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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市隐大喜过望,他从桥洞中探出去,紧攀着石壁往陆梵安处探。就在他的手要揽上陆梵安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松开了手。
    原来陆梵安已是半昏迷的状态,之所以还能攀住石壁,靠的全是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此时松手,便是再也坚持不住了。
    近在咫尺的希望从手边滑落,容市隐一咬牙,松开了攀着石壁的手。借着水力,游到了顺水而下的陆梵安的身边,一把揽住了对方的腰,拼了命的往一侧的岸边游。
    可是奔腾而下的水势却一次次的强制让他偏离了方向。容市隐终于没了力气,再加上许久没有换气,他的胸腔连着心肺都袭来了像是要炸裂一般的痛感。
    他不再拼命游动,而是将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揽着陆梵安的那条手臂上。心道:“你救我一次,莫不是这次就要我还你吗?”
    脑子里意识有些涣散,可突然,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那是故去多年的母亲,她微微笑着,对容市隐道:“小隐,可是又不乖了,快些回家吃饭。”
    容市隐脑子恢复了些清明,是啊,娘亲。还有娘亲,他不能死。他在脏污里活了那么些年,他不能最后也死在脏污里。还有陆梵安,他不能让陆梵安死。那般灿如皎月的人物,如何能是这般结局?
    忍着胸腔里生不如死的痛意,拖着已经失了知觉的身体,容市隐将搂着陆梵安的手臂又紧了紧。
    他决不能就这般死了,陆梵安也不能。
    ……
    明亮干净的卧房里,容市隐缓缓睁开眼,便看见胡忠一张大脸悬在眼前。他故作凶狠的瞪了瞪,胡忠却并不怕他,只是眼泪汪汪的爬到床头道:“大人,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你了。”
    看着胡忠如此的真情实感,容市隐头疼的揉揉眉心,收了瞪人的目光,道:“陆公子怎么样?”
    “陆公子还没有醒,刚刚回来的时候,大夫说陆公子能不能救过来全得看造化。”容市隐心跳慢了一拍,胡忠又自顾自的补充道,“但是大夫说现在已经度过了难关,等醒来后好好休养几日就无事了。陈小姐和容丰一直守着陆公子呢。”
    “胡忠,下次说话再一半一半说,小心你狗腿。”暗自将悬着的心放下,可却怎么想都有些不是滋味,他差点儿丢了性命才救回来的人,这陈小姐倒是殷勤的很。
    听着窗外的雨声,皱了皱眉,像想起什么似的道:“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胡忠往外看了一眼天色,“这雨也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
    容市隐心里涌上些不好的预感,正要起身时,门外却传来了几声躁动。
    第27章 道是无情
    天空乌云压顶,像是要沉坠下来,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天与地几乎都要黏连在一起。眼前是迷蒙蒙的一片,一景一物都叫人看不真切。
    张知志和容市隐站在山腰阁楼顶上的亭子里,望着山下的絮南。
    都说登高望远,可如今,他们眼底的絮南却是十分的模糊。就像絮南的存亡,也像容市隐未卜的前途。
    “钦天监当时明明说絮南之后再无大雨,可这?”张知志烦躁的坐立难安。
    “漓河水坝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容市隐亦是满脸的阴沉。
    “漓河水坝现在的水已经蓄满了,之前因为想着要保住漓泉镇,一直在蓄洪,想等着将漓泉镇的河堤修好之后再考虑泄洪之事,可如今……”张知志焦躁的来回踱步。
    “早知道就不信那钦天监的鬼话了,这如今水势如此迅猛,开闸泄洪的危险性太大。而且若真泄洪,漓泉镇百姓的搬离也是问题。”
    见容市隐不答话,张知志又道:“现在搬离,肯定只能将人员撤离,所有财产也好,家畜也罢,都是没有办法带走的,他们又怎会愿意?”
    容市隐不说话,像是在权衡着什么,过了许久,就在张知志就要忍不住再要说话时,容市隐缓缓地开口道:“漓泉镇盛产水稻,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植。大多人家的的财产不过是家里屯的几包谷子,如今稻田也已经被水灾所毁,漓泉镇的人家应该尚未有多少可以值得搬运的财产。你如今就带人前往漓泉,动员百姓搬离。”
    “可……”张知志有些犹豫道,“容大人,您是漓泉镇人,您应当知晓,漓泉人向来民风保守固执,又一直自诩自己为河之尽头,乃福泽之地,如今,恐是不会轻易搬离的。”
    “带上这个。”容市隐自怀中掏出来一块纯金的令牌,上面刻着代表无上威严的龙纹,道,“如见陛下亲临。”
    张知志也是在朝中做过官的,自然识得那是龙纹金牌,执金牌者,在朝可不拜皇家,在外可先斩后奏,享无上尊荣。
    忙跪下道:“吾皇万岁。”
    心里却十分诧异,皇上竟然将龙纹金牌都给了容市隐,这该是多大的圣恩。
    张知志不慕权势,但对于当今圣上却是爱戴的紧,如今见容市隐如此得皇帝青睐,心里对容市隐也不禁又多了些刮目相待。
    “是,下官这就去办。”张知志行过礼后,站起身对容市隐道。
    转身要走时,又折了回来,似有几分迟疑的对容市隐道:“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大人但说无妨?”容市隐看着张知志的迟疑,不解的开口。
    “下官见容大人待陆公子似是不一般,可二位却也不像是过命知己。世间情谊万千,可却总有个该与不该,大人,是存的哪种呢?该还是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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