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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她毗邻而居时,她不过是个屠夫女儿,却与我说有朝一日她必做上掌书令。”
    除幽冥主外,幽冥最大的仙官莫过于掌书令。幽冥主需得鬼身才能走马上任,身为离群索居的雪兔妖,追求的已经是身在幽冥的妖族最向往的地位了。
    “问寒说如今的掌书令是她,我便知道,她还是从前的性格。但凡是她认定的事,百年也好,千年也罢,必定是要坚持下来的。”
    他看向林焉,补充道:“包括藏东西的地方。”
    林焉听懂了他的意思,唇边浮起笑意,“迟则生疑,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言罢,也不等施天青回答,林焉便从暗色中走出来,行至屠月仙桌前坐下,对那搅和汤水的老板道:“要一碗猪肚混沌。”
    屠月仙抬头看了他一眼,丝毫不拿捏做派,也不佯装清冷,见他坐下,便放下碗筷,开门见山道:“我观阁下气度,大抵非凡俗之人。阁下若是特意来寻我,直说便罢。”
    林焉直视女人格外大气的一双眸子,“我要通往书库的令牌。”
    屠月仙轻哼一声,“本令只奉天帝君名,小子莫要口出狂言。”
    “当真不给?”
    一双剁骨刀自背后拔出,屠月仙一脚腾空,直冲林焉而来。后者飞速闪避,吃了半碗的混沌摔在地面上,砸出清脆的声响。暗夜模糊了两人的视角,唯有幽微的红光映着双瞳,如同萧索的火苗。
    林焉凌空而起,展袖便是万千断枝,乳白的汁液从断口汩汩涌出,直奔屠月仙而去,后者摘下发髻绒花,化作巨大的铜铃,将那断枝阻隔在外,她摔了铜铃,叉腰笑道:“见血封喉?这还奈何不了我。”
    剁骨刀划出破空的声响,林焉木簪拔出,化作长剑,喷薄萦绕的灵气裹挟在长剑周围,他横剑生生挡下双刀,气力陡转,借势将屠月仙逼退数丈。
    “仙子用刀虽好,却也太急。”
    林焉剑尖生出长藤繁花,如跗骨之蛆一般紧追屠月双刀,缠绕凝滞之际,屠月甩刀而去,惯性致使那刀刃砍向林焉,他双足急速交叠,闪至屠月身后,方寸之间,刀势已变,直直逼近屠月的鼻尖。
    屠月冷笑一声,双手展开,方才还来势汹汹的长刀忽而化为一双银镯,落在她的腕上,须臾之间,凶铃乍响,如同银瓶乍破,近在耳畔,直捣脑髓心脉。
    林焉非但不躲那恶声,反欺身前去,剑影如雪,直追她手里银镯,任由屠月仙拿出何种武器,尽数绞断,电光火石之间,他剑尖距屠月双目不过一寸,屠月终是无法,将那银镯重新化作双刀,挡住了这狠绝一击。
    两人纠缠良久,几百回合胶着难解,屠月发髻微散,挥刀的身形也略有凝滞,已初露疲态。林焉掐算片刻,忽而一剑刺去,滂湃旺盛如江海洪流的灵力甩住一道华美的光彩,堪堪阻绝了屠月的攻势,再回首时,屠月已不见林焉踪迹。
    她哼笑一声,收回双刀,“这回叫他逃了,下次必定取他性命。”
    “九娘,”方才馄饨店的老板忽而叫住她,像是有些无奈。
    屠月仙顺着他的声音坐回去,桌面儿上已经重新摆了一碗刚煮好的馄饨,“怎么?”
    那老板坐在她身前,看着她狼吞虎咽,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意,“那小子灵力深厚远胜于你,方才不过是与你虚与委蛇罢了。”
    “傅阳,你怎地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屠月捶了他胸口一拳,“你再这样说,我可要休夫了。”
    傅阳支着手,脸色青白,看起来格外瘦削,有些病蹶蹶的,可吃下这一拳,病态不加,反而一双眼盛满屠月,像是要溢出光来。
    然而话还是扫兴的话:“夫人还是谨慎些为好,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
    “你说他是为了拖延时间才与我缠斗?”屠月眼里眉梢添了几分神采,“那他的同伴可要失望了,我不信旁人寻得着我藏的东西。”
    第20章 往生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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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库外,施天青靠着深黑的大门斜斜坐着,单腿屈膝,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闲闲地抛接着手里的灵符。
    书库周围皆是被缚魂咒魇住的卫兵,对他视若无睹。他兀自哂笑一声,把那灵符塞进怀里,又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什么物什,借着长明灯的红光细细打量着。
    灯光太暗,可凑得近了,便能认出那是枚乳白的玉佩,一端尖一端圆,上头还串着红色的玉珠。
    ——与问寒手里那枚刚好合为一个完整的圆。
    他放下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点那玉佩,他的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唯有红光落在他的脸上,在那鸦羽般的眼睫下打出一片细密的阴影。
    几分窸窣响动,他不动声色地收了玉佩,转而换上戏谑笑意,把灵符信手抛给来人,“这回总该赏赐我了。”
    林焉接过令牌,对上他的笑,“你要什么?”
    他轻飘飘拿灵符靠上书库的大门,书库缓缓开启,微光从门缝溢出,照亮了施天青的瞳仁,“要你年年喜乐,岁岁无忧,或者……把我两倍灵石带一个孩子的债抵了也好。”
    高不见顶的楼阁内被一排排摆放有致的书架占满,深黑红皮蓝白皮的册子错落有致的横于书架上,书脊上皆有年月记载。
    数不尽的笔墨纸砚上下翻飞,约莫百余本未安置在架子上的书正翻开着,那狼毫如有灵犀般在空白的纸页上挥毫记载,一本若是记完了便按着顺序落到书架上,书库角落未曾着墨的新册子便又飞起翻开在墨笔之前,继续未尽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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