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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拿天鹅(123)

    容氏想到今日漪如那精神抖擞的模样,也笑了笑。
    可王世子家在广州。她提醒道,漪如若是跟他回广州去,我们再要见她可就难了。
    回广州?严祺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你以为圣上会放他回去?莫忘了,圣上之所以赐婚,那就是为了把王世子绊在京城的。
    容氏见他言之凿凿,正待再说话,仆人突然来报,说长沙王府送东西过来了。
    送东西?严祺讶道,送的什么?
    小人也不知。仆人道,足有四五车,装得满满当当。
    严祺和容氏忙起身出去看。
    带东西上门来的是汪全,见到严祺夫妇,他行了礼,笑眯眯道:广州那边前些日子运了些东西上京来,都是些广州和南洋番邦的特产。世子让在下送些过来,说让君侯和夫人尝尝鲜。
    说罢,他将礼单呈上。
    严祺和容氏看去,只见礼单上罗列之物,林林总总上百样。除了些干货吃食之外,还有各种香料、药材、珍玩、布帛,不一而足。
    如此厚礼,我等怎好收下。容氏随即道,王世子的心意我等心领了,还请汪内侍带回去。
    汪全忙道:夫人这可就是为难在下了,世子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君侯和夫人若不收下,在下便办砸了差使,只好回去受世子责罚。
    严祺看他一眼,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还请汪内侍为我们带个话,便说多谢世子了。
    汪全笑道:君侯客气。
    严祺又让人取了钱来,给众人看赏。汪全等人谢过,告退而去。
    世子为何突然送这许多东西来?容氏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聘礼。
    还能为何,自是为了讨我们欢心。严祺说着,让人把几只精美的匣子箱子打开。他在京中的贵胄纨绔之中浸淫多年,是个识货的,只看了一眼那些珍玩,便已经知道都是名贵之物。
    长沙王果然是个财主。他感慨道,前番送良驹,这次又送来这么些金贵之物,不要钱一样,也怪不得圣上眼红。
    漪如听得了消息,从后宅来到前堂。
    只见严楷和玉如都已经到了,各自手里都拿着东西,爱不释手。
    玉如面前的是一套精巧的七仙女人偶,各人梳着不同的发髻,穿着不同的衣裳,姿态各异,颇是得趣。
    严楷则拿着一柄宝刀。刀身上的铸造纹路漂亮,一看就是上好的钢口。
    至于容氏,她一向喜欢调香,尤其喜欢沉香。李霁送来的沉香,论品质,在京中都难见。容氏打开一匣,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漪如前阵子看过账本,容氏这些年,已经不怎么买香料。想来,都是香料贵重,而家中进项捉襟见肘的缘故。
    姊姊!玉如见她来,高兴地说,这都是阿霁送来的!
    又没规矩。容氏嗔道:什么阿霁,要叫王世子。
    严楷笑嘻嘻道:也不必非要叫王世子,过不久就是姊夫了。
    话才出口,严祺似笑非笑扫来一眼,严楷乖乖闭嘴。
    看着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东西,漪如有些啼笑皆非。
    这些都是阿霁送来的?她话才出口,就看到了边上的一口箱子。
    那箱盖开着,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书,全是四书五经之类的。
    漪如愣了愣,道:这些书是给谁的?
    自是给阿楷的。严祺把玩着一柄白玉如意,教训道,我常对阿楷说,立了功自是大善,可书也万不可丢了。历来那些名垂青史的大将,哪个不是满腹经纶,文武双全?切不可舍本逐末,顾此失彼,日后受人嘲笑。
    严楷讪讪,应了一声。
    漪如朝那堆书走过去,拿起面上一本《论语》,而后,赫然看到了底下的《琼海驯龙记》。
    心中一紧,她即刻将那本《论语》放下。
    姊姊。玉如道,你喜欢什么?
    漪如随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食盒,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番邦果干。
    我喜欢这个。她说罢,对仆人吩咐道,这些书莫乱放,送到阿楷书房里去。
    第三百零二章 议婚(下)
    自从漪如来京城之后,李霁就没有再给她捎过书。一来,京城离广州比扬州离广州要远得多;二来,李霁自己也到了京城里,不必多此一举。
    这一箱子的闲书,漪如一看就知道是攒了些日子的。当夜,她就让严楷把书又悄悄送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倚在榻上看得不亦乐乎。
    我就说只有阿霁才最适合姊姊。严楷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感慨道,换了别人,莫说给姊姊买这些书,就是姊姊原来的那些,看到了也要扔出去。
    漪如轻哼一声,颇是得意:那等人家我才看不上,想娶我,做梦。
    严楷笑嘻嘻。
    他离开之后,小娟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只盒子。
    女君。她说,容公寄来的东西到了。
    漪如眼睛一亮,连忙把盒子接过来。
    这盒子里,全是文书。里面有各家铺子经营的事务略要,还有账册。漪如离开的时候,与容昉、孙勉、吴炳约定,每月送一次,以便让漪如了解那边的事。
    漪如翻开之后,旋即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容昉说的,主要是在秦州开设货栈的事。漪如在秦州的时候,曾经将那边的情形与容昉细说,容昉很是满意,答应与周璟一道设货栈,转运南北货物。在信里,他提了些合作是要立契紧盯的要事,让漪如放手去做,其余不必顾忌。
    孙勉则叙述宝兰坊的事,每日进货多少,出货多少,遇到了什么麻烦之类的,事无巨细,一一罗列。
    此人与从前一样,做事认真,力求稳妥。宝兰坊的工场虽然扩大了许多,但孙勉仍旧一丝不苟,极力避免坏了招牌。
    这自是有好有坏,在吴炳的信里,他就对孙勉颇为不满。
    宝兰坊的货物,孙勉管工场,吴炳管售卖。
    吴炳到底心思灵活,颇有些主意。他按照漪如先前的想法,只立足扬州。宝兰坊的脂膏质优价廉,除了原来漪如定下的小盒之外,吴炳还做出了更小更便宜的。去年整个冬天,宝兰坊在扬州可谓横扫千军,宝兰白玉髓无处不在。而在漪如离开扬州上京之后,吴炳更是将目光放在了各家对手身上,趁机买下一批生意不好的工场作坊。在如今的扬州,宝兰坊可谓一家独大。
    而在信中,吴炳向漪如抱怨,说孙勉目光短浅。他打算让新收进来的作坊也做脂膏,可孙勉却说手上的已是极限,如若再扩,他的精力不足以掌控所有,定然会出现纰漏,影响成色,砸了牌子。
    二人争论一番,谁也说不服谁,容昉也并不怎么过问脂膏生意,于是官司打到了漪如这里。
    漪如思索良久,提笔回信,告诉二人,此事可暂且放一放。如今将近入夏,脂膏定然卖得远不如秋冬,按照往年的经验,能有三成已经大好。故而可暂且不必扩大脂膏产量,在扬州卖不去的货,可运到北方来。至于那些新收下的工场作坊,漪如当初都是仔细琢磨过的,有做香油的,也有做胭脂水粉的,各有所长。漪如的目的并不限于扬州,打算就让这些工场作坊仍做自己擅长之物,连同脂膏一起运到京城来。
    写好信之后,漪如又附上了好些东西,都是京中好销的同类之物。孙勉他们都是此道中人,好好钻研一番,应当能做出些适合卖到北方的东西。
    漪如在灯下写信,洋洋洒洒,一写就是十几页,直到夜深了还未停笔。
    小娟过来看她,有些不解,道:女君怎还将许多心思花在这生意上?堂堂长沙王世子妃,若被人知道竟要经商,岂非成了笑柄?
    成什么笑柄。漪如不以为然道,阿霁都不反对,谁敢说个不字。再说了,扬州的人都以为我是容娘子,也以为宝兰坊的正主还是孙勉,就算生意做到天上去,也想不到什么世子妃身上。
    小娟看着她,忽然笑嘻嘻道:女君如今倒是不避讳这世子妃三字。
    漪如一怔,脸上烧起来。
    为何要避讳,她嘴上理直气壮,这可是圣上赐婚,难道我还能不认?
    小娟仍贼笑,又道:既然女君认了,那就更不必经商了。从前女君说,经商是为了挣钱,严家没了皇家可依靠,便只有钱财能傍身。如今女君要嫁去的地方,可是金山银山也比不得的。别的不说,女君看李公子两次送的东西,京中还有谁人比他阔绰?
    漪如却道:那又如何,纵然是金山银山,那也都是长沙王家的,又不是我的。
    小娟愣了愣。
    女君怎说这话?她说,李公子对女君那样好,难道会跟女君分出彼此来么?
    正因为他对我好,我才不能把什么都寄托在他身上。漪如道,我们家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我父亲那般脾性,可会愿意让长沙王接济?
    小娟想了想,不由讪讪。严祺虽然答应了婚事,对李霁也没什么不满,但并不代表他对长沙王尽释前嫌。
    可女君再努力做这生意,只怕到头来也不如长沙王家的一个零头。小娟嗫嚅道,女君不觉得无趣么?
    那又如何。漪如不以为然,我外祖父做的那些生意,从前也不如我父亲家中一个零头,你看我外祖父可曾觉得他不如这侯府?我父亲也说过,人生在世,总要有自己的东西才能好好立足,无论何时都不能想着靠别人。
    小娟哦了一声,嗫嚅道:主公当真变了,以前不曾离京时,他从不会这么说。
    漪如笑了笑,道:天色不早,你去歇息吧。
    小娟确实困了,看看漪如:那女君也切莫太晚歇息,这信明日再写也不迟。
    漪如颔首。
    小娟不多言,拿着烛台离开了书房。
    等到外面没声音了,漪如随即放下笔。
    她轻手轻脚地出门,看了看外头,确定无人了,而后,溜了出去。
    夜色朗朗,月光洒下。南园里,虫鸣仍然欢腾,偶尔有猫儿蹿上墙头。
    南园的后门无人值守,漪如将门闩开了,探出头去。
    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漪如一眼就看到了马车前的人,月光下,身影分外颀长。
    阿霁。她轻声道,笑眯眯。
    第三百零三章 约定(上)
    李霁看着漪如,月光下,唇边泛着笑影。
    你等了很久?漪如问道。
    刚到。李霁道。
    撒谎。漪如心里想着,瞥了瞥那马车,只见并没有别人,估计驾车的侍卫在街口把风。
    二人此番见面,也是严楷捎的信。南园里平日都有人当值把门,方才漪如来时,并没有遇到一个,便是严楷的功劳。
    为何要三更半夜来见我?漪如问,可是出了何事?
    无事。李霁望着旁边的一棵树,道,不过是想看看你。
    那声音很轻,似漫不经心。可漪如听着,心中却似被什么撩了一下。
    李霁看向一旁,墙根上有一块条石做的石凳,是平日里守门的仆人歇息用的。
    陪我坐一坐,好么?李霁道。
    漪如颔首,与他一道坐在条石上。
    夜风和缓,这几天闷热,就算是夜里,也并不觉得寒凉。二人虽坐在一处,并不挨着,隔着半臂的距离。可漪如却似乎能隐约感受到身旁的温热,若有若无。
    那些书,你都看到了?少顷,李霁问。
    看到了。漪如说罢,觉得好笑,为何要这样给我?幸好我父亲母亲他们不曾真的翻看,不然他只消把面上的正经书拿起一本来,便要露馅了。像从前那样让人偷偷送来,或者给阿楷,不好么?
    为何要像从前那样?李霁却道,你我如今光明正大,送礼也不必避着人,何必还要偷偷的?
    漪如看着他:你莫不是为了送我那一箱子书,就搭了其他那许多东西?
    不可么?李霁问,我送的那些东西,你父母不喜欢?
    败家子。漪如心道。
    他们自是喜欢。漪如道,不过你以后不必这么送。我父母又不缺吃少用,看重的不过心意二字。你大手大脚的,只怕他们反而觉得你浮躁张扬,像京中纨绔一样。
    李霁闻言,皱了皱眉。
    他们这么说了?
    自是不曾。不过我的父母的脾性,我自是知晓。漪如道,你日后再要送什么,定然要问过我,免得他们对你有所误会,反而吃力不讨好,知道么?
    李霁嗯一声。
    漪如瞥着他的侧脸,月光下,似雕琢过的美玉一般无瑕,却不流于阴柔,线条分明,英气动人。
    心头又是一阵痒痒的,仿佛蚂蚁爬过。
    似乎察觉到漪如的目光,李霁回过头来。
    漪如随即收回目光,也看向路边的树。
    忽然,她的手被握住。
    李霁的手比她大多了,手指修长,足以将她的手全然包在中间。
    热气再度蹿上头,毫无预兆。
    她如不曾记错,这是李霁第一次牵她的手。从前,李霁拉她,总是握她的手臂
    当然,除了没有牵手,他们其实做过许多授受之事。比如去年在观音山,二人曾夜里孤男寡女溜出去吃东西;比如上次在骊山行宫,李霁背着她走了许久,两人还依偎取暖睡了一夜;比如上次在那十里亭,李霁拉着她不许她走
    从前,漪如时常觉得自己有一张断情绝爱的厚脸皮。
    就算是李霁这样天仙般的人物,她也能够泰然处之。二人哪怕有些亲密的举动,漪如都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走得近些,贴贴碰碰?他是人,她也是人,碰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况且他们心中坦荡,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忌讳个什么?
    而现在,她觉得有什么悄然变了。
    莫说李霁牵她的手,就算是只是坐在她的身旁,也足以让她心头乱跳。
    漪如回忆着,同样是定了亲,上辈子在太子面前,自己可没有这样不争气
    你在想什么?忽然,李霁问道。
    漪如回神,想说自己没在想什么,却又觉得这么说着实傻得很,欲盖弥彰。
    我在想你这手怎这般粗?漪如道,还有茧子,一点也不像那翩翩公子该有的模样。
    李霁一怔,看了看自己的另一只手。
    手上生茧有何稀奇?他说,但凡懂得些骑马射箭的人,手上都会有茧子。
    说罢,他紧盯着漪如:你怎知翩翩公子的手是何模样,你摸过?
    自不曾摸过。漪如忙道,不过是看书上说的罢了。
    李霁露出不屑之色。
    那些专写风花雪月的书少看。他说,里面的男子个个才情比天,上能治国下能安邦,却偏偏生得如花似玉,比闺阁女子过得还要精致。天下岂有这等妖孽,一看就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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