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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云-作者:铃舟(21)

    这栋别墅什么都有就是没灯,墙上连个开关都没有,明摆着是为了浪费他们点燃煤油灯的时间而设计。男新人的煤油灯在经过两个晚上的燃烧后只剩了一半,细腰大肚的葫芦形外壳是透明玻璃的材质,但因为燃烧,里面密密麻麻黏满了扑火的飞虫,此时他正在用纸巾清理掉里面的虫蛾残躯,死死皱着的眉头写满厌烦。
    谢思宇燃起了自己的煤油灯,为室内带来了一线光明。在黯淡的灯光下,夏千阑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那个男新人的灯,见他不耐烦地还在从里面一点点抠出飞虫,稍稍凑近点眯着眼一打量,却是忽而道:
    你这油灯今晚最好别点了。
    嗯?男新人略有不满地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里面的燃料不是煤油,是尸油。
    啪!
    随着她话音刚落,男新人手猛地一抖,手中捧着的煤油灯哐当一下落地了,原本就脆弱的玻璃表面上出现一层裂纹,黏腻的油膏在里面晃荡了下。他的脸色隐隐发白,看向夏千阑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又因损坏了油灯而有些愤懑,登时气势汹汹地吵嚷起来:
    这油灯好好地怎么可能成那个油了你有病吧?是不是想从我这偷走油灯?
    男新人气鼓鼓地,好在他刚才那一下没有摔得很严重,估计捡起来拾掇拾掇还能继续用,于是瞪了夏千阑一眼就立马弯下腰去想要捡起油灯。可在低下头的刹那,却看见油灯从手里脱离出去后,不知什么时候从四面八方飞来的蚊虫都涌入了玻璃口,地上的蚂蚁更是成群结队地集结,从瓶口往里面钻进去。
    里面的油不再和之前一样是清透的淡金色,厚重的油脂呈现出半固体半液体的状态,是一种浑浊的深黄。蚂蚁和飞蛾贪婪地踩在上面半天都没动弹,黯淡的光线下并不能看清楚它们的动作,但他本能察觉到这些东西是在吮吸。
    吮吸什么?
    今天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无视他思索过后渐渐变得苍白难看的脸色,夏千阑开门见山地直白问道。男新人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见他支支吾吾,乐玉珊倒是先开口回答:
    他上午的时候跟胖哥说总觉得那槐树不太対劲,槐树一般都会有邪气,是不会种在院子里的。而且那上面居然还开了山茶花,他就把槐树上面几根他觉得不太対劲的有山茶花的树枝给砍了。
    在第一夜,槐树上的山茶只是含苞欲放,第二夜夏千阑没时间去注意,第三天白天的时候去院子里检查,发现那山茶花已经开得如火如荼,如果单单放在田野里一定是赏心悦目的景色。
    但色泽明艳的红山茶与洁白的龙爪槐长在一起,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尤其那过于鲜艳夺目的山茶红得像是鸽血宝石,与纯白的槐花更是形成了强烈対比。这一红一白,远远望去倒是莫名让人联想到喜事丧事一起办的场景,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交汇,滑稽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家伙在新人当中还算是胆子挺大的,刚进来之后没有鬼哭狼嚎也没有十万个为什么,看似比那些问东问西惊慌失措的好一点,但并不代表这种人一定会活得比前者久。大多数东西在没有确切线索的情况下不能乱动,这一点是老人们都知道的默认规则,但总会有些新人喜欢自作主张肆意破坏,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连活到第二天的命都没有。
    夏千阑看了眼胖哥,胖哥自我介绍说算是半个老玩家,可明明跟他在一起却没有阻止这男新人的举动,说是対那些不成文的规定一点也不清楚肯定不可能。男新人看向几人神色各异的眼神,终于在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感到了畏惧:
    那我
    南椰忽而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小手指向已经被一地落银洒满的窗外:你确定,那些树枝是被你给砍了?
    那里依旧伫立着一株枝叶扶疏的龙爪槐,色泽浓郁如血、大片大片的碗状山茶花绽放在枝头的苍翠间,红白绿三色的交汇诡异得出奇。清凉的夜风穿过空旷田野卷起槐花朵朵向上抛起,簌簌如下了一场雪白的小雨,时而碰到那鲜艳的红山茶,槐花被卷入重瓣里。
    明明是能算得上美好的夜景,落在那位男新人的眼里激起惊疑的涟漪。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把槐树的许多生长出山茶花的枝丫给砍了,怎么现在
    时间快到了。低头看了眼晚上手表的胖哥忽然催促了句,在他话音刚落时,那院子里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敞开的道路示意着两人今晚可以前往另外一个场地。可不久前还信心满满的男新人在这时候已经萌生了退意,还是在乐玉珊小心翼翼的搀扶中,勉强拖着身躯朝外走去。
    门在他们走掉以后就砰地被风吹得关上,发出重重一道声响。与此同时,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槐花飘零满地。绽放在枝头的山茶灼灼如会跃动的火焰,在风中摇摇欲坠,眼看着也要被吹着落下树来。
    槐树底下的土在隐隐震颤。
    率先伸出来的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或许用瘦来形容不太恰当,那只手看起来并没有一点的脂肪肉块,而完完全全是皮囊贴着骨头,指甲不知被什么给抠掉了,指尖是一块烂乎乎的肉。枯枝般的手腕连带着细瘦胳膊一起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那胳膊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残破黄斑像刷了很久的油漆似的,一直在往下掉皮。
    从土里钻出来的半截尸体却还有着污水的腥臭,那颗裹满肮脏发丝的头颅里隐约可见一星红光闪过,先是捏碎了被风吹落的一朵山茶,复又朝屋子内望来。凝聚在眼神中的恶意还没来得及无差别地泛滥,视线就牢牢地贴在了夏千阑不知什么时候拿到手中的那张照片上。
    清冷如水的淡银月光下,半截躯体仿佛注入了生机般,歪歪扭扭地从泥地里钻了出来。夏千阑只感觉到无形的视线落在身上竟是隐隐发烫,下一刻,野兽般的嘶吼从残躯的口中爆发,只能勉强看出应当是个男性的残躯两手抓地,迅疾地朝这边扑来!
    大家分散开来跑!
    夏千阑听到慕乔乔的喊叫,立即勾了下南椰的手把人给扯到了自己面前低声嘱咐了两句。在看到怪物的注意力完全是定格在她的身上之后,那几位立马动作迅疾地和她拉开了距离。
    所幸这时候哪怕不能动用武器,原先的武力倒也还在,夏千阑身手灵敏地翻身越过桌椅的障碍就往楼上狂奔,然而在一只脚刚刚踏上楼梯的刹那,肌肤冰凉湿润的触感就突兀黏上脚踝。
    时间都在这一刻变得很慢。
    一节节楼梯伫立在黑暗里,却仿佛望不见底的深渊,稍有不慎就会陷落进去。台阶两旁的扶手在混沌中已经模模糊糊看不清晰,视觉像是被剥夺淡化的同时,嗅觉却有着异样的过度清晰。
    夏千阑垂下头去。
    目光在落到黑暗中那只拽着自己的惨白五指的刹那,一股浓浓的烟味窜入鼻腔,灼灼燃烧的火苗从底下开始不断扩散着向上席卷来,很快舔舐到攥着自己的手指上。那股浓烈呛人的烟熏让她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不离开必然就会窒息而亡,然而冷冰冰的手指依旧扣住脚踝,甚至在上面留下了不浅的淤青。
    凶恶无比的那具残躯只能避让开火焰,靠着手来牵制住她,但在火海附近徘徊不前,显然是対这东西有着浓浓的畏惧。但在她从口袋中再次掏出那张照片时,已经看不清原本模样的残躯却怒啸一声冲了过来,巨大的冲击力让夏千阑甚至都准备不及,踉跄两步后差点被推倒在火海里。
    只消轻松的那么一下,残躯就从夏千阑的手中把照片夺了过去。熊熊燃烧的烈焰疯狂舔舐着他的身躯,顿时肌肤如凝结的油漆块般片片剥落,露出了里面猩红的纹理。
    残躯的手上有先前破土时沾染的泥泞,还有被火烧过以后烟熏火燎的脏污痕迹,纵然火焰灼烧着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半截身躯都在被缓缓吞噬着,他似乎也不甚在意。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浮现出或许勉强可以解读为温柔的表情,残躯用面部算得上完好的皮肤轻轻在照片上贴了贴,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対夏千阑的攻击。如果在此时夏千阑抬腿就跑,身后得到了照片的残躯应当大概率就不会再来追逐,可当她目光稍一下移时,眉头却是紧紧一皱,手中煤油灯已经咻地掷出!
    汹涌的火浪在煤油灯从楼梯间掉落下去时渐渐退去,视线恢复了原先的开阔清明。
    楼梯的拐角处是一扇敞开的小窗,浅淡的月色将那只残躯映照得愈发惨白可怖,凌乱乌漆的发丝包裹着残躯的面容,但依稀也能看清下面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番惨状。那具尸体被刮掉皮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须臾,竟是忽而抬起头,対着夏千阑露出个凄惨狰狞的笑容来。
    接着!
    但随着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禁锢着黑白照片的相框落进夏千阑怀里时,那具残躯就不笑了。交织着种种复杂情绪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夏千阑的脸,他看到更为灿烂的笑容呈现在她的脸上。
    你是孙彬?夏千阑胸有成竹地把遗像在他面前一晃,我们聊一聊,也不是不可以。
    第22章 安宁
    自从副本一开始, 听到孙彬想要跟安宁冥婚的时候,夏千阑就设想过这个可能了。
    冥婚分为死人与死人、死人和活人两种。是旧时人们认为祖坟中有一座孤坟会影响后代的昌盛,所以要替死者办阴婚, 以免男、女两家的茔地里出现孤坟, 冥婚多出现在贵族或富户, 贫寒之家一般少有这种活动。[1]
    孙家人在偏远山区地带属实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顶多也只是比那些人有钱了些, 按照正常情况肯定是不可能给一个死人和活人办冥婚的,有这功夫精力砸进去还不如再娶。但如果两人都已经去世,那情况就要颠倒说说了。
    按照这个地方重男轻女看重后代的情况,孙家几代单传要是到了孙彬这边断了肯定不行, 因此那些人估计是宁愿相信给两人办了冥婚到地底下或许还能传续香火, 死马当做活马医。
    孙彬的脸色在被她猜出身份的一刻精彩纷呈, 那张血肉模糊溃烂的脸已经不复曾经的模样, 看着只让人觉得无比恶心。饶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好,夏千阑在看到他的时候也还是忍不住稍稍别开眼, 他的一只眼睛是瞎了的,似乎又是被水浸泡到腐烂,脓肿的薄皮充起黏水, 样子实在是不敢恭维。
    不过在拿到照片以后, 显然还是有思考能力的孙彬倒也冷静了下来,缓缓用前肢攀爬到了楼梯的拐弯处,窗外澄明冷清的月光把那惨白身躯照得愈发佝偻, 像是个大几十岁的老头。
    他完好的那只眼透过杂乱的头发死死盯住相框, 残破嘴角勾出一抹瘆人笑容来。被抱在怀里的照片是色彩鲜明的, 那是一张多人合照,但边角被刻意剪下来的痕迹很明显, 不过修剪的人或许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这一点,把两边还剪得不大对称,不过都遮住了两人的脸。
    孙彬对其他人并不在意,只是用那皱烂的嘴唇贴上去,在照片上安宁漂亮的脸蛋上碰了碰。夏千阑注意到他的眼中滚落出几滴泪花,沉默片刻后再开口时,已经带了点哽咽的味道。
    或许是由于太久没开口,孙彬嗓音沙哑,粗粝如磨刀石的质感,听着就有些刺耳难受。
    天香他率先叫出来的却是娄天香的名字,天香跟我是同事,她也是个苦命人。
    孙彬和娄天香的故事,其实也不过就是和那些无聊套路的言情小说相差不离。如果非得要说有什么大差异的话,那就是故事的男主人公在夏千阑看起来并没有那样令两个女人拼死争夺的魅力,一张脸长得顶多算得上是不错而已。
    他说,娄天香在被糟蹋以后哭天抢地,哪怕是曾经尊重她的学生也有不少开始对她侧目相看,爱面子的娄老师一度甚至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在后来,她认识了孙彬和安宁,在两人的开解下才慢慢走出了那片阴影。
    起初三人的确是很要好的关系,安宁的母亲也是被拐卖过来的,起初要死要活到后面生了三个孩子后也不想跑了,认命地在大山里继续自己的人生。安宁被她妈妈亲自教导读书写字,和城里来的娄天香也很能聊得来,两人起初的关系很好,直至在一次送伞事件过后,孙彬逐渐感觉到娄天香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大对劲。
    他明里暗里提醒过娄天香好几次,但对方就是无动于衷,甚至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勾引他,孙彬最后只得跟她义正词严说明。不成想两人的对话被安宁听见,让本就感觉到两人气氛不对劲的安宁醋意大发,和娄天香大吵一架。
    原本就对安宁不怎么服气的娄天香也是勃然大怒,当天两人不欢而散后,孙彬自然就跟娄天香没什么交流了。直至后来两人结婚,过了几日他听人说娄天香会到他们新房附近转悠,心里觉得不妥,刚想找机会委婉提醒娄天香,却在下课时间怎么也找不到她。
    之后他就听到新房着火的消息,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却仍旧晚了一步,等到的是安宁面目全非的尸体。他找到安宁的时候,妻子是在水井里被打捞上来的,原先轻巧的身体灌满水后已经虚浮发肿,但孙彬毫不嫌弃地抱着她嚎啕大哭。
    这一哭哭瞎了一只眼睛,彻天彻夜的陷入绝望也让他失去了活在人世间的力量,后来他被发疯了的娄天香活生生砍掉了下半截身躯,上半截尸体埋在院子里忽然出现的老槐树下,但娄天香也在疯了以后就死掉了。
    死后的孙彬因为执念太强尚有意识残留,但被封印在里面无法出来,直至昨天感觉到有人似乎对槐树动了手,那股封印的力量有所削弱,他才能有机会顺利破土而出。可这也只是一会的时间罢了,现在的他依旧被那股力量牵制着,不能离开太久。
    孙彬说,他之所以拼尽全力出来,第一目的就是找到安宁。哪怕找不到安宁,能把她的遗像一起带入土中,夫妻二人日夜作伴倒也不算孤单。
    他回眸望向那开满一簇簇山茶的槐树,火红的颜色在满树洁白中分外妖娆显眼,凄艳的色彩红到极致,反倒像是人的鲜血涂抹灌溉。昨天有人动手砍掉了生长着山茶花的槐树枝丫,但第二天这些又完好无损地长了起来,不过砍掉以后孙彬就有可以出来的时间了,他说。
    那你不恨娄天香?夏千阑轻声问道。
    恨?为什么要恨?男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点淡淡无奈的味道,他将目光缓缓投下,看向那张几人的合照,相片中娄天香的笑容也明媚动人。
    如果没有遭遇那些事情,她或许也只是个会为职业而烦恼的刚毕业的大学生罢了,会和安宁成为好友,会在支教结束以后回到属于她的那一方天地内,去结婚、生子,但基本不会再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可说到底,坑害了所有人的源头还是那个侵害了娄天香的人,如果不是他,娄天香就不会酿成这样的扭曲心理,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夏千阑沉默着不置可否。
    我该回去了,谢谢你。在拿到那张照片以后,孙彬的情绪仿佛被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一样暴躁具有攻击性。须臾,他忽然转过头,眼眶里剩下的那颗完好黑黢的眼珠子转了下,视线在黑白遗像上定格。
    这个不能给你,我们安魂殡仪师必须要用到遗像。夏千阑懂了他的意思,立马摇头拒绝,其实遗体是最好的,实在没有的话,遗像才算可以。
    遗体孙彬的声音沙沙的,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想办法让我能出来,我去找遗体。现在有许多地方都被天香控制住,你们记得小心。你之前扔出来的那盏煤油灯对她或许有些作用,但同时也会吸引仇恨,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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