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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拿天鹅(49)

    剂药,让严楷喝下。
    据他说,这是岭南的土方,当地人为了防瘴气侵蚀,常服本方,有祛病强身之效。
    严楷被林氏逼着喝下去,小脸皱得快要哭出来,连忙又喝了些蜜水才缓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故事(上)
    这方子果然十分见效,到了睡前,严楷的鼻涕收住了,也不咳嗽了,让容昉夫妇大为惊诧。
    不过,这对于李霁而言,并非好事。
    严楷和李霁住在一楼,入睡前,漪如听到严楷又精神百倍起来,叽叽喳喳说着话,让李霁给他讲故事。
    往日,漪如听着楼下的动静,会安然闭眼,由着他们去。严楷缠人的功力,漪如是知道的。他天生会撒娇,要是盯上了谁,无论那人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定然无法拒绝。跟他住在一起,能有一个人替漪如挡住他的纠缠,实在是一件美妙的事。
    但现在,漪如却有些不忍心。
    她知道李霁今日跟自己一样,不曾歇息,方才回来的路上,他打了好几个哈欠。
    漪如躺了一会,起身来,披衣走下楼。
    楼下的灯已经熄了,黑灯瞎火。漪如走到楼梯半腰上,隔空唤道:阿楷。
    李霁和严楷的说话声都戛然而止,少顷,严楷应一声。
    你上来,漪如道,今夜跟我睡。
    严楷颇是诧异:姊姊不是说不许我上去么。
    漪如不容辩驳:我改主意了,让你上来就上来,快些,带上枕头。
    严楷不明所以,虽然似乎不大乐意,但他一向不敢在漪如面前使性子,乖乖地答应了。
    漪如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没多久,严楷抱着枕头走上来。
    姊姊为何非要我来。严楷嘟哝道,我还想让阿霁讲故事。
    漪如让里面让了让,道:讲什么故事,阿霁也不过与我同龄,能知道多少。
    知道的可多了。严楷随即道,他知道好多好多的神仙,天上的地上的海里的都有。他还去过许多地方,姊姊见过南洋的夷人么?阿霁方才正跟我说他去南洋时见到了许多,他乘着比吕公那艘还大的大船去,路上遇到了海盗,还打了起来。
    漪如想了想李霁的样子,有些啼笑皆非:海盗跟江洋大盗一样,凶狠得紧,他不过是个小童,哪里能打得过人家。
    打得过。严楷笃定道,姊姊不知,阿霁可厉害了,他不是还救过姊姊?
    是我救了他。漪如心道。
    她没有跟严楷争论的欲望,催促道:快躺进来,你穿着单衣露在外面不冷么?
    严楷也觉得冷了,忙钻进去。
    在长安的时候,姊弟二人有时也常会像这样睡在一处。他和漪如都爱粘着容氏,容氏无法,就时常让严楷睡到漪如房里,将这姊弟二人一起哄睡之后才离开。
    只是漪如重生之后,这等小童性情全然消失,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跟严楷躺在一起。
    严楷虽然换了个地方睡觉,却还是一样的精神,又缠着漪如给他讲故事。
    漪如望着漆黑的纱帐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是何等烦这个弟弟,那等切身体会的记忆,现在又回来了。
    她着实困得很,将心一横,看着他:你想听故事?什么故事都听么?
    严楷撇撇嘴,道:姊姊莫不是又要给我说那些什么大家闺秀遇到俊俏公子的
    漪如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给严楷讲故事的时候,似乎确实总喜欢讲一些闺阁小书上看来的东西。
    自然不是。漪如随即道,我说的这个,你定然从来没听过。
    严楷登时来了兴趣:是什么故事?
    漪如笑了笑,缓缓开口,给他讲了一个山中白骨化作的妖怪,如何变成人,到乡村里诱拐孩童,然后把孩童带回山里吃掉的故事。
    严楷开始还觉得新鲜,时不时问这个问那个,后来,就不说话了。
    尤其是听到漪如说,那老妖专喜欢夜里出没,专盯着说话多的小童下手的时候。
    对于他的反应,漪如毫不意外。想当年,她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跟严楷这般大。给她讲这个故事的人,是府里的一个老仆。听了之后,漪如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甚至看到那老仆就觉得害怕。没多久,那老仆被派往田庄里管事,漪如也就再没敢听人说鬼故事。不过,这故事她一直记得,如今拿来改一改,吓一吓严楷却是正好。
    果然,严楷不再出声,缩在被窝里,紧紧依偎在漪如身旁。
    漪如讲完之后,问:还想听么?
    不想了。严楷道。
    漪如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那便好好睡觉,明日还要起来陪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出门。
    第二日早晨起来,漪如穿好衣服,带着严楷下楼去,只见李霁已经不在。
    林氏身边的两名仆妇正在叠着衣物,见姊弟二人起来了,忙拿着厚衣服走过去,给他们穿上。
    昨夜转了风,愈加冷了。一名仆妇道,夫人吩咐我等来给公子女君添衣,说切不可再着了凉。
    漪如往四下里望了望,问她:阿霁去了何处?
    不待仆妇答话,严楷道:阿霁练剑去了。
    练剑?漪如一愣。
    女君住楼上,每日又起得晚,兴许不知。另一名仆妇笑着道,每日清早,天才刚刚亮,李公子便要跟着汪全到园子里区,练练筋骨,习习武。我听说,从前李公子起得更早,常常天不亮就要起身,如今跟着小公子和女君住一起,怕吵着你们,这才迟了。
    李公子可真是个体贴人,生得俊俏不说,还知情识礼。
    正是。
    仆妇们说着,吃吃笑起来。
    漪如诧异不已,看向严楷。
    严楷也看着她,理直气壮,一脸我早与你说过的神色。
    姊弟二人洗漱完毕,走到堂上去的时候,容昉夫妇和吕缙祖孙已经坐在一处用早膳。
    见漪如和严楷来到,容昉有些不满:怎起这般迟?定然又是阿楷昨夜不肯睡,缠着你姊姊也睡不着,是么?
    严楷自知理亏,脸上却笑嘻嘻的,随即扑到林氏怀里,撒娇说自己饿了。
    林氏忙让人端了早膳来,让他和漪如坐到身旁用膳。
    听说,你昨夜与你姊姊睡二楼去了?林氏问他,先前不是和阿霁住在一起么?
    第一百三十章 故事(下)
    严楷道:原本是跟阿霁住一起,可昨夜姊姊让我上去跟她一起睡。
    哦?林氏又看向漪如,觉得有些好笑,你先前不是不许你弟弟上去么?怎又改了主意?
    漪如瞥了瞥李霁,只见他正喝着粥,颇是文雅。
    便是觉得一个人睡有些怕。漪如胡乱编个理由,陈阿媪留在长安没有跟来,那小楼里也没有婢子仆妇,我便让阿楷上来陪我。
    严楷听得这话,随即嘟哝道:姊姊哪里是害怕的样子。昨夜你给我说鬼故事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
    漪如瞪他一眼。
    什么鬼故事?林氏问,说来与外祖母听听。
    严楷虽然害怕,但还是来了精神,将漪如昨夜讲的故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虽然他到底是个六岁小童,复述起来颠三倒四,但众人还是听明白了,都笑了起来。
    我就说漪如性情比别的孩童老成。吕缙道,别家的九岁闺秀,平日里听鬼故事还怕,遑论给人讲鬼故事。
    容昉则摇摇头,道:重阳老弟有所不知,听鬼故事会怕的人,未必说鬼故事便会怕。所谓恐惧,不过是出于不知底细,若是自己编的,知根知底,那才不会怕。
    吕缙道:话虽如此,这些故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编的。我听阿楷方才所言,这鬼婆子前前后后做的事颇有些章法,编得颇是缜密。
    你道她真是自己编的?这等鬼怪故事,谁家
    老人不能说出一箩筐来。容昉道,若说讲故事,还是阿霁讲得好。昨日游山的路上,我听他给阿楷说那山海经中之事,乃说得颇妙。我从前看此书,只觉那里面的名堂玄乎,神神怪怪多如牛毛,记也记不住。到了阿霁口中,便成了一桩桩趣事,还颇有些寓意。若非饱学,又何以能说出这些名堂来。
    吕缙笑而摆手:都是些小儿的异想天开罢了,切莫当真。
    二人一边用膳一边互相吹捧,漪如又瞥了瞥李霁,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是照着书里说的编排编排,有什么了不起。她心想,讲鬼故事能把人吓到才是真本事。
    众人接连几日游山访寺,梅岑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也不打算再辛苦游玩,只在宅子里歇一歇,或者挑近些的名刹去参禅礼佛,读经下棋,修身养性。
    漪如给严楷讲的鬼故事,显然把严楷吓得不轻。在外面走路的时候,他眼神飘忽,一会儿盯着幽深的林子看有什么动静,一会儿又看向身后,仿佛怕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跟着。
    不过这倒让李霁得了解脱。
    因为汪全人高马大,看着可靠,严楷重新黏上了他。甚至如厕的时候,严楷也非要拉着汪全去,还定要他站在自己身边,教汪全十分无奈。
    但纵然如此,当仆人逗他,要给他讲鬼故事的时候,他却还是想听。一边缩在汪全怀里,一边睁大
    眼睛听着,小脸绷得紧紧。
    汪全很是无奈,道:小公子又要怕又要听,不若去找公子给你讲讲,保管你不想再听。
    漪如在一旁听着,有些不相信:他也会讲鬼故事?
    汪全道:当然会。公子既然能讲那么多天上地下的神仙妖怪,怎会不知鬼故事?
    严楷若有所思,漪如不以为然。
    到了晚上歇宿的时候,严楷死活不肯上漪如的二楼。
    漪如捏捏他的脸:为何不跟我上去?
    你又要给我讲鬼故事。严楷道。
    你白日里不是也让人给你讲么,还非说不怕。漪如道,莫不是到了夜里就胆小了?
    严楷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胆小,即刻道:谁说我不敢。
    那你便随我上去。
    严楷继续死活不肯。
    漪如只得道:放心好了,今夜我不给你讲鬼故事。
    那你讲什么?
    讲闺秀和俊俏公子。
    严楷的脸色像吃了苦药一般。
    我和阿霁睡。他果断地说,而后,跑到榻上,坐在李霁身旁。
    李霁一直坐在榻上看出,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严楷仿佛害怕被漪如抓走一样,抱住李霁的手臂。他书也看不成了,只得放下,将目光瞥了瞥漪如。
    漪如在心里翻个白眼,这吃里扒外的。放着亲姐姐不要,非要粘着这么个外人。
    再看向李霁,目光正正遇上。
    漪如心里转出个主意来,不怀好意地对严楷笑了笑,而后,向李霁道:
    阿霁,今日汪全说,你鬼故事也讲得甚好。
    李霁道:世上无鬼,只有些尚不为人知的异象。我说的那些,并非鬼故事,只不过是些异象传闻罢了。
    漪如不理会他这一套玄乎的说辞,也榻上坐下,看着他:无妨。阿楷总说你故事讲得好,我还不曾听过。我也喜欢听这些奇谈传闻,你来讲一个如何?
    严楷自不知他们抠的这些字眼有什么区别,不过听漪如要李霁讲他那些奇闻,也来了兴致。
    漪如不理他,看向李霁:阿楷也想听,便说一个来听听如何?
    李霁的神色依旧无所波澜,也不推拒,道:我讲了之后,你二人便可好好睡觉,不吵闹么?
    漪如道:我一直住楼上,何曾吵闹过?
    李霁想了想,道:你们可知南越王?
    严楷一脸茫然。
    漪如上辈子跟太子订了婚,曾经读过好些正经书,倒是知道这么个人。
    便是始皇帝之时,一个叫赵佗的人,见秦朝亡了,便在岭南称王。漪如道。
    正是。李霁缓缓道,赵佗的陵墓,据说也在岭南。他为防死后被人盗墓,曾做了多处疑冢。
    漪如想了想,道:这事我在书上也看过,他出殡之时,还做了四具一模一样的棺椁,从四个城门同时送出,最终皆不知去向。这等掩人耳目之法,许多人也都做过。
    李霁道:可赵佗却有一点与别人不一样。可知他的陵墓为
    何总不能被找到?
    为何?
    因为那墓是个阴冢。李霁语气淡淡,却透着一股森然之气。
    漪如看着他,莫名的,后背蹿起一股寒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共寝(上)
    李霁给漪如姊弟讲了一伙盗墓贼的故事。
    说的是一伙盗墓贼,因为听说赵佗墓里有无数金银财宝,起了贪念,便四处寻找线索探访赵佗墓,结果落个人财两失的故事。
    这故事处处杀机,曲折又惊险。
    不仅是严楷,连漪如也听得入了港,只和严楷坐在一起,静静听着李霁讲述。
    如李霁所言,这并非是个鬼故事,从头到尾,不曾出现一个鬼,却让人觉得鬼无处不在,让漪如觉得更是可怕。
    讲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一行七人,只剩得张三一人生还。他搜罗的财宝,大多已经遗失,只剩一个包袱。不过这包袱里的钱,也足够他过上富贵日子。回家之后,他买房置地,穿金戴银,还贿赂官府,将从前做得恶事一笔勾销。他绝口不提这些钱财是怎么来的,别人向他问起那几个好友的事,他也讳莫如深。直到有一日,张三到一处酒肆里去饮酒,夜里回家的时候,在路上被绊了一下。他低头去看,发现那是地上躺了个人。再看到那人的脸,他吓了一跳。
    漪如和严楷身上裹着被子,挨坐在一起,看着李霁。
    严楷朝漪如又贴了贴,抱着她的胳膊收得更紧。
    李霁目光幽深:那脸,与张三自己一模一样,却干枯惨白,瞠目吐舌,竟是他那好兄弟李四的死状。
    漪如咽了咽喉咙,也觉得心头跳了一下。
    张三想起那墓中看到的那生同穴死同状几个字,吓了一跳,忙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去。当夜,他就生了一场大病,药石无治,没多久,一命呜呼。他死时的模样,干枯惨白,瞠目吐舌,果然还是应了谶。他死去的当日,他家中就失了火,将尸首和所有物什都烧得干干净净。
    故事讲完,谁也没有说话。
    李霁从榻上起来,似神清气爽。
    他转头看去,漪如看着他,仍一动不动。
    你这故事,是自己想的,还是听来的?漪如问。
    自是听来的。李霁毫不犹豫地答道,说罢,下了榻,径直朝床上走去,都去歇息吧。
    看着他的背影,漪如才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
    她想着,怂恿李霁也给严楷讲讲鬼故事,让他来做这坏人。严楷认清了这个人也很可怕之后,自会乖乖跟着漪如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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