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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拿天鹅(41)

    严祺仍旧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老田,狐疑道:这长沙王,果然有如此本事?
    老田道:主公若不信,可到广州去看一看。从扬州登船,走海路,不出十天便可到了。
    长沙王是严祺的忌讳,他随即摆手:那是不必,我有朝廷任命在身,不可擅自离任。
    老田连忙称是。
    漪如在一旁听着,也颇是意外。
    这长沙王在广州的政绩,莫说严祺不知道,经历了上辈子的漪如也不知道。
    不过,她却记得有一次,皇帝和太子谈论朝政,说起广州富庶,是朝廷新的财税大户。
    漪如在旁边听着,心不在焉。那时,她只想着太子千万别为了表现自己胸怀天下,提出要去广州巡视,那般险山恶水,一来一回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她要好长日子
    见不到太子,说不定婚期还要推迟
    现在想一想,也许是上辈子长沙王死得太突然,他做过的事也随着他无声无息地掩盖过去,无人敢提。
    严祺留老田用了膳,又叙了一会话,差人送他回去了。
    歇息两日之后,他就忙碌起来。
    巡察使要往各处巡视,查访官员们的政绩和风评。王承业雄心勃勃,也十分喜欢前呼后拥的感觉,每日和严祺一道接见大小官员,又到各处巡视,不亦乐乎。严祺得了皇后的嘱咐,也颇是尽职尽责,处处给王承业盯着,但凡有人明里暗里送礼,他都给挡回去,那些不合适的应酬,严祺也通通劝王承业推了。
    当吴炳将这些事告诉漪如的时候,漪如有些诧异。
    在她的记忆中,严祺并不是一个这般谨慎小心的人。上辈子,严祺是当了正使的,即便实际上没有犯下大错,但也被人揪了不少的把柄,以至于被皇帝借题发挥,当刀来用。
    相较之下,现在的严祺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似换了个性子。
    漪如有些不相信,又向吴炳仔细询问一番。
    吴炳道:确是如此。小人今日在堂外,还听主公又劝崇宁侯搬出去住,说他们奉朝廷之命下来巡查,本就要小心避嫌,这驿馆太过华丽,难免要被人议论,还是搬出去为好。
    漪如讶然,道:崇宁侯如何回答?
    崇宁侯不愿意,听那语气,已是十分不耐烦。吴炳道,想来,主公亦颇是无奈。
    漪如颔首,看着吴炳,忽而问道:你那日去到外祖父的寓所之中,可曾将他那屋宅仔细看过?
    严祺本是个精力旺盛的人,平日里与人聚会游猎,可从早到晚仍神采奕奕。
    可他如今给王承业做副使,却觉得自己颇是疲惫。这疲惫,并非出在四处奔波巡视上面,而是出在了应酬。
    并且,这应酬还不是严祺自己的,而是王承业的。
    巡察使地本职,是替天子察看地方政事民情,替朝廷惩恶扬善。而地方上的官员,无论是出于巴结还是自保,都会对巡察使孝敬有加。
    扬州商业极盛。此间的奇珍异宝,与京城相比,丝毫不逊色。这几日,各路人马送到王承业面前来的宝货,可谓眼花缭乱,暗地里塞来的好处更是不少。
    严祺知道其中的门道,劝王承业,天下宝货,最终都会汇聚京城,王承业身为皇后的亲弟弟,又深受皇帝信任,什么奇珍见不到,多少钱财得不到?切不可为了一时心动,收受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让自己回京之后添麻烦。
    王承业对这道理还是懂的,一开始,确实通通推拒,一样不收。
    但他本是个喜好享受的纨绔子弟,此番来扬州,亦是存了捞些好处的心思。过了不过短短几日,他对严祺的提醒就变得不乐意起来。而那些上门打点的人颇有些手段,据严祺所知,王承业的几个近侍,都已经得了好处,明里暗里帮着别人递话,向王承业说项。
    严祺不能像个乳母一般,时时刻刻待在王承业身边盯着他,颇是烦恼。
    而又过了两日,王承业终于对严祺发起了脾气。
    第一百一十章 争执(下)
    王家在扬州一个表亲,叫李伦,家境殷实,加上是皇后的亲戚,在扬州颇有些名气。
    这日,李伦对王承业说,他有几个友人,都是扬州城中的名士,仰慕王承业的声名已久,想邀他赴宴。
    王承业这日正好没什么事,一口应下,赴宴之时,严祺听说都是些王家地亲戚有人,想着自己一个外人不好参与,没有跟着去。
    虽是会会亲友,但王兄饮酒还是要节制,些许机会,也请王兄记在心上。临行前,严祺苦口婆心叮嘱道。
    文吉又来多心。王承业摆摆手,道,李伦是我亲戚,赴宴地宾客也都是当地名士,我来此,与赴家宴无异,何来顾虑。
    那宴会设在扬州最豪华的酒楼里,几位宾客颇是豪气,专为款待王承业,将整个酒楼都包了下来。
    说罢,他与迎上前来的李伦等人见礼,脸上堆满笑容。严祺见得如此,也只好跟着他入内。
    酒席上,吃的都是扬州当地名菜,还有许多山珍海味,不过对于王承业来说,倒是不稀罕。
    李伦带来的宾客,确实有些文采,谈诗论赋,头头是道,还摆了笔墨,请王承业题诗。
    王承业读过些书,也是爱卖弄的,到了这等场合,并不推举,随即挥毫写下一首。
    众人见得,纷纷交口称赞,说王承业名不虚传,才情出众。种种溢美之词纷沓而至,将王承业一顿吹捧,王承业笑得满面红光,颇是得意,不过,最让他在意的,是为他陪酒侍墨的美人。
    五名美人,个个生得娇美,身姿婀娜,说话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柔媚,软软糯糯,让人一听就酥了半边。
    王承业本就是个好色的,家中姬妾常年不断。此番出门,他没有带一个女眷随行,早就已经心痒难耐,如今见得这些莺莺燕燕的尤物,魂一下就被勾了去。自打这些美人出来,王承业的眼睛就一直盯在她们身上没挪开过。
    李伦自是知道王承业的爱好,见得他动心,微笑地指着一位衣着富贵的宾客对王承业道:杨公是扬州一等一的富户,早闻得表兄贤名,倾慕不已。这些美人,都是他备下的,想献与表兄,与表兄交个朋友。
    哦?王承业小眼一亮,看向那杨公。
    杨公笑眯眯,拱手道:王使君大才,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巡察使,乃古往今来之罕有。常言美人献英雄,在下聊表存心,还望使君切莫嫌弃。
    王承业大笑:杨公果然是豪爽之人,我自恭敬不如从命。
    当夜王承业喝得酩酊大醉,回到驿馆之时,是两个仆人架着他进门的。
    严祺看到跟在王承业后面进门的几个美人和一堆箱笼,就知道王承业没将自己的话放心上,不由一阵恼怒。
    第二日,王承业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看到榻前伺候的美人,不由心旷神怡。
    不料,没多久,严祺来到。
    他看着王承业,神色严肃,道:王兄昨日收的美人和金银,都是一个叫杨攸的富户送的,未知可有其事?
    王承业自然知道严祺是为什么来的,道:正是。
    王兄糊涂。严祺皱眉道,这杨攸,是本地一个恶霸,为富不仁,手上有好些案子。他给王兄送礼,存的就是要借王兄消灾的心思。如今王兄收了他的礼,下一步,他就该请王兄出面,替他脱罪。
    王承业听得这话,脸拉了下来。
    文吉这是什么话。他冷冷道,莫非是说,我那表兄跟别人串通了,一起来害我?我因为当了个巡察使,连友人的礼也收不得了么?
    弟自非此意。严祺道,我等启程之前,中宫千叮咛万嘱咐,教王兄谨慎,不可被一时好处蒙蔽了眼睛。王兄当谨记才是,不可大意,后患无穷。
    王承业哼一声,道:不过是些美人和财物罢了,我在京中,多少不曾收过?中宫也给我赐过不少,捅出去,莫非要说中宫贿赂我?没有的道理!我看,倒是文吉操心太过,束手束脚,成了惊弓之鸟,实不可取。此事,文吉不必再说,我是正使,一切事宜,我自有主张。
    这话,明里暗里损严祺胆小,指责他一个副使,竟然插手正使的事。
    严祺看着王承业满面愠怒的样子,心里叹口气。
    说实话,王承业的心思,他并非不能理解。说到底,王承业在京中的时候,也时常仗着皇后的声威敛财作恶,那些事,寻常人不知道,严祺却是知道的。他在京中尚且横行无忌,又怎会因为到了这千里之外的地界有所收敛?皇后也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性,故而将严祺塞过来当副使,想让严祺帮忙监督监督,不让王承业做得太过。可严祺到底不是王家的人,只能把话说到,他听不听,自己却是无能为力。说多了,还会遭人嫌弃,就像现在这样。
    王兄既有主意,弟也不再多言,此事,便如王兄之意。他只得道。
    王承业见严祺服了软,面色方才好转。不过说出这些话,到底没趣,又寒暄了一会,严祺告辞了。
    漪如正在宅中,带着刚刚睡醒的严楷用早膳,忽而见严祺走回来,面色沉沉,有些错愕。
    吴炳是个识相的,忙让仆人去端茶水来,伺候严祺坐下。
    严祺端起茶杯,嫌水烫,吴炳又赶紧给呈上一杯凉的白水来。
    主公怎就回来了?他问,今日不去官署么?
    正使尚且刚刚起身,我这副使怎么喧宾夺主。严祺喝一口茶,摆摆手,今日歇着,不去了。
    吴炳看他脸色,知道他有了不快之事,应一声,不说话。
    严祺喝了半杯凉水,心情终于舒缓了些。
    沉吟片刻,他站起来,朝书房里走去。
    漪如看他神色不对,忙跟在后面。
    你来做甚?严祺在案前坐下,发现了她,皱眉道。
    父亲不是要写字?漪如笑笑,指着案上的信笺,我来给父亲研墨。
    严祺不管她,让她研了墨,提笔疾书。
    漪如在旁边瞥着,未几,明白过来。
    这是一封辞呈。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急病(上)
    漪如只觉有些不敢相信,过了一会,忍不住道:父亲要辞官?
    严祺知道她方才在旁边盯着看,听她问出这话,并不意外。
    辞官罢了,有甚稀奇。他淡淡道。
    漪如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他大概又要说什么大人的事小童莫乱问之类的话。
    不料,严祺写了两张纸,却将纸揉了,烦躁地扔到一边。
    过了一会,他忽而看向漪如,道:你近前来,我有话问你。
    漪如不明所以,走到他跟前。
    严祺看着她,神色认真:你近来,可还梦见过那个仙人?就是你前番说的那个,在梦里带你看了许多事的太乙天尊。
    漪如愣了愣,狐疑地望着他:父亲为何问起这个?
    问问怎么了。严祺道,是你总说太乙天尊说这个太乙天尊说那个,我如今想听了,你可仔细与我说多一些。比如,他可曾提到我来扬州之事?
    漪如心中一喜,自己正愁没有机会告诫严祺,不想机会这就来了。
    自是提过。漪如道,不过,并非现在。
    那是何时?严祺忙问。
    漪如却瞥着他,道:我若说了,父亲可不许生气,也不可像从前一般,说我胡言乱语。
    严祺随即道:我既然问了你,就不会生气,你但说无妨。
    漪如神色踌躇,少顷,小声道:是在我们全家抄斩之前。
    见严祺面色一变,漪如连忙道:说好了不生气。
    严祺按捺着,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只记得,圣上派来抄家的人宣读父亲罪状时,曾说父亲在扬州为官时,什么奢靡贪婪,收受贿赂,欺君罔上漪如想了想,道,别的,我却也记不得了。
    虽然她说得语焉不详,但严祺的脸色已经变得更加难看。
    忽然,他从榻上起来,挠着头,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忽又看向漪如,瞪着她:此事,你怎不早告诉我?
    漪如一脸委屈:父亲又怪我,先前是父亲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许我再提做梦,也不许再提什么仙人。
    严祺自知理亏,忙哄道:知道了知道了,此事是父亲不对,日后你若是想起梦中仙人说过什么,务必告诉我,知道么?
    漪如点点头。
    严祺又好言安慰两句,摸摸她的脑袋,让她去找严楷玩。
    待得漪如走出去,严祺深吸口气,脸上的神色又变得阴晴不定。
    他那辞呈,是交给吏部的,
    没多久,吴炳送了信回来,严祺将他叫到跟前,皱眉道:我本想着等朝廷的消息再动身,现在看,是等不得了。你去城中找一找,看看可有什么好暂且落脚的寓所,能住下我们这一行人便好。找到了便速速安排,我们都搬出去。
    吴炳讶然,望着他:主公是副使,这
    严祺摆摆手:副使本就是个摆设,没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妨碍。此事,我自会去跟崇宁侯说,他不会反对。
    吴炳应下。
    严祺和王承业的矛盾,这些日子他是看在眼里的,严祺这举动,自与王承业脱不开干系。
    但让吴炳吃惊的,却是漪如前两日吩咐他的话。
    我父亲若有离开这驿馆的意思,管事便照着我的话去做。
    手心里捏一把汗,这大女君兴许又是得了神仙什么示下,料事如神。
    吴炳定了定神,对严祺道:我等这一行足有二十余人,要在城中找容得下的寓所,只怕一时困难。不过,小人倒是有个主意,不知主公意下。
    什么主意?严祺道。
    主公不妨考虑搬到容公的寓所里去。吴炳道,我那日过去拜访时,见那寓所甚是宽敞,仆婢却少,空着好些屋子无人居住。主公带着女君和小公子过来,本就是要给容公看的,一家人住过去,也是合情合理。
    严祺沉吟,少顷,微微颔首。
    此事,还须商议。他说,你去请老田过来。
    吴炳应下。
    没多久,老田来到驿馆之中。听严祺提起此事,他喜出望外。
    住再多人过去也无妨。他说,当初容公买下这宅子,就是想着扬州风物宜人,将来若是主公、夫人和女君公子们过来,能好好住上些日子。若容公和林夫人回来得知此事,也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严祺笑道:如此甚好。
    也不知君侯何时搬过去,小人好做准备。老田道。
    越快越好。严祺道,稍后我让老吴派些人随你回去,帮你一道收拾。
    老田应下,说罢,却有些犹豫之色。
    论理,小人不该置喙,只是君侯到了扬州城来,已是无人不知。他说,君侯如今是副使,突然不住馆驿,却住到民宅里,不知
    这你不必操心。严祺摆摆手,胸有成竹,我自有办法。
    当夜,驿馆里闹出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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