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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拿天鹅(105)

    容氏道:那可是太子妃传召,岂有不去的道理。我原本想陪漪如一道去,可她非不让我跟着,也不让我告诉你,说她和太子妃多年不见,说说话无妨。
    糊涂。严祺皱眉,正要说话,却听仆人禀报,说漪如回来了。
    二人神色皆是一松,忙迎出去,却发现漪如面色沉沉。进门之后,她望着严祺,一语不发。
    严祺愣了愣:怎么了?
    漪如并不掩饰,直直道:方才太子对我说,父亲让我回京来,是为了将我再送去东宫,是么?
    严祺一时错愕,随即露出怒色。
    胡说!他随即道,
    我送你去东宫做甚?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你再去,便是做良娣也辱没了身份。我们严家是什么门第,出过皇后的,要做就做太子妃,让你去做侧室,我严祺没这个脸!
    漪如看着他,没说话。
    上辈子,严祺因为贪恋权位,让全家陷入灭顶之灾。这辈子,虽然严祺受了挫折,对皇家也有了戒心,但漪如并不确定他会不会因为虚荣之心死灰复燃,见得有机会便想着跟皇家攀上亲,再赌一把。
    方才回来的路上,她想了许多,觉得此事若不说明白,定然要成心病。故而回来之后,她直言不讳。
    而现在,她看着严祺的模样,有些迟疑。
    他瞪着她,仿佛受到了羞辱。这神色,漪如从未见过。
    是太子与你说的?严祺声音冷冷。
    漪如点点头。
    严祺重重哼一声,道:我去见他。
    说罢,转身便往外面走去。
    漪如和容氏皆是一惊,忙将他拉住。
    你也是胡闹。容氏急道,你去见太子做甚?与他对质么?
    我自不会以下犯上。严祺傲然道,可我也不是那任人轻慢,随意搓圆捏扁的。太子和漪如的婚事,乃当年先帝和文德皇后亲口许下,圣上要收回成命,我身为臣子也不说什么。可漪如一个清白之人,无论嫁给谁也是明媒正娶,凭什么要受这等委屈!我便告诉太子,他要娶漪如无妨,先将太子妃休了!
    容氏瞪起眼,
    正要说话,却听漪如道:父亲不必去,我方才已经当面推拒了。
    听得这话,严祺定了定,转头看她。
    你推了?他说,你说了什么?
    漪如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刚才在太子面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严祺听罢,神色阴晴不定。
    太子怎么说?
    他不曾说什么。漪如道,恰好有一位得孕的良娣使人来找他,说身上不舒服,他便离开了。
    说罢,她看着严祺:父亲总跟我说,挑选夫婿,地位钱财都是其次,人品才是首要。你看这太子,明明有了太子妃和良娣,还有好些别的妾侍,却还贪心不足,惦记起我这旧人来。这般用心不专之人,跟父亲比可是差了去了,可对?
    严祺神色一整:大胆,岂可对太子不敬。
    嘴里这么说,他却将眼睛看了看四周,见无旁人,神色缓下。
    他看她一眼,目光里颇有些得意:这等话,日后不可再说。
    漪如却扯着他的袖子:太子这么说,无非是笃定我嫁不出去。父亲要答应我,无论我看上了何人,都会许婚。
    严祺似乎回过味来,警觉地看着她:你果然已经看上了人?
    漪如道:看不看上都是我的事,父亲先答应我。
    严祺还要问下去,容氏不耐烦道:你能把自己嫁出去我等就烧香拜佛了,有甚答应不答应。这可是在行宫里,父女两人在门前说这婚呀嫁呀的,也不怕
    外人看了笑话。说罢,她不由分说地拉着严祺,往屋里走去。
    第二百六十章 质问(下)
    春狩之日,天气有些阴,看着似乎要下雨的模样。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行宫中宾客们的兴致。一大早,围场边上就搭起了大片的步障和帐篷,铺上茵席和丝毯,宫人内侍穿梭其间,摆上各色美酒和食物。
    宾客们无论男女,都打扮得光彩照人,鲜衣怒马,仿佛要与与漫山遍野的春花争艳。
    各色骏马也汇聚此处。每一匹马都骠壮高大,鬃毛和马尾梳起,从额上的当卢到身上的革带马鞍,无不精致讲究。
    也有不少女子盛装骑马而来,莺声燕语,与浑身劲装的男子们相映成趣。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太子驾到之时。
    他穿着一身圆领锦袍,箭袖上绣着金丝,胯下的宝马是皇帝赏赐的御马,叫紫云骝。甫一出场,众人望着他,无不称赞,四周皆伏拜一片。
    太子面带微笑,下马来,亲自搀起一位老臣,嘘寒问暖,以彰显储君亲近臣民的姿态。
    温妘今日也穿猎装骑了马,不过打扮得颇是庄重。云鬓齐整,头上发髻束在一定白玉莲花冠里,金丝凤钗衔珠垂下,典雅尊贵。
    与之相较,身旁的临淮郡主则显得明艳娇俏。
    她穿着一身红地织金胡服,头上的发髻也用金冠束着,脖子上的宝石璎珞与额间的花鈿相映,光采夺人。
    温妘虽然也学过些骑射,但并不参与。她跟随太子来到之后,就由宫人搀扶着下了马,到女眷们齐聚的看台之上。
    这春狩,赵王也是主事,他跟随在太子身后,与群臣见礼。而看台之上,赵王妃也早已经坐着,见温妘来到,与一众女眷起身行礼。
    赵王妃身旁跟着乳母,怀里抱着一个男婴。
    那是皇帝的长孙,是赵王妃在年前生下的。
    也因此,赵王妃被视作功臣,在皇帝和韦贵妃面前十分得脸面。相较之下,温妘身为太子妃,至今一无所出。这让皇后在皇帝面前自觉失了脸面,而皇后话里话外,也总是对温妘有所敲打。
    温妘却似无所介怀,看着赵王妃,面带笑意。
    万寿节上不曾见你,只听说你染了风寒。温妘道,如今可好些了?
    赵王妃淡笑:好全了,多谢太子妃关照。
    她的年纪比温妘小些,也因得近来受宠,颇有些骄矜的神气。
    温妘不以为忤,只吩咐众人落座。
    除了赵王妃之外,东宫的谢良娣和邹孺子也来了,各自带着女儿。江良娣也在,坐在后面。
    与往日不同,江良娣没了从前那飞扬跋扈的模样,只沉着一张脸,谁也不理,似有心事。
    她是怎么了?谢良娣与温妘的关系一向比别人好些,看着觉得怪异,在温妘耳旁低语道,先前说让她在东宫养胎,她不肯,非闹着要跟来。如今来了,却似谁人欠了她似的,面色好生难看。
    温妘微微一笑,只不说话。
    看台上的贵妇们纷纷上前来,向温妘和赵王妃见礼。温家本就在京中颇
    有声望,温妘当上太子妃以来,也备受尊崇,赵王妃远不能及。
    眼角瞥到赵王妃脸上那不由衷的神色,温妘笑意更深,与贵妇们说着话,落落大方。
    正在此时,只听得不远处一阵喧哗之声传来,有人道:是长沙王世子和北宁侯来了!
    这两个名字,也在女眷之中引得一番骚动。
    众人忙望去,只见长沙王世子李霁和北宁侯崔珩各骑着一匹马,走入了围场之中。
    崔珩的坐骑,也是皇帝赐下的名驹,浑身洁白,叫风雪骢。
    而李霁的坐骑,通身乌黑,却生得颇为奇特,鬃毛如细波浪一般卷起,毛色光泽如缎,额头上有一块雪白的斑。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那是什么马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此马,莫不是先帝时的玉顶乌骓!
    众人这才恍然了悟。
    先帝也是个爱马的人,大宛的国王为了讨好他,曾经将一匹称之为国宝的良驹送来。此马与别的大宛良驹不一样,尤为美丽,乌毛卷鬃,油光水滑。先帝十分喜爱,因其头顶有一片雪白的毛,为它取名玉顶乌骓。
    此马,先帝后来又赐给了长沙王。而长沙王离京就藩之后,京城里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此马,只留下它的种种传说。
    再看李霁,只见他头戴银冠,一袭天青色锦衣,虽无许多珠玉之饰,可骑在那玉顶乌骓之上,竟似散发着光。
    他与崔珩一前一后驰骋而来,身边并无仪仗随从,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长沙王世子,果然谪仙一般的人品
    温妘听到有人议论,不由地将眼睛看向太子。只见他也看着李霁那边,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接见群臣时的笑容。
    北宁侯素日不爱到这些猎会里来,今日突然出现,只怕是有些缘故。临淮郡主身边,几名闺秀轻笑道。
    旁人附和:就是,说不定他是知道了谁要来,故意现身。
    话说罢,跟着便是一阵嬉闹。
    临淮郡主朱唇弯起,目光盈盈,脸上尽是得意。
    这时,宫人传报,说咸阳长公主来了。
    咸阳长公主在京中德高望重,就连皇帝在她面前也颇为恭敬。听到这名号,不仅女眷们,连温妘和赵王妃也站起身来,准备迎候。
    没多久,只见宫人捧花持香引路,咸阳长公主乘着步撵,在仪仗的簇拥之下到了围场。
    而当众人看到她带来的人,又是一阵哗然。
    严祺和容氏带着小女儿陪在咸阳长公主身边,将她从步撵上搀扶下来,陪着她往看台走来。而那步撵的后面的两匹马上,也下来两个年轻人。
    确切地说,是一男一女。
    那莫非是严漪如?谢良娣一眼望见,吃惊地问道。
    温妘望着那边,没有答话。
    漪如身上穿的并非女装,而是男装。
    她的发髻高高绾起,束在头顶,却并不似正经男子那般戴冠加帻,只用一根红色细绦绳绾着。她也并不掩饰自己的女
    儿之身,胭脂淡扫,唇若点绛。身上的男装衣袍色泽素雅,穿在她身上,有些许宽大,却不累赘,看上去颇有几分慵懒的妩媚之色而不失英气,教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第二百六十一章 行猎(上)
    咸阳长公主由严祺夫妇陪伴着,笑盈盈看着宾客们向她见礼,一路前行。
    和温妘一样,许多人不不曾料到长公主竟带着严祺一起出现,他们要跟长公主见礼,便也不得不与严祺见礼。
    王承业和韦襄正跟在太子和赵王身后,见得这般情形,亦不得不堆起笑容。
    严祺跟在长公主身旁,无论看到何人,脸上俱是一样的从容,正如当年他陪在皇帝身边接见一众大臣们的时候一样。
    太子在咸阳长公主面前一向执小辈之礼,恭恭敬敬。
    不过今日,他有些三心二意,不时地将目光朝长公主身后瞟去。
    漪如和严楷站在一起,对太子的眼神视而不见。
    拜见长公主。一道声音传来,众人看去,却是李霁走上了前来。
    他的个子颇高,站在众人之中,显得长身玉立。
    咸阳长公主看着他,微笑颔首,对太子道:我多年不曾看围猎,今年得了帖子,本也就打算过来看看热闹。不想,能在此处看到长沙王世子。想当年,先帝每每春狩,最喜欢看到儿孙们欢聚一堂的模样,谁缺了席,他总要不高兴。我从前不明白,入京老了,却也能体会出几分舐犊情深之意。为人长辈,活了大半辈子,还有甚可图?唯有望着你们小辈平平安安罢了。
    太子神色谦和,道:侄儿受教。
    咸阳长公主又看向李霁身旁,崔珩也已经来到,随众人一道行礼。
    今日良辰美景,诸位乘兴而来,便不必拘束那许多礼节。她说,我久不骑马,弓也拉不开了,今日只想闲坐喝茶,你们年轻人都玩耍去吧,不必陪着。
    众人都笑起来,又众星捧月一般地将长公主送到看台上。温妘和一众官家贵胄女眷也纷纷上前,向长公主见礼,让她在上首落座。
    没多久,鼓声隆隆响起,号角低鸣。
    围场边上,鲜衣怒马,蓄势待发。
    年轻男子们个个打扮得骁勇矫健,马上弓箭刀具齐备;闺秀们则坐在看台之上,望着场上窃窃私语,指点嘻笑。
    似临淮郡主这般亲自上场的女子,乃是少数。
    她骑在马上,听着兄长中山王世子及一众贵胄子弟们商量着围猎的路线,顺便议论各人的坐骑。
    严楷骑的那匹马颇是不错。有人道,是个难得一见的上乘货色。
    那有甚奇怪,高陵侯的儿子么。
    那是严漪如?一名贵胄子弟伸长脖子,朝不远处望了望,神色好奇,万寿节时我不曾入宫,只听许多人说她出落得成了绝色美人,今日看来,果不是虚言。
    中山王世子也朝那边看着,目光流连,似乎也颇有兴趣。
    听说她还未曾许婚?
    那是自然,许了婚的哪里还会到这等场合抛头露面
    男子们小声议论着,神色暧昧,甚至有人提议将严楷叫过来,顺道也能让严漪如跟他们一起。
    听着他们嘴里那不三不四的言
    语和是不是发出笑声,临淮郡主的神色颇有些不好看。
    当真见识短浅。她身旁的一名闺秀露出不屑之色,道,大惊小怪的,不曾见过女子一样。不就是穿了一身男装么,不男不女,一点女子的尊重也没有。
    就是。另一名闺秀道,郡主莫理会那些人,我看北宁侯那边人少,郡主何不过去,与他们一队?
    这话出来,众人皆相觑而笑。
    临淮郡主望向崔珩,只见他骑在马上,正与长沙王世子说着话。
    那二人,皆玉树临风,各有一番翩翩君子的英俊之气,凑在一处,几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尤其是长沙王世子,当他出现的时候,就连临淮郡主身边的这些人也在不住地朝他张望。
    临淮郡主目光顾盼,神色却矜持,道:我等女子,与他们非亲非故,哪里有就这般结队的道理?
    这有何难?一人即刻为她出主意,小声道,北宁侯看着是要与长沙王世子一道行猎的,郡主跟长沙王世子可是宗亲,在他面前可是说得上话的。郡主可说服中山王世子出面去,将长沙王世子拉过来,北宁侯不就也过来了?
    临淮郡主跟李霁无甚交往,且前阵子还曾因为他,被严祺的女儿当众顶撞过,对他颇有些嫌恶。但如今见得崔珩竟与他交好,自己也跟着有些心动。
    她踌躇片刻正要说话,忽而有人道:那莫非是严家姊弟?众人看去,皆是一讶。
    只见严楷和严漪如策马穿过猎场,去到了李霁和崔珩跟前。
    见礼之后,他们竟是说起话来,仿佛颇是融洽。
    议论之声戛然而止,临淮郡主的面色变了变。
    漪如来到这围场之中时,一路上,都能感觉到各种各样的目光。
    这等效果,她很是满意。
    尤其是见到崔珩时,她看到了他眼睛里有一瞬的怔忡。
    虽然咸阳长公主给了她好几身猎装,可漪如想来想去,终究作罢,还是按自己先前想好的办法来。
    女子着男装,据说许久以前也曾经风靡一时,后来因得道学家们口诛笔伐,这风气渐渐消弭,只存于诗赋之中。不过,漪如对重拾遗风并无兴致,她穿男装,不过是因为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觉得骑马穿男装更方便,而她每每练习,也总是穿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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