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 > 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

-小说(31)

    鹤知知的发髻已经全拆完了,妆容也洗去,长长的乌发披在肩上,衬着清水芙蓉一般的小脸,比平日的威严盛装看起来小了好几岁,稚嫩不少。
    她起身道:我还是去看看吧。
    点星当然没有异议,领着她到了隔壁。
    鹤知知进门时,睢昼趴在茶桌边,已经是昏睡的模样。
    长睫垂落,神情单纯,比方才乖巧不少。
    点星解释道:他刚刚真的不是这样的
    话没说完,被殿下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唇前。
    别把他吵醒了。来,扶他到榻上去。
    点星要过去搀扶,有人靠近,睢昼又醒了。
    睁开眼看见点星,睢昼像是想要说话,但目光紧接着落到了鹤知知身上,睢昼又没出声了。
    只是直直地把人看着,酒醉把他的双眸浸得湿润润的,乌眸更黑,清俊的面颊上飞着两抹薄红,平添娇色。
    鹤知知叹了口气,走过去对他伸出手。
    能站起来吗。
    睢昼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她的手,便果断伸出自己的,按在她手心上。
    鹤知知托着他,让他站了起来,在前面引着他走到榻边。
    鹤知知停下,他也停下。
    鹤知知作势要在榻上坐下来,睢昼也跟着坐下来。
    鹤知知伸手把他轻轻推倒在床上,叫他睡觉,起身要走。
    睢昼立刻坐直了,猛烈的动作带来一阵剧烈的头痛,睢昼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摁住额角,嘶嘶倒抽冷气。
    鹤知知走不了了。
    被他抓着手站在榻边,进退两难。
    点星挠着头,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没什么事做,只好说:殿下,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会儿,我刚刚还没吃饱。
    肚子也在此时十分配合地咕噜噜滚出动静。
    鹤知知想叹气又想笑,跟他说:你快去吧,再吃一顿。
    点星道了声谢,飞快地跑了。
    睢昼还在瞪着鹤知知,怒目炯炯。
    鹤知知无奈,说他:你喝醉以后怎么这么赖皮呢。
    睢昼不高兴被她说,表情更怒。
    分明是她不守规矩。
    她走哪,他就走哪。她要睡觉,他也睡觉。他睡下了,她却要走了。
    怎么反而是说他赖皮?
    睢昼脑袋里想得很清楚,却说不出来,只能瞪她。
    鹤知知叹了口气:你生气啦?
    睢昼僵了僵,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更用力地点点头。
    这是很生气的意思。
    鹤知知看懂了,不仅看懂了,还知道,他在说,他不只是因为喝醉酒这件事生气。
    鹤知知心中一阵酸楚。
    她很想和睢昼好好聊聊,可她能说的,都已经在那天说尽了。
    是她对不起睢昼在先,她一开始同睢昼来往,目的的确并不单纯。她曾无数次地把睢昼假想成一个会伤害自己、伤害大金的恶人,还先入为主地派人监视他、控制他。
    那么多年,睢昼都表现得很正常,从不抗拒。
    可是鹤知知早应该想到,他这样的正常,其实才是不正常。
    睢昼似乎又有些难受,嗯了一声,强行忍下去,抓着鹤知知的手背慢慢说:我们像从前一样,不行吗。
    习惯了那么多年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她不理他,不关心他,不照顾他。
    原来那么难以忍受。
    鹤知知默默在心中答道,不行。
    那是不对的。
    她对睢昼的掌控,看似无害,其实也是无形的枷锁。
    睢昼的确是适应了,可现在她不想再控制睢昼,她想回到正常的生活,睢昼却适应不了了。
    喝醉酒以后的睢昼克制不住自己,一直试图吸引她的关注。
    就像那天,睢昼在金露殿羞怯地对她说心悦,她也分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是迷香带来的错觉,又有几分是她这些年来对睢昼驯化之后的恶果。
    她在不知不觉中豢养了别人的神明。
    她不是有意造成如今的后果,但罪因全都在她。
    鹤知知把睢昼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睢昼任由她握紧,一点也没有挣扎。
    脸上的神情还渐渐温软了几分,冲散了怒气。
    她扬手,再次把睢昼带倒,让他好好地躺在枕头上。
    睢昼不安地看着她,鹤知知却也在榻边坐了下来。
    她甚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鬓发。
    睢昼觉得很舒服,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
    鹤知知也没有停下,一直安抚着他,握着他的手也没有松开,直到他真正地睡沉了。
    鹤知知才把手收回来,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睡着的脸,轻声地对他说他听不见的话。
    你做你的国师,我做我的公主。我们就这样,回到我们本应该有的样子,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翌日一早,睢昼便醒了。
    床头放着热汤,想来是点星提早准备好的。
    那惫懒的小子,今日竟起得这么早。
    睢昼坐在床上出了会儿神,醉酒后脑仁阵阵抽痛,但还尚可忍耐。
    更要紧的是,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忍着疼想了半天仍没想出来,睢昼只得起身洗漱。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那套,闻着似乎还有酒臭。睢昼皱皱眉,干脆又沐浴一番,换了身新衣,才出来把桌上的汤喝了。
    热汤下肚,头痛果然立刻缓解不少。
    再过得片刻,应当就完全不会痛了。
    睢昼拉开门,晨光清爽明亮,点星正从长廊那头急匆匆地跑过来。
    睢昼把他叫进屋里来问:昨日我喝了酒,回房之后,还做了什么吗?
    他的印象只到这里。
    点星瞅他两眼,小声说:没有,没有。
    是吗?睢昼摸着下巴,狐疑地又问了一句,我有没有做出什么有损形象的事?
    点星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有损形象?但接着很快又摇头,再次说,没有,大人回来就,就睡了。
    点星咬着腮肉。
    这是殿下教他这样说的,殿下说,如果国师起来什么都记得,就不用多嘴,如果国师起来忘了昨晚的事,就说他喝醉酒后什么都没说,回房便睡了。
    睢昼呼出口气,像是有些放心,但过了会儿,又问道:那我有没有说梦话,气喘,打呼噜,磨牙之类的,让隔壁能听到的动静?
    点星头摇得像拨浪鼓:国师大人睡觉向来如月下清莲一般贞静,没有什么动静。
    睢昼才彻底放下心来。
    世人常说酒后往往容易露出丑态,他也颇为担心。
    好在并未发生那等可怖之事,睢昼顺了顺鬓角,重新挽起衣袖,挺直脊背,大步出门去。
    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碰见了鹤知知。
    鹤知知见到他,果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点星说的果然是没错的。
    睢昼清清嗓子,昨夜里那小将又着急忙慌地来找他请罪,睢昼三言两语温和原谅了他,叫对方感激涕零。
    之后便没有再发生什么插曲。
    到驿站休整过后,新添了几匹骏马,睢昼便去骑马上路,也不必再跟鹤知知挤在同一辆马车里。
    如此赶路数日,终于进了东洲。
    节度使李簧早已派人在关口等着,公主的车队一到,便立即迎去了李府。
    李府自然是大摆筵席,歌舞升平。
    不过也就很克制地唱了两曲,托起来一个气氛,李簧便把那些丝竹管弦撤了下去。
    李簧坐在下首,拱手道:殿下莅临东洲,老臣真是百感交集。看到殿下,既高兴喜悦,又忍不住思念都城的亲人,阵阵感伤。
    李簧是父皇那辈的老臣,迁升节度使之前,一直久居都城。
    他会发出这番感慨,倒也的确有几分真心实意。
    鹤知知端起茶盏,和他互敬了一回。
    景流晔在右首坐着,听见李簧说话就心烦,百无聊赖地往嘴里扔着葡萄。
    睢昼坐在他旁侧,手里慢慢转着一个茶杯,默然不语。
    总有些似是而非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一时之间连不成串,也分不出真假。
    李簧感叹完,又道:有殿下在,今日本应是大喜,可惜东洲如此情状,老臣实在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今日的筵席也不够豪奢,还请殿下恕罪。
    鹤知知道:李大人不必客气。可是,听李大人所言,东洲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簧叹气道:东洲被瘟病缠了许久,断断续续总不见好。这些时日,耕种的农户越来越少,每日屠宰的家禽牲畜锐减,捕捞数更是只有前些年的一半老臣每每想起此事,便心有忧虑,夜不能寐。
    景流晔悄悄地翻着白眼。
    鹤知知点点头,东洲的瘟疫之事她早就有所耳闻。
    这瘟疫并不单单指一种病,东洲地势较低,常年湿热,又临河靠海,常有些海里捞上来的东西带着不干不净的怪病,流传开去,便成了大范围的瘟疫。
    因病状不同,也就不能统一地救治,还要分类、分状。但染病的人数太多,医术拔群的大夫又太少,很难将所有人根治。
    据说东洲为此专门养了一支鹰巢军,让他们学习基本的医护能力,散布在各个街道,每日巡逻,发现患者便及时救治。
    这是一个很好的创举,鹤知知记得,当年李簧提出这个点子时,得了母后极大的赞赏。
    当年便决定拨大笔官银给东洲,就是为了培养这支鹰巢军。
    但东洲后来每一年都上书想要增拨这笔钱,朝廷有心而无力,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听李簧说到这里,鹤知知也大约明白了过来。
    他记挂百姓或许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但想要银子这一点,总是真的。
    鹤知知浅笑两回,几句话间,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将此事带了过去。
    李簧面色不虞,瞟了鹤知知好几眼。
    虽然心有不甘,但或许是没再找到合适的时机,也或许是想着,一个小公主也拿不了什么主意,总之没有再接着说。
    但之后的筵席上,李簧明显对鹤知知冷淡不少。
    别人说话时,他便低头看着文书,蹙眉似乎在深思什么。
    鹤知知同他说话时,他也时不时走神。
    甚至最后饭吃到一半,有一个小官跑进来在他耳边附语几句,他直接站起身行了个礼,说身有要事,离席了。
    鹤知知看着他离开,眯了眯眼。
    主人都不在,筵席自然是草草散场。
    公主的侍卫屏退左右,只留下景世子和国师的人,在院子里同公主说话。
    景流晔迫不及待地说那李簧的坏话:他就是一惯会装的老狐狸,开口就是要钱,跟谁都是如此。殿下别信他,他对殿下不敬,殿下把他革职,封我做节度使,我非狠狠给他两拳。
    鹤知知被他给气笑。
    他敬不敬我,倒不要紧,反正我们也就是过来露个脸,不在他这里久留。鹤知知皱眉道,但我总觉得,他有几分奇怪。
    哼,他就是个怪人。
    院墙外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一队士兵正快速跑过。
    鹤知知刚一偏头,身后阴影中的暗卫便立即跃上了屋顶。
    查看了一番,等那脚步声消失了,暗卫才重新跳下来,单膝跪在鹤知知面前禀报道:他们出府了,像是往南郊去。可要跟吗?
    鹤知知凝神想了一会儿,道:不必了。李簧不是傻子,我还在府中,他就算要做什么,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叫我知道。我们明日便启程,不必在此耽搁了。
    鹤知知又转而对景流晔道:景世子,明日便随你去军营,做我们该做的正事。
    景流晔点头。
    话说尽了,鹤知知便起身回房休息。
    月色薄薄如纱,一直沉默着的睢昼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站起身来,追了几步。
    但很快也就停下,最终看着鹤知知的背影消失。
    睢昼低头,面色复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第38章
    第二日要早起,鹤知知尽力让自己早些陷入睡眠。
    但那睡虫像是脑袋里的一阵烟,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把它凝成了形状,倏忽之间它又消失不见,捏不住,抓不着。
    越是清醒便越是烦躁,鹤知知不断地深吸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放在枕边的手轻轻合拢,像是与人交握的姿势。
    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脑海里沸腾翻涌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鹤知知不敢再乱动,保持着这样握着空气的动作,慢慢睡着。
    第二日,鹤知知带着景流晔早早离开了李府。
    李簧礼数倒是做得周全,又送了他们十数里。
    不过送别的时候,一直在试图打听鹤知知的来意和去向,鹤知知自然是闭口不提,什么也没告诉他。
    景流晔的军队驻扎在柳叶城,途中要经过一座狭窄的山谷。
    越是靠近那座山谷,景流晔的面色就越是凝重。
    眼看马上就要入谷,景流晔却忽然叫停了车队。
    鹤知知走过去查看,见他已是一头的冷汗。
    世子,怎么回事?
    景流晔顾不上答,低头径自在山谷中寻找着什么东西。
    鹤知知慢慢跟过去。
    谷中很是潮湿,现在分明已是正午,路边的花草上却还凝着露珠。
    衣襟暴露在空气中,也感觉很快就要变得湿软。
    头顶时不时坠下来几滴水珠,山壁上也汇聚着涓涓细流。
    睢昼也下马来,在附近查看着。
    另一边,景流晔似乎已经寻摸完了。
    他长叹一声,苦笑着抬袖抹了抹额上的汗。
    鹤知知问:你在找什么?
    景流晔从腰间摸出一块铜牌,上面刻着景字。
    进都城前,我给每个人打了一块这样的牌子,嘱咐他们随身带着。还好,不曾在这山谷的残骸中发现这种铜牌。
    鹤知知听在耳中,吓了一跳。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景家军,残骸?
    暗卫不知从何处现身,也立刻护到了鹤知知的身后。
    景流晔又是一声苦笑,转头看向了睢昼。
    这就是,我为什么非要把国师请到这里。
    景流晔低声开口,慢慢地说。
    三年前起,从这处山谷中,常常漫起大雾,大雾流到柳叶城,将整座城池都罩得密不透风。
    那么浓的雾,给城中百姓的生活都带来了不便,将士们的训练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这几年,虽然已经习惯了大雾天,但却带来了另一桩麻烦。
    鹤知知把目光从睢昼身上收回来,凝眉问:什么麻烦?
    景流晔沉沉道:不知何时开始,城中百姓流行起一种卦。就是一块木牌,雕刻成乾坤图的形状,上面写着五行八卦,传说是,拿着卦走到雾中,心中默念着想卜算的问题,便能测吉凶,越是浓的雾,测得便越是准确。
    木牌,大雾,如何能测吉凶?鹤知知觉得不可思议。
    景流晔咽了咽喉咙:那木牌很是诡异,传说若是心诚,它会自顾自地变了颜色。红色则为吉兆,蓝色则为不祥。
    最开始将此事传开的,是一个小摊贩。他许愿要做大当家,拿着木牌来到山谷之中,那木牌变成了红色。果然没几日,他在赌场中赢了一大笔钱,拿着那笔钱满街喧哗炫耀,说自己中了吉卦,要做大当家了。
    后来呢?鹤知知追问。
    后来,他夜里从酒馆出来,就被人当街杀了,所有钱财全被抢走。临死前,他想把一块金子吞进肚子里,结果肚膛也被人剖开,血淋淋地躺在那儿,第二天早上才被摆摊的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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