟疑,他拍拍男人的肩膀,说:你这次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接这单活,你做线人那会儿又不是没听说过这位,他可是我的人
    闻海发出一声令两人都毛骨悚然的冷笑。
    我可是他的人。沈既明行云流水地改了口,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位动起手来就不要命,也就是被那身官皮管着守规矩而已,别作死了,乖乖说吧。
    我男人的嘴角破了,说话口齿不清,雇我的人
    闻海一抬手,等下,我接个电话。
    沈既明:您不是吧大哥
    嗯。闻海向外走出几步,你下班了?我今天不在单位,出来办点事,你坐公交回去吧。
    正好我也出去办事了。柏云旗从绿城之滨的侧门走了出去,您什么时候回来,在家吃饭吗?
    还有一个多小时。
    那我等您回家吧。柏云旗在公交站的站牌下站住,我还有半个小时到家。
    嗯。
    要不我先把粥熬上?
    好。闻海说,都好。
    老胡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小巷拐角后,沈既明看着正在用湿巾擦手的闻海,他这边的照片是都毁了,已经交给那边的你准备怎么办?
    闻海:不用管,雇他那人真想整我怎么样都得动手,这次主要是想用我要对付他儿子,先把我这条路断了,之后的事再另说。
    知道什么叫豪门恩怨,情比纸薄了吧?沈既明发现闻海还在擦手,皱眉道:你怎么了?
    有点控制不住。闻海盯着自己的手,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攥在一起,我挺久没正经动过手了。
    沈既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和闻海是这人刚进缉毒局时就开始的交情,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突击行动中,他作为线人埋伏在一个毒窝里,十几个溜冰溜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男男女女正秽液满身地缠绵,一寸厚的木门直直飞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连男人都称不上的大男孩,那位抬手揪起朝他扑过来的女人的领子,径直把人甩在了茶几上,茶几上装饰用的瓜果滚了一地,西瓜瓣摔碎了,汁液和血似的流了一地。
    那会沈既明正端坐在房间的最里面,他故意迟到了十分钟又给那群已经嗨上的人敬了圈酒,浑水摸鱼地逃过一劫,正泰然自若地玩着贪吃蛇,蛇身长得快占满了整个屏幕,看见朝自己走过来的大男孩,淡定地说:公安同志,我没嗑,不信您带我去验血。
    没嗑就滚。那人说着抬手一挡,转身抬脚把偷袭的人踹飞到墙上,没再看沈既明一眼,拾起地上的一包已经拆封的白色粉末,背影瞬间隐匿在身着同样制服的人群里。
    闻海这几年世故圆滑了许多,早年的阴沉偏激逐渐长成了如今的成熟沉稳,也懂得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的为人处世之道。这次老胡敢去查他的父母,放在闻海二十出头的时候,那一脚飞过去起码得断几根肋骨,哪至于像现在这样,还让他能爬起来再嘴硬几句,囫囵个的离开。
    从前那个满身暴戾血气,心狠手辣的中二青年,最终还是没逃过现实的打磨,成为了蝇营狗苟的人间众生。
    沈既明看着,不知这是好是坏,心里却莫名遗憾。
    闻海不明白他如此复杂的心理活动,只是觉得这人脸色有些不对劲,上下把人扫视一圈,淡淡地说:恭喜。
    沈既明一愣:恭喜什么?
    结婚了。
    沈既明抬手看了眼右手无名指上残留的戒痕,摇头道:闻队,你这人生活没点惊喜,太没意思了。
    现在不合你胃口了,是不是?闻海冲老胡离开的方向抬抬下巴,怎么没有惊喜,那不就是。
    是了,人生充满惊喜。沈既明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简洁到简陋的款式,基本就是个纯银素圈,对他这种人理应是连玩具都算不上,还有惊吓。
    他抖了抖手指,素圈黯淡无光,更显得廉价。
    你都不问问我和谁结的婚?沈既明摊手,你作为人类的好奇心在哪里?
    和你钱包里的那个人。
    喂。
    那张照片还在你钱包里,刚刚你掏钱时我看见了。以你的作风,和别人结了婚,就不会把照片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了。闻海点了根烟,你有海外背景,真能和个男人在法律上缔结婚姻关系也没什么奇怪的。
    沈既明把烟雾往闻海那边吹,知道你他妈还对着我抽烟,我身上再沾上烟味回家又狗日的得打一架。
    闻海一哂,作势要往他脸上喷口烟,沈既明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逗狗玩,控诉道:刚帮完你这么大的忙就这么对我,你这人还有良心没了?
    最后一次找你了。闻海说,有家了就把这种事撇干净点儿,以后都是麻烦。
    沈既明:赏金猎人在我结婚的地方可是合法职业。
    那四个字微妙地戳中了闻海的笑点,合法不长命的职业多了,考虑转个行吧。
    转什么?
    游吟诗人。
    都说婚姻是财务自由的坟墓,沈既明曾经也是个为了漂亮小男孩往妈妈桑脸上扔支票的顽主,结个婚就落魄到没车没房的地步,并且矜贵地表示不相信闻海治下的城市治安,担心被潜伏在街口等待顾客的的哥们套麻袋、下迷药、卖到富婆家当小白脸,硬是挡在闻海车前面不让人走,说一定要感受一下刑警队长给自己开车当司机的五星级待遇。
    开到里面。享受五星级待遇的这位翘着二郎腿坐在副驾驶,撑着下巴给拦路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张哥,放我进去呗。
    闻海:你住在绿城之滨为什么会没钱买车?
    沈既明:你长得人模狗样为什么会大龄未婚?
    沈既明车都没停稳就纵身跳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闻海揍过来的一拳。
    你大爷的闻海哎,宝贝沈既明猛地把手往车门一撑,做了个飞吻的手势,以后别忘了我,随时打我电话。
    闻海习惯了这位在种种疯癫状态下的无缝切换,了然地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身迷彩服的高个男人顶着车光站在路中央,也正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面色阴沉,嘴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弧线是沈既明钱包里照片上的那个男人。
    看着闲庭信步朝男人走去的沈既明,闻海不知从哪儿来的恶作剧心理,故意给人打了个双闪,好像是在依依不舍地告别。
    没等沈既明回头收回错愕的表情,看见那个男人阴沉的表情下终于迸发出一丝怒火后,他就立即调头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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