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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林漫(10)

    笺云回头看折礼,目光相接,折礼粲然一笑,笺云的目光柔和起来,微微勾了勾唇角。
    似是春风扑面,又似花开花落,折礼有些恍惚于笺云的笑容:笺云,你笑起来真好看。
    笺云收了笑意,看向风筝,轻声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什么?折礼有些疑惑。
    笺云回头看他一眼: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有君兮君不知。没听过么?
    折礼想了想,忽的明白过来,脸慢慢涨得通红,失措地放开手里的风筝线。
    远处的望江三人见折礼的风筝已经升空,笑得十分放肆,望江喊道:折礼,风筝放上天了,可是要给人家一个交代的!
    折礼红着脸满脑疑惑:给谁交代?交代什么?
    白熙和青棠对视一眼,笑着喊道:这风筝啊是我们锦阖弟子的信物,上边有特殊的法术,一旦升空,再用法术凝神去看,就能看到对方给你写的情信。
    语罢三人又偷偷笑起来,折礼涨红了脸,气得高声问道:你们知道我不会法术,还打趣我!
    收到女孩子的礼物又不是什么坏事,干嘛生气?望江冲他挤眉弄眼,逗他开心。
    折礼垂下头,偷偷地看笺云,后者听完这些似乎没什么表情。
    风筝上写的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吗?折礼轻声问道。
    嗯。笺云的目光追随着风筝。
    折礼有些懊恼:我还以为
    以为这句话是我同你说的吗?笺云侧首,迎上折礼的目光。
    折礼的脸更红了:没有没有
    笺云忽的将那风筝线放开,折礼慌忙去拉,刚把线拽进手中,笺云掌心一道流光划过,风筝线随之断开。
    诶?风筝折礼眼看着风筝飞走。
    笺云眼中的光芒似乎随着风筝的远去逐渐消退:即便是终究会坠落,也想要片刻的自由吧。
    不待折礼说话,笺云落寞地转身离开了。
    笺云走后,折礼回到望江那边。
    你怎么把人家风筝扔了啊。青棠问道。
    线断了。折礼叹了口气,怎么放个风筝心生这么多感慨。
    望江又嘿嘿地笑起来:折礼,你对那送风筝的姑娘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用不用师叔帮你联络联络?
    折礼还没说话,白熙的一顿暴打从天而降:联络什么联络,老实收好了你的手,不然本姑娘剁了炖猪蹄儿!
    他俩又闹将起来,折礼远远地看着笺云的偏房,不知所想。
    第17章 有友立云端
    玩到中午,几人打算去膳堂尝尝新的菜式,折礼放心不下笺云,便没同三人同去,独自去了笺云那边。
    笺云坐在窗边,折礼坐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地劝他出去走走,劝了半晌,笺云眉头稍动:你真的很聒噪。
    折礼住了嘴,尴尬地笑道:总一个人在房间总会闷嘛,我们出去走走。你饿不饿,顺路还可以去吃些东西。
    笺云叹了口气,实在拗不过折礼,终究还是被他拽着出了门。
    二人从弟子院出来,顺着大道走着,折礼介绍着青芜各处,不知不觉走到聆心殿前,二人站在殿外,望着巍峨的大殿,笺云问:你不住在弟子院,是有别的住处吗?
    我随师傅住在知意园。折礼回道。
    笺云环顾四面:似乎没有看到那处园子。
    折礼指着聆心殿背后的深林:在那后边,不过知意园有结界守护,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笺云的目光穿过聆心殿,落在后边的深林:哦?这结界莫非认人?
    折礼笑道:自然认不了人,但是会认信物。
    笺云的目光无意地扫过折礼腰间,折礼拉着他往前:走吧,去别处看看。
    二人转身要走,却见后边不知何时围了几个落枬的弟子,正对着笺云指指点点。
    这就是凤霞那个出了名的男宠
    怪不得,长的确实有几分姿色。
    怎么跟青芜的亲传混在一起了?
    嘿嘿,其中一人撞撞身边的同伴,几个人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看来不只是名不虚传,想必一定是滋味极好?
    嘿嘿嘿
    笺云垂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手却死死拽住折礼的衣袖,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折礼却一脸怒气地拽了他不肯走:在人背后说这种话算什么本事?折礼冲那几个人喊道。
    哟,苏公子,我们再没本事,也没你没本事吧。另一人颇不客气地抱着胳膊冲着折礼抬了抬下巴。周围一群人哄笑起来。
    我是不会法术,但我至少能明辨是非。折礼说道,人若是不能明辨是非,便与那畜牲有何区别?
    那几人交换了眼色,脸上都露出了嘲讽的神色,那为首抱胸的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苏亲传少说那些大道理了。你平白无故为这笺云出头,难道不是因着他的美色吗?装的多清高啊。
    心中阴暗污秽之人,看什么都阴暗污秽。奉劝各位多清心静气,免得走火入魔。折礼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那人歪了歪嘴角:论说教我们当然是说不过你了,有本事六派问道见真章啊。你知不知道,六派所有亲传都要参加问道,除了你。你师傅收你为徒,不过是收了个废物;青芜养你,也不过是多养一只米虫。
    那人还要再说,猛然脸色一变,噤若寒蝉地瞧着折礼身后。
    折礼听闻六派所有亲传都要参加问道,正恍然大悟,非道不知何时从聆心殿下来,面色冷淡地凝视着那群挑事的弟子。
    师傅。折礼唤道。
    非道不必多言,便扫视了那伙人一眼,他们便如兔子见了老鹰般四散而去。
    江怡然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呢。她瞧着折礼,又瞧了一眼折礼身后的笺云,面带深意。
    江师叔。折礼毕恭毕敬地向江怡然行礼。
    江怡然颔首:你就是折礼吧。
    非道的目光落在笺云身上,目光虽然温和,笺云还是能感受到摄人的压迫感和洞察力,仿佛要被他看穿一般。
    笺云不由得垂了头,向折礼身边挪了挪。
    师傅,折礼心细,也瞧出了非道神色中的打量,不着痕迹地挡住了非道探究的目光,这位就是那天我们所救的凤霞弟子笺云。
    非道微微有些凉意的目光从笺云身上移到折礼身上,半晌才说道:既是客人,自当以礼相待;又是朋友,自当以诚相交。去吧,莫失了礼数。
    折礼连忙点头,带着笺云走了。
    待他们走远,非道的目光仍旧落在笺云身上,江怡然收了笑,打趣他:你便放任他与这笺云往来?
    非道不言语。
    你不怕他带坏了折礼?
    非道收回目光,心头虽有不快,却仍是回道:折礼做事自有分寸。只是唯独,有些心软。
    非道说完径自离去,江怡然瞧着折礼与笺云的背影,若有所思。
    再回望江的住处,已是夜幕。
    午饭没吃的折礼有些饿了,便拉着笺云去了望江的厨房。
    望江住的是虽是弟子院,但他是青芜除掌门、掌门亲传、青芜四管事以下的首座弟子,院子独立,有厨房。
    折礼推开厨房的大门,被灰尘呛得退了几步,看来望江几乎是荒废了这个厨房啊。
    折礼让笺云先回屋,自己收拾一下再去弄点食材,笺云拒绝了,跟着他一起收拾起来。
    笺云,你是不是在凤霞也受人欺负啊?折礼故作无意地问道。
    修为不济,总是会受些刁难。笺云平淡地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凤霞啊?
    笺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无光的眸中,隐隐有些刺痛。
    没有得到回答,折礼看了一眼笺云:或者去别的门派也行啊,你要是再回去凤霞,他们一定还会欺负你,你看上次,都把你打成什么样了。
    折礼没有注意到屋里低迷的氛围,良久,他才听得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耳畔传来夹枪带棒的回答: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单纯无知好,还是愚不可及好。
    折礼有些尴尬地看向笺云,小声说道:以往只觉得你柔弱,没想到你也会用言语攻讦。
    他说罢又冲他笑了笑,叹了口气,低头干活:会发脾气是件好事呢。
    笺云怔了怔,那个浑身笼罩在黑暗中的少年,抬起头凝视折礼,半晌,橘色温暖的烛光照亮他半张脸,渐渐的,他身上的阴霾也缓缓散去,身上的尖刺逐渐收起,他略带落寞地说道:凤霞在那三派独大,我又能去往何处呢?
    折礼听完,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我真羡慕你,有疼爱你的师傅,就算你什么都不会,受了委屈,他也会为你撑腰,护你左右。而我什么都没有。
    折礼看着笺云,良久,抱着诚恳的歉意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说这些让你难过
    笺云回以一个平淡的目光,又专注于手中的扫洒工作。
    我师傅人很好的,别看他一脸冷冰冰的样子怪唬人的。折礼轻轻笑道,我从小父母就死在了诛魔之战中。
    笺云的动作停滞了半晌,他抬头看了折礼一眼,想起了那个也死在诛魔之战之中的仙长。他送的罗裙,有一些不合身,却很好看,他明媚的笑容,却又隐藏着重重心事
    他们走后,我流落在外,吃过残羹剩饭,扫地洗衣、端茶倒水,苦活累活都做过,挨过打,也受过骂。他云淡风轻地说着,浑然忘记了自己也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笺云深深地看着他,怪不得看他打扫的动作如此娴熟。
    折礼又抬起头冲笺云笑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同你一样,不是什么高人一等的人,若你愿意,大可以把我当做朋友。
    笺云愣住了。
    朋友
    朋友他垂眸露出一丝自嘲。这个词好像早已从他生命中抹除了一般,自他离开故土,踏入凤霞的那一刻起,就完全被抹杀了。
    李文鹤给他带来的阴影,会令他在睡梦中仍觉痛苦,会令他在深夜噩梦中醒来时感到窒息,会觉得阳光那么明媚却那么冷,会觉得世界如此明亮却只剩黑暗。
    连同着凤霞的其他弟子,也渐渐的,像看一件东西一样看待自己,或嘲讽,或怜悯,或觉得恶心。
    或许早已看惯了那些恶,如今见到一份善,他只觉虚伪,另有所图。
    他抬眸看了一眼折礼,又露出几分冷意。
    两个人兀自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慢慢地收拾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过了一会儿,竟也把这个不毛之地收拾得落落大方。
    折礼让笺云坐一会儿,自己便出了门去找食材。
    待折礼回来,笺云已经靠着桌边睡着了,折礼轻手轻脚放了东西,坐到笺云面前。
    熟睡的笺云透着病弱的美,长睫投下暗影,安静如停在花畔的蝶,令人不忍心惊扰。
    折礼脱下外袍,走到笺云身边,替他披上,手忽地被人按住,折礼愣了愣,笺云缓缓转过身,睡眼朦胧地看着折礼:你回来了。
    笺云的手有些凉,折礼在他身边坐下:青芜的夜里有些冷,你怎的在这里睡着了?
    握住折礼的手没有放开,笺云疲惫地眨眨眼:今日有些倦了。
    那我去做饭,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折礼起身,笺云的手依旧没有放开,他面上有些发热,偷偷地看笺云的手。
    过了半晌,笺云才放开折礼,拢了拢外套,轻声说了句:真暖和。不知是说外套还是折礼的手。
    折礼扯了一抹不自然的笑,径自做饭去了。
    第18章 彷徨问心意
    说是做饭,但折礼对此事却并不精通,毕竟这许多年来,都是师傅养活自己,非道做饭又极好,更是不需要折礼动手。
    折礼硬着头皮看了看食材,只想做个简单经典的番茄鸡蛋面。
    他把番茄洗净要切,这第一刀便剁在自己手上。
    嘶折礼吸了口凉气,豆大的血滴滚滚而落,他连忙放了刀用手摁住,好在他下刀虽狠,却只是切了个口。
    闻声醒来的笺云顾不得外袍滑落,急忙将折礼的手扯开,将切到的指头含进了嘴里。
    温热而湿润的感觉惊得折礼险些跳了起来,他怔怔地看着笺云,笺云亦抬眸看他,折礼有些心虚地躲过笺云的目光,忽觉手上一痛,闷哼一声。
    笺云笑着看他。
    折礼心神一荡,笺云这一笑,令他心生亲切,恍若熟识多年,他的笑容皎若明月,将阴暗一扫而光,寒寂孤高之月,恍惚照进心底,月光如水。
    指尖的观感十分敏锐,笺云咬过那一口之后,伤口的疼痛逐渐被酥麻感替代,而如同蛇一般游走缠绕着指头的粗糙而又温柔的触感,令折礼心中乱颤。
    脸上又烫了起来,折礼慌忙抽了手,转过身随意将手指捏住:我手怪不干净的
    瞧见折礼红透的耳根,笺云心中嗤笑,却只是平淡地回道:这样止血快。说罢他走到水桶边漱口。
    嗯折礼含糊地回道,谢谢。
    还是我来吧。笺云拿起菜刀,我来。
    折礼避开他的目光,慌慌地跑到桌边坐下:那就辛苦你了
    笺云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心里觉得有趣。
    这一顿饭草草吃过之后,折礼捡起外袍便匆匆离去,再也没敢看笺云一眼。
    望江同白熙游玩回来,折礼埋着头步伐匆忙地往门外走,望江唤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反应,也懒得管了。
    折礼心不在焉,漫无目的地在青芜闲逛,逛到风景开阔处,山风猎猎,衣袍翻飞,折礼才长长地吐了口气。
    夜已经深了,天空繁星遍布,折礼躺在草地上,伸手看了看伤口,方才那一幕又出现在脑海,甚至连感官,也止不住地在回味,这种难以名状的舒适。
    折礼拍了拍脑门,心中只觉得抓心挠肺的,那种怪异的感觉,伴随着笺云的音容笑貌,一直回荡在脑海。
    待四周生起寒气,折礼觉得冷终于战胜了内心的动荡,才起身匆忙往知意园赶。
    本来料想时候不早,非道应当已经休息,却没想到折礼刚步入园子的回廊,便瞧见非道站在出口处,定定地瞧着他。
    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折礼瞧见非道的脸色,似乎与平日的温和大有不同。
    师傅,还没休息啊?
    非道瞧了他半晌,不言语,折礼只觉他的目光似要把自己剖开来看个通透,一时更觉疑惑,既疑惑,又心虚。
    你近日是越来越自在了,非道不冷不热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想起回来吗?何事令你如此乐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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