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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楚岫本欲好好惩处一番这些个势利眼的奴才们,可偏头一瞧心如死灰的魏忠安,怕他生了不好的念头,只得便宜了这群狗奴才,斥道:“还不快滚!”
    庆保见小公爷放过了自己,赶紧磕头谢恩,一路爬着滚出小公爷的视线。
    云楚岫扶起已然面无表情的魏忠安,关切道:“需要传个太医看看手上的烫伤吗?”
    魏忠安木讷地行着礼,“多谢小公爷,奴才不需要了……奴才还得前往建章宫去洒扫,先行告退了……”
    他如同皮影戏里的用竹棍儿支撑着表演的小人,捧着烧得只余一角的信,毫无生气地朝建章宫方向而去……
    那一角上写着——愿阿弟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魏忠安清楚记得,那是临近年关时,兄长派信差从凉州加急送来的,只为能在年前送达祝福。
    然而现在,他只剩下了这一句祝福……
    魏忠安走着,指尖被灼热烧过的痛意才延迟传到了心间,只是千疮百孔的心,留不住苦痛,亦留不住爱意……
    第100章 君子好逑(4)
    茶馆。
    无清循声望去,只见门前立着位器宇不凡的公子,五官精致,眉宇间隐约透露着不易察觉的肃杀之气,一袭墨色衣袍衬托出他的深沉。
    与他气质截然不同的是他的行为举止,他温润有礼,先向那位穿着破烂袈裟的大师双手合十,敬重地行一俗家弟子之礼,而后径直走向方才口出狂言的大汉,眼眸中充斥着凛冽之色,掷地有声道:“今日来此讲经释义的乃为西域伽罗耶大师,修为深厚,颇得世人尊重。尔竟出言不逊,望尔即刻向伽罗耶大师道歉。”
    “让爷爷给一要饭的道歉,简直是荒谬!”那大汉轻蔑地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那叫花子是什么伽罗耶大师,“你又是哪里来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毛头小子?敢管爷爷的事!”
    说着便依仗自己的体型优势,将那位毫无准备的公子推倒在地。
    他恰好被推至无清脚边,后者立时将他扶起,对这位为佛门仗义执言的公子心生几分敬意,关切道:“公子可无恙?”
    无清写满担忧的清秀俊逸的面容不经意间落入他的眼眸,他一时呆愣住,直至无清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公子?”他才回神,顿觉失了礼数,道:“多谢,在下无碍。”
    无清扶他起来,毫不畏惧上前与那大汉对峙:“望您向伽罗耶大师与那位公子道歉。”
    “真是走了个麻烦精又来了个找事的小郎君!”大汉见无清俊俏的模样,霎时色心大起,咂摸着嘴道,“不过呢,倘若你跟了大爷,大爷就向那两人道歉……”
    那双沾满油污的大手下意识就要抚上无清的面庞,却被那位尚且不知姓名的公子握住。
    显而易见,他对于大汉的隐忍到达了极限。
    杀戮之色从眼底溜过,他只是稍一用力,便生生折断了那大汉的手腕。
    无清讶异于他的好身手,但行走江湖之人,谁能无个傍身之伎?并未对此上心。
    大汉疼得在地上打滚儿,却仍旧口出秽语。
    堂内不小的动静招来了茶馆老板,老板当下便识出了这位公子的庐山真面目,瞬间恭敬道:“莫公子能光临小店,可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无清低头小声问向顾小瑞:“这位莫公子何许人也?”
    京城的风吹草动可是逃不过好事的顾小瑞眼睛,他回:“京城中莫姓人氏并不多,能得老板如此谦恭的,想必应是初来京城的富商莫怀瑾。”
    老板立即招来几名小二,怒道:“将地上的脏东西泰出去!别污了伽罗耶大师与莫公子的眼!”
    小二们旋即将那大汉抬了出去。
    老板点头哈腰,连连向两人道歉。
    伽罗耶大师率先起身,致歉道:“阿弥陀佛,是老衲连累了诸位施主。”
    见凶神恶煞的大汉被驱逐出,那些同样来听讲经的百姓才不再袖手旁观,纷纷道:“大师客气了,是那厮太过分……”
    老板亲自为莫公子泡了壶上好的碧螺春,呵呵笑道:“这是本店的招牌茶,小的在此为方才的不悦给莫公子赔不是,还望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切勿往心里去。”
    他环视着四周,见堂内的十几张桌前皆坐满了听客,只有无清面前尚有空位。
    老板赶紧用衣袖擦擦椅子,谄媚道:“委屈莫公子坐这儿了。下次还烦请莫公子提前通传一声,小的一定为您备好雅座儿!”
    都未曾征询无清的意见,老板便擅自做主给莫公子安排了位置。
    好在无清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倒也愿意与这位正义的莫公子结交,遂邀他坐下。
    莫公子拱手道:“在下莫怀瑾,承蒙公子搭救,更有幸同公子共桌聆听佛经,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无清温和回道:“在下云清,在此亦多谢莫公子方才的救助。”
    几句客套话后,伽罗耶大师便开始了讲经:“一切智清净,无染无所著……”
    尚在慧山寺之时,无清跟随师父品读的大多为大乘佛法的经文,虽是首次接触小乘佛教的释义,倒深觉精妙绝伦。
    无清甚至想请师父他老人家前来京城与这位伽罗耶大师一齐探讨佛法,说不定会有对于佛理有新的体悟。
    莫怀瑾情不自禁地被无清专心致志的神情所吸引,夕阳特有的暖黄色倾洒在他的侧颜,是那般岁月静好。他扶自己起来之时的余温似是还残存在身上,令之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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