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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江修得知了自己被关押的位置,单枪匹马地杀过来,与他们狭路相逢,反而受了伤,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翻来覆去地想着,方云晚在隆隆炮声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大抵是入睡前心里念着江修,这一晚,方云晚睡梦里便梦到了江修。
    那是他们初初相遇的时候。那年江修代表颂文集团向隅城大学捐赠了一间实验室。隅城大学举办重要仪式的小操场上,受赠仪式刚刚结束,江修正在台上与学校领导合影,夏末的阳光穿过小操场旁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斑斑驳驳地落在江修身上。
    后来方云晚偶尔会想,江修大是那年夏天送给他的礼物,像一束光,不期然地照进他往后的人生里。
    黑甜的梦很长很长,和江修相遇后的很多事,像是过电影一般在方云晚的梦中重演一遍。
    梦里,那场受赠仪式后的晚宴,方云晚还是被叫去现场帮忙了。他倒好红酒,端着醒酒壶走进餐厅,怕打扰到餐厅里的校领导和江修,小心翼翼地将动静压到最低,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没想到他隐身得太过成功,要把醒酒壶放到江修手边时,江修恰好站起身,同他撞了正着,一壶红酒尽数泼到方云晚身上。
    方云晚的脑子一时嗡嗡作响,觉得这情节简直跟「霸道总裁爱上我」无法辩驳的雷同。
    好在,江修很和善地同他道歉,徐章适时地过来把他领出去,帮着收拾了一身狼狈后,递给他自己的名片,说是红酒渍很难清理,洗衣服的费用江修会承担,如果衣服洗不干净,应该如何赔偿,也可以直接联系他。
    方云晚回宿舍后,试着洗了一遍自己那件淘宝上用35块钱买的白衬衣。
    徐章没有骗他,红酒渍果然洗不干净,浅浅的一层粉色隐隐约约地浮在衬衣,像一幅泼墨山水画般深深浅浅别有意趣。把方云晚捧着衣服欣赏了一会儿,拿塑料袋装好放进楼下的旧衣回收箱。
    横竖只是35块钱的损失,他自然没有找徐章要赔偿。
    所以,方云晚拥有徐章的名片后,第一次联系徐章已经是那年的初冬了。
    方云晚所在的社团每年会举办一次联合隅城几个高校的建筑设计比赛方。
    初入社团时,方云晚就因为长得好,被分到了外联组,可大半个学期下来,他们一笔赞助费也没拉到,眼看着比赛举办在即,他们却连印宣传海报的启动资金都没有。
    徐章是方云晚上大学后认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大企业管理人员,他急病乱投医,硬着头皮给徐章发邮件。没想到徐章当天下午就回复了他,约他有空的时间去公司详谈,更让方云晚没想到的是,他赶到颂文集团大厦时,接待他的人,是江修。
    后来的事水到渠成,方云晚糊里糊涂地拉来了昭阳地产作为那一届大赛的冠名赞助商,甚至决赛时,江修还作为颁奖嘉宾亲临现场。
    那时方云晚才上大一,凭着给这场比赛拉赞助一战成名,被传得神乎其神。
    之后江修和方云晚一直保持邮件联系。江修的父母也是隅城大学的学生,在隅城大学相遇相爱,他得空时常常会到隅城大学走走看看,偶尔时间凑巧,就会喊上方云晚一块儿在学校外的小店吃东西。
    两个人越发熟悉了。江修比方云晚年长,经历的风雨波澜也多,方云晚遇见拿不准的事总会来问问江修的看法,渐渐,所有心事都合盘交托了出去,包括对白铭无法言说的情愫,包括为白铭画的那些画,这些统统只有江修知道。
    再后来,白铭结婚了。
    再再后来,江修问他,不然我们试试。
    再再再后来,分离,又重逢。
    梦里最终的画面定格在一片蔚蓝的海边,江修独自一人站在海边,方云晚想去抱住他,却挪不动脚步,想要喊他,却发不出声音。一直到江修的身子向前倾倒下去,决绝地跳入滚滚浪涛之中,方云晚才真切地觉得一颗心空了,绝望如江修脚下的浪涛将他吞没……
    “江修!”方云晚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发现他其实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甚至房间一角的书桌还亮着灯,白铭还醒着。
    听见方云晚这里的动静,白铭合上书,起身朝他走来。
    白铭有自己的房间,但方云晚是他报复江修最重要的工具,他说,他必须一刻也不能松懈地盯着他。
    因此,他尽量减少睡眠的时间,实在困得不行得睡觉了,他便将睡袋拖过来,躺在方云晚的床边眯一小会儿。
    “怎么,做噩梦了?”白铭在床沿坐下,看着方云晚,目光温和。
    多年前,方云晚曾经被这样温和的目光吸引。白铭是第一次当班主任,细致耐心地照顾着这群半大的孩子。
    而那也是方云晚第一次离家,他第一次离开父母,白铭对他们的照顾,在方云晚心里埋下了一颗依赖的种子。
    后来这颗种子长出了一条藤,跟一棵叫做崇拜的树纠缠在了一起。
    那时方云晚还年轻,以为这样的树,这样的藤,就叫做喜欢。
    “没事。”
    白铭却没打算放过他,含着笑看了他一会儿,循循善诱:“梦见江修了?梦见他什么了?”
    方云晚只顿了三秒,面色平静地回答:“是,梦见了五年前因为他,我被蓝标大赛除名,被学校逼着办理退学的事情。我梦见,我跟他狠狠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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