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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颜十欢(34)

    小狗吃完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没多久就死了。
    那是萧廷深第一次目睹了死亡,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就算他已经落魄至此,也依旧有人想杀他。
    当天晚上他被吓得发起了高烧,不停地做噩梦,从此再没能摆脱小狗被毒死在他眼前的阴影。
    顾忱默默听着,感受到萧廷深的手掌逐渐变得冰凉,凉得没有一丝热度。他从萧廷深平静的叙述中听出了一丝异常压抑的颤抖,很显然他并没有战胜这种恐惧,反而是把它深深压在了心底,平日里戴上冷酷残暴的面具,没表露出一丝一毫。
    朕是不能有任何喜欢的东西的。萧廷深低声说,哪怕只是一道菜,朕也不能表露出喜欢。
    他表露出他喜欢吃栗子糕,于是便有人在栗子糕里下了毒。他曾表现出他很偏爱月白色,于是便有人特意送来用毒水浸泡过的月白衣料。他曾表现出他在意他的母妃,便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母妃身上
    所以当他遇到顾忱时,甚至不敢表露出自己一丝一毫的喜爱和情感,他怕会有人因此去伤害顾忱,他怕会有人以顾忱来挟制他。
    他只能把这些情绪收好,强迫自己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残酷,越来越令人畏惧只有这样,他的敌人才会忌惮他,才会害怕他,才会有所顾忌。
    顾忱想起他二人同窗的时候,萧廷深表现得就像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一样,他尽他一切朋友身份的义务,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逾矩。之后他又表现得如斯冷漠,哪怕顾忱离京前往燕北,他也没有再发过一封问候的书信。
    前世中顾忱因此而误解过他,认为他轻而易举就抛弃了两人之间的情谊,认为他在他心里根本什么也不是,甚至比不过大殿上那把金光璀璨的龙椅。也直到此刻,在甘泉宫漆黑一片的寝殿里,他才明白萧廷深并不是不在乎
    他是不敢,他是惧怕,他的心底藏着深深的恐惧。
    他害怕失去。
    顾忱一阵难以自控地心疼萧廷深究竟要用什么样的自制力,才把自己压抑到了这般地步?
    朕其实也是害怕的。萧廷深的声音很平静,朕怕失去母妃,朕怕失去身边的人,朕怕自己会死,朕也怕会害死你。
    这是他第一次在顾忱面前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的恐惧。
    陛下从前为什么不说?顾忱声音发颤,如果陛下说了,臣
    臣一定不会误解你那么多年。
    然而萧廷深却偏过头,看着顾忱轻轻笑了笑:这是朕自己的事情。
    可是!
    朕如果说了,你会怎么看朕?萧廷深说,朕怕你会觉得朕软弱,无能,就像一个孩子,连自己的恐惧都无法控制。
    朕更怕以你的性子,你必定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朕不管,届时你就会被卷入更深的漩涡,你的兄长已经因夺嫡而死,朕如何能让你也步上兄长后尘?
    比起他自己死在夺嫡之中,他更怕顾忱被他所连累。所以他不能对顾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倾心,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会要了顾忱的命。
    就像他幼年时喜欢过的每一件东西、每一个人一样。
    顾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疼,又软得一塌糊涂。他默不作声地握紧了萧廷深的手,忽然想到,萧廷深的噩梦之症会再一次复发,多半是因为此次皇太后事件的缘故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眼前,险些丧命。
    幼年时那个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的孩子其实从未消失,他只是被成年后的自己硬生生关在了牢笼里,压抑进心底最深处。而一旦相同的情景再现,他就会记起那份最深的恐惧,一次又一次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顾忱从未这么庆幸自己选择了留下来萧廷深并不是刀枪不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会痛会笑,会哭会怕,也有软肋,也有梦魇。
    而他没有丢下他一个人。
    他侧头去看他,两人对视片刻,顾忱忽地凑近萧廷深,轻柔触上他的唇。
    萧廷深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握着顾忱的手顿时一紧,像是想把他强行拽过来,又像是在克制自己不伤害他。双唇一触及离,只有短短一瞬。
    而他却奇迹般心安下来。
    第五十一章
    顾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熹微的晨光。顾忱稍稍动了动身子,察觉到萧廷深一只手正搭在他腰上,姿势眷恋又充满占有欲,将他揽在了怀里。
    他还在熟睡。
    顾忱听到萧廷深悠长平稳的呼吸声,他回过头,看到对方一张平静的睡颜。素日里他总是习惯性皱着的眉舒展开,当他入睡后,他褪去了一切凛冽、冷酷和阴鸷,以及那层冷硬的外壳,看上去顶多是一个容貌俊美的普通男人罢了。
    顾忱注视着垂落下来的盘龙绣金纱帐,一切都与他之前一夜荒唐时看到的没有任何不同,然而他的心情却不再像那时那般充满了不甘,羞耻以及愤怒。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很慢很慢地呼出一口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他感到身后的人微微一动,萧廷深似乎是醒了。于是顾忱微微偏过了头,轻声问:陛下?
    嗯。
    萧廷深回答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还带着一点鼻音,听上去颇像一个清晨被叫起却还想赖床的小孩子。顾忱想起自己小时候,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萧廷深一只手还搭在他腰间,许是察觉到他在偷笑,懒懒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萧廷深凑了过来,声音也开始带了点笑意,怎么,要朕对你用刑才肯说? 一秒记住m.biqiudu.com
    他伸手过去作势要挠他痒痒从前他们在一起读书时,顾忱就最怕这个,连忙又是缩脖子又是抬手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吗?
    他又笑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刚刚在想陛下是不是也会赖床。
    你想问朕小时候?萧廷深想了想,有过。
    有过?顾忱瞬间来了兴致,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眼睛发亮,太后娘娘不会催陛下起床吗?
    萧廷深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失笑,他确实很少和顾忱提及自己,也难怪他会这样好奇于是以手支颐半歪在床上,说道:母后是会催朕的,不过更多的时候,她对朕比较放任自流。
    顾忱有些纳闷:为何?
    朕幼时和其他皇子不同,是没有晨读的。萧廷深说,皇子们四岁开蒙到书房读书,十岁左右会去弘文阁,而朕不一样你第一次见到朕的时候,就是朕第一次读书的时候。
    顾忱怔住了。
    朕还记得京里的冬季很冷,若放在其它宫里,就算没有地龙也会拢上一盆炭火,而那些对朕来说太奢侈了。萧廷深说,母后宫里当时是没有炭火的,就是黑炭都很难得。朕当时年纪小,又没有晨课,就不喜欢早起,因为太冷了。
    许是因为顾忱脸上的表情不好看,他捏了捏顾忱的手似是想宽慰他:但朕现在不会冷了。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缩在被子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更不是那个为了一壶热水在雪地里蹲了一个时辰的幼童。可是他手掌的温度依旧要比顾忱低上许多,就像是多年前的大雪和寒冷都深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一天也不曾离去。
    顾忱无言地握紧了他的手,心里莫名涌上一丝怜意。萧廷深的过去他不曾参与,但不要紧,他们还有未来。
    慎京的冬天永远都不会再像萧廷深记忆中那样冷了。
    .
    晨起之后顾忱去寻了安太医昨夜萧廷深虽然被噩梦惊醒过一次,但后半夜睡得却很安稳。顾忱想询问安太医,这是否意味着他的留宿是有效的。
    安太医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尽管不明其理,但顾忱留下来确实缓解了萧廷深多年来的噩梦和失眠。安太医很郑重地提议,不如顾忱再多留几日,看看后续的效果。
    一个外臣总是留宿在皇帝寝宫,这着实有些怪异。就算安太医嘴巴和蚌壳一样紧,顾忱也知道他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会乱说话,但他依旧感觉到一丝羞耻。可是想想萧廷深的症状,顾忱就忍不住心软。
    留就留吧,又不能怎么样。
    于是顾忱一连在甘泉宫留宿了快小半个月,以至于后来甘泉宫的宫人们都无需吩咐,自发就准备好了顾忱的一套起居用具,还顺带在寝宫新添置了棋桌、琴案等等一类顾忱会喜欢的东西,宫里的裁缝还新制了很多顾忱换洗的衣物,春夏秋冬十分齐全。
    顾忱甚至有种错觉就像他已经搬进了甘泉宫,和萧廷深住在了一起一样。萧廷深更是干脆,十分自然就默认了顾忱在这儿住了下来,甚至吩咐宫人的时候都俨然把顾忱当成了甘泉宫另一个主人。
    顾忱:臣只是来缓解陛下噩梦的算了。
    原本他留宿了三四天左右,萧廷深就不再做噩梦了,晚上也睡得很安稳。谁知他一提出自己要回府住,萧廷深当天晚上就开始做噩梦,顾忱一时也搞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做了噩梦还是假的,总之他扛不住对方那种默默无言却满脸都写着不希望他走的表情,于是不知不觉间他就留宿了小半个月。
    并且还没有走的迹象。
    并且最可怕的是他也开始习惯了。
    顾忱半靠在甘泉宫一把黄花梨木圈椅里,手里拿着本书,出神地盯着其中一页。萧廷深就坐在他对面,一边吃一枚李子一边看奏折。过了一会儿,萧廷深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折子往顾忱这个方向一扔:你看看。
    顾忱:?
    他很顺手地接住折子,翻开看了看,随即忍不住皱眉:泾阳江河堤决口?怎么可能?
    朕也说呢。萧廷深冷笑,泾阳江河堤是去年修的,花了朝廷一百八十万两银子,今年秋汛一冲就垮了,也不知这修堤的钱都到了哪里!
    顾忱又一翻折子,陷入沉思:修堤的人是李重安这个名字好熟悉
    他儿子娶了王氏旁系家的侄女。
    萧廷深这么一说,顾忱也想了起来,这个李重安和王氏沾着那么一点远方亲戚的关系。当时王永恪谋反,原本王氏全族都要被株连,但当时萧廷深只处置了本家的直系,并没有太波及旁系。
    难道这个人
    朕自王永恪逆反之事后,便始终派内廷卫在朝中密查。萧廷深冷声说,朕知道,皇太后多年经营,王永恪又是个不成器的,她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顾忱不由自主点了点头:也难怪当时王永恪谋反,皇太后能把自己摘出去尽管他和萧廷深都清楚,皇太后在暗地里支持王永恪,可竟一丝一毫的把柄都没抓到,也正因为如此,萧廷深才很难因为这件事处置自己的嫡母。
    宫里、朝中,必定还有她的人。萧廷深眸光冷冽,朕一定要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揪出来,就从这个李重安开始。
    她想沉住气和朕慢慢来,朕就要逼她动手。萧廷深说,只有她动手,才能真正露出破绽。
    .
    次日萧廷深早朝,在紫宸殿上拿着这封折子大发雷霆,并火速下旨,以贪墨河堤工款为由,将李重安等一众涉案官员全部缉拿回京,下狱待审。
    由贪墨一案,他牵出了李重安和他下面大大小小数十个官员,借着贪墨的案子从流放到驱逐,毫不手软,一个都没放过。
    紧接着,李重安在朝中为官的堂兄也被查出纰漏,萧廷深顺藤摸瓜,几乎将剩余的王党都摸了出来,直接连根拔起,朝中一夜之间换了一批人。
    而在宫里,萧廷深下旨命魏德全彻查,这位大太监首次展露了他和萧廷深极其相似的一面,一边和善地笑着,一边把可疑的和犯过事的宫人一一揪出,或赶出宫去,或直接处罚,宫里一时间人人自危,甚至还有人找到了顾忱头上,希望他能劝住萧廷深,让他网开一面。
    但是向来心软的顾忱这次没有同意。
    每处置一个人,萧廷深都会把内廷卫的密报给顾忱看。条条款款,桩桩件件无不标志着他所处置的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他们一方面吃着皇帝的粮饷,一方面拿着皇太后的好处,首鼠两端,令人生厌。
    在萧廷深开始宫内朝中大清洗之后,皇太后起先还没有任何动静。然而随着她的爪牙一颗颗被拔除,她在宫里可用的人手越来越少,她开始明显地表现出一丝焦躁她已被萧廷深逼到末端,如果再不反击,她将被萧廷深彻底架空,成为一个空有皇太后头衔的符号。
    于是在九月中旬的一天,她终于动了。却并没有向萧廷深出手,而是向着顾忱她再次派人传来懿旨,说是要见他。
    萧廷深尽管很担心,但还是放了顾忱去寿康宫。顾忱进入寿康宫时,皇太后正端坐在珠帘后,似乎在绣一副手帕。他行礼就坐,皇太后与他简单寒暄了两句。
    顾卿近日真是辛苦了。即便她的处境不容乐观,已经被萧廷深逼到了快要山穷水尽的地步,她的语气也依旧掩饰得很好,听不出一丝端倪,哀家听说顾卿帮陛下做了不少大事。
    其中就包括逐渐把她蚕食空了。
    顾忱像是没听出其中的意思一样,温文有礼地说道:娘娘过誉了,为陛下分忧,是臣应尽之责。
    顾大人别无所求,不居功自傲,哀家却不能不赏。皇太后说,朝廷上的事情都是陛下的事情,哀家无权置喙。但后宅里的事情,哀家还是能做主一二的。
    她停了停,绽开一个和蔼的笑容:哀家听说顾大人家里有个妹妹,年方十五,还未许人家?
    顾忱心中顿时一紧,升起一阵警惕。他谨慎地答道:是。母亲溺爱,小妹顽劣,还想再留几年。
    皇太后却仿佛没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抗拒,继续说道:顾大人祖上便随太|祖皇帝东征西伐,功勋赫赫,顾大人父亲又是首屈一指的名将,哀家瞧着,这家世、门第也都很合适。
    她说着停了停,轻笑一声:如今陛下后宫空置,也未娶亲,不如哀家就做了这个主,把你妹妹指婚给陛下吧。顾大人以为如何?
    第五十二章
    顾忱不禁倏然抬眼。
    他本来是好好坐着的,但太后这句话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让他的身体瞬间微不可察地前倾了一下他本能地就想回绝。
    从大哥死后,顾忱作为家中次子,自觉从此担负起保护母亲和妹妹的重任。当年他尚且年少,势单力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为人所害,死在一片污浊的血水之中。而如今他已经成人,曾下定决心就算是豁出命去,也必然要保护家人平安。
    可当指婚的意思从皇太后嘴里说出来时,顾忱竟然感到了泰山压顶一般的巨大压力他深刻地意识到,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依旧弱小而无力,和当年的那个少年没有任何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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